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就在众人都以为嫔妃频繁流产之事,全是怜贤妃的所作所为之时,怜贤妃意外的流产的确是出乎众人所料的。一时间,春华宫的气氛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僵硬,众人的宫女太监的心里亦是沉重的。

怜贤妃固然情绪不佳,而樊师阙更是带着宫女忙里忙外的两头跑,张罗太医问诊、开补药的后续适宜。整个春华宫顿时忙作一团。

听闻那日,怜贤妃刚刚恢复了意识便是好一顿痛哭,为了怕影响她的心情,宫女们早就先一步将所有关于孩童的物件、送子观音等物全都移走了。

宇文綦也曾经前去探望,如此怜贤妃的情绪才算好转了些。

宇文綦仅一句:“来日方长。”便挽回了怜贤妃的劣势。本来一些抱着看好戏、幸灾乐祸心情的嫔妃们,全都改变了风向。就算是人不到,礼也一定到。

翌日,怜贤妃有命:“本宫近日身体力乏,特免去各宫请安之礼。”以此,便将纷纷猜测想前去探望的各宫嫔妃免除在春华宫外。

众人探望怜贤妃多半也不是出于真心的关怀,反而想打听内幕的更多一些

不过谁又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碰这个伤心欲绝的马蜂窝呢,正好怜贤妃给众人找了台阶下,众人也就乐得不去打搅了。

而明雪宫这厢,墨今的心里更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起先,墨今还以为贵妃姐姐几次流产的事,多半是怜贤妃所为,如今一看想来芒秋宫的宥淑妃才是有最大嫌疑的。如若不是,为何就在墨夷炘为怜贤妃保胎开药之后没多久,便传来了贤妃小产的消息?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最初贵妃姐姐的几次胎流,正是怜贤妃最得宠的那些时日,两人正斗得你死我活,涟贵妃根本无暇细想其他,而墨今亦是受了这些影响,才会一直把视线放在怜贤妃身上,反而忽略了最有可能亦是最有机会下药的墨夷炘。而就在前不久,墨今与墨夷炘的几番接触之下才有了新的想法,这才有花海那出墨今试探墨夷炘的对话。

而虽然墨夷炘表面并为承认,但是越是这种态度不明的便越会引起墨今的怀疑。因此,墨今特派人查探了太医院问诊的记录可巧的是,贵妃姐姐几次胎流之前,墨夷炘都在太医院。其他问诊的太医按例是要将情况告知院判的。

如此一来,墨夷炘就算未出诊就可对各宫主子的病情了如指掌。

而每逢太医院送药之前,都是要经过问诊太医先试药一关的,以确保药方与煎药的无误。那么请问,墨夷炘身为院判若是要调换药汤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墨今心知在后宫之中,有个院判偏帮一宫,对其他嫔妃来说确实是有害无益的。除非此人内心持有“医德”二字,明白何谓良心,否则一个可以治人的大夫也可成为一个置人于死的凶手。

很显然,墨夷炘绝不是心存“医德”之人,所以在墨今看来唯有先对付芒秋宫,拉拢墨夷炘才是上上之策。

如今,明雪宫、芒秋宫、春华宫已然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僵持不下除非有一方先一步倒台,才有可能有人脱颖而出。可是,不管是这其中哪宫主子先有所动作便是暴露了自己,三方互相牵制、互相制约,单凭一人之力是万万扳不倒其他二人的,一个弄不好还会惹祸上身,反遭其害。

而反过来说,若是其中两宫联手,先除掉另外一个,那么这个局面还有可能打破。

这个道理,墨今知、宥淑妃知,而怜贤妃就更加明白

只是这一步该由谁先一步踏出,先提出来?提出来又有什么本事可以说服到对方的?而最值得深思的便是,若是一人提出,另外一方表面答应,实则却与另一方暗地联手,在互通消息那么这赢的两方究竟是谁就难以猜测了。

说到底,这三人之间根本谈不上信任二字,就算两方联手谁又敢担保对方不会借此良机先一步出卖自己?如此互相猜忌、互相揣摩之下,这决定亦不是轻易就下得了的。若是没有十足把握,相信她们之中谁也不敢先踏出这一步,因为一旦先出手便会先一步暴露弱点而处于劣势。

说到联手,明雪宫与芒秋宫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最起码墨今是这么以为的。

别说芒秋宫的那位主子,墨今并不了解,就说墨夷炘她也是所知不多。要是贸贸然与芒秋宫联合,岂不是等于把明雪宫往虎穴里送?

