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和绮罗一听,顿时同时停止了笑。然而,下一秒,又一阵笑声响起。

“本王…很好笑?”逐冥冽突然发现,被这对母女排斥地很彻底。

“嗯!”流苏使劲点头。

“嗯!”小绮罗也使劲点头。

“…”逐冥冽看着两人,突然张开结实的手臂,将两人一把同时抱进了怀里,说道,“那就到本王怀里来笑个够吧。”

他狂野而霸道的气息环抱着她们两个人,小绮罗还在笑着,笑的更大声了。

而流苏的笑容,却顿时凝固在脸上,她仍旧是下意识地要挣脱——

逐冥冽开口说道——

“虽然本王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但是听着这样的笑声,本王觉得…很…幸福?是幸福吗?”逐冥冽似乎又不太确定这种感觉,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笑声,让他觉得很轻松,也忍不住被她们感染了,虽然,他不会这样大声笑。

他从来也没有这样大声笑过。

这样的笑声,他,想要牢牢地抓在手里,不想失去了。

到达四王爷府的时候,绮罗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人儿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形成一把小扇子,样子好惹人怜爱。

流苏欲要上前将女儿抱起来。

“本王来吧。”逐冥冽弯腰,双手将熟睡的绮罗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生怕把小人儿惊醒了。

绮罗皱了皱眉,换了个最舒适的姿势,窝在她父王的怀里。

三个人一块往王府里面走去。

逐冥冽亲自将绮罗一路抱回了绿萝苑,再小心放回床丄,流苏过来替她盖好被子,确定她已经熟睡了,两人才一并退了出来。

自从发生毒蛇事件之后,经过逐冥冽的允许,无崖子小朋友在绮罗的大房间的大床旁边搭了一张小床,日夜守候着。

流苏一直好奇无崖子的身世,但是,也不好问什么。

逐冥冽似乎特别信任他,他也成熟地不像个八岁的小孩,一言一行同逐冥冽甚至有几分相似。不过,倒是对绮罗百依百顺,绮罗经常欺负欺负他,他也不说什么,还尽量配合绮罗的某些恶作剧。

“四爷,很晚了,我…我就不送你了。”回到熏箩苑门口,流苏说道。

“陪本王走走吧。”逐冥冽说道,不等流苏答应与否,已经抬步走了。

流苏犹豫挣扎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一般。

逐冥冽背着手,一直走到了花园的凉亭之中,流苏站在他的身旁,那月光的银辉洒满人间,两人被包裹在一片银色的光晕里。

如梦如幻,似真似假。

“流苏…”半晌,逐冥冽开口唤道。此时的他,不似白天那般冷峻,在月光下,多了少许柔和。

“四爷…”流苏应道。

“以后,那样的歌声只能属于本王一个人。”他转过身来,带起一丝邪佞的霸道意味。他很清楚,她太特别了,这个世界上,能看中她那股子特别气质的人,绝不止他逐冥冽一个人,所以,他要好好地将属于她的特别,都珍藏起来。

“四爷…”流苏无奈,他真的,很有独占欲。

“还有那样的笑声,也不要被别人听见。本王担心,别人听了这样的笑声,也会像本王一样着迷。

你相信吗?连本王自己也不相信,逐冥冽一向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谁若阻挡,本王会踏着他的尸骨踩过去,本王从不惧怕任何事。可是,本王刚才发现了,本王竟然怕你的笑声,被别人听了去。”

他抬手,将她凌乱了的发,一一捋顺了。

夜凉如水,微风拂来。

“阿嚏…”流苏不禁打了个喷嚏。

逐冥冽解下身上的衣袍,披在她的身上,他强烈的,令人无法呼吸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着。

【六十一】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这么美好的时令,绮罗郡主却有烦恼,烦恼的来源便是无崖子,这个人奉了父王命令天天跟着她,吃饭跟着,睡觉跟着,如果他愿意陪她玩倒好了,可惜他就像个缩小版的父王,冷冷的,酷酷的,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

