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虞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说不抚琴给玉芙妹妹听,玉芙妹妹既说不好,就是同意我抚琴给你听了,哈哈。”

沈玉芙哼了一声,心中不悦,怒道:“这不算,你使诈。”

嫦虞轻轻笑了一声,瞧着她道:“什么使诈不使诈的,多难听啊,刚才不是妹妹说的么。”他一面起身,在一块的岩石后面取过一把古琴,琴弦清澈如水,掀起白衣的衣裾,横琴膝上,在她身边坐下。

嫦虞也不等沈玉芙开口说话,神情复杂,抬头向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望了一眼,手指落间,琴音缈缈,自顾自的抚起琴来。

沈玉芙捂住双耳,道:“我不听。”但是琴声却透过手掌,丝丝缕缕的传入耳中,但觉琴音清悦高仰,美妙难言,不由得听得痴了,终于,放开双耳,情不自禁的听下去。

在月夜之中,清悦的琴音,在云间缥缈。沈玉芙不懂音律,却也觉得琴音缠绵婉转,荡气回肠,时而如花前月下,情人的喁喁细语,时而如怨妇倚窗,轻声叹息,忽然间峰回路转,更如相爱的恋人生离死别,阴阳相膈,伤心痛绝,直让人肝肠寸断。

沈玉芙听得一阵伤心,月光之下,蓦见嫦虞泪光莹莹,几条清澈的泪水自眼角流下,面上神情,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凄然欲绝。

沈玉芙瞧望着他面上痛楚的神情,忽然觉得,这个倾城倾国,涤然若仙的男子,心中竟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楚,心中不忍,侧头瞧着他,低声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嫦虞低回眸向她瞧了一眼,含泪笑道:“我…我很好。”

沈玉芙不解道:“你很好,那你伤心什么?”她还要再问,蓦然间琴音一转,清婉灵动的琴音,便如崔眠的魔咒一般,沈玉芙听得一阵,但觉双目难睁,睡意袭来,倾刻间沉沉睡去,睡梦之中,隐隐听见呜咽阵阵,只是睡梦之中,听不明白,这声音,倒低是琴声,还是人的哭声。

清晨,漫山的繁花,在晨光熹微中悄然绽光,几点露珠,随着娇艳的花瓣轻轻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洒落在女子芙蓉般清丽的面容上。

沈玉芙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睡在一片树林之中,无边落木潇潇而下,却已不见嫦虞的踪影。

沈玉芙心中奇怪,暗道:“这个嫦虞,当真古怪,昨夜无端端的一个人伤心流泪,现在竟然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山野林里,一个人走了,一个不小心,我要我给狼吃了,岂不遭糕。”

心中愤愤,忽听嫦虞的声音,自身后飘来,道:“玉芙妹妹,你要找的人现在京城,我不愿见他,你一个人去找他好了。”

沈玉芙回过身来,但见嫦虞的衣角在晨曦间一掠而过,向前追了几步,高声道:“他在京城做什么啊,我到了京城,又如何找他?”等了许久,也不听嫦虞声音,这才知道,他真的走了。

沈玉芙叹了口气,暗道,我爹和叶家的人,只怕现在到处找我吧,我可不能回家了,倒时我爹又让我嫁给叶呆子就不好了。

她坐在一丛花下发了一阵呆,暗叹,现在去哪里好呢,忽然现起,刚才嫦虞说,他要找的人便在京城,伸手在腿上一拍,霍的立起,道:“好,反正现在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去京城找他好了,这个死叫花子,真没良心,不来找我,原来是跑到京城去玩了,他不来找我,我就自己去找他好了。”迈开步子,一面向林外走去,一面思索,如何去京城。

第二十二章:纷纷雪落人飘坠(四)

刚走出几步,啪的一声,一个包裹自身上掉了下来,沈玉芙咦的一声,拾在手中,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白花花的全是银子,还有几件男子的衣裳,想是嫦虞知她仓促出门,身上未带银两,给她留下的,暗道:“正好,我上京要用呢,这个嫦虞,古古怪怪,做事倒是想得周倒。”她也不客气,放在怀里。

出了林子,便是官道,道路之上商客来往,偶见官兵神情慌张,四处搜察,想是父亲和叶家正四处寻人,背过身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了男装,皮衣小帽,又在面上摸些污黑,向商人买了马匹,这才上路。

