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为什么不在乎?那她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是真的动了气,小腹竟是被牵动得,一阵的疼。

“呃”她疼得轻哼一声,凌灏离立刻关切的问道:“韵儿,怎么了?”

“没事,孩子刚刚踢了我一脚。”翘璃韵忍下小腹处的阵阵疼痛,强做无事,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

她知道,有周皇子和宁王在,凌灏离绝对不能与她先离开。

是以,她又怎么能先行离开,给他和颜若歆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这宫里的女人,她都怕,那是因为她觉得,她们都得不到凌灏离的心。

可,颜若歆不同,嘶得不防备。

有些事情,素须要趁着她知,颜若歆不知的情况下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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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与翘璃韵作对,竟是将家宴安排在了自己的小花园里。

虽说,这皇宫的花园,即便到了这个寒冷的季节,也有娇艳的花朵开着,美是美,但外边用膳,是不是冷了些?

太后最先落座,看着旁边紫粉色的花朵,笑言道:“你们可是有眼福了,这整个翾国,也只有哀家的小花园里,能在这个季节开出丹魁来。”

众妃连忙附和,一番对话下来,倒真成了太后乐于分甘同味,喜好美景一起赏,颇有风范。

再看翘璃韵,唇角虽然仍旧撑着虚弱的笑,但脸色明显已经越加的难看。

凌灏离转头看向她,还不待开口,太后就先出声了,“璃妃的脸色不太好啊!若是累了,就进哀家的寝殿里歇会儿。”

“臣妾没事,谢太后关心。”翘璃韵仍在强做客套的笑。

“真的没事?”凌灏离不放心的问了句。

“没事”翘璃韵娇羞的摇摇头,看着凌灏离的眸子里,都写着绵绵的爱意。

“皇上与娘娘真是恩爱,羡煞为兄了。”宁王忽然插话,笑得甚为愉悦,好似在祝福着眼前的这对人。

凌灏离调转视线,看向宁王,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皇兄无需羡慕,太后正在为皇兄暮色合适的姑娘,打算这次便帮皇兄将婚事办了。”

“那儿臣就在这里先谢谢太后的美意了”宁王淡然转身对太后一作,态度虔诚的很。

众人说话间,宫女们已经鱼贯的将各式各样的菜品端上了桌。

“都动筷吧!尝尝哀家这厨子怎么样。”太后的话刚落下,她身边的崔依梦便“呕”了一声。

于是,成功的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梦儿,这是怎么了?”太后放下手中的筷子,关切的问道。

“没事,就是这两日胃口有些不好。”崔依梦摇摇头,小声道。

“有宣御医吗?”太后又问。

“太后,梦儿没事,只是些小毛病。”

“这怎么行,来人,去宣御医。”太后一声令下,立刻有宫人小跑着去请御医了。

这样一场情真意切的好戏下来,众人的脸色更加有趣了起来。

因为“干呕”代表着怎样的可能,这宫里怕是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颜若歆这回彻底明白了,太后为何会突然间对崔依梦那般的好,原来是想拿她肚子里的那个当筹码啊!

翘璃韵仗着凌灏离宠爱她,定然不会将太后放在眼中,太后又怎么会不为自己的谋划,将自己的人推上皇后之位。

翘璃韵的出身虽不好,但她现在有了身孕,若是诞下皇子,那便能母凭子贵,有了竞争皇后之位的资格。

若是崔依梦也有孕了,那情况就自然不同了。

没多一会儿,御医和医女便来了。

而结果,果真与颜若歆想的无异。

医女一号上崔依梦的脉搏,便立刻面现喜色,随即跪了下去,高呼,“回太后,娘娘有喜了。”

此言一出,几人欢喜,几人忧。

太后眉眼间都透着喜色的拉过崔依梦的手,“梦儿一定要给皇上生个皇子”

“太后…”梦儿娇羞的低下头去,醉红了脸颊。

与这两人形成巨大反差的,要属翘璃韵的脸色了。

她明知道太后是故意针对她,她想装得大度些,可是小腹向下坠去的疼痛,却让她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额间渗出了密密的冷汗来。

忽的,便听她身后的宫女疾呼一声“娘娘”,翘璃韵的身子,已经软了下去。

在宫女伸手去扶她之前,凌灏离已经长臂一扫,将她带进了怀中。

“御医,快看看璃妃是怎么了。”太后连忙出声,显得比谁都急。

御医的额头上,立刻渗出了冷汗来,战战兢兢的上前。

还不待那御医上前号脉,凌灏离已经抱着翘璃韵起身,“太后,朕先告退了。”

“去吧!璃妃的身子要紧。”

“去将太医院的御医都给朕叫来”凌灏离边走,边对孙公公吩咐道。

“是,皇上。”孙公公领命,连忙示意身旁的小太监去办。

随着凌灏离的背影消失,桌上的众妃,立刻也没有了什么兴趣。

这大冷的天,谁愿意坐在这里挨冻啊!

