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不过是短短几十年,他不希望这两个自己都不想伤害的人,会斗得你死我活。

“离?”翘璃韵一惊,随即红了眼圈。

凌灏离看她这般模样,想哄她两句,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口。

哄女人,他并不在行,除了对颜若歆。

最后,他也只是挤出一句话,“好了,用膳吧!”

“恩”翘璃韵点点头,上前一步,接过孙公公手里的汤,在凌灏离一皱眉后,她立刻急急的解释:“离,我是想帮你把汤倒出来,汤要趁热喝,不然就浪费了贵妃娘娘的一番心意。”

凌灏离看她吓得犹如惊弓之鸟,不禁自问,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才让虽得如此?

翘璃韵看他微颔首,才将食盒打开,给他倒了一碗汤水。

两人再次坐下身,凌灏离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唇角不禁溢出一抹浅淡,却透着幸福的笑意。

他认得,这是她亲手熬的汤。

抬头间,却见翘璃韵正望着他。

“离,能看到你笑得这么幸福,真好。”翘璃韵的语气很是欣慰,心里却在发狠。

凌灏离眸色微深,犹豫一下,终是道:“天冷了,你也喝一碗吧!”

“不了,贵妃娘娘送给皇上的,韵儿喝不合适。”翘璃韵摇摇头,继续吃起了桌上的菜。

凌灏离也没有再劝,因为他也觉得不太合适,若是被颜若歆知道了,心里定然会不舒罚

而刚刚让一下翘璃韵,不过是出于礼貌而已…

“那用膳吧!”凌灏离没有再让,陪翘璃韵用完膳后,等翘璃韵收拾东西离开,他也迈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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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若歆望着近在咫尺的寝殿大门,脚下的步子生生的顿住,再也迈不出一步。

没来,他当真没来。

“娘娘,皇上许是有事牵绊住了,才没过来找娘娘。”青巧心疼的看着颜若歆,小声劝道。

“青巧,我做得真的如此明显吗?”颜若歆侧头看向青巧,苦涩的笑。

“没…”青巧真有点恨自己这张嘴了,她这样一劝,不是更说明皇上的不是了。

“进去吧!”颜若歆唇角的苦涩越发深重,抬步向寝宫里走去,不再执着。

青巧轻舒一口气,心里却不尽更紧,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寝殿,又静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凌灏离过来。

“娘娘,若是闷了,青巧陪您出去走走吧!”青巧轻声提议道。

“好”颜若歆也不想坐在这里,悲春伤秋的,翘璃韵是他们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这怕才只是一个开始,若是她就败下阵来,那岂不是输的很狼狈?

领着青巧,再次走出自己的寝殿,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凌灏离书房出来的必经之路,正巧,翘璃韵这时拎着食盒,从凌灏离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翘璃韵一见是她,唇角忽的扯起一抹弧度,眼中尽是得意的锋芒。

“见过贵妃娘娘”她在她近前停下脚步,一欠身。

嘶确定凌灏离到底信她多少,所以做戏要做圈套,不能松懈一分。

颜若歆被她眼中的得意气到,一直死死的盯着她,也不叫起。

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翘璃韵,这会儿就欠着身,倒是听话得紧。

“娘娘”青巧小声提醒道。

这室外,人来人往的,若是被人说了闲话,认为艘主子故意难为这位,可就不好。

颜若歆回神,刚欲开口叫起,便听翘璃韵小声道:“贵妃娘娘送的汤,还真是好喝,臣妾在这里谢谢贵妃娘娘了。”

颜若歆忽的嗤笑,觉得自己的行径很可笑。

大冷天的,嘶好好的在殿里待着,非要跑出来,如今好了,得到满意的结果了?

抬头间,她看到那个一身明黄的男人,正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面色极为的沉重。

衰讽一笑,转身便走。

而她转身之际,翘璃韵却跌了下去。

“娘娘”知秋惊呼一声,没来得及扶到她,只能看她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贵妃娘娘,我家娘娘刚刚小产,身子本来就不好,您何苦难为她?”知秋一边去扶翘璃韵,一边对着颜若歆的背影指责道。

“这是你与本宫说话,该有的口气?”颜若歆转过身,冷冷的俯视着知秋。

知秋被她这清冷,寒彻的样子吓得一哆嗦,便听身后忽然有人沉声道:“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奴婢给朕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娘娘…”知秋被吓得不轻,求救的看向翘璃韵。

