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在。文权一路小跑的躬身进来。

来看看朕的这幅字如何。宇文綦浅笑着。

文权哈着腰走上前,探头看了眼,笑着回话:皇上的字自然是好的,奴才真是佩服皇上的胸襟。

哦?宇文綦斜视着文权。

皇上的字苍劲有力,这下笔有神哎,奴才也不会说,总之就是好啊!文权巴结着竖起大拇指,又不敢说的太多。

裱起来,送到裳嫄宫。宇文綦淡淡的吩咐着。

是。

文权走后,宇文綦坐在龙椅上,闭目沉思这世上聪慧人许多,但是懂得善用于聪慧的却不多,所以有的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有的人则是懂得装笨、装傻充愣,其实却是最聪慧者。

没过上三日,在早朝之时,刑部尚书便当着文武百官承上奏折,里面详述了此事经查后的结果。礼部尚书慕容云是被陷害的,先前的事全是无稽之谈。

如此,连日抱病在家的慕容云也总算松了口气。

而后,经由查证与此事有关联的两位官员,一人在家中服毒自杀,另一人亦于前日暴毙于府中。宇文綦说,此事真凶已然伏法,便不用再追究了。不过,污蔑朝廷命官是死罪,无真凭实据岂可任意妄为。这次小以大戒,往众人各自好好反省。

不知怎的,宇文綦一句反省,慕容云却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他不禁想到,若是此次真有真凭实据又该当如何?

此事很快便传到后宫。

没几日,怜贤妃便在院判大人的细心诊治下,药到病除。不过怜贤妃究竟因何中毒,又是中了何毒还有赖继续追讨根由。

所以,先前宇文綦不闻不问的态度,如今却又转变了,打算将此事彻查一番。春华宫的宫女太监们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生怕此事会牵连自己。

倒不是他们做过此事心虚而至。只不过,在宫里根本由不得你说有或者没有。有些事做过的人未必有碍,没做过的人却很有可能会被无辜牵连。

这种事常发生,大家见怪不怪了,可是如今真是有可能牵扯到自己的,却是诚惶诚恐的。

七一、新事徒生

墨夷炘断诊此毒的症状与深度,极有可能出自饮食

后经过再三的查证,最有可能直接接触到怜贤妃饮食者,在春华宫便只有三人:怜贤妃最信任的樊总管、负责传膳的太监全术、负责试膳肴是否有毒的宫女春芬。

但是究竟在这三人之中,何人才是真凶,还需要再查。

怜贤妃知道此事后,并没有直接对此表态,只是说道:茶还是要趁热喝啊。

后来的那几日,樊总管由于被牵扯在其中,作为三个嫌疑人之一,也被禁止再进内殿。樊师阙不想到处走惹人话柄,只是独自一人呆在房中,消磨时间。在此期间,怜贤妃并未再提起此人。

而才不过三日,全术便突然失踪了

到了晚上又被侍卫在一废井中发现其尸首。众人纷纷猜测莫非全术当真是畏罪自杀?

后来,在全术的房中,侍卫们搜出一封书信。

上面所写的不过是全术先是下毒谋害怜贤妃,如今东窗事发,心中甚是惧怕,所以才会走此一遭。至于为何下毒,全术写道,在怜贤妃胎流之后的那段时日里,怜贤妃经常无缘无故的发怒拿他出气,全术心中存有怨恨才会出此下策,如今心中懊悔不堪,只有以死谢罪。

虽然众人因此事终于揪出元凶而松了口气,不必再怕自己备受牵连。但是樊师阙却是心存疑虑的。

其一,全术大字不识一个,如何撰写书信?这事不仅樊师阙知晓,还有不少人也知晓,但是谁又敢将此事提出来,徒惹事端呢?既然已有全术的死以此为戒,众人也好继续过日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其二,传膳者与试膳肴者是要彼此监督的,何以全术下毒,春芬却毫不知情?

