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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她兀自笑起来。丞相府的势力,多少人趋之若鹜啊。皇后又怎会想到,对太子,皇帝心里考虑的,其实已经万分周全了。

而她,便是皇帝千挑万选,选来送给太子的人。

只可惜…

低了头,缓缓地收起了笑,她比不过是个宫女,皇后娘娘瞧不上。

不免,又回头瞧了眼已经远去的两个身影,轻咬了菱唇,皇后此去,是否会惹怒了皇帝?

猛地握紧了双拳,也许这一刻,她是存了私心的。

皇帝把她送给太子,是因为心里有这个儿子,他还是希望将大统交给太子的。如果,皇后惹怒了他,他会不会一怒之下,便将要把她送给太子的事情作罢?

呵,那便是她所希望的。

毅然转身,朝寝室走去。

穿过长廊的时候,忽而听见前面传来对话声,期间,还夹杂着女子嘤嘤的哭泣声。尚妆并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才要抬步走,却听那边道:“这事儿你有什么好犹豫的?慕容云姜死了,今后我就是太子妃,将来便是国母,你帮过我,我会记着的。”

尚妆大吃一惊!那声音是…

瞧瞧上前,探出半张脸,果然瞧见了秦良娣趾高气昂的样子。

她的身边,一个女子红着眼睛抽泣着。虽只见过一面,她却还能记得起她是新册封的吕德仪。她似乎还记得那时候,听茯苓说瞧见她一个人偷偷的哭。想来必是为前途堪忧。

她不得不说,秦良娣很会找人。只是,想到她要吕德仪去杀慕容云姜,浑身不免有些战栗。

尚妆还想听个究竟,突然听得有人跑来的声音:“良娣!良娣不好了!良娣…”

回眸瞧去,见一个宫女急急地跑来。

尚妆忙转身小跑开去,若是被瞧见了,她不过是个身份低下的宫女,落在秦良娣手里,便没有她的活路了。

回寝室的路上,双手一直绞着手上的帕子,心里一遍一遍地想着方才秦良娣与吕德仪的话。

秦良娣许了吕德仪什么好处,这谁都能想得出来。不是替她求情,便定是说待他日太子登基,会给吕家好处。凭吕德仪如今的处境,想要她不答应,也难啊。

第三卷 夺宫 第十一章 杀人

尚妆心里自是明白,从慕容云姜踏入皇宫开始,她也已经成了众人手中的棋子,甚至是一些人眼中的钉子。

在房内坐了一会儿,心里却是越来越不是滋味儿。

咬咬牙,她猛地起身,推门跑出去。既然听见了,她便不能袖手旁观啊。那是一条人命啊!

往雏璟院跑去,路上,听得有宫女太监在说,说皇后不知为何惹怒了圣上,出来的时候,还有人瞧见她哭了。

微微握紧了双手,为何?她心里自是清楚着。

咬着唇,看来秦良娣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大约只听说皇后有意去跟圣上赐婚,要让慕容云姜入主东宫。于是,妒心一起,便想找人杀了慕容云姜。若是事成也就罢了,否则,秦良娣怕是要办了坏事了。

雏璟院。

宫女引着吕德仪进去的时候,她吃惊地发现慕容相居然也在。

慕容云姜忙起了身迎出去,笑道:“德仪小主来了,快请坐。”

慕容云楚也起了身,微微皱眉瞧着进来的女子。吕德仪有些尴尬,藏于广绣中的手却是轻轻颤抖起来,面上,还是笑着:“前些日子都没有时间过来看看慕容小姐,今日得空了,倒不想,原来丞相也在,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慕容云楚笑道:“小主严重了,不过是凑巧罢了。”

慕容云姜请她坐了,又命清儿给她倒了茶水,才道:“是云姜疏忽了,理应是云姜去看望小主的。”伸手,将茶杯推至她面前。

“不敢不敢。”吕德仪忙道,“慕容小姐太客气了。哦对了。”

她朝身后的宫女看了一眼,宫女忙上前来。她的手上,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幅卷轴。

慕容云姜疑惑地看了身边的男子一眼,听吕德仪道:“这是圣上赏赐的,我那里也没个空的地方,倒是觉得此画很配慕容小姐的气质,索性便送了来,借花献佛了。”她使了个眼色,宫女忙行至慕容云姜身边,缓缓地将卷轴打开。

尚妆跑进来的时候,恰巧见吕德仪握着卷轴的下端,缓缓打开那幅画。

刹那间,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图穷匕见!

心一沉,她大喊道:“慕容小姐,小心!”

