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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见他自个儿回去,个个都像是松了一口大气,忙侧身让开,迎着他上前。

再次回到车内,包子已经吃完,他仿佛倦极了,侧卧在软垫上便要睡。尚妆小声道:“殿下可小心着凉了。”车内没有东西盖在身上的,这种天气很容易着凉。

他略微睁开眼,这一眼,让他微微一震,仿佛昨夜,他也曾见过她的。继而,又兀自想笑,怎么可能呢?昨夜,他醒来的时候,只瞧见了秦良娣的脸。

面前的女子,她的唯一一个不阻止他做任何事的人,仿佛他做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他还想起那一次,他与她一道去乾承宫,他将她拉上轿子,告诉她,即便日后她死了,也值了。

她却还能在殿上大声叫着不能废太子。

呵,这样的勇气,倒真是像一个人。

心里无端端地高兴起来,他干脆坐了起来,朝她道:“昨儿个睡得晚了。”

尚妆忙道:“圣上龙体欠安,殿下自然忙些。”

他轻笑一声,道:“是啊,只是帮他的忙而已。只是,帮病中的父亲一个忙。”那只是儿子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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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夺宫 第卅二章 了解

他话里的意思,尚妆又何尝听不出来?

再看的时候,见元聿沣掀起了窗帘,看向外头。皇宫将近,路上的一切已经安静得只听得见车轮滚动的声音,还有车边紧紧跟随着的侍卫的脚步声。

尚妆瞧着他的脸,那一瞬间,她仿佛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元聿烨遇刺的事情会与他有关。她是更愿相信即便与东宫有关,也是与他无关的。

继而,又想起安陵霁的事情。

吸了口气问道:“殿下为何要向圣上举荐少…不,举荐奴婢的哥哥?”暗自庆幸,差点就说漏了嘴了。

元聿沣回神,怔了片刻,才似乎想起这件事来。轻笑一声道:“是他来找的本宫,本宫看他也是个可造之材,便随口在父皇面前递了个话。只是那件事,父皇心里却早有了主意了。”

是么?

尚妆心里却还是疑惑,老爷是不希望安陵家的人掺和到皇家的事情里来,却不想,少爷竟主动找上了太子。不知为何,她独独以为,这事,老爷必然是不知道的。

“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元聿沣见她不说话,便开口问她。

尚妆吃了一惊,忙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哥哥突然回京,奴婢还未与他见上面。又突然听闻殿下举荐了他,便问问您。”

闻言,元聿沣倒是不再说什么。

回了宫,尚妆还要回乾承宫去回话,便下了车。

元聿沣换坐了轿子,只瞧她一眼,便落下轿帘。尚妆抬眸的时候,瞧见站在不远处的秦良娣,心下不免一惊。

秦良娣已经携了宫女的手上前来,狠狠地剜她一眼,上前道:“殿下。”

轿夫见是秦良娣,忙停了下来。

秦良娣忙上前,尚妆远远地看了一眼,此事与她无关,便也不再停留,只转身离去。

乾承宫外,陈忠侯在外头。见尚妆过去,忙上前来,开口问:“王爷的婚事进行得顺利吧?”

尚妆点了头,笑道:“自然顺利,圣上睡了么?”

陈忠却摇头:“没有,在里头看奏折呢。”

“这几日的政事不是都交由太子殿下处理了么?”尚妆讶然问道。

陈忠却是笑:“可不是!圣上是想看看殿下处理的成果罢了。哦,尚义来了,赶紧进去给圣上回个话,也好让圣上安心。”说着,侧身轻推开了房门。

尚妆朝他一笑,轻声入内。

屏风后的龙床上,隐约瞧见了模糊的影子,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时传出来。尚妆绕过那屏风,朝他行了礼。

皇帝合上手中的奏折,尚妆便道:“回圣上,成王府的婚事一切都好。”

皇帝“唔”了声,却是问:“回来的时候,太子去了哪里?”

心头微惊,看来太子的动向,皇帝都清楚着。也是,那些人里,有他的眼线再是正常不过。

收了心,低下头答道:“殿下在街上买了包子吃,而后也只在街头的桥上站了会儿,便回了。”

“他可说了什么不曾?”皇帝又咳嗽几声,坐了起来。

尚妆答得从容:“没有。”他问的,怕是太子与公主的事情,太子确实未说。也只她问及了桓王的事罢了。

皇帝冷笑一声道:“你大胆!太子要下车,你怎不拦着!”

