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腿一跃,利落地下马,一边将手中马鞭扔给一旁的侍卫一边爽朗说道——

“马通人性。”

然后对流苏一笑,那是一种清傲如月、贵介如兰的笑,这一笑,令他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成了暗淡惘忽的影子。

马通人性,流苏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他也记得她吗?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功夫,她又马上甩掉了这个想法。

太荒谬,太不要脸的想法了,秦流苏,你脸皮厚到三米外都能摸到了,她皱皱鼻子,暗暗地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

这个俏皮的小动作没能逃离逐尧皇的眼睛。

“它还有不听话过吗?”流苏摸着马脸,随意地问道。

“由我接近它才会顺服,其余人接近,便跟之前一样烈。现在,它也听你的话。”

“那当然。”流苏有点小骄傲地微抬起下巴,“还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呢?它不听话怎么行?小红帽,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站在天颐宫外,此时,斜阳从西宫墙外射过来,两人笼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那小红帽突然又调了皮,马头一甩,将流苏往侧挤过去,流苏没有防备,那身子一倾斜,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摔去,逐尧皇见了,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握住流苏的皓腕,稍一运劲,她便跌落在他结实的怀抱之中。

流苏怔了——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堪称风华绝代的脸,起先认识十三爷逐野瞳的时候,她以为逐野瞳的样貌已经是人间极品,却未曾想到,还有比他长得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人。

在他面前,

春花秋月,

夏雨冬雪,

都成幻灭。

他拥有看破世事的智慧,并与之匹配的胸怀。

在逐月皇的面前,人很容易忘记了自己,只因他气场太过强大。

突然,一阵风吹来。

天颐宫外,漫天樱花飘飘悠悠,洋洋洒洒,一如一场踏碎的盛世烟花!

绯红花雨悠然飘撒,落在他们的身上、发上、衣上,于是…迂回在身,纠缠在发,徘徊在衣…

“我们曾见过吗?”逐尧皇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突然开口问道。

流苏一惊,心跳陡然加速——

“殿下…”

逐尧皇看着她,一双凌厉有神的眸子似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突然,他放开了她,让她站好,悠然说道:“见过不是吗?在佛法寺。”

“对,是在佛法寺见过。“

流苏听了,吁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娘…”恰在此时,小绮罗在罗念的陪伴下欢快地回来了,她的手中拿着从树上折下的樱花。

她的出现缓解了两人之间那隐隐流动,却又说不出是怎么回事的不明气氛。

“给殿下请安。”小绮罗见了逐尧皇,便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逐尧皇看着她手中的一束樱花,问道,“你喜欢这支花?”

“嗯。”绮罗点了点头,对这位威严的太子殿下,小绮罗有的时候会很放松,可是,若他摆出要教训人的脸孔,她又会有点害怕,所以她不由自主地将摘下的花放到了身后。

“所以,你就命你的侍卫给你摘下来,让它变成属于你个人的私有物?”逐尧皇继续问道。

“…”绮罗无声地点了点头。

“园中花卉乃给人观赏之物,若你因为喜欢,而摘了它,那别人怎么办?”他的声音严厉而没有因为她是可爱的小绮罗而柔软半分。

【二十二】

逐尧皇说完,小绮罗把头低的更低了,那束樱花在她背后打着转儿。

“我觉得它好看,我想摘了来送给娘。”绮罗小小声说道。

逐尧皇看她委屈又体贴流苏的模样,也有几分动容,但他又板着脸孔,说道——

“若人人都像你,喜欢便摘了拿回家,这里还能看到这成片成林美丽的樱花吗?”

小绮罗久久地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听到一个小小小小的,低的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稚嫩的有些模糊的声音

“我错了。”

流苏一听,大为惊讶,她骄傲地小公主竟然会低头认错,她跟她一起生活六年了,从来没见她有低头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有自己的一番说辞,每次都头头是道,害的她这个娘每次都说不过她。

现在太子就说了两句话,她就低头了?!!就认错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逐尧皇说道。

小绮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流苏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我错了。”

这次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错在哪里?”