芒秋宫有多毒,墨今也领教过了,与虎谋皮倒不如选狼窝。既然都是冒险,何不将风险降到最低?

而这个狼窝所指的便是春华宫。

虽然怜贤妃为人高傲,对哪宫嫔妃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墨今相信怜贤妃经此一劫之后,也必是有所感悟的。很显然,这次的事情只要怜贤妃稍微动动脑子,便会明白芒秋宫暗中下毒手的可能性最大。怜贤妃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这次的伤害给怜贤妃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她也一定忘不了这个仇。这个机会墨今若是不抓住,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芒秋宫的危险性太高,有宥淑妃在的一天,墨夷炘便不见得会真的帮着贵妃姐姐诊治只有宥淑妃倒了,墨夷炘无处可去才有可能投靠他人。

至于现在,樊师阙此人就是墨今与春华宫取得联系的最佳桥梁。

于是,墨今派公伯芸暗中联系上了樊师阙,特地找了个宫女、太监出入少的地方,并派歌舒梵与公伯芸四处把风,就是要确保此次的谈话不会被第三者听到。

“不知墨修媛找奴才前来所为何事。”樊师阙行了个礼,单刀直入的直奔主题。

墨今淡淡一笑,态度比前几次和顺许多:“本宫也知道总管大人近日来奔波劳碌,很是辛苦,而贤妃姐姐更是心结难纾,并不好过。本宫也是念在彼此相识一场的份上,特地给春花宫送治病的药来的。”

樊师阙也猜到了一点墨今的来意,索性也不装傻:“所谓心病还要靠心药医治,我主子究竟有无心病、心病如何,我这个做奴才的不敢猜、亦没有资格去猜毕竟修媛娘娘进宫日子尚浅,这宫中的很多事娘娘还未必知晓,怎么就一定敢保证您送来的药就一定有效?”

樊师阙最近是焦头烂额的忙着,根本无暇再顾及宫中的其他琐事。全因为此次的胎流事件,这春华宫内已经是人心惶惶了,众宫女、太监为求自保自然是不敢触怒怜贤妃。

樊师阙眼见这几日怜贤妃的脾气是愈来愈差,动不动就要使性子、发脾气,在她身边服侍的几个奴才哪个没挨过一番毒打?

不但如此,怜贤妃还变得喜爱猜忌起来,处处怀疑身边的人与事。

比方说,前日一宫女仅仅是见天色已晚,便想为怜贤妃点上蜡烛示明,却不想当下便被怜贤妃问道:“这蜡烛是谁拿来的,你是不是要来毒害我的!”情急心慌之下,怜贤妃就连称呼自己“本宫”都忘记了。

那宫女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跪倒在地直磕着头:“主子饶命,奴婢并无他意。”宫女冷汗淋漓,深怕怜贤妃会因此怪罪自己。若非是樊师阙正好拜见,恐怕这宫女又要跑不了被一番教训了。

几次三番的类似事件之后,除了樊师阙以外,这春华宫的太监、宫女都是心惊胆战的,深怕说错了一句话就要掉脑袋,最轻的也要挨几下板子。

因此,樊师阙除了要一边安抚怜贤妃的情绪,一边也要安抚众人的不安。而怜贤妃也开始拒绝太医诊治,就连送上前去的补药,也要宫女太监尝过之后才肯服用。

于是,这其中的跑腿功夫都樊师阙两头忙活,樊师阙每日都要跑一趟太医院亲自取药,就连药渣也要一并带回,再当着怜贤妃的面请宫女尝试过后,这才算完。

平日里,但凡各宫主子送补品的也都先被樊师阙暂时保管着,若是让怜贤妃知道某某又送来人参鹿茸,怕又会惹来她的一阵猜忌了。

谁叫到了此时此刻,樊师阙才是怜贤妃唯一信任的人呢?

再说回“墨今送药”这事。

墨今也听说了怜贤妃脾气古怪、性情大变的事,墨今是可以理解的。经过这次遭劫,相信任何人都不会再轻易信身边的人了。一个生命就这么被毒害,身为娘亲的又怎能还心平气和的坦然面对呢?

