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说啊,为什么不要。还有啊,她问你的名字,为什么不告诉人家呢?”小绮罗问道,唇角却不觉洋溢着得意的微笑。

刚才她看到那漂亮的小姐姐看着鸭子,她可紧张了,生怕小姐姐把他带走了,那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吃饱了,你把剩下的都吃完。”无崖子小朋友继续不回答,站了起来。

小绮罗放下碗筷,跑了上去,一手拉住他的衣角。

无崖子回头,小女孩好萌好萌地朝他眨了眨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欲语还休,不说话。

“…怎…怎么了。” 她用这种表情看着他,往往意味着没有好事发生。

“…”小绮罗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也仍旧不说话。

“哥哥…”小绮罗突然一把抱住了无崖子小朋友的腰,小声说道,“你真好,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你…”小冰人愣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小姑娘抱着,第一次握手也被小绮罗夺了去,这回被抱着又是。

“你真好。”

“我…我…”无崖子小朋友突然间结巴了,“你你…”

当流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又看见了那些熟悉的建筑和景物。

她猛地站了起来,抓住南破天问道——

“我女儿呢?你们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你说那个小姑娘?她现在大概还留在客栈里,等你向圣上交代清楚玉佩的事情,我自当再亲自将你送回去。”

“不行!我不能将她留在那里,我要马上去找她!”流苏说着便要下马车。

但是南破天一把抓住了她,“你放心,有人在客栈里看着他们,不会有事。”

“不行!”

“南统领,皇宫到了!”马车外车夫的声音传来。

南破天看了流苏一眼,“到了。”

流苏一愣,掀开车马帘一看——

威严高达的宫墙,琉璃瓦屋顶,红色的宫墙,霞光斜照下的皇宫,显得庄严而神秘。

到了,真的到了!

流苏握紧胸前的玉佩!

【一五五】

京郊二十公里之处。

逐冥冽已经不眠不休的找了两天两夜,却也丝毫没有那三个人的影踪。

他眸子里的寒气越发深沉,浑身的冷峻气息使他令人感到心惊胆颤,可是细看,便会发现,他那一贯冷漠的冰眸里有着深切的担忧和牵挂。

两个最重要最疼爱的人离开他已经这么久了,他那颗坚硬冰冷的心,感到了害怕失去的感觉。

“流苏,看来你打定主意要离开了。但是,本王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回来!永远留在本王身边”一字一句,至死不悔。

“四爷…四爷,有消息了…”这厢,一个将士策马而来,还未达到逐冥冽面前,便跳下马,跪倒在地。

“说!”

“主子在益州的时候被皇上的御前侍卫统领南破天当做偷盗皇家饰物的人抓了起来,现在已经送到皇上那里去了,小郡主和无崖子还留在益州的小客栈里。”

“已经到父皇那里去了?!”他的心猛的一颤,心中一凝。“罗念,你立即率领人马赶赴益州,将郡主毫发无伤地接回来,本王要去宫里一趟!”

“驾…”逐冥冽扬起马鞭,狠狠,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那马儿立即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皇宫奔腾而去。

另外,十三爷逐野瞳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小果子的消息,说流苏已经被当做偷盗玉佩的小偷抓进了皇宫!

他亦以最快的速度往皇宫驰骋而去。

当真相被揭露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咳咳…咳咳咳…”御书房内,逐月皇又开始咳嗽了。

“皇上,您歇会吧,该喝药了。”大太监李德全将御膳房送过来的药汤放在龙案前,说道。

“咳咳,小李子啊,朕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朕可不想像先皇,累死在…咳咳…龙椅上,朕琢磨着,早些退下来,让太子即位,朕接下来的时间就当个太上皇,颐养天年,你看如何啊。”

李德全一听,连忙跪下,“皇上,皇上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还有…还有老当益壮,您…”

“好啦好啦,不用说好话了。这件事,朕已经考虑很久了,等太子把十七公主找回来,朕就下诏退位了!”

