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芷楼悬挂在凤雕的房梁上听得仔细,那个小宫女昨夜看到的和自己今夜看到的是一样的,床前的木板下一定有什么玄机,不然皇后娘娘不能深更半夜地从那里冒出来。

两个小宫女互相对望着,脸白白的,延伸怯怯的,一个宫女抓了一下头发,低声说。

“你觉不觉大殿里阴森森的?”

“啊?”另一个宫女原本就害怕,被她这么一说就更加惊恐了。

267:别有洞天

凤芷楼想进入皇后娘娘的寝房,就必须经过两个宫女的位置,既然她们这么害怕,不如直接将她们吓跑。

想到了这里,芷楼双掌凝聚了一些真气,扫向了大殿的轻纱帷帐,轻纱帷帐顿时飞扬了起来,那个小宫女吓得啊了一声,扑在了另一个宫女的身上。

“有鬼,这里有鬼。”

另一个宫女也吓坏了,窗户明明关着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风,实在诡异,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说。

“不如我们到大殿的门口去,哪里有护卫,待见娘娘回来,再进入大殿也不迟。”其他的宫女都趁着娘娘不再休息去了,她们没有理由一直守在大殿里的。

“这样也好,我后背都冒凉风了。”

两个宫女收拾了一下,匆匆向外走去,很快站在大殿的门外。

她们这么一走,芷楼才松了口气,她施展轻功从房梁上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悄然地向皇后娘娘的寝房走去。

挑开珠帘,芷楼走到了床前的那块漆红的地板上,来回踩了几脚,又用脚轻轻地踱了几下,从发出的声音可以判断,里面是空的,她俯身抓住了木板的边缘,用力地拉了一下,竟然纹丝未动,没有拉开,看来这木板很结实牢固,若想打开,就必须使用真气,可真气太过暴力,怕会将木板弄坏,无法恢复原貌,破损的木板一定会引起皇后娘娘的疑心。

“一定有机关的。”

凤芷楼不死心地仔细寻找着,终于在床榻边的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她看到了一个深红的木头拉手,走过去,轻轻地一拉,那块木板竟然无声地移开了。

芷楼向下垂眸看了一眼,不觉吃了一惊,这木板下果然别有洞天,竟然有一个红木的楼梯一直向下延伸,一眼看不到边际,周边还点着一些宫灯,应该是定期有人打理,应该是皇后娘娘本人。

芷楼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小心地走下了楼梯,将头上的木板轻轻地盖上了。

站在了木板下的楼梯上,芷楼放眼望去,发现这个楼梯绵延弯曲,足足有几百个台阶,一圈圈地环绕下去,幽深望不到尽头,这个皇后娘娘真是疯了,这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还做成这件事,应该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完工的。

时间来不及了,她必须在皇后娘娘赶来之前,找到隐藏在这里的秘密。

一直走下了三百个台阶,凤芷楼的双腿都酸麻了,不得不施展轻功,向下飞跃,直到她落入一片白花花的骸骨之中。

“啊…”

虽然心里有了充足的准备,芷楼还是轻呼了出来,吓得瞪圆了眼睛,台阶已经到头了,可脚下竟然一堆人的骨头,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一阵阵反胃,皇后娘娘是人还是妖精?这是以吃人为生吗?不然何来的这么多人骨头?

不过蹲下来仔细一看,这些骨骸姿势各异,均是头骨破裂,被人击打而死。

查看之后,芷楼再次站了起来,思索着,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神秘人,而是皇后娘娘依靠喝人血活着,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骨骸,不过想想,又不对,若是皇后娘娘真的每夜都吃人,应该有些刚死的人才是,为何都是些白花花的骨头。

凤芷楼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周围,有些废弃的挖掘和修葺工具,由此判断,这些人可能是修建这个地下世界的工人,他们完工之后,都被皇后娘娘杀死扔在了这里,从骨骸的体格上来看,都是成年的男性,应该是宫里的太监和护卫。

目光向前看去,有一条明亮的通道,芷楼走了过去,发现这通道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大概五十多米的长度,芷楼穿过了这个通道,眼前顿时一片开阔。

难以置信,竟然是一个模拟地上,更胜地上的神奇世界,一派鸟语花香,秀丽宜人。

眼前是一条枣木的小桥,桥下是大片的荷塘,荷塘里生长着一朵朵茂盛的荷花,岸边种植着一株株的粉色花树,绵延成了一大片树林,树上的花朵如烟如雾,是芷楼之前没有见过的品种,地面长着整齐的青草,和野花,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着。

这怎么可能,没有阳光的照射,这些植物是怎么活下来的?