其三,全术的死分明疑点重重,但是众人却并不再就此追究,看来必是有人有意将此事借此化解,平息罢。

而与此同时,这宫中又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宥淑妃病愈了。

一时间,纵然是芒秋宫的门槛被踩塌,就是墨夷炘也因此蒙受皇恩重赏,众人都夸赞墨夷炘医术了得,大有妙手回春的神技。

与此同时,而怜贤妃的毒又被墨夷炘化解,墨夷炘先前因怜贤妃胎流之事,而蒙受的众人猜忌与白眼,突然间消散无踪了,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

宫中众人传言,宥淑妃相貌堪比天人,难以用笔墨所形容,身段窈窕多姿,腰身软绵纤细,百花见了都要羞愧的。

而在宫中以美貌深受众人艳羡的涟贵妃、怜贤妃、墨修媛则再无人提及其容貌,似乎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聚集到了芒秋宫。

嫔妃们巴结、奉承的不在少数,送礼的就更多了。就算自己没去的,人不到礼也到。就连芒秋宫内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的腰包也是被塞得鼓鼓的。

几位嫔妃娘娘在裕华园里赏花之时聊到:

哎,原本就知道淑妃姐姐相貌高人一等,如今一见还真是让人惭愧呢。

可不是吗?不仅如此啊,淑妃姐姐的脾气还真是温和的紧,对你我姐妹们也是体贴备至。前几日我小咳,淑妃姐姐还嘱咐我要多饮温和的茶水,利于病愈呢。

如此容貌与品德并重的女子,上天还真是不公呢,偏要让她大病一场,好在现在痊愈了

正巧芒月在内侍监领本月的日用品之后,经过此处:奴婢给诸位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

几个嫔妃继续闲聊,芒月赶着回裳嫄宫去,就听到身后的谈论声:

瞧瞧,都是幽居养病的,一个荣宠一身,另一个就这么惨。瞧她手上拿的那些,就知道待遇如何了

嘘,小声点,让人听到了

怕什么,那个墨修媛说得好听点是位居二品,说的难听点连个才人都不如!

这,说的也是啊

芒月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却不也不敢多做停留,以她的身份也是没资格介意的。主子心里必是比他们当奴才的苦多了,不过主子整日悠闲自在的倒真是难得。

还记得墨今那日所说:在宫里有人捧你,就有人贬你,在意?在意又有什么用呢?与其心中为了他人所说而日日怔忪难安,倒不如为了自己如何把日子过好了,多做点打算。

芒月想着,既然就连主子自己心中都看得开了,她这个当奴才的也应该看得开。

关于宥淑妃与墨修媛之间的对比大相径庭,均都传入墨今耳中。墨今听后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说道:意料中事,本宫不管是份位、才貌、荣宠均都是比不上宥淑妃的,这么说也对。

墨今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究竟将自己与宥淑妃相提并论一番,是自己的荣幸呢还是宥淑妃的不幸?呵呵,恐怕在宥淑妃心中是不屑于与人比较的吧?

宥淑妃病愈之后,宇文綦连续两日翻了她的牌子,众嫔妃心中即是羡慕又是妒忌,巴结的自然就更勤快了。此时陆囿国在战败之后,首次承上贡品:几颗巴掌大的夜明珠,上等的毛皮等。光这芒秋宫就占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则均分给二品以上的嫔妃们。

不过听说,宥淑妃宫中的宝贝太多了,类似于这些奇珍异宝的是数不胜数,不过淑妃娘娘很是大方,对于身外之物不是很看重,相比其他宫院对下人的赏赐就大方得多了。

据闻这芒秋宫内的宫女、太监们富的可是比才人小主们还富有呢。所以很多资历深的奴才,就更是挤破了头也要进芒秋宫的。

别说是赏赐珍珠了,就是随便赏几锭银子也是他们一年的俸禄,他日出宫之际在民间开个小买卖混口饭吃是绝不成问题的。

而深受宥淑妃喜欢的几个奴才们,到了民间就是大富之家了。到时候,讨两房妻妾在身边伺候着,就是身为太监能走到这步儿,也是极度风光的事。

宥淑妃病愈不过五日,宇文綦便下旨要开宴庆祝,席间众嫔妃纷纷献上贺礼,宥淑妃心喜的紧,一直笑容满面。为了感谢众人,宥淑妃还特此献上一舞为众人助兴。

据当时的宫女、太监们所说,宥淑妃仿若仙姿般迷惑了他们的眼。一支别具异国风情的舞蹈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过了许多年都未曾淡忘。

