余文佑满心的疲倦,摇摇头说:“别,自有法律制裁他。”

熊大眼睛一亮:“制裁了他你会回来不?”

“大概不回来了。”他只是脾气好,不代表不会受伤。游鹤轩再精明,至少对他是不错的。他不能为了一帮没什么太大关系的人去伤害游鹤轩。他什么都明白,游鹤轩不喜欢这里,游鹤轩想跟他一直在一起。谁不知道呢?热恋的人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一起。游鹤轩为他牺牲妥协太多了,再不识好歹跟那帮人有什么区别?想着刚才游鹤轩的表情,即使在压抑的环境下,心中也生出一丝丝甜意,居然这么爱吃醋。总是还有人很在乎很在乎他的。

村民明显更低落了。书记叹了口长气:“小余老师,是我们对不住你。以后有空了回来玩,就住我家。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没用!想吃干货特产,就打电话告诉我,我挑去县里寄给你。”话毕,对大家一挥手,“散了吧。”围在这里干什么?嫌弃人家不够恨的?好好一个带编制的铁饭碗就没了,还带了满身污点,再不能当老师了。当初…当初要是刹住谣言就好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今天的结局就是当初动摇的报应,不珍惜善意的报应!

第42章 缘由

一时间学校就只剩下余文佑和卓道南两人。卓道南率先打破气氛:“你打算怎么办?”

“去玉明市,正想明天去找你道别。”

“跟游鹤轩去?”卓道南点头,“也好,他虽然讨厌,但对你还是不错的。哥提醒你一句,别只靠着游鹤轩,自己要有工作。你们毕竟没保障。”

“有保障又如何呢?”余文佑茫然望天,“我原本以为教委跟我有保障呢。一封谣言,支离破碎。”

卓道南心里堵的慌:“柚子,他们开除你,是他们的损失。”

“我损失也很大。”

“难过吗?”

“嗯。”

“对不起,”卓道南道:“一点也帮不上你。”

“没事,事情到这个地步,也没人帮的了我。鹤轩算有本事的了,也只能带我去现场,坐在车里看着。”余文佑苦笑,“除了安慰自己想开点,还能怎样?一根绳子吊在教委门口?”

“呸!要吊也是熊安民那王八蛋吊!槽!”

余文佑心里空落落的,支教是他从考上大学那一刻就做好的打算,原本要做一辈子,没想到…计划了四年实行一年半,竹篮打水一场空,游鹤轩有自己的路,卓道南会转业,那他呢?他将来干嘛?除了教书他能干什么、会干什么?中文系…余文佑闭眼深吸一口气,百无一用是书生呵…

又是一天的折腾,太阳开始西斜,卓道南为难的说:“我就请了一天的假,要回去了。”

余文佑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等我一下,一起走吧。”本来想在这里呆两天,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呆不下去了。

“有地方住么?”

余文佑仔细想了想,游鹤轩好像给过他钥匙,点点头:“我去收拾一下,你急么?”

“不急,我帮你。”卓道南率先进门,“要带什么?”

余文佑从柜子里翻出他的旧帆布包,随意拿了两套衣服塞了进去,又把证件一一装好,便利落的拉上拉链,时间不过半个小时。

“行了?”

“行了!”余文佑道,“我要去玉明市,东西带多了麻烦。”以游鹤轩的性格,恐怕已经叫人在玉明市准备好他的一切。虽然他不喜欢占人便宜,不过既然在一起就没必要在小事上过于矫情。两个人经济差距如此之大,要斤斤计较没法过了。唯有全心全意吧!

卓道南自觉地接过余文佑的包背在身上:“走吧。”

余文佑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稍等,我去把学校钥匙交回给村里。”

二人交还钥匙扭头便走。才到村口,后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声脆脆的童音:“余老师!余老师!”

余文佑停住脚步,一群孩子立刻就围了过来。为首的是熊丹的弟.弟熊延,抓着余文佑的裤子问:“余老师要走吗?不回来了吗?”

余文佑蹲下揉揉熊延的头:“嗯,以后会有新老师来的。”

“我不要!”熊延大喊,“我就要你就要你!别走…我要姐姐做好吃的给你,别走!”

余文佑沉默,孩子们隐约意识到事情无法挽回,不过是在天真的试图作最后的努力,一个接一个的扯着嗓子嚎着,平常他们哭的厉害,余文佑会拿糖哄他们,或许用力哭能把老师留住呢?村民再次聚集,彼此对望,都说不出话来。余文佑或许还可以重新开始,但仡熊村已不能。在余文佑之前,仡熊村已经十几年没有过老师了,今后的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也都顺理成章的不会有。山高路远、贫穷闭塞,支教…呵呵…谁家孩子都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仡熊村的孩子是,支教老师也是。

熊延搂住余文佑的脖子,哭着反复念叨:“阿哥,你别走,我不要你走。好不好?好不好?”