忙跪下了,皇帝不是不了解这个儿子,想来,他是想试探试探她,看看她是不是在撒谎。他必然以为,太子中途离开车队,必然是说了很多话的。

想到此,尚妆不免一笑:“他是太子,奴婢要拦也拦不住。况且,不拦,他何尝不是回了?”

皇帝凝视着底下的女子,半晌,突然笑出声来,将手里的奏折搁下,开口道:“你倒是了解他!”

第三卷 夺宫 第卅三章 王妃

“奴婢不敢。”

其实皇帝与她都明白,太子的心性,你越是拦着,他越是和你强着。

皇帝脸上的怒意缓缓消去了,目光落在一旁的奏折上,开口道:“太子行事,最叫朕不放心的,是他有的时候,手段太过软了。”

是的,她在元聿沣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不忍。

“罢了,忙了一天,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皇帝挥挥手,打发尚妆出来。

到了外头,陈忠看她的脸色,显得很高兴:“看来圣上对殿下批阅的奏折还是满意的,那就好啊。”

尚妆抿唇一笑,也不说话,只独自回房。

躺在床上,想起回来之时遇见秦良娣,她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一般。可皇帝却要说,将她赐给太子呢。倘若真是如此,日后在东宫,她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想到此,苦笑一声,侧了身,窗户上,映照着外头飘曳着的树影。看得不仔细,还会以为是谁的影子。

深吸了口气,不去多想,闭上眼睛睡去。

*

成王府。

宴席终是散了,宾客们陆陆续续地回去。齐贤妃也回宫了。

新房外,灵阙瞧见几个家丁扶着元聿烨过来,她吃了一惊,上前问:“王爷怎么了?”

一个家丁笑道:“今日王爷高兴多喝了几杯,灵阙姑娘紧张什么?”

另有一个接口道:“是啊,今日王爷小登科,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多喝几杯也是常事。”他说着,空出一手去推新房的门。

灵阙忙道:“还是我来吧,如今这房里,你们进去不合适。”如今,里面有王妃了啊。这般想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家丁听着也有理,将元聿烨扶过去,一面还问着:“你一人行么?”

“没事。”她应着,扶了男子进门。

房门被关上,灵阙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皱眉,晚宴时见他还好好的,他怎的就喝了那么多?今夜什么日子啊,怎的也没个人劝劝?

前些时候受的伤才好,酒喝多了,伤身的。

想到此,鼻子不禁酸酸的。

元聿烨只觉得浑身突然发起热来,胸口一阵难受,俯身便吐起来。

“王爷!”灵阙吃了一惊,男子沉重的身躯倒下去,她竟一下子扶不住!

这时,一双白玉般的手伸过来,帮她扶住他的男子。灵阙猛地抬眸,瞧见一身红装的慕容云姜,她几乎是本能地看了一眼床上。那火红的喜帕正落在床沿,一角的流苏还微微晃动着。

她顿时讶然:“王妃,您…”

她本来是想说,这喜帕怎好让新娘子自己揭开?她听老人们说过,哪有叫新娘子自己揭喜帕的?那不吉利。

只是,她的话未说全,便被慕容云姜打断道:“先别说,扶王爷上床。”

二人扶了他上床,唤了丫鬟进来收拾,又打了清水来。

慕容云姜接过灵阙手中的帕子,笑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

灵阙的手僵在了半空,随即,才苦涩一笑,是啊,如今,哪还有她什么事呢?他有了王妃了。

福了身子,转身的刹那,泪水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第三卷 夺宫 第卅亖章 眼神

门被轻轻关上,慕容云姜回眸,目光落在男子的脸上。他的眉心紧锁,想来是饮酒太多,此刻难受了。

替他轻拭着额角的汗,心下突然觉得恍惚起来。

这个男子,她几乎是不认识的。

她只知道,他是西周的成王,皇五子。

而如今,她却已经成了他的王妃,他也成了要伴她一生的人。呵,想来,多可笑。人这一生,是奇怪的。好多事,远不如你之前所想的那般。

叹息一声,将帕子又浸入水中,取出来,挤干了,小心地贴于他的额际。

床上的男子在这一刻,突然睁开双眸,直直地看着她。

慕容云姜微微吃了一惊,这一眼,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与他对视着,殊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盯着,看了她半晌,突然伸手狠狠地扼住她的皓腕,咬着牙道:“我讨厌你看我的眼神!”