而后,宇文綦以不胜酒力为由,与宥淑妃先一步离场,众人心知没戏可唱了,也都纷纷散了。

这一夜,宇文綦再度翻了宥淑妃的牌子。

文权依照惯例将此事说与公伯芸,再由公伯芸告知墨今。

墨今面无表情,只是听着并不答话,倒是让公伯芸三人显得不知所措了。墨今的态度过分淡然,他们心中就是想为墨今打抱不平都不知从何说起了。

芒月有些不快,先忍不住的说了:主子,您怎么就不气呢,我们这边都为您着急啊。

公伯芸与歌舒梵连连点头。

墨今挑着眉,好笑的看着他们:气?气有什么用?这宫里因此事气得跳脚的,大有人在。轮不到本宫生气,自会有人忍不住的。

墨今说完便笑着饮茶,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角落摆放的文竹,说道:竹子长大了点,却还未纯熟,太早冒尖是太过心急了。

墨今低着头轻抚着扇叶上的花纹,不禁想到曾几何时。自己好似也因宇文綦宠爱宥淑妃而气过、恼过,甚至还弄断了一支笔。可是自从宇文綦赏赐宥淑妃菊花茶的那日起,她就突然看开了

墨今突然觉悟,好似宇文綦并非如外间传闻一般是打心里宠爱宥淑妃的,但是又因何缘由事事为其着想,墨今却猜不透。不过想想也是,宇文綦身为天子,情爱之说在帝王家本就不现实,众嫔妃就是大吃干醋,又有何意义呢?

可是究竟有几人可以做得到心中毫无芥蒂,心如止水的坦然以对,墨今自问她是做不到的。

这几日,樊师阙仔细观察过春芬的举动,总觉得在她身上是有秘密的。不过春芬如今做事勤快许多,经过春华宫此次的事后,她在做人处事上也越来越圆滑、周到,还倒真让人找不出毛病呢。

不过,下毒的事件,樊师阙想若是全术有牵连,那么春芬是逃脱不了的。

以樊师阙来看,这事怜贤妃八成又是自己搞的鬼,事情难以平息了才揪出一个替罪羊,所以他的心中是很不快的。

一方面怜贤妃再度牺牲个人,虽说奴才在主子们眼里毫无价值,但是如此草菅人命樊师阙从小受到的教育毕竟不同,是很难苟同的。

另一方面,樊师阙也有些担心春芬,全术因此事获罪,春芬岂可安然无恙?只怕是日后也一样会遭遇不测。可是如今,春芬不仅活蹦乱跳的,未受到任何处罚,还继续做着试膳肴的工作,这一点倒真是不符合怜贤妃的作风。

按理说,怜贤妃多疑成性,是不会冒半点风险的,为何

樊师阙想不透,正想着要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春芬,这才说着就遇上了

春芬跟着樊师阙回房,樊师阙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是否知道内情。

春芬答道:这事春芬也是搞不懂,先前倒是从未见过全术下毒的,他在的时候我也都在。突然全术就死了,还说是他下毒陷害主子,春芬也是一头雾水,还怕会牵连自己呢,但是到现在也没人再提起了,春芬也就放心了。

樊师阙见春芬一脸坦率,倒不像是说谎。以春芬单纯的性格来说,她绝非是会下毒陷害别人的,所以这件事最有可能的,还是怜贤妃自己所为。

直到现在,樊师阙终于肯定了这一点,心中也不禁为全术的枉死唏嘘不已。

春芬眨了眨眼,抿了抿嘴,凑上前去看着樊师阙,小声说道:樊大哥,上次的事儿,你考虑的如何了?