“本宫想贤妃姐姐必是‘心神受创、肝肾亏损’才会整日郁郁寡欢,所以本宫的这味药也绝对有效。所谓对症下药,樊总管总不会否认吧?”墨今淡淡开口,暗示给樊师阙明白心神受创、肝肾亏损所指的它意。

作者有话要说:新增Q版人物解说图,请一笑而过。已经在本章打过2分的亲,请0分~~~~~~~~~~

初入宫的小墨背负着家庭的重担

小墨:如此美貌,早晚出头

小墨:本宫天天做韵律操

小墨:身材妩媚多姿

小墨:第一次升位,感谢皇上。

小墨:侍寝之夜

小墨:我腰酸背痛,就弄得你一身抓痕!

小墨:第二次升位,无比感谢皇上!

于是,继续被拖走侍寝ing

小墨:沙发是偶的!!!

小墨:只可惜偶有体寒症

小墨:别看我好欺负,我会让你血流成河。

小墨:这块肥肉是偶的!(于是,展开了小墨抢肥肉的战争)

小墨:虽然心系圣驾,但是你有时候真的很气人,想捏死你!!!

小墨:本宫占板凳!!!

突然被迁入偏宫

小墨:偏宫的日子好难过

小墨:睡觉的时候还被突袭

小墨:其实心里非常得意。

走出偏宫

小墨:终于否极泰来。

小墨: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兹毛。

小墨:就是肥肉也一样拖走(侍寝)。

小宇:求之不得(心甘情愿的被拖)

于是,33华丽丽的更文

用丰厚的演出费收买主人公卖力演出

每日八点档,尽在《肥肉》中!!!!

四四、昨是今非

墨今暗示给樊师阙明白心神受创、肝肾亏损所指的它意。

樊师阙自是明晓的,墨今的暗示很明显是在说怜贤妃心神上之所以会受创,全是因为亏失了心肝所致。这要说起来,有哪一个孩子不是当娘的心头肉、小心肝呢?所以墨今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想看看切中要害之后,樊师阙会不会做这个中间人。

墨今也相信樊师阙这么帮怜贤妃,是不会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消沉下去的,而自己又适时的提出对策,接受与否,相信以樊师阙的聪明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墨今见樊师阙微微蹙眉看向远方,不言不语的样子必是在思索着她的话。墨今接口继续道,打算趁热打铁:这说起来,贵妃姐姐也曾经饱受几次胎流的痛苦,身体虽然受到了伤害,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内心的创伤难以愈合。本宫相信如今的怜贤妃亦必是日日怔忪不安、伤心欲绝吧?

墨今捡起一根树枝,咔嚓一声将其折断,随即笑看着樊师阙:莫非真要等到心神俱失、心无可恋的那一天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你

未等墨今此言说完,樊师阙便将其打断,声音的起伏有丝激动:修媛娘娘!樊师阙冲口而出,随即缓了口气,微微垂下眼眸淡淡的平复情绪:娘娘的一番美意,奴才自会告知贤妃娘娘,奴才也希望罪魁祸首终有得偿报应的一天,奴才相信有了娘娘您的帮助这一天不会太远。

既然樊总管这么说,本宫就交你这个朋友希望樊总管不会让本宫失望。墨今浅笑,随即掏出一个香包递给樊师阙:此物乃本宫亲手所绣制香包,里面所放均是安神凝气之草药,就作为我与贤妃姐姐结盟的信物吧,烦请樊总管转交。

樊师阙接过香包,很馨香,既是不必贴在鼻下亦能问到那股独特的香气:敢问修媛娘娘,此香包中的是

墨今淡淡一笑:是药兰,湘雪园中的药兰。本宫特意选了初晨沾有露水的花苞晒干所制。

墨今坦然的笑容,倒是让樊师阙接不上话了。

说到樊师阙心存疑念,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这么有心计的女子。不过,这香包的香气倒真是很像出自湘雪园的那种兰花不过就算是有毒之物,只要稍微检验一下便就可知晓。

关于这点,樊师阙倒是不担心的。

如若在这个节骨眼,墨修媛一副坦然的态度有心求和,却送上了包藏祸心的香包,那么这合作就搞砸了。而墨修媛是聪明人,但凡聪明人都不会做一些明知会被看透,却还要去做的傻事。