“御前带刀侍卫统领南破天求见…”这时,殿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传吧…”逐尧皇下令道。

“传——御前带刀侍卫统领南破天觐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南破天跪倒在地。

“南统领,起来吧,朕此次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已经办妥了。”

“好!你此次的功劳不小,朕要好好赏你!”逐月皇哈哈大笑道。

“末将谢皇上恩典,呃…皇上…”南破天似有别事启奏。

“南将军,有何事,尽管讲。”

“是,皇上您还记得二十二年前被贼人掳走的十七公主吗?”

“十七?朕自然记得,昨儿个刚传了太子,要他尽全力将十七找回来,十七始终是压在朕心头的一块石头,不找到他,朕无法安心,近来还常常梦见她。怎么,南将军莫非是有了十七的下落?”逐月皇问道。

“末将倒是没有见到十七公主,但是末将在回京城的路上却在一个人的身上发现了当年十七公主身上那块玉佩。”

“什么?!”逐月皇一听,猛地站了起来,顿时脑袋一阵眩晕,李德全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了。

“皇上,请保重龙体!”

“南统领,你跟朕一五一十说清楚,你当真看到有人身上戴着十七的那块玉佩?那人在哪里?朕要见她!”

“皇上请稍安勿躁,末将已经将她抓了起来,现在正在殿外候着!皇上随时可传唤。”

“马上传!”逐月皇当即拍案说道。

流苏怀着万分复杂,万分忐忑和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恐惧,将怀中的玉佩拿了开来,双手奉上。

当逐月皇看清那块玉佩和玉佩上所刻的字时,他万分激动地几步走了过来,将玉佩拿了过去——

“是甯儿,是甯儿的玉佩。”拿着玉佩的手一直发着抖,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红色金丝线缠绕,逐甯儿三个他亲笔书写的字,刻在上面,那么醒目。

不会错,这就是甯儿的玉佩。

“抬起头来!”逐尧皇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

“是…”流苏顿了顿,而后慢慢地抬起头来,迎上逐月皇的视线。

“是你?”当逐月皇看到那张呈现在面前的脸的时候,顿时愣住了,“流苏,是你?”

“皇上,是我。”

天颐宫外,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三人同时赶到了御书房外,三人心事重重地互看了一眼,继而往御书房走去。

三人或威严,或冷漠,或霸道,各有气场,各有特色,但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样凝重的表情,流苏突然间变成妹妹的事情,每个人都没有想到,每个人都一样的不安。

【一五六】

“大哥,若此事传了出去…”逐野瞳看了他四哥一眼,“按照日曜王朝的规矩,发生了这种事情,当事人要被…还记得而皇叔吗?”

逐野瞳没有再说下去了,越说,他的心越加的煎熬,他逐野瞳是个嚣张跋扈的混世魔王,这辈子从类没有觉得被这样折磨过。

不伦恋在日曜王朝是绝对的禁忌,当年日曜王朝曾发生过一场轰动全京城的不伦恋,二皇爷逐浪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妹妹逐离,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两人公然在宫里谈情说爱,还诞下麟儿,先皇虽然不舍,却也无奈将两人在午门斩首始终。

当时,这桩情事深深地震撼了世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再回想起当初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时,不论当初曾经怎样唾弃,如今想起这惊天动地的旷世奇恋,又觉得它像一首绝美的歌,一个凄凉而唯美的故事。

“皇上,太子,四王爷,十三王爷在殿外求见…”李德全前来通报。

逐月皇顿了一下,即说道——

“传太子金剑,让老四和小十三回去。”

“传皇太子,四王爷十三王爷退下!”太监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殿外,逐冥冽和逐野瞳对视了一眼——

“父皇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逐野瞳对李德全吼道,“不行,我要进去!”

“哎哟,我的十三爷小祖宗诶,皇上这次可真是铁了心只让太子爷进去,求您就别为难奴才了…”李德全连忙跪了下去,生怕逐野瞳发脾气。

逐尧皇见了,喝道——

“十三,不许任性!父皇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你和老四在殿外候着,我进去看看再说。”

“…知道了!”逐野瞳非常不甘愿地退了下来。

逐尧皇进了御书房。

逐野瞳袖子一甩,气闷地走到一旁。

而逐冥冽抬头深深望着御书房三个字,袖中的拳头慢慢紧握,骨头咯吱咯吱作响。

不伦恋?!

