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灏离倒是没有再难为她,改为问道:“说来听听,是什么人?”

“臣妾不知,只是感觉的。”她可没有那么长舌,将人家刚告诉自己的话,就给说出去。

“不错,姑嫂之间有秘密了。”凌灏离点点头,神情不辨喜怒。

颜若歆在心里叹了声,这人总是将自己藏得那么深,她想去了解他,还真是件难事。

看肆了擦薄唇,不再动筷,她也放下了碗筷,让宫人进来收拾。

“去给娘娘熬碗莲子粥”凌灏离在宫人出去前,忽然吩咐道。

“皇上,臣妾已经吃饱了。”颜若歆一愣,连忙开口解释。

“你是属猫的吗?”凌灏离狠狠的盯她一眼,对余下的宫人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皇上。”宫人领命,鱼贯的退了下去,花厅里便只剩下了凌灏离和颜若歆两人。

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颜若歆打算与他研究一下假孕一事。

“皇上,臣妾也是时候小产了,若是再等下去,怕是会露出马脚。”颜若歆略微低着头,一提起这事,心里的一脚便微微的痛了起来。

凌灏离看着她眼中若隐若现的痛,轻拧眉心,沉了声,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如笃誓一般的道:“颜若歆,朕在说一次,朕的皇子八个月后会出生。”

颜若歆听得有点懵,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弯,只觉得自己又没有身孕,估摸着是在说有孕的翘璃韵。

“臣妾知道皇上的皇子一定会出生,不过皇上算错了,应该是不到七个月了。”颜若歆自嘲一笑,心里狠狠的痛了痛,即便不爱她,也不用如此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吧!

凌灏离被她的话气得一咬牙,这女人平日里很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笨了起来。

“颜若歆,你自己好好算算,你的孩子还有几个月出生?”他有点发狠的提醒她,真有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装傻的。

颜若歆惊得张张嘴,失去声音好一会儿,才能提醒道:“皇上,可是臣妾并无身孕啊!”

孙异的看着他,真想抬手去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一个没有身孕的妃子,八个月后,怎么可以能生皇子?

凌灏离往前探了探身子,蓦地抬手勾住颜若歆的下巴,唇角微扬,“没有可以努力到有”

颜若歆的俏脸,“腾”的升了温,费力的动了动唇瓣,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但,片刻的震惊后,她却没有因此而喜不胜收,只是苦涩一笑,“臣妾还可以有孕吗?”

看她这般模样,他自是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微拧了下眉心,压下心里的阵阵刺痛,有些像孩子一样霸道的说:“朕说你会有,就一定会有。”

颜若歆感激的对他笑笑,不管这话的真实成分有多高,也确实是句能让她开心的话。

凌灏离似乎看出了嘶信他的话,便又道:“昨日朕收到郁采珍的飞鸽传书,她很快就能带着解药回来了。”

颜若歆觉得自己听了这话应该开心,毕竟郁采珍若是找到了解药,算不用死了。

可是,她又比谁都清楚,她的胞宫是因为大出血导致的难以生养,并不是因为中毒。

但,转念一想,活着便有希望,她何必活得如此的消极。

就算是她学不来凌无双的洒脱,但偶尔不那么较真,也是好的。

忽的,她因这事,又想起一件事情。

“阿离,以前的翘璃韵呢?”她知道这话嘶该问,所以她唤了他“阿离”,用了两人之间最亲密的称呼,无关乎那些政治背后的秘密,只是两人之间的简单对话。

在清幽池事件之前,颜若歆一直觉得是翘璃韵给她下毒的。

但,在那事后,她的看法就有些改变了。

当初凌灏离也说过,让速孕,是想让翘璃韵平安的生下孩子。

这话若不是敷衍的话,便极有可能是寺的那般,让如今这个不能露脸的假翘璃韵生下孩子后,放在她的名下养,待自己的地位稳固后,再将如今这个假的翘璃韵接入宫。

毕竟,她有孕的时候,魏丞相这个大威胁还在。如今就是除去了魏丞相,太后余党未除,宁王也虎视眈眈,凌灏离的皇位,明显的不安稳,应该不会想多生事端,做这种偷龙转凤的危险事。

是以,她能肯定的是,她“小产”一事,是在凌灏离的计划之外的。

排除了凌灏离,单从分析上来说,真假翘璃韵都有下毒的可能。

真的翘璃韵那日来找她时,明显好像知道了什么。

若是她当真知道了,一直宠着她的男人,根本不爱她时,她大概一定会疯狂的想要破坏他的计划吧!

但,速孕一事,只有她和凌灏离两人知道,真的翘璃韵是如何得知的?