樊师阙一愣:上次?何事?

就见春芬双颊突红,眼睛刷刷的快眨着,忙低下头扭捏的玩着手指,小声嘀咕着:樊大哥是怎么看春芬的?

樊师阙一笑:春芬很懂事。

那樊大哥以后希望娶个懂事的夫人吗?

樊师阙这才明白过味儿来,原来春芬所指的是对食之事。先前樊师阙全只当春芬是一时糊涂,心中不快,想找人依靠才会口出此言的。他全当是玩笑话,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如今

春芬一定会好好持家,做好本分的事春芬越说声音越低。

樊师阙也有点不自在了。倒不是他不好意思,毕竟轮到与女人相处的经验,他在现代也有很多。可是在这里,春芬一个姑娘家两次向自己表露心迹,势必是鼓足了勇气的,要是他再次拒绝对方,以后她该如何自处?

可是若是答应,也不合适

正当樊师阙犹豫的时候,春芬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他,眼中开始泛泪光了:难道樊大哥就这么嫌弃春芬,是春芬出身不好吗!

不不是樊师阙忙要解释,就被春芬拉住一手,整个人贴了上来。

春芬仰起头牢牢地看着樊师阙,身体倾进他怀里,樊师阙连忙一手稳住春芬的肩膀,保持着一点距离。此时两人的姿势倒更加暧昧了,若是外人见到了也只会以为是郎有请妾有情

七二、太监苟且

春芬。樊师阙打算先好言相劝:樊大哥是个太监,若是娶了你会误了你终身的。他日你要是到岁数出宫了,会遇到更好的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以与你生儿育女的,这才是你应该得到的好归宿。

春芬眨着眼,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喃喃说着:樊大哥也可以的,你也可以让春芬幸福的!

樊师阙愣住了,忙要扒开春芬的手,无奈她勒的死紧。樊师阙叹了口气,干脆任由春芬抓着自己,扶住她的肩膀,语气也有些起伏波动:春芬听话,先放开樊大哥。

不!春芬固执的叫嚷着,樊师阙忙嘘了一声比着手势,春芬这才降低音量:樊大哥你根本就可以娶妻生子,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以后春芬要跟你一起出宫,到时候春芬一定会做个懂事听话的夫人的!

樊师阙大惊,先前春芬说他可以让她幸福,樊师阙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如今一听原来春芬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樊师阙抓紧春芬的肩膀,摇晃着她。

我我春芬被樊师阙瞪大的眼睛给吓住了,慌的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她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睁大眼睛回视着樊师阙。

樊师阙见她如此,便平顺着自己呼吸,稳了稳心绪,随即扯出一个笑容安抚春芬:来,告诉樊大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恩?

春芬努力的眨着眼睛,回忆着当时的景象,缓缓道出真相:

那一日,春芬潜进怜贤妃房中,正巧怜贤妃与墨夷炘正在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娘娘脉象平和许多,只须好好调养身子,便可早日康复。墨夷炘收起针具,解释道。

呵呵。怜贤妃的笑声柔和好听:先前的事还要谢谢墨夷大人呢,本宫的胎总之这个黑锅大人既然背了,日后本宫自有补报的一天,大人不会白白受委屈的。

娘娘言重了。不过下官还要劝娘娘一句,身体毕竟是自己的,娘娘这么做不但会伤己,一个弄不好还会落下病根,导致以后不易有孕而且,还会伤、人墨夷炘语气平和,淡淡的说着,但是话里却含有玄机。

大人言过其实了。本宫的身子有大人的照顾,只是胎流而已,相信大人定会为保本宫周全而尽心竭力的。只不过大人所谓的伤人是指怜贤妃问道,语气里透露着些紧张。

下官所指的是樊总管。墨夷炘道出樊师阙,随即便看到怜贤妃惊讶的睁大眼,慌张的看着自己,墨夷炘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怜贤妃急喘着气,惊魂未定的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樊总管?大人未免扯得太远了吧!本宫就算自行堕胎,也是本宫的事,与旁人何干!樊总管对本宫效忠,本宫明白,可是这些私事想来对他一个外人也谈不上什么伤害吧?