只要恋,何来不伦!!

在他逐冥冽的人生里,没有这样的字眼!

逐尧皇一袭白衣而来,白色的袍子上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他的气度总能夺去了日月的光辉,天地的精华。

流苏扭头,便看到了他。

看到那穿着粗布衣裳跪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一张脸脏兮兮的人儿时,他顿了顿脚步。

继而走到她的身旁,单膝跪地,“皇太子臣尧皇叩见父皇,父皇万岁。”

“起来吧,赐座。”

“父皇,儿臣站着就好。”逐尧皇看了眼身旁的流苏,说道。他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那双手不知道磕碰到了哪里,青紫的一片,顿时,他心中闪过心疼的感觉,突然想将这女子抱入怀中,让他驱散她的不安和恐惧。

“好吧,太子你来的正好,你十七妹的玉佩终于出现了,在流苏的身上,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来问问清楚。”逐尧皇应承了他,说道。

“父皇,流苏看来已经奔波了许久,不如让她站起来说话吧,也说得清楚一些。”

“准了!流苏,不必跪了,起来说话。”

“是!”流苏撑着已经麻痹的小腿站了起来,然而跪的太久了,人刚一站好,脚下便一软——

“小心…”逐尧皇低沉稳重而充满了磁性的清朗声音传来,及时伸手接住了她。

“谢谢殿下…”

流苏扶住了他的手臂,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你要将一切说出来吗?还是想要把秘密隐藏起来,无论你选哪个,我都会帮你,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的,交给我。”逐尧皇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这声音小到只有流苏一个人听见的见。

流苏听了,猛然抬头,看着他,逐尧皇微微点了点头给她勇气。

她只需做她想做的,剩下的事情,他都会处理好。

而流苏似乎收到了来自逐尧皇的勇气,她深呼吸了一口,抬头望着逐月皇,说道,“皇上,这块玉佩不是捡来的,更不是偷来的,它是我的…”

“什么?”逐月皇听了,猛然站了起来。

“这块玉佩只有勇敢是我的,从我来的第一天,它就戴在我的脖子上了,从来也没有摘下来过。”她选择将事实说出来,逃避也逃避不了一辈子,只有勇敢的面对,才会有未来。

她说完,回头看着逐尧皇,逐尧皇朝她点了点头。

但是,他的目光里却盛满了失落,眼角的那一丝鼓励的笑不觉有些悲伤,流苏慢慢垂下头去。

“那你…”逐月皇颤抖着声音,一步一步朝流苏靠近,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你就是朕的亲生女儿十七公主甯儿?”

“我想…应该是的。”

逐月皇看着流苏,“难怪,朕第一次见你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原来因为你是朕的女儿,你就是朕找了整整二十二年的甯儿。”

他曾经隐隐的怀疑过,今日证实那偶尔闪过的疑虑,是真的。

【一五七】

逐冥冽和逐野瞳在殿外一直候着,当逐尧皇白色的身影出现的时候,逐野瞳马上迎了上去——

逐冥冽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任何声色,无法看透他心中此刻在想些什么。

“大哥,怎么样了?!”逐野瞳急切地问道,他的心情复杂的不知该如何去表达了,彷徨,失措,不安,隐隐期待…什么否有。

逐尧皇看着两个弟弟,说道——

“流苏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妹妹了,父皇认了她!”

“什么…那…”

“你们记住,这是流苏自己的选择。”逐尧皇看了看逐冥冽,说道。

“那四哥和流苏的事情,现在该怎么办?”

“我给父皇出了一个主意,亲生女儿的事情只有父皇,流苏以及我们三兄弟知道,对外则说父皇收流苏做义女。”

逐野瞳听了,整个人分不清是喜还是忧,流苏不用被处以极刑了,可是,妹妹却成了永远的既定的事实,再也无法改变了,他喃喃地说道,“怎么会?她怎么会是我们的妹妹呢?我还是没办法相信!”