翘璃韵从刚刚的不敢置信中抽神,爬到凌灏离的脚下,“皇上,知秋也是因为臣妾,一时心急,才会冒犯了贵妃娘娘,还请皇上绕过她这一次,二十板子,她受不住的。”

凌灏离的视线,与颜若歆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了一下,随即他便收回了视线,俯身将翘璃韵从地上扶了起来。

“韵儿,主子就是主子,若是做奴婢的,这么点分寸都没有,也该罚。”凌灏离的眸色森寒,没有一点动容的意思。

而这会儿吓傻了的知秋,已经被拖了下去。

“可是…她的身子那么单薄…怎么受得住…”翘璃韵哽咽了两句,直接晕死在了凌灏离的怀中。

“韵儿”凌灏离神色一紧,抱起她,便快步向前走去,走近颜若歆面前的时候,他微顿脚步,看着她的眸光,竟是黯淡了几分,

她静默着,坦然的迎上他视线的责难,并不开口为自己解释一句,倒是急坏了一旁的青巧。

“皇上,娘娘是出来等皇上…”青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灏离飒然变冷的视线,吓得憋了回去。

随即,凌灏离已经抱着翘璃韵快步离去。

青巧看着凌灏离走远的背影,急得一跺脚,问道:“娘娘为何不解释?”

“解释什么?”颜若歆侧头对她苦笑,“他已经罚了顶撞本宫的知秋,难不成本宫还能说,因为璃妃喝了本宫的汤,所以本宫才刻意为难她的?”

“娘娘…”青巧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青巧,本宫是不是变了?”颜若歆微自嘲而笑,视线望着已经没有了凌灏离身影的方向,神色哀戚。

颜若歆这会儿并不责怪凌灏离什么,只觉得自己不该将自己变得这般的不堪。

为何要故意去难为翘璃韵?不管什么决定,都是那个男人做的。

她刚刚那样的行径,与这后宫里,那些个为了争风吃醋,面目丑陋的女人,有何区别?

不,嘶能让自己卑微的,成为这深宫的怨妇。

“娘娘,这深宫里的一切,本来就都是争来的,娘娘的做法怎么会有错。”青巧是当真不觉得主子的做法有什么错,宫里的主子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争?”颜若歆侧头,看着青巧轻笑,“那个男人的心,是争不来的。”

话落,颜若歆已经不再眷恋,抬步向自己寝宫的方向而去。

而她离开后,皇甫睿渊牵着郁采珍从另一条路走了出来。

皇甫睿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郁采珍微抬头,看着面色阴沉的皇甫睿渊,心里不禁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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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风云暗涌,洞内却是别有洞天。

凌无双与皇甫睿翀本是相互讨厌的,但这一场酒喝下来,两人都觉得对方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黄二哥,给我讲讲黄大哥和郁医女的故事吧!”凌无双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脸颊,醉眼朦胧的问道。

“凌无双,警告你,不要再叫我黄二哥。”皇甫睿翀很是生气,嘶懂为什么凌无双就是喜欢与他作对。

难道,她就不能像尊重皇兄一样的尊重他吗?

“那叫你什么?叫你黄翀?”凌无双的酒喝得有点多,这会儿已经大舌头了,口中明明说的是“黄翀”两个字,但一出口,却变成了“蝗虫”。

皇甫睿翀当时便气黑了一张脸,一扯凌无双的胳膊,“凌无双,你故意的,是不是?”

凌无双的身子本就已经晃荡了,这会儿被他这么一扯,直接向他倒了过来。

皇甫睿翀一急,接住她,便将她纳入了怀中。

凌无双在他怀中抬起头,没心没肺的笑着,抬手便去摸皇甫睿翀的脸,“蝗虫,我怎么觉得你好几个脑袋啊!”

皇甫睿翀因她娇憨的神态,神情微滞,竟是有些移不开眼了。

其他的皇室子弟,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妻妾成群了。

但,父皇和母后却都未着急为他娶亲,母后甚至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他的妃子全由他做主。

那时候,他觉得郁采珍很特别,想过纳她为妃,后来不知怎的,就放下了这事。

他其实一直不懂,什么是爱,不懂母后,云姨,父皇,舅舅之间那段纠结为何可以纠缠二十年之久。

寻寻觅觅,他或许也在寻找那段刻苦铭心。

可是,他的刻骨铭心在哪里?

他痴痴的望着凌无双,忽然很想问问她,“无双,什么是刻骨铭心?”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出口,算已经落了泪。

她对他说:“蝗虫,我的心,好痛。”

“无双”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拭去她脸上的涟水,她却忽然就笑了,“蝗虫,我们喝酒吧!”