“不该因为喜欢,就占有己有,心中当有他人。”小绮罗说道。

“既然真心知错,就应该大胆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为何还要逃避,是因为没有真心悔悟。”

小绮罗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睛里的泪水慢慢蓄上眼眶,虽然她和娘过的很辛苦,可是无论怎么累怎么喘不过气来,娘都没舍得骂过她一句,还有大叔和十三爷,大家都不骂她不批评她,这次还是她第一次接受这么严厉的批评呢。

而且是在这么多侍卫面前,她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表面上认错了,可心里还是不服气的,逐尧皇是谁?早就看穿这小丫头的心思了,他不觉好气又好笑。

“好了啦,殿下,不就是一枝樱花吗,这园子里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枝。以后不摘就是了,求您别怪她了。她还小,才五岁,也会有调皮的时候。平时她很懂事很懂事,是我贴心的小棉袄,如果没有她,我一个人来到这全然陌生的地方,都不知道要怎么过呢,是我的小绮罗陪我一起度过了那漫长的抱着微弱希望等待的岁月。”

流苏太懂女儿,她这个委屈的样子看来是要哭了,看的她好心疼好心疼,她连忙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扶着女儿的肩膀,望着逐尧皇替女儿求情。

“啪嗒…”果然,两颗珍珠般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落在流苏的手背上。

“哦,不哭不哭…”流苏看着女儿清澈水灵的大眼睛中调出来的眼泪,更加心疼了,那眼泪直接掉在了她的心上。

“好,你还是认为自己没有错,一番说辞头头是道,也是为顺着我的意思而认错,那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好好反省,到时候再来找我。”逐尧皇看着绮罗的眼泪,也心疼了,不忍继续苛责,但仍旧没有放松此事,接着又转头对流苏说道,“女儿要宠,但不能纵容。”

流苏无声地点了点头。

“传秦流苏,君绮罗觐见……”这时,天颐宫内,太监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流苏连忙擦去女儿脸上的眼泪,“好了,我们要进去了,不要伤心了,嗯?”

“嗯。”小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逐尧皇一眼。

“殿下,四爷在皇上那里,我和绮罗先进去了。”

“嗯,去吧。”他的声音清宁如水,看不出那一丝落寞,那一丝失去知音的落寞。

流苏便牵着绮罗的手,两人往天颐宫里那未知的世界里走去。

逐尧皇站在原处,望着流苏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眼前,他从怀中掏出那樱花朱钗——

和流苏,属于一种陌路的相识。

流苏和绮罗在两名宫女的带领下进入了天颐宫,只见殿内云顶檀木做梁,珍珠为幕帘,范金为柱础,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泽。

只见威严俊朗的逐月皇端坐在龙座上,他旁边坐着的,是戴着华贵凤冠的皇后,而逐冥冽立在二人面前,从逐月皇和逐月皇后的眼光来看,逐冥冽应当是已经将事情禀告清楚了。

“民女流苏和女儿绮罗叩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流苏带着绮罗跪在地上,在来面见帝后之前,流苏已经同四爷府里的嬷嬷将规矩学了一遍了,但她仍旧很紧张,逐月皇眼神无比犀利,而皇后呢,则一副全然瞧不起这对母女的样子。

想来,明幻儿被十三爷打到毁容并被退婚的事情,她是耿耿于怀于流苏的,恐怕今日也不会就此轻易罢休。

【二十三】

“起来吧。”逐月皇抬了抬手,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谢皇上…”流苏站了起来,牵着绮罗的手,立在逐冥冽的身旁,他的视线看了过来,似在跟流苏讲,不要害怕,有他在。

流苏看到他目光,顿时心安了不少。

逐月皇坐于上首,那双犀利冰寒的眸子扫射过来,仍旧像第一次看见流苏时那样看着她的眼睛,流苏连忙低下头去,怎么回事呢?每次这逐月皇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看得她有些心惊肉跳又心慌意乱,总觉得那双眸子里藏着什么一般。

但是她又解读不出来,似曾相识?还是…其他的什么?

逐冥冽亦注意到了逐月皇看流苏眼睛的目光,他心中哂笑,这个男人,是不是所有相似的眼睛都要搜集起来?就像当初搜集那个人一样?!!