所以,以樊师阙揣测,这个时候墨修媛是断然不会犯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的,这不但是将她自己暴露出去,反而是给旁人制造了对她加以陷害的空子。

怎么,樊总管莫不是会怕本宫下毒吧?这香包上的款式、绣功均是出自本宫之手,若是本宫有心加害,岂不是先把证据交了出去,自找麻烦?墨今好笑的看着樊师阙微有凝色的神情:这合作呢,讲究一个信字,究竟春华宫如何看待本宫的这番心意,本宫并不强求,成与不成还要看春华宫的意思。

樊师阙又恢复到先前的面无表情,淡淡的回话:修媛娘娘的一片关心,我主子必会欣慰领受的,娘娘无非也是要为我主子讨一个公道,奴才在此先代我主子谢过了。

说着,樊师阙就要行礼,却被墨今以手托起,两人的手相触之下,全都感受到对方的手温是一样的冰凉虽然樊师阙力持镇定,但是墨今还是感到他泛凉的手指略微颤抖了下,而手上的青筋亦因此跳突着。

墨今微垂下眼眸,状似惊讶的猛抽回了手,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着:如此,本宫就等樊总管的好消息了。说完,墨今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步子极快。

而樊师阙,正如前几次一般,仍旧立在原地注视着墨今的背影第一次他所见到的背影,是在芳沁亭的偶遇。那时的她,背影是萧瑟的、模糊的,却也是朦胧的、美不胜收的。

在那之后,墨今借由摔跤戏耍他与墨夷炘二人借此制造风波,墨今口中所说予他指条明路表面看上去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墨修媛。但是,当他转身告退经过门槛之时回头看过,却发现当时的她背对着门口的身姿,却已然不再有芳沁亭时的那种超然了。或许这就是身为宫中女子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试想当初的怜贤妃不也是灵气逼人、神清气秀吗,可如今也许在这世上,若要得到一些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关键就要看这代价牺牲的是否值得,这得到的是否又真的抓的住。

到现在,当樊师阙再一次见到墨今的背影,却又有了另一番的感觉。

为何此时的墨今会让人感觉身轻如燕,似乎带着有件大事得以解决的畅快感。难不成她真以为只要跟春华宫联手就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了吗?难道她以为只要斗垮了宥淑妃,她以后的日子便是安寝无忧的吗?

这闻人墨今绝不是会有这么单纯想法之人,也绝不是会轻易释疑之人,更加不会是对敌人疏于防范之人究竟是何原因?

不知怎的,此时的樊师阙心中突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也说不上个所以然。这种没边没落的感觉真的很难受,防又无法可防,守又不知当守何处。

哎樊师阙长叹一声,心想既然想不透倒不如先不要去想,何必庸人自扰之

随即,樊师阙抬头看向天际,语气微有萧瑟的喃喃着: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的笑容充满了讥讽与自嘲:呵呵就算是诗仙又如何能做到一开始便坦然的看透一切呢到头来还不是要饱受挫折,才会明白如何去看、去想、去做?

六个月后裳嫄宫

公伯芸拎着一篮新采摘的菊花,往裳嫄宫行去,途径遇到两名宫女,她微微点头像二人示意便走了过去。

只听到身后的一宫女问着:这是哪宫的,穿着为何如此简单。

嘘,你小声点,这是裳嫄宫墨修媛的贴身宫女,你也知道裳嫄宫是何地方,又怎么还敢讲究穿着。另一名宫女小声的接着话。

虽然她们的声音很小,但是以公伯芸的耳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只见她嘲讽一笑,淡淡的摇了摇头继续前行。看来这宫中无知者、自以为是者还是很多的,仅仅就因为墨修媛如今已被迁入裳嫄宫,便全都以为她们完了。

所谓风一过人尽散去,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公伯芸回到裳嫄宫,只见芒月正在修理秋千的绳索:怎么,绳子又松了吗。