“大哥,以后流苏住在哪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逐冥冽突然开口问道。

“父皇赐了一座公主殿,她日后便住在那里。”

逐尧皇说完,转身离去了。

转身的那一刹那,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脸上所有的威严和高高在上的傲然之气顿时都散尽了,无限的悲伤汹涌而来。

冷眉跟在身侧,亦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悸动——

“她的手受了伤,你即刻送一瓶痛伤膏过去,给她擦一擦。”逐尧皇吩咐道。

“是!殿下…您…”

逐尧皇说完,牵过一旁“小红帽”——

长腿一跨,跃然而上——

“任何人等,不准跟上来!驾…”他驾起俊美,沿着第一次和流苏骑马的路线朝围场那边驰骋而去。

马蹄声声,漫天灰尘,甚嚣尘上,马上高大威严的男人,面无表情。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重重回忆——

他们谈马,谈爱情,谈理想…

“其实这匹马长得好漂亮,你看它一丝杂毛也没有。”流苏怜爱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又低下头去抚摸着它地脸,说道,“这匹马有名字吗?”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逐尧皇说道。

“女子不是该从一而终吗?”逐尧皇问道。

“女子该从一而终,那么男子呢?男子是不是也应该忠贞于女子。我所向往的,是一份独一无二,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彼此信任,彼此扶持的爱。”

“一生一代一双人,也是我追求的。”

“日后登基,我没有三宫六院,只有皇后一人,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马儿奔驰在昔日熟悉的地方,但,物是人非。

他埋在在心中深爱的女子,今日,已成了他的妹妹。

谁也没法办法明白,当他微笑着跟流苏说,只要她选择,他便会处理一切事情时,他的心有多痛!

逐冥冽迈开步子,往御书房走去——

“李公公,禀报父皇,我要求见!”他字字句句,冷如寒冰。

李德全听了,浑身打颤,他猛地跪了下来——

“四爷,饶命啊,皇上说了您不能进去,而且…而且…”李德全小心翼翼地说着,抬头看了看逐冥冽,却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说!!”逐冥冽已经失去了所有耐性!

“而且皇上另外下了一道圣旨给四爷您…”李德全擦着额头上的汗液,颤抖着声音说道。

“念!!”

“皇上有旨,从今往后,四王爷逐冥冽和秦流苏,有生之年,不得再见,两人要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为免…未免事端,四王爷从今日起,不准再踏入内宫半步!”

“有生之年,不得再见!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逐冥冽双眼发红!发狂似的将李德全从地上拎了起来,狠狠地甩到地上。

李德全顿时只觉得骨头都散了架!

“有生之年,不得再见,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逐冥冽拿出随身佩剑,刷的一声,指向李德全。

他的静静好似索命的撒旦,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好似下一刻,他就会将这世界彻底毁灭一般!

“四爷,饶命了,这是…这是皇上的旨意。”

有生之年,不得再见!

哐啷,他手一松,佩剑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有生之年,不得再见…”

逐冥冽慢慢地转身,嘴里重复这八个字,拖着脚步,一边狂笑着一边往宫外走去,那笑声,苍凉无比,那背影,落寞无比…

【一五八】

有生之年,不得再见…

又是有生之年,又是不得再见…

从前就是这么一句话,将他与母妃生生分离十八年,而这一次,又生生将他和流苏分开了。

李德全被他苍凉的笑声吓得连爬带滚地走了…

逐冥冽停止了笑,脸上带着嗜血的残忍,一双冰冷的眸子愈发阴佞,他浑身散发着撒旦的气息。

“天!”他剑指苍天,“你如此待本王,本王要和你一搏到底!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离开了皇宫。

青铜门秘密基地内。

带着面具的逐冥冽看着面前一众死士,道——

“今年秋后,皇帝会率领众王爷和将军在围场狩猎,你们的任务是扮成三王爷的人,袭击皇帝,明白了吗?”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