沈玉芙生于江南,长于江南,从未去过京城,不识路径,一面向人询问,一面赶路,兜了不少圈子。

行了几日,道上人物风情,房屋建筑,已和江南颇有不同,她又不急着赶路,白天欢赏途中风景,晚上歇息,偏避山林之间,偶遇强盗歹人,她便大显侠女之威。她武功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对付几个毛贼,倒是绰绰有余。若有穷苦难民,自是慷慨解囊,出手阔绰,反正这钱又不是自己的,不用白不用。如此以来,沿途之上,洋洋自得,自觉比家中给父亲管着逍遥自在,舒坦多了。

这样过了几个月时间,终于到了京城,进了城门,但见街上商贾云集,宝马香车来往不绝,繁华热闹自不必说,建筑恢弘盛大,自与江南小镇的秀逸轻灵大相庭径。沈玉芙牵着马匹,在宽阔的大道上,只瞧得眼花缭乱。

她瞧了半日,忽觉腹中已然饥肠辘辘,她一路挥霍,嫦虞给她的一包银子,已然所剩无几,只得随意找个小店,点了几个小菜来吃了,付账要走,小店的掌柜笑嘻嘻的走过来,道:“可是沈玉芙沈公子?”

沈玉芙一愣,随即想起,原来自己穿着男装,笑道:“是啊,怎么,你认识我么?”

掌柜笑道:“小的也是第一次见到公子,只是刚才已经有人给公子付过帐了。”

沈玉芙咦的一声,道:“不是吧,我在京里又不认识谁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掌柜的笑道:“不会错的,刚才那人指名了就是公子。”

沈玉芙啊的一声,不解道:“给我付钱的那人是谁,你认识么?”

掌柜的笑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沈玉芙哦了一声,心中疑惑,出了客店,暗道,这人是谁,嫦虞,他不是说他不愿来京城么,叫花子,哼,认识他许久,自己初来京城,又不认得其它人,还会有谁?

她猜了半天,猜不出来,心道,反正有人给自己付钱又不是坏事,他如有事,我不找他,他自己也会现身来见,这么一想,高高兴兴到京师的大街小巷去瞧热闹了。

傍晚,天色不早,沈玉芙正要寻个地方歇宿一晚,途中路过一家客栈,正要走过,忽见几名伙计笑嘻嘻的迎了出来,客客气气的道:“公子可是姓沈,已经有人为公子备下了上好的客房,请公子里边歇息。”

沈玉芙瞪大了眼睛,不信道:“怎么,又有人给我准备了房间啦。”暗忖这事十分可疑,欲说不去,抬头见客栈门口灯火辉煌,挂满大红灯笼,灯光照映中,一个金字招牌更是闪闪发光,暗道:“这家客栈好气派,我在临安城里,还没见过这样大的客栈呢。”禁不住好奇,笑道:“好啊,我进去瞧瞧。”

进了客栈,几名伙计引着她穿廊过舍,来到一间上好客房门前,几名清雅秀丽的女子侍立两侧,伸手拂起低垂的珠帘,道:“这就是公子的房间了。”

沈玉芙瞧这房间,四周摆满古董花瓶,奇花异卉,花香阵阵。

沈玉芙不知真假,但觉房间摆设布置,清明高雅,便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难得如此,不禁道:“这房间一定很贵吧。”

一名伙计笑道:“也不是很贵,就三十两银子。”

沈玉芙一听,咂了咂嘴,惊呼道:“什么,一晚就是三十两银子,这也…太离谱了吧。”

另一名伙计笑道:“这个价钱,在京里也算不上最贵,城东的福临门客栈,一间上房,一个晚自少也要八十两银子呢。”

沈玉芙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有生以来,可还没住过这么贵的客栈呢,愣愣出神之际,忽听一个小伙计道:“公子有什么要的东西,只管给小的说上一声,小的立即去办。”

沈玉芙摇了摇头,道:“我什么也不要了,就是有点饿,你帮我弄点吃的来就行了。”

小伙计笑道:“公子稍等。”转身出门。

不久,笑语盈盈,珠帘起处,数十名婢女手托碗碟,翩翩而入。倾刻,珍馐佳肴,美味糕点,已然满桌。左右两边,几名美貌女子身着轻纱,更是殷勤把盏,轮流劝酒,笑语不断。

沈玉芙望着满桌的珍馐美味,一时之间,猜测不透,这个幕后给自己准备这一切的人,倒低安了怎样的心思,惴惴不安,心中七上八下。

沈玉芙胆子虽大,初到京城,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竟然有人煞费苦心的给自己安排了这些,想来定是另有图谋,不怀好意,任是何人,只怕都难勉害怕。