但他亦不动声色,拱手说道,“父皇,母后,这便是替儿臣生下女儿的女子流苏和儿臣的女儿绮罗,儿臣恳请父皇赐予绮罗逐姓,让她认祖归宗,三日后在天威台举行祭祀大典,昭告天下。”

逐月皇没有回答逐冥冽的话,他的视线从流苏的身上缓缓转到了小绮罗的身上——她一身粉色的小烟衫,骨子里散发着一股天生的掩藏不住的贵气,那眼睑下方的粉色泪痣又让她更显独特,仿佛昭示着,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

“皇上好。”小绮罗欠了欠身,甜甜脆脆的声音给逐月皇请了安。

“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冰雪聪明,朕听说太子对你也赞赏有加,小小年纪就有一番见解。”逐月皇对绮罗说道。

“谢谢皇上夸奖,这都是我娘教的。”绮罗拉着流苏的手,有礼有节地对逐月皇说道。

“呵…”恰在此时,一声不和谐的轻笑声在大殿内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只见皇后将手中的玉杯慵懒地递给一旁的伺候的宫女,淡淡地说道,“皇上,让这来历不明的女娃儿认祖归宗,赐予逐姓,开宗祭祀,昭告天下是件大事,臣妾认为丝毫也不能马虎,不能操之过急,否则,若乱了皇室血统,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呢。”

皇后的话,句句犀利如刀,丝毫不给流苏半点颜面。她本来就不太喜欢她,如今,又出了明幻儿的事,自然不会放松。

逐冥冽只静静听着,暂时不发一言,只是他眼底那令人发颤的冰寒却隐隐沸腾着。

“那么皇后你认为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逐月皇转身问道。

皇后朝逐月皇欠了欠身,说道——

“臣妾认为,这秦流苏的孩子是不是咱们老四的骨肉,并不能凭她的一面之词,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说谎?咱们老四那么优秀,多少女人想要给他生孩子,想要因此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啊。这现在突然来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就说是老四的女儿,皇上您的孙女儿,这…这说出去谁信呀,说不定是这女人与别人生的野孩子,以前她还赖在十三王爷府身边呢,这样混乱不堪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让人听信她的话。所以,依臣妾之见,应该当场滴血认清,否则,难以服众。”

皇后这狠毒的一席话,令逐冥冽心中的怒意和寒气同时迸发,他的眼神,顿时阴佞的骇人。

而流苏听了,当即脸色苍白,步履有些不稳。

她独自将女儿带大,吃过各种苦头,受过各种委屈,可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贞洁,更没有人说过绮罗是野孩子。

不,她是谁?!她有什么资格侮辱她的女儿。

于是,流苏上前一步,将绮罗护在身后,不卑不吭不屈不挠义正言辞地说道,“皇后娘娘,如果你认为我说了谎,请你冲着我来,要杀要剐还是要现在就把我赶出去都可以,但是,谁也不能欺负我女儿,不管爹是谁,她都是我生的,请你把刚才那句野孩子收回去!”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碰上绮罗的事情,流苏就会立刻变成一个美少女战士,不用代表月亮,她仅代表自己,也要消灭一切对绮罗不利的人和事。

“啪!”皇后一听,顿时凤手猛地一拍桌子,“反了反了!还有半点规矩没有,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跟本宫说话,太没有规矩了,来人!给本宫掌嘴!”

“不许欺负我娘!”绮罗一听,又有人要打流苏,她连忙从流苏的身后走了出来,“谁欺负我娘,我就跟她拼命,不论她是谁?”小家伙的小脸通红,昂的高高的,双手张开,将流苏拦在身后。

“呵,呵呵呵,果然啊,母女两个一样没有教养,大殿之上,屡次对本宫出言不逊,把她也给我抓起来,掌嘴!”

【二十四】

“皇后娘娘,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逐冥冽省却了礼节上母后的称呼,说道,所有深藏的掩饰顿然剥落,他冻彻心骨的声音将皇后吓了一跳,皇后顿时气势就弱了下来。

逐冥冽转向逐月皇,道,“父皇,儿臣的玉佩已经说明了一切,绮罗就是儿臣的女儿,还请父皇成全。”他的淡淡地说道,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但流苏看到他的拳头在暗暗紧握着,他在忍,他在忍!

“儿臣…不愿女儿受半点侮辱。”

“呵,有前车之鉴能不好好严明正身么?锦瑟宫那位还不够说明么?若届时发生了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不是被天下人笑掉大牙么?皇上,您说是不是?”

