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冬斩钉截铁:“欢欢,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也找个别的借口啊。咱公司根本没有什么反败为胜的东西,也不需要。

克总说,如果大家有健康的笑话,多发几个,笑一笑,什么压力、沮丧等负面情绪也没了。你居然要做反败为胜的教材?那干巴巴的东西,有谁会感兴趣?越听越没劲!我才不相信是克总说的。”他端起盘子就走,再也没有看一眼允欢欢.

允欢欢先是愣,后是气,最后是悲摧。

被八卦也就算了,现在连信任都失去了。

人生的悲剧,莫过于此。

下午,允欢欢到了克知非办公室。

“克总。”她永远都是中规中矩地站着。

克知非的口气极为公事公办:“昨天的电影看了之后有什么收获?”

收获是一堆流言,允欢欢心里想,却像个没嘴的葫芦一样,不肯开腔。有什么收获?哪里有什么收获啊?

“欢欢?”克知非很执着、很敬业地问。

允欢欢只好说一句:“我正在思考,试图理出一个头绪,但这需要时间。”

克知非似是无限了解地点点头:“也对,我有点太心急了,这不能指望着看一场电影就能解决的,灵感也是慢慢累积地来的,”他的手指在键盘击了两下,“恐怖电影我们看过了,我刚查了一下,明天晚上有一场,是爱情轻喜剧,我们再去观摩、学习一下那个。”

允欢欢的语言神经战胜了理智:“还要再看电影?”

“对啊,只有多种类型的都看一看,才会引发更全面的思考。”

允欢欢要哭了。

老大啊,你是怪才,不代表周围的人都想跟你怪啊,拿《猫和老鼠》编什么寓教于乐的教材已经够怪的了,你还要搞什么不同类型的电影作为触类旁通的观摩材料,难道你非要把我变成怪人,你才罢休吗?

“行,就这样定了,明天下班我在门口等你。”

下班?门口?老大,你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好不好?

“克总,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要紧,我反正要去,两个人一起去,也省得到了之后还要再找。”

“克总,真不用。”

克知非脸一沉:“欢欢,你怎么了?推三阻四、欲擒故纵不是你的本色。”

允欢欢要哭了,什么欲擒故纵?我这叫明哲保身好不好?

“克总,我们一起去,总是不大好吧?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我们怎么了。”

克知非哈哈笑了两声:“欢欢,没想到你还拘泥于这种小节。”他略略往前探了探身子,“两个人要去同一个地方,一起走很正常.如果我们房间地分开走,别人才会以为我们怎么了。”

世界上真的没有真理,谁能自圆其说,真理就在谁手里。或者说,谁是BOSS,真理就在他的那边儿.

“失去真理”的允欢欢在第二天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掌握真理”的克知非的车,正值下班高蜂,克知非的车就停在正对着大厦门口的旗杆下,允欢欢想避开都没有途径。

当允欢欢在万箭丛中迈上克知非的车时,她低头丧气地想,清白算是没了。

克知非很诚实,说是今天看爱情轻喜剧,真的是爱情轻喜剧。

可是,没有恋爱关系的男女在一起看爱情轻喜剧,不是很囧的事吗?当男人深情地望向女人的时候、当女人对闺蜜说她来了XX事物不能吃冰激凌的时候、当男人KISS女人而且长达五分钟不放的时候、当女人回到家甩了高跟鞋抱着抱枕说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喜欢男人死缠烂打的时候,请问,那一个心地清明的小女生能坐住?

于是,允欢欢囧了、脸红了、坐立不安了。

偏偏那个人今天好像脊柱缺钙,胳膊肘放在扶手上,大幅度地向自己这边歪,而她的右边偏偏也是一个男的,还是一个胖子,无奈,她只好正襟危坐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忍受着。

克知非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发觉,仍然在投入地看着。他的头离允欢欢只有几厘米远,逼的允欢欢只好尽量坐直。以至于她的后背因为持续过于紧张,觉得又硬又疼。

天哪,我这是何苦呢?允欢欢沮丧地想,我为什么要来接受这“逆向思维”、“触类旁通”的启发?我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电影终于散场了。

允欢欢如获大赦,全场的情绪都沉浸在男女主人公牵着手在星光下荡秋千的浪漫情景中,只有允欢欢想,行啦,快点结束吧。她的手扶着另一边的扶手,早做好了结束的准备。

出了电影场,一对对青年男女欢声笑语。爱情轻喜剧像催情的蜡烛一样,让每个人心里都洋溢着粉红色的温馨。允欢欢上了车,克知非也没有说话,发动了车子,驶离停车场。

x大学在东边,越往东,人越少,长长的马路上,只有路灯在闪。

车子拐过了弯,下了坡,空旷的马路上,车子更少。

克知非忽然踩了刹车,在路边停住.允欢欢不解,“怎么了?车坏了?”