吕德仪已经握住了匕首,听闻身后有人大叫的声音,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咬牙刺过去。

“啊!”慕容云姜惊呼了一声,步子却是一步都挪不开。

“云姜!”身边,传来男子惊恐万分的声音。

匕首,终是刺进肉里,那种撕裂的声音令吕德仪浑身颤抖不已。她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得看着面前的男子,惊退了数步,终是跌倒在地。原来,她还是很胆小的。

杀人了,她杀人了…

一遍一遍地在心里说着,浑身瘫软,竟一丝力气都凝不起来了。

“啊!哥!哥——”慕容云姜慌乱地扶住他,哭着,有些语无伦次。清儿也吓得大哭:“少爷,少爷!”

尚妆忙叫着:“来人啊!”

外头有太监进来,见此情形,吓白了脸色,哆嗦着问:“发…发生了何事?”

“宣太医!还不去!”她喝着那太监。

第三卷 夺宫 第十二章 易之

太监慌里慌张地下去了,她才抬步上前。吕德仪仿佛丢了魂儿,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她带来的宫女半跪在她的身边,不住地哭泣着。看来,是她娘家带来的丫头了。

慕容云姜慌乱地哭着,方才的事情她甚至还未曾反应过来。她不去想吕德仪为何要杀她,她脑海里,全是方才他挺身帮她挡刀的情形。

“为什么这么傻啊?”他若是出了事,叫她一个人怎么办?

“我…嗯…”伤口处的鲜血越来越多了。

慕容云姜有些惊慌地伸手过去,才要触及那匕首,却听尚妆惊道:“不可!你若拔出来,怕是会止不住血!”

慕容云姜吓呆了,而慕容云姜却是抬眸的瞬间,才想起这里,除了他们几个,还多了一个人。

安陵雩。

他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来这里,还…

低下头,他的脸色煞白。

尚妆当下也不多想,取了帕子上前,一面道:“丞相大人忍着点。”说着,伸手捂住他的伤口。

帕子太薄,很快被血渗透了。

慕容云姜才回过神来,清儿忙道:“奴婢去找东西来!”

慕容云楚突然抓住慕容云姜的手,低声道:“云姜,易…易之在外头,去叫他。”

慕容云姜怔住了,看他一脸坚定,又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吕德仪主仆,听他又道:“去叫他。”她终是哭着跑出去。

尚妆不解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叫他的侍卫进来。

“你为何会来?”她正想着,突然听面前的男子咬牙问着。

“奴婢…”目光淡扫了地上二人,她还在犹豫着是否该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说出来。却听他又道:“谢谢。”

惊愕地回眸,看着男子苍白的脸,他居然…跟她说谢谢?

让他说出这句谢谢,有多不容易,尚妆清楚。

“奴婢并没有救了谁。”她低下头说着。

他微哼一声,便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进来。回头,见一个男子健步如飞,他的长发挡住了他半边脸,可见的半边却依然能清楚滴看见极为难看的脸色。他并不看尚妆,出手便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才握住了那匕首,却见慕容云楚挡住了他的手,轻轻摇头:“不必了。太医很…很快来了,易之,记住上…上药的时候,我…”

他点了头,只道:“易之明白,你歇着。”语毕,他回头,看了才进门,却虚弱得几乎要倒下的慕容云姜。目光落在地上二人身上时,眸中,杀机尽现。

尚妆指尖一颤,奇怪,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细细地瞧着在场几个人,究竟哪里奇怪,她却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太医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严肃的陈忠和几个侍卫。

陈忠来了,那么此事已经传入皇帝的耳朵。侍卫把地上的人押着,出去了。吕德仪此刻安静得很,不哭也不闹。

清儿捧了一堆的帕子、棉巾出来,瞧见外头太医来了,还有那叫“易之”的男子,突然大哭出来:“呜…孙易之你来了!少爷他…少爷他…”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孙易之并不回头看她,扶了慕容云楚至塌上躺了,回头道:“小姐先出去吧,这里有我。”

尚妆第一个转身出来,她的话带到了,那么便没有她什么事了。她倒是担心着吕德仪,也不知皇帝会如何处置她。她呢?会供出幕后主谋么?

第三卷 夺宫 第十三章 否认

尚妆才行至外头,便听身后陈忠追出来叫她:“雩尚义。”

停下了脚步回身,见他跑过来,道:“雩尚义先回乾承宫去禀报圣上,说太医瞧过了,伤口并不深。”他只简单得说了句,并不再多说。

尚妆点了头,转身朝前走去。

吕德仪低头跪在皇帝面前,此刻却已经不见了她身边的宫女。

尚妆进去行了礼,皇帝朝她瞧了眼,皱眉道:“你怎么会在那里?”