娘娘。墨夷炘笑着接话,语气淡淡的漂浮着,反而让人抓不住重点:下官既然已经诊断出娘娘信期有误,自然就可以查出此胎的由来,而至于娘娘胎中骨肉究竟出自何人这个人,别人或许不明所以,但是下官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得知真相,娘娘你又何必再做掩饰。

这下,怜贤妃已经完全肯定墨夷炘知道了。她板起脸,直直的盯着墨夷炘,语气阴森骇人: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墨夷炘淡笑着,好似正在与友人谈诗论句般,好不写意,全无半点锋芒:前几日太医院的一个小太监求下官去看他初入宫便重病的朋友,经过下官诊断,此人乃是净身之后未得到妥善照顾而病重的,根本回天乏术

那时,太医院的小太监全宝,他的朋友初入宫便病重,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墨夷炘看全宝平日里也算是乖巧,没什么坏心眼,也不是嘴碎的人,便答应前去应诊。

当然此事还要秘密进行,须知道宫中太监、宫女病了只能吃成药,太医们按规矩是不能问诊的。

墨夷炘诊断之下便知道是因何致病,但是此人既然受到感染,仅以药物、人力怕是难以挽回了。墨夷炘将真实情况告知全宝,并让他尽快通知此人的家中,为后事早做安排。(男子净身之后,三日内不得喝水,有些人忍不住喝了水,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哪知道全宝当时哭着跪下,求墨夷炘尽力而为。墨夷炘告知全宝以他的医术根本是救不回了,全宝却道出了另一件事(还记得番外里,真正的樊师阙也是因为净身之后高烧病死的吗?)

墨夷炘一听此事,便知道其中有诈,樊师阙若真是因此伤口感染而高烧,存活的几率是几乎没有的,就算侥幸让他好了也会留有病根,这种身体也是万万不能留在宫中的。何以樊师阙至今仍安然无恙,他又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

身为医者,但凡遇到奇难杂症必会感到好奇,进而探索,墨夷炘正是如此。

墨夷炘想到,如果樊师阙病愈,那么全宝的朋友便有救了,倘若不是墨夷炘不禁又联想到怜贤妃信期有误的事。

这一日,墨夷炘在太医院遇到前来为怜贤妃取药的樊师阙。

那段时日,怜贤妃多疑暴躁,只相信樊师阙亲自去领取的药,还要经过试过之后才肯服用。墨夷炘见机会难得,便对樊师阙故意说道:樊总管脸色极差,不如下官趁此机会为总管看看罢说着,墨夷炘便把上樊师阙的脉搏。

以墨夷炘的身手,樊师阙是躲不过的,正好让他把个正着。

樊师阙即刻反应过来,连忙挣脱着说道:奴才的身子哪能劳烦院判大人,若是病了吃点药也就是了。奴才还有要事在身,这领了药就先回了。

虽然樊师阙很快便走了,但是仅仅那一瞬间,早有准备的墨夷炘已然把出他的脉象,乃是成年男子才有的脉象,而绝非太监所有。

如此,怜贤妃腹中胎儿究竟出自何人,墨夷炘心里自然有数。想来,这宫中的侍卫是不可在未得到旨意的情况下,随意出入后宫或与宫女们接触的。怜贤妃居然会珠胎暗结,这事墨夷炘是怎么都想不透,如今总算真相大白了。

所以后来墨夷炘才会劝慰樊师阙:娘娘或许做事有所偏激,但是却也是情势所逼,樊总管你既然全都知晓,作为春华宫的管事,也应是最能体谅娘娘的人。

墨夷炘这也是希望樊师阙若是知道真相了,也可以看得开些

墨夷炘缓缓的将这段过往讲与怜贤妃知道,怜贤妃当下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也忘记了要极力反驳了。墨夷炘并非要用此事威胁怜贤妃,在他心中怜贤妃是必不能有事的,因为在后宫里只有春华宫与明雪宫才有能力与资格牵制住芒秋宫,所以怜贤妃的秘密,到了墨夷炘此处,也只会永远都是秘密。