余文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些,都是他教了一年多的学生。固然没有熊远亲近,但依然是他用尽了心思去教导的孩子。不管大人的世界多么龌蹉繁杂,孩子们都是无辜的。从此他们失去老师,不管严寒酷署,每天都要走十几里路去上学。不知道隔壁村的老师能不能有精力照顾再次多出来的十来个孩子。千言万语的嘱咐冲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开除…连教书的资格都没有了,还说什么呢?

余文佑站起来,熊延眼疾手快的抱住他的大腿:“不许走!”

其它的孩子有样学样,把余文佑团团围住。余文佑一个一个mo着孩子的脑袋,心中生出了浓浓的不舍。嗓子好像肿到呼吸都困难,半晌,艰难的开口:“今后我不在做老师了。今天教你们最后一课,就一句话。”

所有人都看着余文佑。

“记住:知识就是力量。”余文佑郑重的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从事什么行业,没有知识都无法走远。你们现在不理解,记住就是了。”说着再次拍拍熊延的脑袋,“老师要走了,有缘再见。”

熊延哇的一声爆发,眼泪鼻涕喷湿了余文佑的裤腿,双手却死抱着不肯放。熊延的爸爸费了好大的力才拽了下来。卓道南趁机拉着余文佑就跑,一直跑出了很远,还能听到熊延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不要!阿哥不要走!柚子你是大坏蛋!!坏蛋!坏蛋!!”

余文佑再也没有跑的力气,蹲在原地压抑的哭着。直到离开,他才知道除了赎罪,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做老师。他喜欢小孩子,喜欢孩子围着他转,喜欢孩子朝他撒娇要吃的,喜欢孩子一天一天长大学的东西越来越多,更喜欢如熊远一般满脸得色的跟他炫耀考试成绩。这辈子他不会有孩子…他所有的退让和忍耐,都只为了可以跟小孩子玩,可是这点愿望都再也没办法实现了…

卓道南默默的站在旁边,心酸、心痛。感同身受,他也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到那一天一定哭的比余文佑还惨。想去做警察,是因为那里多少有一些军队里的影子。转业是必须,早有准备,所以可以从容面对。可余文佑呢?晴天霹雳,打的无所遁形。以后能去做什么?有污点的老师,恐怕民办学校都不要吧。老天你真不公平!

空气渐渐冷冽,卓道南握.住余文佑的手腕,一把将他拉起:“走吧,过去就过去了。”

余文佑木然的被拉着,脚底清晰的感觉到泥巴路里冒出的一颗一颗不平整的小石头。将来冷清的生活几乎如3d电影一般呈现在他眼前。再没有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忙乱,再没有每日备课的充实。归根结底,是他太怕孤独。有孩子的地方永远别想安静,那是对普通人的折磨,对他则是无上享受。山路归于寂静,余文佑越发觉得冷。他听到心底的怒吼:讨厌安静讨厌安静!讨厌连期盼都没有的安静!渐渐的,怒吼归于平静,留下的是满心怅然。

卓道南一路把余文佑送到游鹤轩的住宅,进门时黑暗袭来,余文佑瑟缩了一下。卓道南问:“你是不是怕黑?”

余文佑摇摇头。

叹气,脸上都写着了!“要不咱们去看熊晓莲吧!”

余文佑眼睛亮了一点点。

这倒霉孩子!卓道南把包随便扔下,又领着余文佑去医院。县医院管理不严,什么时候都有人进进出出。两人走到住院部内科时,熊晓莲正沉沉的睡着。

卓道南再次暗自吐槽余文佑的运气:“柚子,我要回去了。”不放心的说,“明天我抽空来看你,别想太多。晚上要是无聊就在医院呆着,有事打我电话。熊晓莲要没醒来,你就打电话给老头陪他闲磕牙,他最闲了,听到没有?”

余文佑扯了扯嘴角:“我不是小孩子。”

卓道南低声吐槽:“还不够孩子的!”

“…”

“我走了。”

“老卓!”余文佑忽然叫住卓道南,“你什么时候转业?”

“快了。”

“做警察?”

卓道南郁闷的道:“普通公务员得闷死我。”

“片警?”

卓道南翻个白眼:“您真是我爹的亲儿子!”

“呃?”

“副队长!我被老头笑了半个月了。说我当兵当的毫无建树,考了军校后就一直连长到底,转业才是副队,简直老脸没处搁!”

余文佑并不懂,只问:“应该要队长么?”