慕容云姜吃痛得皱起黛眉,有些惊慌地望着他。

这一刻,她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靠近他,启唇问:“王爷看我是谁?王爷又以为我是谁?”

只是一种直觉,他看到的,不是她。不是。

是谁?

呵,她不知道,也许,是方才退下去的婢女。也许,是他府上的某个姬妾。也许,还是另有其人。

她唯一能确定的一点,便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人了。

浅浅一笑,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心里的人,也不会是他元聿烨啊。

回神的时候,床上的男子再次昏睡过去。她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却发现他还是握得好紧。颓然一笑,她哪里会想得到,她的新婚之夜,居然会这样渡过?

翌日,尚妆起来的时候,听闻成王新婚,皇帝特地恩准了这几日不必上朝。而他依旧在乾承宫养病,政事照样交给太子管理。

尚妆进去伺候的时候,他大多时候是睡着,待精神好一点,便会起来翻看太子批阅过的奏折。有时候,看了会笑,有时候,则微微拧起眉头。

尚妆只识趣地站在一旁,这些事不是她能开口问的。

陈忠进来换茶水的时候,不免开口道:“圣上,兴园设宴一事…”

皇帝抬眸瞧了他一眼,笑道:“怎么?”

陈忠忙道:“哦,奴才是觉得不如您还是再休息着,球赛什么时候都可以再举行的。”

皇帝轻笑一声,开口道:“这事既已经定了,就如期举行。朕,也是甚久不曾上场了。如今是跑不动了,倒还是可以看看他们年轻人的样子啊。”

陈忠见他高兴,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头,站在一旁。

这两日,齐贤妃偶来来,脸上的笑容一直是满满的。看来这一次元聿烨大婚,她是高兴得不行。

只是皇后来的时候,与齐贤妃二人说话中,每每都是唇刀齿剑,谁都不相让。

这一日,尚妆回房的时候,听宫女们在外头叽叽喳喳地说着明日兴园的事情。大家都很兴奋,只因这是一次出宫的机会啊,哪怕过后还是要回来,也是可以好好看看宫外的景致的。

也许尚妆是该庆幸的,她是御侍,自然是可以跟着出去的。

可,在那之后,她也许,要等来这一生最不愿听到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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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夺宫 第卅五章 兴园

去兴园的这一天,天气格外的好,已经入冬的天气,难得有这般暖和的。

尚妆陪着皇帝坐在御驾上,他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脸上虽然还是掩饰不住苍白,谈笑间却很有精神。

也许,从入宫至今,尚妆都不曾见过这样的他。

仿佛之前一切的惊心动魄都不曾发生,面前的老人,不过只是个久病过后,初次出来散步,而异常开心之人。

如果,没有他那日的话,想来今日的尚妆也是会很开心的。

兴园,坐落在离皇宫东侧约五里路的密林之中。据说是西周开过之初,太祖皇帝命人在林内开辟出一个园子,供皇室成员作乐之用。

而到了宣庆帝手里,因着他异常喜欢马球,所以便在院内开设了一个马球场。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常与臣子们在这里举办几场比赛。

尚妆还是头一次进兴园。

自然是好奇的,不过碍于在皇帝的御驾之上,她也不好掀起了窗帘细细瞧去。便只能,透过那偶尔被风吹起的帘子缝隙,去看得外头的风景。

眼下已入冬,这里却依旧是一片郁郁苍苍的样子,想来,必是常叶林了。

队伍缓缓进了林子,底下的碎石铺的小道,沿途的景致不经雕琢,全然天成。竖起鼻子,似的还能闻到空气里漂浮的树叶的香。

又行了会儿,御驾方停了下来。

陈忠在外头小声道:“圣上,到了。”

皇帝应了声,尚妆扶了他下去,赫然瞧见面前矗立着的一座宫殿群。上头,“兴园”两个烫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园门已经大开,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迎驾。

想来这些,该是常年都守在此处当差的。

后面,皇后与齐贤妃也上前来。听齐贤妃关切地开口:“圣上先入内歇息吧。”