“呵,母后言之有理。”逐冥冽脸上乍浮现一丝笑容,那笑容皇后看了莫名其妙心头发虚,只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但滴血认亲之后证明绮罗就是儿臣的亲生女儿,那皇后是不是要为今日犀利的言辞当着天下人的给儿臣的女儿道歉。”逐冥冽字字铿锵有力,丝毫也不退让,护女之心溢于言表。

这一点,倒是让逐月皇意外,他的老四向来无情无义、残酷冰冷,据说拥有的女人比他后宫的嫔妃还多,今日却愿意为了这个女子及女儿公然与皇后作对,且言辞之间没有任何余地!

“你!”皇后一听,顿时气结!

而逐冥冽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浅笑,但那笑是冰冷彻骨的笑,是旁人不易察觉地,他要将侵犯他的人都一一毁灭的笑。

皇后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提到锦瑟宫!!

一时之间,天颐宫内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此时的流苏紧张不已,她握住女儿的手都在出汗了,同时她又觉得很感动,感动于逐冥冽为了让他们的女儿认祖归宗所忍受的皇后的冷言冷语。

滴血认清是个平息事情争端最好的方法,但是就是逐冥冽所说的那样,不能让女儿受辱!

“好了,不要吵了。”这时候,逐月皇说话了。

然后他站了起来,英俊挺拔的身姿令他看起来还是魅力非凡。

他一直走到绮罗的身边,低头看着她,绮罗也毫不畏惧地抬起头看着这位地位最高的皇帝——

“皇上,我娘是不会说谎的,我娘也不贪图富贵,以前我们村子里的好多人都喜欢她,她也不动心,她只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爹。我也不是野种,就算大叔不是我爹,我也不是野种。”小绮罗心疼流苏,说着,那清澈的眸子又泛起了湿意,和粉色的小泪痣交相辉映,真的是精致极了,漂亮极了的小人儿,“娘,我们走吧。”小绮罗拉着流苏的手,轻轻说道。

逐月皇听闻,突然笑了,爽朗的声音说道,“朕相信你娘,也相信你!”

“皇上!”皇后一听,气急败坏,“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信了她们。”

“哈啊哈,大家伙都瞧瞧,这小女娃漂亮的模样,这气度气质,这说话的架势,不是皇家的人儿,是什么?”逐月皇看着绮罗,哈哈大笑。

“嗯,就是。”小绮罗突然有了皇帝撑腰,一下子又小小的骄傲了起来,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流苏松了口气。

“好了,老四,朕准了,三天后让太子举行祭祀大典,赐予绮罗逐姓,昭告天下,封她为绮罗郡主。让她…认祖归宗吧。”逐月皇长袖一挥,果断说道,皇后娘娘听了,顿时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儿臣谢父皇。”

“流苏谢过皇上。”

“小绮罗谢皇上。 ”

“哈哈哈,还喊皇上啊,等祭祖大典一过,你就要喊朕皇爷爷了。”逐月皇干脆地大笑。

“十三爷到…”这时候,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紧接着,一身青衣的逐野瞳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流苏绮罗和他的四哥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脚步,心头涌起一股苦涩的滋味。

流苏见了他,朝他笑了笑。

绮罗挥了挥小手,和他打招呼。

他恍然想起,上一次入宫,还是他带流苏一起来参加家宴的时候。

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隔了一个月,一切就已经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了,他狂野的眸子里,有失落,有不甘。逐冥冽

“哈哈哈,朕的十三来了,过来,让父皇瞧瞧被太子关了的十三变成什么样了?”逐月皇见了逐野瞳这最得他心的儿子,本就不错的心情,此刻更加好了,那爽朗而大气的笑声在整个天颐宫内响彻着。

“十三叩见父皇和母后…四…哥…”逐冥冽朝他点了点头。

“来来来,母后瞧瞧看,哎呀,皇上你看看我们十三都憔悴成这副模样了,那这太子也真是的,谁也不罚,偏偏罚十三。”皇后不满得说道,看到逐野瞳又心疼不已。

【二十五】

“大哥罚的有理。”逐野瞳说道,但视线仍旧放在流苏的身上,这女人,今天穿的可真漂亮,还戴了从前打死都不戴的耳环,头上也戴上了饰品,不就是来见父皇和母后吗?她穿这么漂亮做什么?想要吸引人的注意力吧,都有孩子了,真是个不守妇道的家伙!