“谁,是你吗?你怎么又来了?”如烟的树林里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里竟然真的有人?

凤芷楼马上停住了脚步,仔细倾听着,似乎那人听出了脚步声有些不对,有些急躁了,随着发出了铁链哗啦啦的声响。

“不是娘娘,脚步声不对,你是谁?离洛,是我的离洛吗?你终于肯来见娘了,我的孩子…”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离洛,她竟然提及了离洛公主的名字?她关在这里,还知道有这样一位公主的存在。

让芷楼更加难以理解的是,她自称是离洛公主的娘,若是她离洛的亲娘,那么皇后娘娘和离洛是什么关系,芷楼记得清楚,离洛公主称呼皇后娘娘为母后。

凤芷楼满心疑团,继续朝前走去,不管其中隐藏了什么秘密,她都要见见这个神秘女人,解开那血的秘密。

一步步向树林里走去,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惶恐了。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离洛,是不是?”

“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你是娘娘派来的吗?我不是答应了你吗?只有我们两个,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好像对陌生人十分惊恐。

凤芷楼越走越快,很快她穿越了树林,最后一刻大树退后,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有一个玉石的桌子,桌子边有两个圆凳子,其中的一个凳子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她的长发在鬓边自然挽起,垂落在双肩之上,当芷楼看清这个女子的脸颊时,直接惊呼出来。

并不是因为这个女子有多美貌,而是她和自己实在太像了,就好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就好像是凤芷楼多少年后的一个影像。

268:神秘的女人

吃惊片刻之后,凤芷楼又平静了下来,这个世界很大,人也很多,样貌相似的人也不胜枚举,也许这并不足为奇,何况眼前的女子的表情僵持,似乎并不认识自己。

虽然芷楼这样安慰了自己,可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纠缠着她,这种感觉是如何产生的,又说不出来,好像她和她很久之前就应该认识一样。

“我知道是你来了,我能感觉出来,过来。”女子脸上的僵持消失了,浮现了一抹慈爱的微笑,这微笑之中夹杂着痛楚,她抬起手,手指雪白纤细,向前伸展开,可让芷楼感到吃惊的是,女子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却好像空无一物的样子,她手伸出来的方向,也不是很准备。

她竟然看不见?

“你…看不见?”

凤芷楼伸出手指,在女子视线的前方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女子的眼神木然,呆滞,眼眸里有一层灰色的浑浊,可怜的女人,竟然真的双目失明了。

奇怪,这样一个虚弱的女子,皇后娘娘还要将她困在这里,用铁链锁住,是不是有点太大费周章了?

白衣女子的手腕和脚踝上,环绕着一辆亮白金属打造的碗口粗的铁链子,别说逃走,就算动一下,都很费力。

“我看不到你,你过来。”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犹如曼妙之音,天下间竟然还有这么温柔可亲的声音。

“我想,你可能人错了人。”凤芷楼尴尬地提醒着女人。

“不会的,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离洛,我的孩子,十几年了,娘和你分别了十几年,离洛,离洛,她怎么舍得让你给来看我?她告诉你一切了吗?我是你的。。。。。。娘啊,来,让娘摸一下!”女人摇动着手臂,铁链磨蹭着桌子,声音十分刺耳,可她好像疯狂了一样,想扑过来,却毫无力气,她的面色苍白,似乎病了许久。

她还在一声声地叫着离洛的名字,莫非皇后娘娘真的不是离洛的亲生母亲?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一切都要从这个女子的口中得到,当然最重要的是楚小鱼的病。

凤芷楼试探地走了一步,不想引起这个白衣女子的恐慌,用缓慢的声音说。

“我不是离洛,不过你别怕…我也不是坏人,我来这里只想问一件事,问了就走。”

“不是离洛?”

女子微微地喘息着,似乎十分失望的样子,她喃喃自语:“不是离洛,不是我的离洛…不会的,我能感觉出来,你是她,你应该是她的,怎么会不是。”

女子的手指抖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的?她怎么不自己来?”女子的情绪冷静了许多,可似乎仍旧有心事。

“不算是。”凤芷楼尴尬地笑了一下,皇后娘娘将所有知道这个秘密地下室的人都杀了,定然是不想第三个人知道,怎么会派人来这里?

“那你是谁?”

女子大声地质问着,然后紧张地用手指拂过脸颊,将额头上的一缕发丝掀开了,露出了白皙的额头,上面赫然是一颗梅花形状的朱砂痣。

朱砂痣?