“最正常就是副队。”卓道南无奈的笑道,“谁让老子运气好到爆表,搁哪儿都一片风平浪静,一个功都没立呢?”

“不用立功是好事,”余文佑认真说,“平安是福。”

卓道南赞同,他要真烈士了,老头子估计没法活了都。“等我安顿下来,去玉明市看你。”

“好。”

卓道南一拍脑门:“瞧我,搞的像马上道别似的。明天再来看你,我算算…后天周六,你大后天才走吧?周六带你去县城玩去,别一个人闷着。找个地儿,给你做好吃的。要吃鱼头还是排骨?明天给你带来。”

“都要!”

卓道南在余文佑脑袋上拍了一下:“好吃鬼!走了!”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了多话的卓道南,耳朵边又开始安静。一个卓道南等于一千只鸭子,余文佑嫉妒的想着。熊晓莲还在沉睡,对面病房一家子承.欢膝下,虽然都有压低声音,但光看画面都觉得温馨。余文佑想自己真是…快心理变.态了。坐在熊晓莲边上空着的一张chuang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好像真的没地方可以去。走出医院,在路边摊买了一张新卡,启动手机打开短信页面,按下一串铭记于心的号码:“鹤轩,我想你了。”

第43章 陪伴

接到短信的游鹤轩差点手机都没拿住,咧嘴笑的跟傻子一样。号码是崭新的,但从归属地看,必是余文佑无疑。余文佑非常内向,几乎没说过情话,没想到他才离开不到一天,就能收到如此美妙的信息。强压着心头甜蜜,收敛心神处理手中事宜,不断的催促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做完就可以去接他了!

余文佑等了一会儿,就收到游鹤轩“我也想你,等我。”的短信,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发呆都发的心神荡漾。

熊晓莲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余文佑守在一旁,怔了。

余文佑回过神微微一笑:“晓莲姐醒了?要喝水吗?”

熊晓莲以为自己见到了幻觉,不确定的问:“余老师?”

余文佑心头中了一箭,鲜血飞溅,闷闷的说:“叫我小余吧,我都不是老师了。”

“那我叫你阿哥吧。”

“随便。”幸亏是平声,要是去声,他好去演雍正了。啊,不对,他老大,该叫大阿哥,演那个最最最二的直郡王,最后光荣的二死了。

熊晓莲又忙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余文佑摇头,“我国早就不实行诛连了,就算是古代,也罪不及出嫁女。”

熊晓莲苦笑:“你们文化人说话呀,我是听不明白。不说虚的,我没本事,以后要熊远好好报答你。”

余文佑摆摆手:“别提这个,我就是闲的慌,不为报答,别给他施加压力。现在还是在网上闹,过一阵闹开了他…恐怕要承受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叫他想不通了打我电话。还有,县城有一套房子,你们搬去住吧。熊远转到县里来读书,你看你能在县里找个什么工作。我知道你身体不大好,实在是…”

“房子不用了。”熊晓莲说,“我在医院想了一整天。熊远让他在乡下读书,乡下高小可以寄宿,我正好好腾出手去打工。我以前就在外面打工,都熟的。就是钱少,不过熊远这几年都不用钱,我省着点把高中学费省出来就是了。”

余文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承诺熊远的高中学费,只能沉默不语。两个人本就没什么好说,重要的事交代完了自然冷场。直到门口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余老师!你怎么来了?”

余文佑回头问:“怎么从学校里跑出来了?”

“阿妈病了,我请假出来照顾。我不会耽误功课的,”说着把书包放下,翻出课本,“老师说明天上这里,我自己看,不懂的回去问。”

余文佑点头道:“走出来的?”

“嗯。”身上没钱,有钱也不舍得坐车。

余文佑看了看课本:“明天我教你吧,大后天才走。”

单亲的熊远比熊延他们懂事许多,知道事已无可挽回,再怎么闹都没用,低头道:“我舅舅他…”

提到熊安民,余文佑道:“对了,晓莲姐,你要起诉么?不能让他们太得意。到时候会有一笔赔偿,可以帮你们渡过难关。”

熊晓莲为难的说:“我不会弄那个…”

“我会请律师,”余文佑叹气,“我要去玉明市了,可能没办法一起起诉,一切要拜托你了。会有些辛苦,还有要面对…亲人…抱歉。”

熊晓莲终于找到了一丝回报的机会,那帮禽.兽管他去死!立刻点头:“好,好,不辛苦不辛苦。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余文佑笑笑:“你别太生气就行,病人要修身养性。”

熊晓莲愤愤的说:“那帮杀千刀不得好死的,白害了你。我要打官司打赢了,你还能教书么?”