芒月满头大汗的看着公伯芸,一脸无奈的摆摆手:这活儿真是只有你才做得了,我真是无能为力了。芒月的鼻头蹭了一点灰,再加上她脸上苦恼的神情,甚是滑稽。

公伯芸咯咯笑了出声:你看你的脸,就像只小花猫。

花就花吧,我无所谓了。芒月一挥手,不在乎的说道。

公伯芸一边修理绳索一边说道:不过要说起对花花草草、针织女红的功力,我倒是自愧不如了。你也知道主子最喜欢的便是你的一双巧手。

呵呵。芒月甜美的漾出一个笑容,由心而发:其实,只要主子开心,你我累一点也都是值得的。主子对你我这么好,有饭一起吃、有水一起喝,在这人情冷暖的地方才是最难得可贵的。说到这,芒月又感叹着,眉宇间有些恍然。

噗一声轻笑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只见一位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门槛外,巧笑倩兮的脸颊稍有红润,嘴角弯曲的弧度很是迷人:你们两个丫头,又在嚼本宫的舌根,该罚!女子说着便双手叉腰,一副娇嗔的神态,有点凶悍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芒月、公伯芸见到此女,相视一笑便一起行个半跪礼,难言音色中的调皮调侃着:是!奴婢有罪!请主子责罚。说完,三人全都笑了。

那女子白了两个婢女一眼,说道:你们俩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不快干活,小心一会儿本宫饿你们的肚子!

公伯芸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主子您又来了,您最近每餐都多吃一碗,小心啊说着,公伯芸瞄了瞄此女子的脸:小心到时候又把秋千坠坏了。

公伯芸一说完便转身跑开了,气的女子脸蛋羞红的追着她埋怨跑,而芒月则前仰后合的欣赏两人的打闹。顿时间,这裳嫄宫狭小的庭院中充满了欢笑声,好不热闹正如树梢上的太阳披散下的暖意,流进主仆三人的心间。

四五、初露情怀

没错,此人正是闻人墨今。现如今的她一身粗布衣挂,脚踩单薄的绣鞋,长发亦不再向以前那样高高挽起一个髻,只是随意的编成麻花辫盘在脑后,用几根竹制的簪子固牢。

而墨今的面容亦不再施任何脂粉,经过半年阳光的洗礼,原本过于白皙透明的肤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却并未被晒黑。这种得天独厚的肤色曾经羡煞了多少后宫嫔妃啊,如今又有谁还记得这后宫之中曾有位墨修媛呢。

拜高踩低,不论是在宫内还是在宫外都是一样的。涟贵妃幽居养病,很多事已经不怎么管了,虽然仍旧暂掌凤印,但是说到底只是个虚名罢了。半年前,宇文綦便已下旨后宫所大小事务将由怜贤妃暂为署理,而涟贵妃则安心养病即可。

随着本来被众嫔妃看好的墨修媛的迁宫,这明雪宫已经久不见嫔妃前来请安了。不过涟贵妃确实坦然的,因为她知晓以墨今的能力是早晚都会回到这里的所以涟贵妃在等,在等一个机会。

这半年间,墨今所居的宫房名为裳嫄宫,乃是与露绻宫齐名的偏宫。

偏宫,说的好听点是用来给嫔妃幽居养病之处,说得难听点还不是最靠近冷宫的宫房?这两宫一南一北处于冷宫两的侧,在名义上虽不是冷宫却也所差不远。

不过墨今是庆幸的,好在她并未被迁入露绻宫,仿若真的分配在那里,就是露绻宫的阴气之盛,墨今的身子就受不了了。更何况在露绻宫中尚有位看她不顺眼的琉才人呢。

这裳嫄宫与露绻宫虽都是无人问津之处,但是内里却有些不同。

露绻宫地处阴暗,由于外面便是高高的宫墙环绕着,所以很难经受到阳光的照射,再加上地处于风口处,这一到冬天更是阴冷的难以忍受。而裳嫄宫则恰好相反,不但阳光充足,四周又是花丛围绕,所以即使是每逢变天亦不是太难忍受。

想当初,宇文綦便是念在墨今身患体寒症才会特安排她至此处休养生息。

但是为何墨今原本好好的呆在明雪宫,却突然被降旨迁入裳嫄宫呢?这冷宫一带一向都是身负罪责的嫔妃所居之处,而墨今究竟所犯何事才会经受如此对待呢?若要究其根源,还要从墨今与怜贤妃联手的那天开始讲起。