凤芷楼见这个朱砂痣,神情大变,为什么这颗梅花朱砂痣会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在哪里?芷楼冥思苦想着,终于她想到了,在凤家庄宗宅里的那张画卷,虽然画上的女人已不甚清晰,笔触也很一般,但那颗梅花朱砂痣,却十分清晰,和画上女子眉间的那一颗几乎一模一样。

为什么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梅花,而且这个女子和画卷上的女子有几分相似。

“你到底是谁?快说…”女子扬起面颊,侧耳倾听着,似乎想通过耳朵听出什么倪端来。

“我是凤芷楼。”芷楼轻声回答说。

“凤,姓凤的?”

女子听到这个姓氏,警觉地缩了一下身子,竟然有些紧张了,她的唇瓣微微抖了一下,急切地问:“你和凤家庄是什么关系?”

“我从凤家庄来到武京的。”凤芷楼紧盯着这个女子的脸,她竟然将姓凤的第一时间和凤家庄联系在了一起,看来在她的心里,对凤家庄有着很深的印象,更确切地说,她畏惧凤家庄三个字。

当芷楼说是从凤家庄来的之后,白衣女子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毫无血色了,她低声念了好几遍凤家庄,好像得了痴狂的疯病,她突然一把抓住了凤芷楼的手臂,长期没有修剪的指甲尖利无比,几乎陷入了芷楼手臂的皮肉之中。

很痛,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为何提及凤家庄,她会这么反常,芷楼的目光不觉又看向了女子眉间的那颗朱砂痣,难道她是…

不会的,娘只是个普通的女子,一个凤家庄的婢女,怎么会出现在武京皇城里,还在这样神秘的地方囚禁着?凤芷楼甩了一下头,她宁愿相信这颗朱砂痣不是娘独一无二特的特征,这张脸也是一个意外,可真的那么多的巧合吗?凤芷楼有些不确信。

“凤清风和你是什么关系?”女子的声音变得阴冷了下来,她似乎极不愿说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抖音。

“你怎么知道我爹的名字?”凤芷楼很惊异,她竟然知道凤清风?

这个“爹”好像刺激了白衣女子,她突然大叫了起来。

“你是凤家嫡出的小姐?是她派你来的是不是?是不是?你马上离开这里,告诉她,这里没有月娘,没有离洛,我不是那个女人,我真的不是,你们不要影响我的离洛,她是公主,不是凤家的女儿,她会有美好的前途,天下人瞩目,她是圣洁的,最美的。。。。。。”

女人陷入了歇斯底里的迷蒙之中,这让凤芷楼失神了,她在排斥凤清风,排斥凤家庄,她是…

“我不是凤家嫡出的小姐,是庶出!”凤芷楼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然后目光观察着这女人的神情,果然她的身体僵持不动了,转眸不敢相信地看着芷楼。

“庶出?庶出…”她的手指慢慢地松开了芷楼的手臂,紧张地垂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好像很慌神。

凤家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儿,怎么会出现第二个?

269:真正的真武圣女

白衣女人摸着玉石的桌子,在凳子上坐下,又站起来,再坐下。

“我就知道,凤清风不会那么轻易让我带走孩子的,他来找我了,不行,我不能让他得逞,孩子是我的,离洛的身份高贵,她只能是公主,是圣女,不能埋没在小山村里,绝对不能,我会保护她,保护得很好,我的离洛…”

女子几近癫狂地絮絮不止着,她的脑海似乎只有一个概念,保护孩子,胜过一切。

凤芷楼震惊地听着这个女人的话,脸色渐渐变了,现在还用怀疑吗?同样的脸颊,同样的朱砂痣,同样的境遇,她是自己的亲生娘。

芷楼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替小鱼寻求救命解药,来寻找这个神秘女人,却意外遇到了逃离凤家庄十几年的亲娘,她没有死,也没有享乐,而是困在这里十几年,甚至还不知道一直呵护着的离洛公主是假的。

“你是当年凤家庄的宗宅里的使唤婢女小月?”

凤芷楼急迫地确认着,如果她是她,芷楼的心难以安宁,她更愿自己的娘已经死了,而不是在这里活受罪,被人吸食血液。

“小月,不,不,我不是!”女子摇着手,摇着头,极力地否认着。

“凤清风娶了你,你是凤大当家的小妾?”凤芷楼没有理会女子的回答,继续追问着。

“我不认识他,不认识!”