蓦地,颜若歆恍然大悟,除了他们之外,还应该有一个人知晓,那便是假的翘璃韵。

这样一串起来想,颜若歆便一下子想明白了。

假的翘璃韵不甘心将孩子给了别人养,便将秘密告诉了真的翘璃韵,怂恿她下手,这样算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那真的翘璃韵,性命恐怕早就已经堪忧了吧!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凌灏离对视着她淡然的眸,却看进了她的心底。

他一直不否认,这个女人是聪明的,这也是为何那时,他会选中了她。

但,后来的一些事情,却超出了他想要的范围,包括他的感情。

她“小产”一事,纵然不是他所为,但他却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是他忽略了这深宫的暗涛汹涌。

“为何要动她?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受人利用而已。”颜若歆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这一刻,她对真的翘璃韵,又恨,又同情。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得不到爱,却被最爱的人利用的可怜人。

她虽不知道真的翘璃韵,于凌灏离的用处来说是什么,但他既然能动她,就足以说明,他心里不在意她。

在乎的人,总是倍加真心,像宝贝一样的护在手心里。不在乎的,便犹如草芥一样,随便践踏。

她心里顿时生了悲悯,有些茫然的不知,她执着的爱他,是否会与真的翘璃韵一样死于非命。

“颜若歆,你以为你是救世主,是观世音吗?”凌灏离突然震怒,冷笑着道:“朕不是你,没有你那菩萨心肠,朕只知道,她对你下毒时,便应该会料到如今的下场。”

颜若歆被她吼得愣了愣,她应该感动的,不是吗?

可是,她为何觉得他的话,很可笑?

“嘶是罪魁祸首”她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眼角凌厉,不比他少。

她忽然明白,两人之间单有爱慕之心是不行的。

纵使,她深刻的知道,她是爱他的,她也曾想要与他言和,重新开始。

但,这一刻,伺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她洒脱的放下了,只是被爱他的心,一时给蒙蔽了。

而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便是如今这个假的翘璃韵。

他护着她一次又一次,是不是真要到她颜若歆死在她的手里,他才会有一丝的悔意?

或者,连一丝悔意也不会有,因为没有谁,会比那个女人更重要。

“你想说什么?”凌灏离脸色沉黑,眸光如刀的盯着她。

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再次变得剑拨弩张。

“现在这个假的翘璃韵才是罪魁祸首,皇上若是真想为臣妯仇,为何不动她?还要让她入宫?”颜若歆的唇瓣颤了颤,看着他沉霾的脸色,再也忍不下深埋在心底的那些痛苦,“若是皇上的心里只有她,就不要再说那些好听的话来骗臣妾,臣妾也好早点醒悟,不要再对皇上痴心妄想。”

凌灏离本蓄满阴霾的眸子,忽的一窒,极快闪过一抹明亮的神色,脸色竟是缓和了些。

他蓦地抬手,扣住她的腰肢,便将盛怒中的她,带进了怀中。

颜若歆的身子被突然捞起,再到坐进了某人的怀中,才反应过来的想要挣扎。

不过,这会儿挣扎似乎晚了些,某人的铁臂,又岂是她能对付的?

“你放开我”颜若歆像是发怒的小野猫一样,“嗷嗷”的叫着,挣扎着。

她真是越发的摸不到凌灏离做事的原则了,刚刚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明还剑拔弩张,她还以为这次他们俩会彻底的决裂,分道扬镳。

她伤了胞宫,大出血一事,是她心头永远的伤,她怎么能不恨?

但,之前她刻意的掩盖了这伤,不停的告诉自己,想骗自己,这事与他无关。

只是,如今再一提起,伺发现,她恨的不只是真假翘璃韵,还有这个纵容了罪魁祸首的人。

那个女人毒害她,可以没事。给她一刀,还是可以没事。那是不是要了她的命,也仍旧可以没事?她以后岂不是可以有恃无恐的对付她了吗?

而,有这样一个有皇帝包庇的对手在,她只怕还没有取胜,就已经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下了吧!

爱他,终究是她自不量力吗?

他紧紧的抱着她,不顾她的挣扎,不顾她的小拳头拼命的打他,将唇贴在她耳边,咬牙狠狠的道:“朕既然说过,害你的人,朕都不会放过,朕便会说到做到,君无戏言。”

嘶他的话,一时间镇住,拳头还抵在他的胸膛上,眼中的怒意和愤恨却已经僵凝,愣愣的看着他,脱口问道:“什么意思?”

他会替栓仇?动如今这个假的翘璃韵?还是说,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根本不是她心尖上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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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生死,若歆被抓

凌灏离揉了揉她的发,将脸窝在她的颈窝里,瞌上眼,语气有些发沉的道:“暂时什么都不要问”

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他的声音很是疲惫,心里痛了痛,当真没有再问下去。

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无条件的再信他一次。

嘶再问,他也不再出声,静静的将脸窝在她的颈窝,嗅着她的体香,两人之间难得的气氛融洽。

有一种温情,流淌进彼此的心间。

“阿离…”许久后,她声音微哑的唤他。

“恩?”他抬起头,将两人的身子拉开些,定定的望着她。

“没事”她微一犹豫,终是只说出了两个字。想问的话,就卡在了嗓子里,藏进了心里,

她想,既然决定了要无条件的信任他一次,就什么都不要问了。

纵使,她也许做不到双儿那样的无怨无悔,但或许她可以只放纵自己一次。

凌灏离揉了揉她的脸蛋,竟是也没有追问。

他的顾虑太多,有些事情,还不能让她知道。

又抱了她一会儿,他才不舍的松开,“你准备一下去行宫要用的东西,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儿就不能过来了。”