太后似乎兴致极好,拍了拍崔依梦的手,“本是想给璃妃庆祝,没想到你倒是给了哀家一个惊喜。”

崔依梦娇羞的笑声,眸子里尽是幸福的光芒。

话落,太后又换头看向周景澜和凌灏离,“让你们见笑了”

“皇上疼璃妃,着紧也是能理解的。”凌灏然淡笑的回道,

颜若歆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翘璃韵离开后,太后宫里的人,似乎又偷偷的摆了十几个暖炉在四周,原来有些冷的小花园,这会儿已经暖烘烘的。

太后是怎样的人,颜若歆很清楚,她将什么事情都做得这般明显,不是她心计不够,而是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嘶喜翘璃韵,决定与崔依梦母子站在一个阵营了。

那些个嫔妃,有哪个不惧怕太后?

这样一来,便等于孤立了翘璃韵。

看来,太后这次是准备赶尽杀绝了。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后宫有后宫的规矩,翘璃韵单凭着皇帝对她的宠爱,就谁都不放在眼里,自是会引火烧身。

众妃见状,见风使舵,对崔依梦姐姐长,姐姐短的,而这声“姐姐”不是按年纪分的,是按一个人在宫中地位分的。

颜若歆听着她们呱噪的声音,同情的往周景澜和宁王的方向看了看,却正好对上了周景澜的视线。

她的眸光深了深,用一双水眸对他说了声“谢谢”,便收回视线,继续安静的品着茶。

“既然皇上都离开了,你们也散了。”太后对众妃吩咐道。

皇帝不在,让她们与宁王,周皇子一起用膳,属实于理不合。

“是,太后。”众妃纷纷起身,向外走去,颜若歆自是也不例外的起身。

只是,伺一转身,便撞上了身后的端着托盘的小宫女。

托盘上的酒壶被撞倒,洒了她一身的酒液。

“娘娘”小宫女吓得立刻跪了下去,连连给她磕头,“奴婢该死”

“没事,起来吧!”颜若歆将她扶起,转头看向太后,“太后,是臣妾不小心撞上了她,还请太后不要责怪她。”

太后眸色一戾,先对跟她来的宫女吩咐道:“还不回去给你主子取身干爽的衣裙来”

“是,太后。”绯烟宫的小宫女不敢怠慢,连忙快步离开。

“领颜嫔娘娘先去偏殿歇息”太后见她离开后,又对那个撞上颜若歆的小宫女吩咐道。

“是,太后。”小宫女连忙领着她离席,向宁安宫的偏殿走去。

颜若歆看了眼身旁战战兢兢的领着路的小宫女,勾唇了然的笑了笑。

进了偏殿后,小宫女对她一欠身,“娘娘,奴婢为您去取身干爽的衣裙。”

“好,去吧!”颜若歆应道。

小宫女离开后,没一会儿,又有宫女送来了热茶。

但,那人很快就退了下去,没有一点留下的意思。

她轻讽的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杯,悠然的品了起来。

半盏茶的功夫,偏殿的门,再次被推开。

颜若歆不急不慢的放下手中茶盏,看向门口的人,水眸波澜不兴。

“你看到是我,一点都不震惊?”周景澜将门关上,倒是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本宫不认为,太后会无缘无故的请周国的王爷来参加翾国的家宴。而且,还是来让王爷看笑话的。”颜若歆之前也有点不解,太后既然决定羞辱翘璃韵,又何必让周景澜来看这个笑话,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关起门来斗,总比让别人看笑话的好。

直到那小宫女将酒水洒到她的身上,伺明白,太后这是要留人啊!

要不然太后已经让大家散了,为何那小宫女还会在她转身时,往前上了一步?