刚刚还冲口说出凤清风名字的女人,现在竟然一口否认了,她的话语前后矛盾,无疑,她害怕这个事实揭露出来,害怕别人抢走她的离洛公主。

凤芷楼现在什么都明白了,离洛公主就是那个被娘抱走的寡妇的女儿。

一时之间,芷楼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娘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却不是她这个亲生女儿的幸福,反而给一个极其阴毒的女子创造了优越的环境。

真武圣女?竟然是假的。

凤芷楼惊愕地后退了一步,楚墨殇就要和离洛公主结婚了,可离洛却是假的真武圣女,如果大婚举行,殇的龙帝之位不是要落空了?如此同时,另一个事实让凤芷楼难以接受,自己这个凤家七小姐竟然是真的真武圣女,是最应该嫁给楚墨殇的女人,是他未来的龙后,羽冠,百凤,种种的神奇预兆,都指向了自己。

蓦然的,凤芷楼的心都要碎了,一直避让的,成全的,其实都该属于自己,圣地少主,龙后之位,非她莫属。

心中难过,芷楼抬眸看向了白衣女子,或许她该叫她一声娘,只可惜这一声晚了十几年。

“你真的认为你辛辛苦苦从凤家庄抱走的,是你的女儿?”凤芷楼悲愤地质问。

“你什么意思?”

芷楼的话,让女人更加惶恐了,她当初带着孩子逃离了凤家庄,一路向西,马不停蹄,到了武京之后,她见到了皇后娘娘,恳求娘娘抚养自己的女儿,让离洛成为公主,条件是用她的自由和血来交换,因为她的血可以让人永远年轻,不会老去。

驻颜之术一直是皇后娘娘追求的,这么大的诱惑,皇后娘娘怎么会放弃?于是她答应了她,月娘不舍地将怀中的婴儿交给了皇后娘娘,从此她就成了皇后娘娘的阶下囚,无缘看到了孩子一点点长大,她只知道离洛出落得很美,很有气质。

凤芷楼可怜自己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亲生的女儿,可惜…却错得离谱。

也许是时候给这位可怜的母亲一个事实了,可她真的能接受吗?

可凤芷楼刚刚的一个反问,让白衣女子的表情错愕,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我从凤家庄抱出来的?不是我的女儿?你是庶出…不会的!”

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女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跳跃了起来,一把扣住了凤芷楼的手腕,将她直接扯到了自己的身前。

“你敢来骗我,你敢!”

女人的眉宇突现阴历,她不相信这十几年都是错的,更加不相信送到皇后娘娘怀中的孩子是假的,如果猜测都是真的,那么,自己这些年罪都白遭了。

锋利的指甲狠狠滴戳破了芷楼手腕上的肌肤,血立刻冒了出来。

“喂,你干什么?”

凤芷楼惊呼出来,极力将手腕抽回,一条指甲划出的血痕,触目惊心,血从肌肤里冒了出来,流下跌落的一刻,竟然中途飞跃了回来,落在了白衣女子的手臂上,和在武京庆典上看到的一样,雪渗透进了白衣女子的手臂,消失不见了。

“凤清树,你这个骗子,你做了什么?”一声悲呼,白衣女子的身体渐渐垂落,她晕倒在了玉桌之上。

凤清树是凤二叔的名字,她知道了事实,定是恨透了他。

“喂,你,你怎么了?”

凤芷楼实在没法叫出那声娘来,她走上去,探了一下月娘的鼻息,月娘只是太难过而晕厥了,一会儿就会醒来。

收回了手指,芷楼呆呆地站在月娘的身边,凝视着她苍白的面孔,脖子,肩头,最终落在她无力垂落的手腕上,消瘦的手腕上错落的都是划痕,数不清的伤疤,这么多年,每个夜晚,皇后娘娘都会在她的手臂上割下一刀,然后放出一小玉杯的血喝了下去,让月娘一次比一次虚弱了,她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也许再有几年,也许只有几个月而已,直到她的身体最终枯竭。

“为什么你这么傻?”

凤芷楼擎起了月娘的手腕,看着那些让她心痛的伤疤,如若这些遭受都是她为女儿付出的也就罢了,可却偏偏是个错误,让人怎能接受。

叹息之时,一只彩蝶飞了过来,围着凤芷楼飞舞着,待她伸手出来的时候,彩蝶落在了她的手掌上,不飞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凤芷楼,似乎对这个突然造访的人充满了兴趣。

“这十几年,你们一直在守着她吗?”