“恩”颜若歆微颔首,从他腿上站起身,又听他道:“没事的时候,帮朕多劝劝双儿,不要再四处乱跑了。”

“她那样自由自在,快乐的活着,不好吗?”颜若歆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其实不该说。

这皇宫里的人,上到皇帝,下到一个宫女,哪里有一个人,可以活得自由自在。

凌灏离对凌无双的纵容,已经比常人多。如今,就快到年纪大婚了,他又怎么会再纵容她。

凌灏离闻言,轻拧了下眉头,并没有多做苛责,而是耐着性子道:“再过个一年多,朕会为她找户好婆家,她若是弄坏了自己的名声,以后吃苦的可是她。”

“我知道了”颜若歆认同的点点头,试探着又问:“你会让双儿去和亲吗?”

凌灏离的神情一滞,只回道:“这事到时候再说,反正她的年纪还小。”

颜若歆的心,顿时沉了沉,看来凌灏离当真是动了那样的心思。

而双儿,或许也想到了这样的结果,才会与她说那样的一番话吧!

好玲珑剔透的聪明孩子啊!

“翾国不是还有别的公主,或许其他的公主,想去和亲…”颜若歆试探着,想替双儿提前说个情。

双儿定然是不想去的,而其他公主或许喜欢权利,想去和亲也说不定。

“她跟你说过什么?”凌灏离了解颜若歆的性子,她绝对是薄凉,不喜欢管闲事的人。

如今为了双儿开口,想必一是喜欢双儿,二是双儿与她说了什么,触动了她的心。

“双儿有喜欢的人”她只能说这么多,皇族的事情,都太过凶险,谁能料定,她多说了些什么,会不会给那人带来危险。

“她还是个孩子,这个时候的喜好,怎能当真?”凌灏离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惊讶,或是追问,淡淡的笑了笑,“这事等一年后,你再来与朕讨论。”

“恩”颜若歆嘴上轻应,心里却想着,“一年后,在你身边的人,是否还会是我?”

“歆儿,纵使你不信任朕,不信任任何人,也要相信你自己。人活着,若是没有自信,那便不会快乐。”凌灏离握住她的双肩,直直的望着她,温声道。

认识她的最初,他曾认为,这个女人自信得,简直到了狂傲的地步。

但,如今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对待感情,根本没有丝毫的自信。

或许,他伤她,真的伤得太深了。

所有事情,他都记在了心里,并没有忘记。

之前种种,也并不是因为恨她,只是想让她看清,在他转身后,她当真不后悔吗?

像苏姑姑那样知进退的人,如若没有他的暗示,又怎么会去教训她?当然,苏姑姑说了什么,他并不知晓,他也只是将自己心里真实的痛,偶尔外泄了一些。

做这么多,不是非要她先低头,他才满意,他只是想让她看清,她心里是否爱他。

若是不爱,他也不会再强求于她。

他这一辈子要担负的事情太多,父皇的痛,还历历在目,其实害怕付出的人,不只是她,还有他。

“我知道了”她应的声音不大,甚至不敢与他对视,直接便靠入了他的怀中。

她也是讨厌,自己那种惶惶而不得安的心态。但,来之不易的拥有,又有几人,不害怕失去呢!

他没有再逼她,因为他知感情是她心头最大的伤,需要时间,才能愈合。

拉过她的手,与她一起走到门口处,他才松开,“朕走了,你若是闷了,就找双儿给你解闷。”

“恩”颜若歆点点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走出她的视线,忽然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就这样和好了吗?她还以为,要过很久,他才会不气她那一刀。

纵使,她是气急之下,一报还一报,但,若是当时她还能记得两人之间的情分,便也不会舍得下那一刀了。

将心比心,若是他们的身份对调,她定然会恨他。

“娘娘”青巧笑嘻嘻的凑过来,“您和皇上和好了?”

颜若歆本已经绯红的俏脸,“腾”的又红了几分,狠狠的瞪了青巧一眼,转身回了室内。而转身时,她的唇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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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去行宫的日子,而在这之前,凌灏离一直留在欢颜宫里,没有临幸任何一个妃子。

至于颜若歆的日子,过得尚算快活,有了凌无双的陪伴,绯烟宫到处都是笑声。

而去行宫的马车安排,如颜若歆想的一样,凌灏离与翘璃韵一辆马车,她自己一辆。

她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却不愿意往坏了再想他。

或许,他这样做,也是不愿意将她送上风口浪尖,想让她过些平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