皇帝点点头,便抬步入内。陈忠忙上前引路,尚妆扶着皇帝,只跟在他的身后。走了一段路,再回头的时候,便不见了身后的皇后与齐贤妃,想来也是各自回房了。

目光欲收回的时候,却瞧见了才入内的元聿烨与慕容云姜。元聿烨的目光恰巧也朝她看来,尚妆吃了一惊,见他微微凝眉。倒是慕容云姜笑着与他说了几句话,他才收回了目光,看向自己的王妃。

扶皇帝去了房间休息,里头的布置虽没有乾承宫的精致,却也是处处讲究的。天气并不冷,暖炉却也没有少了一个。

才进去,便觉得暖意从脚底一直窜上身来,很舒服。

陈忠拂开了幔帐,回头道:“圣上先休息一会儿,想来下午的比赛定会很精彩的。”

闻言,皇帝似乎愈发高兴了,笑道:“是啊,朕也很想看看如今的年轻人,与朕那时候比,如何?哈哈,陈忠,告诉太仆,只管用良驹。”

陈忠亦是笑:“圣上放心,此事太仆大人定会好好安排的。”

皇帝点了头,尚妆扶他上床,陈忠帮忙落了幔帐,便与尚妆行至外头。听他深吸了口气,笑道:“圣上是许久不曾这般高兴了啊。我伺候了他一辈子,今日仿佛又见着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尚妆不免一笑:“圣上年轻的时候,定是好斗的。”

“怎么不是?除了马球,圣上还喜欢狩猎,尚义是没见过圣上百步穿杨的样子…”他说着,亮亮的眸子突然暗了下去。她是没见过,甚至往后,都怕是没有机会见着了。哎,老了,谁都不得不服。

尚妆忙打破了尴尬,道:“公公,我还是去瞧瞧圣上的药。”皇帝虽然出了宫,可是药还是不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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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夺宫 第卅六章 偷听

转了身,身后传来陈忠的声音:“沿着长廊走到尽头,再往左拐,穿过了拱门,还是往左拐。”

尚妆回头道了谢,便小跑着上前。

这条长廊很长,尚妆沿途走去,偶尔能碰见几个宫人,他们是见过她与皇帝一道进来的,见了她也甚是客气。

拐了弯,便瞧见两侧都是厢房了,想必这次来的王公贵族都会暂住在这里。

尚妆走过那排房间的时候,忽而听得有声音从其中一间屋子里传出来:“主子,既然她不愿,您…”后面的话,因为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她听得并不真切。

可,还是吃了一惊,那是…莫寻的声音!

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往那间屋子靠拢,她并不曾听见元政桓说话的声音,只莫寻又道:“您何苦…谁!”

一声“谁”,令尚妆的身子一颤,她本能地退了一步,那矫健的身影已经从房中射出,有力的大手瞬间扼住了她的颈项。

“啊!”尚妆忍不住大叫一声,再欲说话,却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好大的力气,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莫寻亦是惊愕地撑大了眼睛,怎么是她!

继而,他又马上反应过来,她在这里干什么?偷听么?她是自己来的,还是有人指使她来的?

想到此,手上的力道再次加大。

“呃…”尚妆艰难地吸了几口气,因为窒息,一张小脸已经变得通红。双手握住莫寻的手,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莫寻…”里头之人开口唤他。

莫寻略微回头朝里面看了一眼,手上的力道并不曾减小,他心一横,只道:“没事,主子放心。”

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子开始,他便对她没有好感。他甚至觉得,就是这个人,很有可能会害了他家主子。既然今日她自己撞了上来,不如便趁机解决了她。也省得日后,她再给他家主子生出事端来!

“呃…”莫寻的眼神,可怕的眼神,他浑身都透着杀气。尚妆觉得心悸不已,此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着呼吸都不能了。

“莫寻,住手!”

话落,从屋内传出“砰——”的一声,莫寻的手一颤,回头的刹那,脸色都变了。慌忙丢下尚妆冲进去。

尚妆一下子跌倒在地,抚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难过啊,方才,她真的以为莫寻会杀了她。

不,莫寻是真的想杀她的。只是…

对了,他!

此刻,也不管腿软,踉跄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进他的房间,顺带,将房门关上。

手撑在桌沿,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男子倒在床边,莫寻正抱住他的身子,意欲将他扶起来。

他却是反手握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