凤芷楼轻声地问着,这些彩蝶的寿命并不长,它们一代代繁衍,子子孙孙伴随着孤单寂寞的月娘。

“不行,我要救你出去!”

猛然间清醒,凤芷楼的手一挥,彩蝶吓得飞走了,她掏出了风雪剑,在铁链上狠狠地砍了一刀,一声吹响,火花儿四溅,白亮的铁链不但没断,风雪剑上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嘣口。

270:这都是天意

风雪剑乃是楚言玉所赐,在世间兵器排行也是靠前的,就算不是什么上古神器,也不该这样一砍就出现了豁口,无疑这铁链绝非一般的精铁,坚硬无比。

可除了风雪剑,凤芷楼一时也拿不出第二个武器能砍这条铁链了,如果楚墨殇的轩辕赤霄剑在身上就好了,那把上古神器,或许能将铁链一剑砍断。

“主人,混宝帮你咬开。”

一直隐藏在芷楼戒指里的混宝跳了出来,现出了身形,它一直自认牙齿够硬,够尖利,就算皇城里的一些铁箱子都能咬开,偷吃里面贡品,这次它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了,混宝跳出来后,张开了大口,不等凤芷楼开口警告,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下去,混宝一声尖叫,双手捂住了嘴巴高高地跳了起来。

“好硬,混宝的牙断了,真的断了。”它疼得到处乱蹦乱跳,飞速地穿过了树林,最后一跃进入了池塘,不见了影子,很快满池塘的荷花都被拖进了水里,不见了影子,再次冒出来的时候,花瓣尽落,破败不堪了。

混宝就是一个天生的破坏王,所经之处,没什么会是好的。

“混宝?”

凤芷楼跑到池塘边,想喊住混宝也来不及了,小桥下的池塘原本还是美不胜收的,现在简直就是一池糟粕,若皇后娘娘来了,定会起了疑心,一个眼睛看不见,又无法挣脱铁链的月娘,是不可能走出这么远的。

“混宝,快上来。”凤芷楼大声地喊着。

混宝的头从池塘里冒了出来,头顶上还顶着一大片荷花叶子,嘴巴叼着一截荷花梗,当看到主人不悦的脸色后,嘴巴一张,荷花梗掉了下去,露出了一颗半截的牙齿,难怪它会痛得大叫不止,乱蹦乱跳,牙都断裂了。

本要狠狠训斥一下这个小妖兽的,可想想它也是为了讨好主人,才咬那个铁链的,训斥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主人,混宝是不是又闯祸了?”混宝将荷花的叶子从头上摘了下来,扔在了池塘里,一脸沮丧地问。

“没有,快回到戒指里来,听话别出来了就好了,我的时间不够了,万一皇后娘娘回来了,就麻烦了。”

凤芷楼将无名指的空间打开,混宝捂着嘴巴听话地跳了进来,不敢再出来了。

待凤芷楼回到树林的那块空地上的时候,一身白衣,脸色惨淡的月娘已经清醒了,她急迫地伸着手,到处乱摸着,可铁链子锁着她,她能活动的范围实在太小了。

“离洛,离洛,你在哪里?你去哪里了?”

“我叫凤芷楼,不是离洛。”芷楼走了上去,还不等她将月娘扶着坐下,她就发疯地将芷楼抱住了。

“凤清树换了我孩子,我的孩子不是离洛,不是公主,我辛苦了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凤清树,他害了我,也害了你啊。。。。。。你应该是公主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不是凤家庄一个庶出的小姐。”

月娘啜泣着,浑浊的泪水从眼眶涌了出来,十几年了,一想到此生再无缘相见的离洛,想着离洛声声叫着别人母后,她就心如刀绞,夜夜的哭泣,让她哭瞎了眼睛,想不到揪心的十几年,竟然都是徒劳的。

手指抚摸着凤芷楼的面颊,五官,头发,月娘知道就算没有那血为证,这也是自己的女儿,就好像曾经无数次梦里见到的一样,她就是这个样子,美丽大方。

“芷楼。。。。。。。”

月娘悲愤地唤着这个名字,这是凤清风在孩子出生的那个晚上给孩子取的名字,她带着那个女婴儿逃走之后,为了掩人耳目,给孩子一个全新的生活,她叫她离洛,每个晚上,她都盼着皇后娘娘带来离洛的信息,吃的好吗?睡的好吗?情绪好吗?听到一点点,都让她激动不已,离洛根本不知道月娘的存在。

如今那些牵挂的岁月,变得异常苍白而没有意义。

“凤芷楼,不应该的,如果你在凤家庄长大,会变成九阴之身,所有慧根都被埋没,不能修炼真气的,可是你为什么?”