余文佑摇头:“不知道。”玉明市的学校可没那么好进,即使教委不吊销他的执照,估计也进不去。当然可以让游鹤轩去办,但他不想过分麻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游鹤轩为他做的够多了,他也不能再提出回仡熊村。两难境地,心中天平还是偏向了游鹤轩。

熊远很想蹭一蹭余文佑,又怕再被人拍,委屈的挨着坐下。余文佑扭头看熊远挨挨擦擦的,笑问:“怎么了?累了还是饿了?”

熊远的肚子配合的叫了一声。

余文佑失笑,掏出钱夹子递了过去:“去买些吃的吧,我没吃晚饭,你阿妈估计也没吃,我们一起吃点儿。我不知道外卖电话,你到外面叫他们店员跟你一起回来,一个人提不了几样。”

熊远本不想接,但听见余文佑也没吃,乖乖的拿着钱跑出去买东西了。熊晓莲心中生起暖意,她没人照顾,白天护士多,吃饭顺便给她带一份。晚上一交班,她上哪有吃的去?别人家都有亲属送饭,唯独她…说来她的医药费还是卓道南垫付的,好人的朋友都是好人。要是没出事多好,她一个农村妇女,根本不会教孩子。扔地里养着,长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熊远如果跟在余文佑身边长大,不定多有出息呢。唉…

晚上八点,医院越发安静。除了危重病人的家属,其他人都渐渐回去了。余文佑习惯性的翻看着熊远的作业本,以一种很珍惜的心态解说着错误的地方。

余文佑将要离开,是熊远有生以来受到的最严重的打击。爸爸抛弃他时,还不记事,就谈不上什么伤心不伤心,可现在记事了,还记的清清楚楚。几乎是故意的装作全不懂,想跟余文佑说话,多说一点、再多说一点。可再怎么磨蹭,小学生的作业也有讲解完的时候。熊远忍不住抱着余文佑的胳膊:“老师,我以后叫你哥哥好不好。”

“好!”

熊远高兴的在语文有胳膊上蹭脸。余文佑看着了然一笑,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熊远估计差不多。小孩子么,爸爸不要了,妈妈忙于生计,能哄他几回呢?他又能有几次撒娇的机会呢?别说熊远才十岁,就他自己,心底深处不也期盼有个人能让他耍赖撒娇么?卓道南说他孩子气还真没说错,好像是孩子气了点…momo鼻子,以后要成熟起来才好。象牙塔毕竟一去不复返了。

到晚上十一点,余文佑打发熊远睡觉——小县城的空chuang只要跟护士说几句好话,就可以让家属睡一下的,一个人独自走回游鹤轩的公寓,黑漆漆的毫无人声。在仡熊村时虽然是一个人住,其实都距离大家不远。余文佑十分矛盾,他不想离人太近,尤其是睡觉的时候,边上有人总睡的不大好;但是周围没人或全都是陌生人又觉得空。暗骂自己一句真难伺候,勉强找回上学时一个人住宿舍的感觉,开始洗漱。

躺在chuang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叮咚一响,拿起来看是游鹤轩的短信:“睡了吗?”

“没。”

电话随即响起,余文佑立刻按下接听键,话筒里已传出熟悉的声音:“睡不着?”

“嗯。”

“什么事都赶在一起,”游鹤轩无不遗憾的道,“真想陪着你。”

“我能处理。”余文佑肯定的说。心里的脆弱是一回事,带到生活中来就是废物。成年人该自己做的必须自己做,有什么委屈不妨做完事再发泄。

“逞强!”游鹤轩埋怨,“骆驼和熊猫也不帮我担着,蔫坏!”

余文佑轻笑:“谁让你是老大。”

“扯谈,分明你是老大。”游鹤轩也笑了,“柚子,你会开车吗?”

“不会。”

“真可惜。”游鹤轩满心遗憾,“还想问你喜欢什么车呢。”

“我喜欢什么你就买什么?到底有多土豪?”

游鹤轩大笑:“超出你的想象。”

“真的假的?”

“等你来了把存折交给你。你自己数去!”

“我这是傍大款了?”余文佑毫不在意存折,所以也毫无负担的调侃。

游鹤轩哀叹:“什么时候我们国家同性恋可以结婚就好。共同财产太美妙。”

“也不怕我卷款跑了。”

“你不会,”游鹤轩肯定的说,“谁卷你都不会卷。我堂、堂一个游总,看人都看不准,趁早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算了。”

余文佑心情持续好转,游鹤轩可真会说情话。共同财产…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一家人。漂泊多年,总算有一个家了么?有属于自己的家人,有急急忙忙赶回家的理由,想想都觉得很舒服。

“柚子,”游鹤轩轻轻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