她觉得好闷呀。

像她现在趁父王在处理公务,娘在睡午觉,她想要偷偷上街去吃碗面,他也阴魂不散地跟着。

“你能不要跟着我吗?”小绮罗转过头来,攥紧了两只小拳头,好像随时会给无崖子两拳似的。

“不能。”无崖子看了看她的小拳头,淡淡地说道。

“…哼!”绮罗气得在地上跺了两脚,不和他说话了,转身迈着小腿往王府外走去,一身粉色的小烟衫随着风儿飘了起来。

“不能出府。”无崖子几步走到她的前面,张开双手拦住了她。

“为什么呀?”她撅着嘴巴,不依。

“你是郡主了。”

“郡主还不能吃面了?!“

“能。”

“…那我…”

“膳房会煮。”

小绮罗双手叉腰,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望着无崖子,无崖子不为美色所迷惑,仍旧张开双臂,秉公执法。

“哼!”绮罗没有办法只好转身,赌气地低着头往回走,看也不看无崖子一眼了。

无崖子小朋友无怨无悔,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两尺距离内。

最后,绮罗在王府花园的凉亭里停了下来,她累了,直接趴在石桌上——

抬起头看看无崖子,好奇地问道——

“你家在哪里呀?”她好讨厌他的,可是又忍不住问道。

“没有家。”

“那你的爹和娘呢?”

“不知道。”

原本听厌恶他的,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绮罗那颗善良的心立马被触动了,原来,他也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呀,好可怜哦。

她站了起来,走到无崖子的面前,伸过手去,将无崖子的手执起,说道——

“没关系,你和我一样,再等等就有爹娘了。”

无崖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你怎么会跟在我父王身边的。”

“不关你的事!”突然,无崖子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将绮罗推了一掌,绮罗一个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哎哟…”她疼的皱起了眉头,无崖子欲要抬起脚来上前扶她,但是又缩了回去,眼睁睁看着她疼得直掉眼泪。

“哼!你欺负我,我告诉我父王去,我不要你了,我要父王帮我换一个小哥哥。”绮罗忍着疼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往逐冥冽书房跑去,无崖子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四爷,这就是调查到得情况,那云破关是明月教的地盘,此次,花无缺将主子掳走,恐怕不止给四爷您反将一军这么简单。”

逐冥冽书房内,他端坐在椅上,听取罗念所调查的结果。他冷酷的脸,紧紧绷着,面容冷厉,眸光森冷,冷酷的线条坚毅如刀割一般。

“继续调查!”

逐冥冽下了指示。

“父王,父王…”书房外远远地传来绮罗的声音,逐冥冽那脸上冷硬的表情顿时柔和了一些。

“你下去吧,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本王汇报。”

罗念走出去,打开书房门——

“父王…”绮罗像一只翩翩蝴蝶,飞进了逐冥冽的视线中,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

“怎么了?”逐冥冽弯下腰,捏了捏她粉粉的小鼻子。

“父王…我不要无崖子跟在我身边了,他每天惹我生气。”绮罗话音刚落,无崖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书房里。

逐冥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绮罗抱了起来。

“你要父王怎么罚他才高兴?小郡主。”

“哼!”绮罗看了无崖子一眼,哼哼说道,“他就是让我不高兴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高贵但不矜贵的小绮罗,总把无崖子看过眼中钉,好似命里相克一样。

“过来,把手身出来!”突然,逐冥冽冷冷地说道。

无崖子走了过去,把手伸了出来,但是,那张还稍显稚嫩的脸上分明写着不去和不服。

看见他那样子,绮罗得意地笑了,嘿嘿,终于怕了吧。

然而,下一秒,绮罗笑不出来了,因为逐冥冽拿起书案上厚厚的铁戒尺,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无崖子的手背上。

“本王怎么跟你说的?!”

“…”无崖子通红着一张还是奶娃娃的脸,憋着,一句话不说。

“啪!啪…”那戒尺继续打在他的手背,“啪…啪…”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父王不要打了。”她原本只是生气他不和她讲话,生气他总是对她冷冷的,可是她没有要他挨打呀。

“你不是怪他惹你生气吗?惹绮罗生气的人,父王都要重重责罚!”