月娘用力地捏着芷楼的脸颊,肩膀,手臂,倍感吃惊,为何一个埋没在乡野山庄的圣女,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具备了圣女所有特质,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错了吗?当她将手指搭在芷楼的手腕上时,顿时脸色大变。

“芷楼,你是不是遇到了至阳的男人?你**了?”月娘惨烈地尖叫了起来,不管这个至阳的男人是谁,发生的事情都是不对的,她松开了芷楼,直接跌坐在了石头凳子上,突然大哭了起来。

月娘的一句**,让凤芷楼满心尴尬,脸不自觉地红了,男婚女嫁,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怎么月娘将这件事说得好像她出了什么大事,被人非礼了一样。

“事实上,我成亲了。。。。。。”

凤七小姐不但成亲了,在外人眼里,又守寡了,而且很快会再婚,所有这个世界里女人不可能做的事情,她都做了,快逆天了。

“成亲?不,不,凤清树,我要杀了你,你害了我的女儿,她是龙后,她是龙后啊,可她现在怎么成为龙后,她被世间的污泥玷污了。”

月娘挥动着双臂,拼命地挣脱着,甚至手腕和脚踝上的皮肤都撕开了,她却好像没有了痛觉一样。

凤芷楼惊愕地看着发疯的月娘,大声地制止着她。

“什么玷污,又哪里来的污泥,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他是,他是圣地的少主。。。。。。”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让几乎疯狂的女人突然安静了下来,脸颊上的痛恨渐渐消失了。

“是殇,是他吗?”刚才还羞恼的女人,此时脸上竟然露出了微笑,这种时而悲伤,时而喜悦的情绪,芷楼真的担心她可能要疯掉了。

凤芷楼点点头。

“是他,不过也没什么?我只是想救他的命,他中了至阳的毒。”

“天意,真是天意啊。”

月娘高兴地笑了起来,一直想为女儿营造这样的环境,却不想真武圣女命该如此,是任何人和事儿,都阻挡不了的。

271:母女相认

月娘终于安静了下来,笑还残留在脸颊上,她将手伸进了衣衫,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宝石,这宝石看起来形状很特殊,上下两半,犹如天和地分成了两部分,中间有鲜红的太阳,银色的月亮,狂嗖风和云,耀眼的雷电,闪烁的星辰,大地的四极和高山,江河湖泊,道路,花草树木,雨水和甘露。。。。。。

还有一个手持大斧的男子,虽然芷楼不晓得她娘拿出这宝石的目的,可这图案的来历,在许多典故中都有记载,这是盘古开天地的场景。

“芷楼,c。。。。。。”

月娘顺着芷楼的肩膀向下摸着,直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将这块蓝色的宝石塞在了芷楼的手中,泪水再次滴落下来,无尽的惋惜和迁就,对女儿,她亏欠实在太多了,能给她留下的也只有这个了。

“这是?”芷楼看着手掌心里的宝石,不解地看着月娘,如果这是娘留给女儿的礼物,应该早早就在离洛的手中了,莫非她有别的意义。

“芷楼,这本是在离洛出嫁之前,要给她的,可现在。。。。。。娘知道了真相,为这个错误感到难过,却不知如何弥补,希望一切还来得及,这个宝石可以证明你的身份,是盘古信物。。。。。。”

月娘的泪水充盈了眼圈,她懊恼自己无法看到女儿,更加懊恼,她将爱都给了离洛,这块宝石十分重要,离洛大婚之前,她会委托皇后娘娘亲手交给到公主的手中,现在看来不用了,因为离洛就算有了这块神奇的宝石,也毫无用处。

“证明我的身份?”芷楼觉得这话有点离谱,一块宝石如何就能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这样的石头若想仿造,应该没什么难度,莫不是月娘在这下面困得久了,人也糊涂了。

月娘抚摸着芷楼的脸,她有万般的不舍,但也很庆幸,能在有生之年和女儿近在咫尺,就算现在马上死了,她也能安心了,假如她能看到女儿和圣地少主的大婚,就更完美了,可月娘不敢奢望,因为仅仅一个小小的地下空间,她就无法脱身。

凤芷楼不忍打击月娘,也无暇多问这宝石的玄机了,从皇后娘娘的寝宫到这里,大约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不晓得太子宴是不是已经解决了武京余孽,他若是返回寝宫,皇后娘娘安心之后就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