他的话,令尚妆不免一惊,她尚未开口说话呢,他却知道她是自雏璟院回来。看了眼地上的吕德仪,莫不是她说的么?

身后有宫女上前来,递了帕子给她,小声道:“尚义,给。”

尚妆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是满手的鲜血。是了,在宫里,流血是禁忌。此刻的鲜血已经凝固,也不好擦,忙接了宫女的帕子,将自己的手裹了起来。

心里松了口气,皇帝会知道她在雏璟院,大约是见了她手上的血。

上前道:“陈公公要奴婢先来回圣上,丞相大人的伤口不深,想来,没什么大碍。”

闻言,他的脸色才稍稍好些,倒是也不追究我为何在那里的事情了。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子,沉声道:“朕再问你一次,为何要行刺慕容云姜?”

吕德仪的削肩微微颤抖了下,她依旧是伏着身子,半晌,才听她道:“臣妾罪该万死。”

“混账!”皇帝上前,怒看着她,“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德仪,能有这么大胆的作为?说,谁指使的呢?”

“臣妾嫉妒慕容云姜,所以才想杀了她,并没有人指使臣妾。”她咬着唇说着。

尚妆望着地上的女子,她不知道,胆小的吕德仪却能如此守口如瓶。看来这一次,秦良娣的筹码也算大了。

皇帝自是不信,才欲再问,却见齐贤妃来了。

她淡扫了地上的吕德仪一眼,施施然上前来,朝皇帝行了礼,开口道:“慕容相的事,臣妾听说了。圣上别气坏了身子,倒是让那些有心之人高兴了。”她说着,上前扶了他坐下。

皇帝重重地哼了声,却见齐贤妃转向吕德仪:“本宫今日在后花园长廊处,瞧见德仪妹妹和秦良娣…”她悄然看了皇帝一眼,见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她却是笑着转向尚妆,“雩尚义不也瞧见了么?”

尚妆吃了一惊,当时,齐贤妃也在?那么,她也听见了吕德仪与秦良娣的话了?

底下的吕德仪脸色愈发地难看了,纤长的十指紧紧地扣起来,贝齿咬得双唇泛起了一抹殷红之色。

皇帝看向尚妆,开口道:“是么?你看见她和秦良娣在一起?”

这话还不够明白么?和秦良娣在一起,就是和东宫脱不开关系了。

尚妆看了眼得意的齐贤妃,心下微紧,却是从容开口:“回圣上,奴婢并不曾瞧见贤妃娘娘口中所言的情景。”

她的话音才落,齐贤妃的眸中全是怒意,吕德仪却是惊愕。今日,她在雏璟院叫出“慕容小姐小心”的时候,她便断定,安陵雩定是知道了什么。可如今,她却说,不曾瞧见…

作者题外话:票票,满地打滚…

第三卷 夺宫 第十四章 道谢

齐贤妃冷笑道:“你既不知,又怎会出现在雏璟院里?”

目光,依旧看向地上的女子,这一刻,她要赌,赌她想一览全责。

低了头道:“奴婢恰巧路过,听见了慕容小姐的惊叫声,才入内的。进去之后,才瞧见德仪小主刺伤了丞相大人,奴婢,慌乱之中,才用了自己的帕子帮丞相大人止血。”

其实,皇帝心里该是有数的。

但,尚妆承认与否,那差距可就大了。她承认了,那么便是将此事拿上了台面来。她不承认,那么即便皇帝心里再清楚,那都只是猜测。

“吕德仪。”齐贤妃看着面前的女子,沉声道,“你若是如实招来,圣上还能饶你不死。你若是想嘴硬,什么下场那不是你能想象的!”

“贤妃妹妹什么意思?莫不是你想逼供么?”皇后扶着宫女的手进来,一脸铁青,“出了这种事情,本宫也很伤心。丞相乃国之栋梁,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是社稷之哀!”

她上前,朝皇帝行了礼,看向齐贤妃的时候,憎恨的味道越来越浓。

齐贤妃也不甘示弱:“娘娘所言诧异,妹妹不过是想早点找出幕后主谋,免得,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后哼了声道:“此事就不必你操心了,本宫才是后宫之主,自当由本宫处理。”

“怕只怕,娘娘您存有私心啊。”

“你…放肆!”

“啪——”皇帝怒得拍案而起,额上的青筋爆出,吼道,“全给朕闭嘴!你们一个个,当朕死了不成?给朕滚…噗…”他突然一个倾身,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圣上!”