而太后费了这么大的周章留她,让他的定然不是寻常人物。

简单一想,便不难联想到是周景澜了。

“歆儿还真是聪明”周景澜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句,走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王爷,深宫大院,身份有别,还是叫本宫娘娘吧!”颜若歆微皱眉宇,提醒道。

“歆儿,你何必总要拒本王于千里之外?”他忽然抬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难道本王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懂吗?”

“王爷,请自重。”颜若歆一用力,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王爷曾对本宫有恩,本宫定会铭记于心。但,还请王爷忌讳一下本宫的身份,不要让本宫看清了王爷。”

嘶知道周景澜为何喜欢她,但她知道,这话有多无情。

无情是无情,但总归要说的。嘶想让人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女子,她的身份也让她没资格再与人谈情。

“你什么身份,我很清常”周景澜沉了眸色,“用不了多久,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呵…”颜若歆冷冽一笑,站起身,“那就等本宫成为王爷的女人时,王爷再来与本宫说这些。”

“颜若歆,你当真这般无情,你就不问问我的伤?”他扣住她的手腕,不肯让她离开,执意让她给个说法。

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能换来今日的相见,她就当真如此的不屑于他吗?

“王爷若是有事,还会出现在本宫面前吗?”她冷凝着他,眼中便连半点关切都没有,冷静得让人害怕。

这样狠的话,伤的不只是他,便是她的心里,也狠狠的疼了。

那日,他伤得那般吓人,她又怎么会不想问问他的伤势呢!

但,她还是忍下了想问的冲动,不想给他过多的希望,让他误以为,她对他也是有意思的。

不管周景澜对她的情,是从何开始,她都想让他断在当下,好好的离开这里。

他是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苦为了她,乱了自己美好的人生呢!

“颜若歆,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他咬牙笃誓。

“好,本宫等着那一天。”她唇角掠过一抹冷笑,手上一挣,便挣脱了他的钳制。

“我这趟来,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我好好的,没事了,免得你担心。”他背对着她,声音又沉又哑的说道。

她的鼻子一酸,被他的话,捅到了心窝上。

是,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白日,还是夜里,她都在担心着他。

那一日,他满身是血的倒在她脚下时,她真的怕他就这么死了,她来不及问他,他为何要待她这么好。

可是,如今他没事了,她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在她的眼前黯然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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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是夜,绯烟宫

颜若歆进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对月畅饮,满心的凄凉。

她仔细的回想着与凌灏离之间的过往,好的坏的,原来她都记得这般的清楚,唯独想不起,她为何会爱上了他。

或许,爱本就像是这夜风一般,吹来得毫无原因。

她抬起手,五指分开,冷寒的风,便从她的之间刮了过去,她缓缓的握住手,除了一手冰凉,却是一无所获。

再次摊开手心时,她“咯咯”的笑了,眼中却是波光粼粼,盈满了水光。

她的柔荑,小脸,此刻都已经冻得通红,她却不知冷,反倒是胃被酒水烧得有些难受。

她的笑声愕然而止,隔着五指的缝隙,好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向她走来。

她微愣,随即阻着桌面,摇摇晃晃的起身,俯身下拜,“臣妾见过皇上”

他在距离她冉的地方停下,拧眉看着她,眼中的思绪藏得极深,不外漏一点。

许久等不到他回应,本就有些晕的她,身子不禁向一旁晃了晃。

他这才出声,“坐吧!”

她如释重负,坐回自己的石凳上时,他一撩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伸手拿过她面前的酒杯,将杯中酒一仰而尽。

“颜若歆,有多久,朕没有与你这般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了。”

她好像很仔细的想了想他的问题,随即苦涩的扯起唇角,他的问题,她回不出。

除了那几日的美好之外,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有着各式各样的问题。

她看他径自给自己倒酒,接连喝下几杯,才道:“皇上今夜为何会来?”

他不是对她厌恶至极,多看一眼,都嫌烦吗?

她的脑袋虽然有些晕乎,但还没有糊涂,还记得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他不理她,一直喝着酒,直到一壶酒下了肚,才极为痛苦的看着她,低喃,“歆儿,韵儿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她的心口一阵钝痛,因他的痛苦,也因他的无情。

他难道不知道,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如此的与她痛苦,对她来说,是莫大的伤害吗?

安慰他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但,落井下石的话,她更不能说,也说不出口,她再恨翘璃韵,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