克知非扫了她一眼,自己推门下车。允欢欢不知怎么回事,也跟着下来。

路西边是一片绿化地,才长齐叶子的树在夜色下看起来黑黝黝的,路东边是海,涨满了潮的海水无声无息,隐隐有点浪花在闪动。

白色的软雕塑站在路灯下,显得静谧又安静。

克知非由衷地说:“这里真安静。”

允欢欢点头,是很安静。

“看了电影,有什么想法?”他看着她,眼睛在路灯下闪着光,颇像电影里的男主角望向女主角的样子.

允欢欢只好说“很感人”。

“就这些?”

允欢欢勉强补充:“很搞笑啊。”看电影时,她听到片场不时涌来的笑浪,但对她毫无影响,她根本没感觉那有什么可笑的,因为她在全神贯注地坐直。

“我看你好像没怎么笑。”

允欢欢面前笑了下,是你挺直后背坐一个晚上,你还笑得出来?

克知非点头:“怎么?还不受启发?”

允欢欢想,受了,很是受了,启发就是,我发现了,在您老人家手里,我是不可能得到什么成仙的机会了。

“这样吧,”克知非很快就作了决断,“这周末我们连续看几场,我查过影讯,有动作片、科幻片、伦理片、故事片,我们挨个儿看一遍好了。”

允欢欢终于忍不住了:“克总,这就是您的指导方式吗?”

克知非一脸的惊讶:“怎么?有问题吗?”

允欢欢摇头:“没有,一点问题都没有。您只指导老师,您当然有权说了算。”

结果不是她编出什么教材,而是她允欢欢先疯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克总,我不想看了。”

克知非愣然:“不看了?”

“是阿,我发现,我不是那教能编“寓教于乐”教材的料。”应冬说了,龙行公司从来没有鼓舞士气的资料。因此,她要做的,可不仅是编材料那么简单,还要改变大家都喜闻乐见的形式。当“干巴巴的、让人越听越没劲”的东西遇到笑话,她也会默默地选择笑话。

于是,她知难而退了,至少,不用再接受这种“指导”。

克知非努力劝说:“欢欢,你应该再尝试一下,不能轻易放弃。”

允欢欢几乎要垂泪了:“克总,我决定了,煮咖啡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

“你确定?”

“是的,在总裁办公室,很风光。”

“对于每个人来说,轮岗只有一次机会。”

“我知道.所以,我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我就是一个悟性极差的人。”

克知非沉默了,然后充满着遗憾的说:“欢欢,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也不勉强你。你也知道,我一向都很尊重你的选择。”

允欢欢想跳脚,老大,你不要这么得了便宜卖乖阿?你不顾自己的形象也就罢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更加窝囊吗?

第十四章 一杯咖啡引发的血案

出去轮了一个多月岗,允欢欢被被绯闻了;被小人了;被城府深了。先喜后悲,唉,这难道就是人生嘛?

允欢欢再也不想看《猫和老鼠》了,一想到这次的悲惨经历,她就从心里胆战心惊。

谁说老鼠能反败为胜?以她的亲身经验看,永远不可能,老鼠永远战胜不过猫。猫只是拿老鼠玩儿而已。

允欢欢毕竟是允欢欢,与克知非语言交流无法达成,她便想出了别的门路——让你主动把我赶走,嘿嘿。

咖啡嘛,这种东西在允家是不常见的。父母皆醉心于中国古代文化,对咖啡这种西洋货不感兴趣。于是,允欢欢所谓的不好喝,嘿嘿,天注定吧。想好喝不容易,要难喝,还不容易?

“克总,上午好。”允欢欢笑眯眯的。

克知非的眼睛掠过那冒着热气的杯子,似似随意地扫了眼她:“好。”

允欢欢按掩着内心的狂喜,出门。

一连几天,从未见克知非抱怨,允欢欢心想,莫非怪人就是有这怪嗜好?她又改变了“配方比例”,还是见克知非荣光满面的点头:“好。”

终于,过了些日子,允欢欢忍不住了,靠,不要以为本姑奶奶是好惹的,她从药店里偷偷买了些泻药,泡在瓶子里,躲躲闪闪地用小瓶子装了些来。煮咖啡的时候偷偷往水里加了点儿,伸头一看,无人注意。

她对着那杯咖啡做了个忏悔,不是我要害人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咖啡小童这种主妇活儿我不相干阿不想干。克总,看您长得挺壮,相信一点小小的番泻叶不会对您造成什么巨大的困扰,对吧?