“我是生气,可是,可是我…没有要他挨打呀。”看着无崖子这一双手被铁戒尺打的皮开肉绽的,小绮罗愧疚极了。

【六十二】

阳光很暖,春末,夏初。

绿萝苑里,微风阵阵,树影婆娑。

小郡主绮罗撕下衣裙上的一块布,甜甜地扬起一张粉白的小脸,说道,“把手伸出来吧。”

无崖子看着她手中的花布,实在不愿伸手。

小绮罗伸出手去,把他的手托了起来,然后不顾他微微的挣扎,用布替他一圈一圈将受伤的地方缠绕着包好了

“对不起,我没有要你挨打,我不知道父王会打你,对不起。”

无崖子不说话,低头看着那只瞬间花哨无比的手,皱了皱眉,这么包着有用吗?连药膏都没有涂抹,包的这样密不透风的只会烂的更快吧。

还害他待会要慢慢拆开,再去涂药。

“你生我的气了吗?要不,你打我,算是报仇好了。”小绮罗把一双长着十个酒窝窝的手伸到无崖子面前。

“我不打女人。”无崖子酷酷地说道。

“…那你还生气吗?”小绮罗还是很愧疚。

“我又没有生过气。”这小主子真难缠啊。

“真的吗?被我冤枉因为我被挨打,你也没有生过我的气吗?”

“那平时我总是说你闷,跟兰儿和小河小山他们说你坏话,你也不生气吗?”

“不生气。”

小绮罗听他这样说,突然觉得好内疚好内疚,她一直欺负人家,人家小男生都不生她的气,她还害人家挨打了,她真的是个坏人呀。

“那以后我也不欺负你了。”良久,绮罗下了个大大的决心。

无崖子淡淡地看了小绮罗一眼,这孩子心里此刻的腹语是:你一届女流之辈欺负得了我吗?

但是,他这样的言行,在绮罗看来,无意就是不相信她的意思。她便连忙又补充说道,“你放心吧,郡主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不欺负你,就不会欺负了。”

“谢谢。”

“不用谢。”

糟糕…糟糕…

流苏远远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顿时,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好厉害!

早恋了吗?早恋了吗?

竟然要早恋了吗?!

小绮罗比一般的小孩要聪明很多,会不会这方面也早熟一些呢?流苏突然好紧张,好担心,但是又不敢上去过问,生怕破坏了什么。

可是,她又不放心,一直远远地偷偷地观察着两个孩子

怎么办?绮罗有早恋的迹象!!!

那个无崖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那么小就装酷,装深沉。

流苏在院子里走过来走过去,走过去走过来——

杏白、兰儿、小河她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知道王爷在做什么吗?”最后,流苏决定去找逐冥冽。

“听说在书房处理公务呢,方才见膳房的丫鬟给四爷送了一碗参汤过去。”

“我找他去。”

说着,她便出了绿萝苑,越过走廊,往逐冥冽书房的方向走去。

“王爷,妾身…妾身真的好想你,想到人都憔悴了,心也碎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自从她进了门,您好久都没有去过妾身了,妾身整日望着您留下的衣袍,觉得好寂寞呀。”

流苏刚步出熏箩苑,便听到这样一声娇嗔,她顿时一愣,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粉腮红润,绛唇映日,丰姿冶丽,委委佗佗美的女子,拿着帕子跪在逐冥冽跟前拭泪。

流苏见了此情此景,连忙退至一旁的大树后面,一双手紧紧握住树干,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被逐冥冽察觉到了。

玉如卿,在流苏进门前,得到逐冥冽最多“宠幸”的女子,因流苏进门后,逐冥冽已多日未曾涉足后院,今日,她是冒着必死的心情,来前院见逐冥冽。

结果,在走廊上遇见了。

“起来吧。”逐冥冽淡淡的冰眸,望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

“谢王爷。”玉如卿擦去粉面上的泪珠,站了起来,一双迷蒙的眸子,热切地望着逐冥冽卓然的身姿,他很冷,很邪魅,看一眼,便就此沉沦,永远盼望。

只可惜,他无心,所以无论怎么盼望,依旧得不到他情感上的任何回应。

但即便如此,女人们依旧苦苦相守,甘之如饴。

“本王要出府一趟,你跟着。”

“…是。”玉如卿一听,顿时,黑暗的心里仿佛突然照射进强烈的阳光,她顿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待逐冥冽走远了,她才后知后觉,提起裙子跟了上去,她的春天,终于要来了吗?