“圣上!”

众人惊叫着上前,手忙脚乱地扶住他倒下去的身子。

尚妆吓得心狂跳不已,有宫女跑出去叫太医。

皇后却在这个时候回身,大声道:“来人,先将吕德仪押下去!”

侍卫进来押着她下去,尚妆瞧见,她因为颤抖,几乎已经是站立不住,侍卫竟是将她生生拖了出去。

“圣上!”床边二人终是显出了惊慌。

皇帝紧闭了双目,看来是昏厥了过去。

太医很快来了,把了脉,说他是急血攻心,再加上龙体本来就虚弱不堪,才会一下子昏厥过去。

太医说皇帝要静养,皇后与齐贤妃很不甘心地出去了。

尚妆在他床边守着,晚上的时候,喂他吃药,大部分还是从嘴角流了下来。尚妆叹息一声,陈忠也回来了,站在边上眼睛红红的。

“公公去歇着吧,圣上这里,有我在。”尚妆朝他道。

陈忠却摇头:“没关系。哦对了。”他低头从衣袖中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尚妆道,“这是今日丞相大人叫我交给你的,他要我代他说谢谢。”

尚妆疑惑地起身,取了他手中的东西,看清楚了,是一方帕子。

女人用的帕子,上面,还绣着精致的红梅。却不是她的那一块。是了,她才想起,今日她的那块帕子,早就污秽不堪了。

不免一笑,这慕容云楚真有趣,说了两次谢谢,又还她一块帕子。他真是恩怨分明之人,不想亏欠她任何东西。她不会忘记,他始终对她有着颇深的成见。

陈忠又道:“丞相大人还说,为表谢意,他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你说,他都会做。”

作者题外话:昨儿个有宝贝说慕容相素女的,呵呵,太有爱了…

第三卷 夺宫 第十五章 下旨

丞相大人还说,为表谢意,他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你说,他都会做。

这句话,倒是让尚妆惊讶了。目光落在手上的帕子上,原来,这帕子不过是还了她的。而他之后的承诺,便是还了那一命,是么?

呵,她哪里是这种人啊。

二人不再说话了,只守在皇帝的床边。

翌日清晨,才见皇帝幽幽地醒来。

早朝自是取消了。

他撑起身子,尚妆忙起身去扶他,他却看向陈忠,开口道:“去,给朕准备文房四宝。”

“圣上…”陈忠担忧地看着他,轻声道,“您还是歇着,有什么事,待龙体好些再说不迟。”

“去准备,咳咳…”他圈起手咳嗽起来。

陈忠无奈,只得下去了。

他看了尚妆一眼,他的脸色有些灰白,却是低笑一声问:“你可知,朕想作甚?”

尚妆微微一惊,他倒是不问吕德仪的事情了。垂下眼睑,她开口:“圣上要给成王殿下赐婚。”她是真没想到,昨儿个那么闹了一场,他今日依旧赐婚。

他笑着,却是道:“你很聪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昨日的事情,朕当做不知。”

他不指明,尚妆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她没有说出吕德仪与秦良娣有关的话来。只因,皇后与齐贤妃,她没有必要偏向了哪一方。不管是哪边,对她来说,都绝对的弊大于利的。她着实没有必然去蹚浑水。

“圣上打算如何处置德仪小主?”她知道这些话,她不该问的,不过她也知道,此刻问了,他不会动怒。

也许,她只想知道,他对太子的纵容程度,究竟有多甚。

他却只淡淡地道:“此事,皇后会处理妥当,无需朕操心。”

尚妆浅笑着,并不再说话。

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溺爱,却不知,这种溺爱将来是否会帮了太子?

伺候他更衣,很快陈忠便将准备好的东西端了进来,小心地置于桌面上。尚妆扶了皇帝上前,见那明黄色的缎子已经平摊好。

他示意她不必再扶,一手撑着桌沿,一手取了笔,蘸上夺目的朱砂,下笔。

尚妆并不曾上前看,他要写的内容,她心里再是清楚不过。

写完了,又命陈忠取了玉玺来。

都做好了,才将圣旨交给陈忠,开口道:“去成王府宣旨。”

“是。”陈忠恭敬地应了声,转身离去。

皇帝似是长长地松了口气,良久,才将目光转向尚妆,自嘲一笑:“皇后不知,你是比慕容云姜更好的女子。”

尚妆吓了一跳,她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最好,并不是寻常的那种好。那皆是因为他从她身上,看见了聪慧。

低了头,她并不说话。

四日后,他真的要把她赐给太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