“不哭了?”他错愕的看着她,不解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凌无双摇摇头,视线有些飘远的轻声道:“黄大哥找到了喜欢的人是好事,我该笑着祝福他的,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

“无双,你是个好姑娘,值得任何男子待你好。”

一句夸赞,脱口而出,皇甫睿翀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嘶过就是个刁蛮公主。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子的周身,都散发着璀璨的光。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让他如此看痴了。

“呵…”凌无双被他的话逗笑,醉眼朦胧的望着他,“蝗虫,你也是个好人。”

皇甫睿翀抱紧怀中的女人,被她的话,逗得失笑,这会儿竟是听“蝗虫”两个字,都是好听的了。

“蝗虫…”凌无双往他的怀中钻了钻,落下沉重的眼帘,两行泪水被挤落,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他心里蓦地一痛,缓缓弯下身,唇瓣贴上她的泪珠,冰凉的泪水便润湿了他的唇瓣,顺着唇缝,溢入口中,涩涩的味道便在他的舌尖蔓延开来…

直起身,望着怀中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女子,他轻声问:“这就是你心里现在的感觉吗?涩涩的,全是痛…”

看她在他怀中睡沉,他抱着她起身,走出山洞,离开这避世之处,再次走入世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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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原本光亮的天,这会儿已经飞上了红霞。

这梅园本是景色迷人,但却已经无人愿意去赏这美景。

“小师叔,用不用再出去找找师兄?”郁采珍看着天色,问一旁始终沉着的皇甫睿渊。

“不必了”皇甫睿渊收回望着门外的视线,对郁采珍道:“用膳吧!”

“可是…”郁采珍还是有些不放心,刚要开口,便见院门处,拐进来一抹高大的身影。

“小师叔,师兄回来了。”郁采珍连忙跨步走了出去,不想再与皇甫睿渊独处。

她是爱皇甫睿渊的,这点不容置疑,但,她却害怕如皇甫睿渊独处。

特别是今日,她总是觉得皇甫睿渊在刻意压抑什么,压抑得空气稀薄,她喘息困难。

“师兄,你到哪里去了?”郁采珍才一接近皇甫睿翀,就皱了下眉心,“师兄,你身上好大的酒味。”

“珍儿,你先回房去。”皇甫睿翀眸色泛寒,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

郁采珍有些被皇甫睿翀这样的神色吓到了,她一直以为这样的神情只会在皇甫睿渊的脸上看到,没想到一向嬉笑怒骂的皇甫睿翀也会如此。

“师兄…”她费力的动了一下唇角,总觉得要出事了。

“回房去”皇甫睿翀一字一顿,狠声丢出三个字。

“好”郁采珍转头担忧的看了皇甫睿渊一眼,才抬步离开。

皇甫睿翀见她离开,才走进花厅。

“怎么了?”皇甫睿渊负手而立,面色深沉的问道。

“无双喜欢你,你知道吗?”皇甫睿翀忽然便想为凌无双做些什么,因为她哭,他会心疼。

“喝多了,就回去休息,不要在这胡言乱语。”皇甫睿渊眸色一沉,教训道。

“你知道我没有”皇甫睿翀咬咬牙,冲动的又道:“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她,那我会给她幸福。”

皇甫睿渊的眸色微闪,冷道:“你与嘶可能”

六个字,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皇甫睿翀的冲动。

是啊!惜儿与凌灏离都不可能,更何况是他与凌无双了。

但,他还是不甘,想为她争取些什么。

“我与无双不可能,可是你与她可能啊!”皇甫睿翀嘶声大吼,为何可能的人,却不愿珍惜。

“你认为,她皇兄会将翾国唯一的公主,嫁给我这个没权没势的人吗?”皇甫睿渊嗤笑,冷静得让人心生寒意。

“那你真能看她去和亲?一辈子都不快乐吗?”皇甫睿翀之前一直以为,皇兄不过是外边冷漠,但他的心却是热的。

原来,他的心,也是凉的。

“那是翾国的事情,与我无关。”皇甫睿渊皱紧眉心,好似烦了。

“你会后悔的”皇甫睿翀轻笑,转身快步离去。

皇甫睿渊站在门前,看着空落落的院落,脑中忽然浮现出了凌无双的笑脸,但随即被他自己打散了。

不该做的事情,他从来不做,这次也不会例外。

他与凌无双既然不可能,那便不要开始。

娘曾说过,爱上一个人时,会不顾一切。

他想,他终究是不够爱凌无双吧!或许,他只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凌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