咖啡仍旧送了进去,一天两次。

第二天,克知非没有上班。

第三天,克知非也没有上班。

第四天,克知非还没有上班。

罗墨荷那条路已经不通,问她不会有任何结果。

不是吧?番泻叶没那么好用的吧?平日间于明兰都用好大一把,自己不过才用了几片而已?

莫非是各人体质不同?也许克帅哥不是像于明兰那么抗折腾?

也是,克帅哥也没有那么胖啦。所以,剂量也不同了?况且,什么药都会对人体产生巨大的作用。而且,番泻叶和咖啡会不会产生什么化学作用?比如—— 毒?!

那就糟了!

她干净到网上查,没有资料。看了一通资料也不懂,怎么办?

脚底下慢慢有寒气上涌,莫非他真中了毒?否则一点小小的番泻叶,不至于三天都不来上班阿。

帅哥,你快来吧,快来吧,快来吧。

周五也过去了,允欢欢还是没盼到克知非。

算了,直接问下吧,若非真出了事,自己赶快去公安局自首,也许还来得及。

垂泪,法律基础课上老师讲过,刑法罪名的成不成立不是以主观有没有犯罪故意来定的。

帅哥没死吧?

允欢欢这个忐忑阿。

她颤抖地拿起电话,拨通后焦急地等待,那边没人接电话。她又重拨,那边还没有人接电话。允欢欢着急了,难道他横尸家中了?

不是吧!

龙行老大突然暴尸家中,这消息也太轰动了。

怎么办?

她抓起电话又狂打几遍,依旧没人接。允欢欢再也坐不住了。

她还记得,他家就在把海边的某栋房子里。她抓起包就跑了出去。

半小时后,允欢欢出现在她除夕那天曾站在那里欣赏海鸥的礁石上,她四顾望去,哪一栋是他的房子呢?她又拨了一通电话,还是没人接。

允欢欢下定决心,不管了,哪怕是挨个敲,也要敲到。

第一幢,“找谁?”对讲门铃里面的声音非常粗狂,她往后退了一步,说不定是他家的管家呢。

“请问,你这里是克知非家吗?”

“什么飞?”

“克知非。”

“不认得。”

呕,挂掉。

剩下允欢欢对着对讲机说:“打扰了。”

第二家,“喂?送水的是吧?你等等阿。”还没等允欢欢说第一句话,里面自顾自地说完后就挂掉了,二十分钟后,终于出来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看见她十分诧异,“你不是送水的吗?水呢?”

“阿姨,我不是送水的,我是来找人的。”

“不是送水的,你干吗骗我说你是送水的。”不由分说,返身关上门。

允欢欢泪阿泪,是你说我是送水的,我没说我是送水的。

挨个摁下去,还不忘一边摁,一边打电话。

再就剩半山腰上一家了。风光十分好,不过,不会是他家吧?

上去按门铃,没人应答。再按门铃,还是没人应答,一直按都无人应答。

家里没人?还是他…

允欢欢不敢想。

她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心里异常担心。

真的闯祸了?他死了?自己要去偿命?

允欢欢越想越害怕,她哭了起来,怎么办阿?

要不要去报案?

可是她不敢。她想逃,因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阿。

怎么办阿?

六神无主的允欢欢想到了赖小凤、于明兰和王乐汪,这时候舍友的力量是伟大的。他们虽然贫了些,可是了解她的,至少能给她作证明,她平日是很善良的,会喂流浪狗、会安慰人、知道考试时给同学打掩护,还有替同学们偷允教授和李教授的卷子。

她不是个坏人阿。赖小凤他们都知道的,真到了法庭上,他们的证词也许能让法官对她从轻发落。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杀他的呀,呜呜呜呜。

允欢欢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于明兰没接。她又换了一个,等了很长时间赖小凤才接了起来:“喂,欢欢?”

却听得那头允欢欢大叫:“你回来了?”

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声说:“阿,是阿,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呀?阿?你吓死我了!”然后是允欢欢的哭声。

“怎么了?担心成这样?”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