等两个人走远了,流苏才慢慢地从树后面走出来。

“主子,还去找王爷吗?”小河在一旁愣愣地问道。

“…不,不用了。”流苏默默地转过身,迈着步子,慢慢地往熏箩苑走回去。

他的“后宫”里,有三十七个国色天姿的女人,她曾经亲眼见识过她们的美丽,而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和她们中的某一个这样相携走在一起,像夫妻一样走到一起。

她突然觉得,拿女儿教育问题去问他,有点可笑。

空气中的温度,慢慢升高,夏天快要来了。

“奉皇后娘娘口谕,召秦流苏入宫!”正当她想要回到熏箩苑去睡一觉的时候,皇后的懿旨突然到了。

不知凶吉与否。

【六十三】

下朝之后,逐野瞳前脚才跨出大殿,在殿外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的太监小春子就匆匆迎了上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喘着粗气,说道——

“奴才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皇后娘娘…生病了,要您马上过去一趟。”

“母后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太医瞧过了吗?”逐野瞳一听皇后生病,王爷袍服往后一甩,抬脚就往坤乾宫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这…十三爷您去了就知道了。”小春子面露难色,没有多说什么。

当逐野瞳匆匆赶到的时候,却发现皇后并未如他想象中那样卧病在塌,反而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地再浇花,同时,她的身旁还拥簇着三个美丽的女子,或纯真,或妖娆,或端庄。

见了十三王爷逐野瞳,三个人个个脸红了,低下头去,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羞怯而兴奋的目光。

见到此情此景,逐野瞳回头看了一眼传话的小春子,眼睛里露出凶光,“你倒是很会演!”

小春子立即跪地求饶——

“十三爷饶命,奴才…奴才也是奉旨办事…”

“饶不了你!敢骗本王,把你那东西扔了给狗吃,让你来世也做太监!!”【据说,太监割下的生*器,一般用防腐方法处理,妥为保存,等他年老归西,再放加棺中,好让他能以一个完整的身躯,托生来世。】

“十三爷,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下辈子也想讨个老婆。”小春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到。

皇后放下手中的水壶,转过身来,在三名女子的搀扶簇拥下靠在了矮榻上,敲了敲手中的玉扳指——

说道:

“你呀,也别怪小春子了,是我让他骗你的。小春子,你退下。”

“是,谢娘娘。十三爷,您可高抬贵手千万别把奴才的东西丢了!”

逐野瞳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一溜烟儿猫着脑袋跑了。

“母后,你没事骗儿臣生病了做什么?”逐野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宫女立即端上了提神醒目的清茶和一些小点心,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场三位美人儿对他示好的眼神。

“不骗你,你会记得来看看母后么?整日就知道在校场上练兵练兵,不练兵就是想着那叫什么秦流苏的。”

“母后!”逐野瞳一听流苏的名字,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以表达心中的不悦。

“瞧瞧,被母后我说中了吧,说说你,你还生气了,兴许你惦记人家,还不兴许我说了?”皇后抬眼看了看逐野瞳,说道。

“您找儿臣什么事,快点说吧。儿臣和十六约好了,要去四哥府里,她要跟流苏学那首江山美人。”流苏和绮罗在大殿之上表演的江山美人,一下子在宫里风靡了起来,很多人都菜谈论着那七个碗为什么能发出那么美妙的曲子来,都想要学,其中以十六公主逐云霓最为积极。

“不用了,人我都找来了。”皇后说着,给小春子使了个眼色。

“传秦流苏…”

逐野瞳一听,猛地转过头去,真的是她来了!她身著一身嫩黄水烟衫,面容清秀,俏丽可人,脂粉未施,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清爽的气息地走了进来。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为了掩饰心中的情感,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饮了起来。

“十三爷,您…您端错了,您端的是…是茶壶。”一旁的宫女轻声提醒道。

逐野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弄了个笑话,情急之中竟然把茶杯端成了茶壶。

“咳…”他连忙若无其事的把茶壶放下,“本王试试看水温如何。”

“是,十三爷英明。”宫女一旁附和道。

流苏一走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逐野瞳,她眼中亦露出淡淡的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