就在怜贤妃从樊师阙手中接到香包的那天起,她与墨今之间便建立了合作关系,很微妙很玄乎,但却是存在的。其实众所周知,这二人之间根本是水火不容,但是有了共同的目标,也许她们也会愿意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在怜贤妃的面前,墨今一向都是谦和有礼的,所以现下合作了,她也不介意暂时处于弱势。怜贤妃此人从小便是心高气傲,才华文学更是出类拔萃,更深得当今天子的一再嘉许,所以怜贤妃也难免有些自傲自大起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进宫之后,怜贤妃更是步步高声,根本没吃过亏、没受过苦,就连她的女儿妙婳公主也是广受众嫔妃的喜爱,不仅聪慧乖巧,长的更是讨喜,倒不像是怜贤妃冷淡疏离的性子所能教育出来的。这也要归功于皇子皇女都会请帝师教导的成果吧。

这段日子,怜贤妃经过了太医院的细心调养与樊师阙的开导,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心情也不在阴郁了。自能下床后,怜贤妃每日都会陪妙婳公主玩上一阵。也许是因为怜贤妃之前胎流的缘故,宇文綦念及此因便特恩许妙婳公主每日前来探望一个时辰。

怜贤妃可以这么快就站起来相信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如此。

这天,妙婳公主才被奶娘带走,怜贤妃便叫宫女开始为自己梳妆打扮,看来是要将之前的不郁整顿一番。宫女一边为她梳理发髻一边听着怜贤妃说道:凤尾髻似乎更适合本宫今日的心境。

宫女一听连忙跪下,诚惶诚恐:主子恕罪,这凤尾髻奴婢实在是不会梳。宫女一边小心的措词,一边揣摩着会不会因此受罚。毕竟怜贤妃先前一段时间的性情大变,众宫女是领受过教训的,一时间自然心有余悸。

呵呵怜贤妃轻笑,似乎心情很是舒畅,到更让跪下的宫女有些毛骨悚然,只听她说道:本宫也知道这凤尾发髻乃皇后才有资格享有的只不过有没有本事梳个发髻还是其次,关键是看能梳多久。怜贤妃说着便随手拿起镜奁旁的香包,手指轻抚着上面的绣线:去把樊总管找来。

依你所见这香包果真是墨修媛亲手所秀?怜贤妃不多做废话直接问道。

我打听过,经由明雪宫的宫女所说,墨修媛前几日确实是针不离手。樊师阙坐在一旁,手里熟练地剥着花生壳。

恩。怜贤妃微垂下眼:如此帮我找些药材。

樊师阙微微一怔随即抬头看着怜贤妃:药材?

只见怜贤妃表情有些冷色:哼,无非便是红花、益母草之类。不过,味道不能太浓,适量即可。

哎樊师阙长叹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既然明雪宫愿意帮忙,你何不顺水推舟的应了她?樊师阙真是有些搞不明白怜茵,如今一想起她先前担惊受怕的摸样心里还会微微泛疼,是心急、也是心焦。

怜贤妃抬起眼眸,眼中突显厉色:叫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废话干嘛。她语气突然地转变倒是惊了樊师阙。

听到这话,樊师阙有些焦躁,不由自主的皱起眉,犹豫了下手还是轻抚上怜茵的手背说道:这次的事摆明了是墨夷炘在暗中陷害,既然墨修媛肯帮你,你何不

樊师阙话音未落,便被怜茵一手挥开,她眼中的厌恶之色油然而生,直直射向对方:本宫是主,你只不过是个奴才,不要以为经过那件事之后,你便可以对我指手画脚的。

你樊师阙眼中泛出受伤的意味,抿紧嘴角强忍住心里的一口怨气,只得站起身恭敬地行礼:是,奴才自会办妥。

怜茵见樊师阙态度如此,微顿了一下便缓了缓神情,声音也柔和许多:方才是我过激了,你不会介意的哦?此时她又改称我,也有示好的意思。

奴才不敢。樊师阙一改方才暧昧的态度,一本正经的回着话,仿佛刚才的事不曾发生过:身为奴才就应当做奴才分内之事,应当为主子效犬马之劳。奴才这就去办。

未等怜茵接话,樊师阙便再躬了次身双手捧起香包,倒退着退出殿外,动作连贯顺畅的找不出一点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