他看着流苏时,那灼热的目光,丝毫没能逃过逐冥冽的眼睛。

“十三,你也不小了,你看你四哥,悄悄的,就给朕带来了这么一个小孙女,你什么时候也让朕抱你的孩子?”逐月皇自然是没有发现兄弟间为了同一个女人在新潮暗涌,他仍旧问到。

“儿臣还没想过这事。”逐野瞳将灼热的目光收了回来,淡淡地说道。

“明幻儿你不喜欢,还把人家打成了那样。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父皇帮你找。”

“儿臣…儿臣谁也不喜欢。”逐野瞳有些赌气似的说道。

“哈哈哈…朕的十三从小眼光就比任何兄弟都要高…好,朕不催你,你慢慢找,等哪天你有真正喜欢的人了,不论是谁,就算是别人的妻子,父皇也出兵帮你抢过来!”逐月皇的话,听得流苏心惊胆颤的,这是什么父亲,竟然愿意帮儿子抢老婆,难怪,逐月皇的这些儿子个个都是极品中的极品,有这么一个强悍的爹,他的儿子又怎么会弱。

流苏看了看逐冥冽,皇帝对这两个儿子的区别也太大了,对逐野瞳那么好那么疼,那么宠爱,对逐冥冽呢…

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他不要再入宫,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逐冥冽看着逐月皇,袖袍中的拳头死死握紧,悲愤混着…失落一起。

流苏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

重峦叠嶂,红墙高棱。

华丽雄伟,威武天下。

东华殿内。

二十几名朝廷重臣匍匐了一地,个个大气也不敢喘。

“啪…”

这狠狠的一声,重臣们的头又往下低了三分,谁也不敢直视那站在书案后面的男子。他的脸色有种刀锋划过七尺钢冰的威力。

“我朝自开朝以来,每年拨了大量款项修筑河堤,就是为了防止水灾,防止出现大面积的灾民和瘟疫。现在,江南、江北、丘南,辽远,四个地方竟然同时决堤,大量灾民纷纷涌入曜京城内!这修河筑堤的银子都被那些个一个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中饱了私囊!!”

神圣庄严的殿内,一袭白衣的男子,此刻敛去了他的温润如玉,愤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犀利威严的眼神环视着在场所有官员。

他那气吞山河、说一不二、不怒自威的气势,凌厉地扫过大殿,那唯我独尊的霸气光环,环绕着他。白衣边上的明黄色金龙象征着他高高在上无可取代的地方。

“三日之内,若安置灾民这十万火急的事情还没有个进展!!所有人都给本太子告老还乡去!朝廷不养你们这般没有本事的昏官!!”逐尧皇铿锵有力的语调,冷然说出这句决断的话,然后便将手中奏折扔在大臣们的脚边,转过身大步离开了东华殿。

他的贴身侍卫们连忙跟了上去。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逐尧皇长袖一挥,气势凌然地步出了文华殿,殿外所有侍卫和宫女见了他纷纷下跪,“奴才(奴婢)参见太子。”

逐尧皇看了不看众人一眼,就匆匆离去,所有人等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殿下鲜少这般大发雷霆,由此可见,此次事件的重要性,那殿内的几十名官员,此刻都是把脑袋拎到了裤腰带上、

回到东华殿的时候,候在殿外的冷眉走上前来,“殿下,华神医来了。”

“让他到本太子寝宫里来。”

太子逐尧皇寝宫内。

只见寝殿内,六尺宽地沉香木阔床边悬着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帘动,如坠云山海幻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罗衾。

殿中宝鼎上悬着一颗价值连城的明月珠,熠熠生辉,似夜空中明月一般。

逐尧皇坐在榻上伸出右手,华白捏住他的手腕,替他细细诊脉。

“本太子按你的说法服用了药剂,却依旧不见成效,是不是本太子想错了?”逐尧皇问道。

“殿下,这并非单单药物就能有效,还需一些人和物的刺激,方能想得起来。”华白恭敬地说着,便指示身旁的药童详细记录检查结果。

逐尧皇将手收了回来,站起来,他眼睛黑如点漆,白得清澈。

上天厚爱,他一人兼拥了魅力、才能和令人羡慕的权势。

他望着前方,说道:

“失去某些记忆本太子并不介意,但不知为何,本太子总觉得有某些重要的事情,是要想起来的。”

【二十六】

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