墨夷炘最后说道:贤妃娘娘您赌注太大,为了自保就要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相比之下,下官是否会告密根本不重要。单单就是这件事娘娘您已经会因此后悔一辈子,痛苦一辈子。这个代价对娘娘来说已经很大。所以下官也没必要再多做事,他日娘娘自有痛不欲生的一天。

到此,春芬听到了事情的全部,这才会慌神的跑出去。自那以后,春芬便知晓樊师阙是真正的男人,再加上从未有男人对她如此关心,自那日起,情窦初开的春芬便开始芳心暗许了。

樊师阙听到春芬的这番话,震惊程度绝不亚于怜贤妃得知墨夷炘知道一切真相后的感觉。

樊师阙的男子身份被人知晓,他并不震惊,最为震惊的还要说怜贤妃果真自做胎儿,而此胎正是他们亲生骨肉的这件事。先前樊师阙还是猜到了一点的,所以才会在老榕树下询问墨夷炘,但是毕竟真相还没有从怜贤妃那儿亲口得出过,樊师阙的心中还是留有一丝庆幸与幻想的。可是如今

真相居然是如此的骇人心肺,如此的残酷不仁,樊师阙又怎么接受得了?

春芬见樊师阙呆呆的站着,若有所失的神情好似魂魄已经飞离了躯体。春芬的心里难过的揪疼着,心疼着这个男人的付出,也为了他的痴心错付而感到不值。

樊大哥,你可知在你面前,早有人等着你,等着你看我一眼?

春芬心中大喊着,无奈却哽咽的说不出口,她有很多话想与樊师阙说,却卡在喉咙处

樊师阙的眼角微微湿润,涩涩的滴落一滴眼泪,虽然那滴眼泪浅浅的划过脸颊,很快便干涩了。但是春芬仍是瞧见了,也跟着哭了出来。

春芬上前一下搂紧樊师阙的腰身,低声瑟缩的唤着:樊大哥,樊大哥春芬春芬愿意为你生子,愿意为你一辈子所以请你看我看我春芬绝不负你绝不

樊师阙仍是呆站着任由春芬搂着自己,一动不动,他脑中已然一片混乱,早已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假象。

樊师阙只觉得在这世间的真情与假意太难分辨,他突然间也不想再去分辨,也不想再去计较、追究他人心中是否存有真意了,他情愿永远自欺欺人下去,只要快乐、只要开心就够了

樊师阙不禁回想到在现代,自己一直过着合则聚、不合则散的日子,遇到喜欢的对象便发展,不合适了便分开,省得大家痛苦。一夜情,对他来说也是平常事。事后他不用负责,对方也无所谓,这种各取所需的日子他一直乐在其中,从未有过被伤害之后伤心绝望的时候,有的就只是畅快。

原来,真情果真不适合他

樊师阙缓缓睁开眼,低头看着春芬,只见自己的衣襟前一片湿漉樊师阙轻抬起春芬的小脸,柔情的看着她:春芬是个好姑娘。

春芬迷蒙的双目透着泪光,呆呆傻傻的看着心上人脸上的一片温柔,心中顿时感动万千,感动樊大哥的柔情全是因她所起

春芬漾起甜美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春芬只要对樊大哥一人好,别人如何春芬全都不管,只要樊大哥好,春芬就好!

春芬,樊大哥答应你,以后出了宫,咱们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你可愿意?

春芬震惊的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忙不迭的点着头,张着嘴兴奋地接不上话。

那春芬可要给樊大哥生儿子?

要!要!春芬要给樊大哥生一群孩子!春芬兴奋的笑着。

樊师阙无声的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正当春芬被樊师阙的笑容迷惑的时候,只觉得身体一轻,便被他打横抱起,往床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