沈玉芙望着满桌佳肴,发了阵呆,只捡了几样糕点来吃了,当晚,躺在绣花丝帐之中,望着红烛在风中摇拽晃动,竟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第二十三章:路见不平逞英雄(一)

第二天,沈玉芙换了个客栈,岂知,竟然又有付帐。第三天,第四天,无论在在京城那家客栈住下,均是如此,一连数天,竟没用自己掏上一文钱,只是那个给自己掏钱付帐之人,却始终没有现身。

如此过了几天,心中惊惧渐去,心想,好啊,这个人给我掏了钱,却有不出来,好啊,你钱多,我就用得你心痛,瞧你什么时候出来。

当日,大包小包,古懂花瓶,金银首饰,买回来玩上一阵,一高兴了,便随意送人,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她和陌生人说几句话,便请人吃饭,如此过了三五几天,当真是出手阔绰,挥金如土,反正不用她出钱,她自然也不会心痛了。

这天,沈玉芙正和几个新识的客人在客栈中喝酒。厅中,一男一女两人,正抚琴唱曲,以助酒兴,瞧二人年纪,似是父女,沈玉芙听那年轻女子唱得婉转动听,不禁向她多瞧了几眼,瞧这女子,虽无十分的资色,粉面桃腮,倒也有些动人之处,她身边的老者弹琴伴奏,琴声丁东,起起落落,自然比不上嫦虞的琴声魅惑迷人,却也并不难听,笑道:“不错,很了好听呢。”在身上掏出几绽银子打赏二人。

这父女二人得了赏银,谢过了恩,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

二人去后,沈玉芙一面喝酒,正一面和客人闲谈,忽听门外一阵喧哗之声,中间隐隐听见一阵女子哭声,皱了皱眉头,叫过酒保,道:“外面怎么了?”

那酒保摇了摇头,叹道:“是刚在厅里唱曲林家父女两人,不知给那家的大爷公子看她女儿有几分资色,又会唱曲,便想向他买了回去做妾,林老头儿就这么一女个儿,要留在身边养老,哪里肯了,苦苦相求,结果给人一顿好打,现在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沈玉芙啊了一声,拍案而起,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做这样的事情,皇帝老子也不管管,也真是没用。”

那酒保见她胆大,说出这样的话来,张大了嘴,不敢接话。

沈玉芙怒道:“我去瞧瞧。”走到门口,果见刚才弹琴的老头儿躺在地上,不住呻吟,那女子正给一个华锦衣玉带的富家贵公子模样的人抓住在手中,一面低声哭泣,一面摇头。几名下人打扮的男子在边旁调笑起哄:“跟我我家公子回去,尽享荣华富贵,又有什么不好了。”

围观者虽多,竟无一人上前阻止。

沈玉芙心中有气,向前迈了一步,怒道:“你给我放手。”

人群一静,富家公子模样的男子抬头向她瞧了一眼,见她玉扇白衣,飘然轻逸,也是一副富家贵公子的打扮,冷冷道:“怎么,你也看上她了。”

沈玉芙撇嘴一笑,道:“不是,我是看上你了。”伸手拉下头上的束发金冠,一头漆黑秀丽的长发,瀑布般倾斜而下,垂在腰间,嫣然一笑,道,“我比她如何?”

那贵家公子见她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其美貌不知比那唱曲女子胜过多少,一时之间,不禁痴了,张大了嘴,一时竟忘了说话。

沈玉芙瞧他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阵厌恶,强忍怒意,嫣然一笑,道:“你把她放了,我跟你回去如何。”

那贵公子回过神来,呆笑一声,道:“好,只要姑娘愿意跟我回去,什么都好说。”向手下打了个手势,几人分四方把沈玉芙团团围住。

沈玉芙撇了撇嘴,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跑了不成,对了,你把人家打成这样子,就这样让人家走了,岂不是不好。”

贵公子目光始终没离开沈玉芙,笑道:“这个好说,李四,给他父女两个一些银子,让他们快走。”

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答应一声,掏出几绽银子来,给林家父女,道:“你们两个,现在可以走了。”

那唱曲的女子向沈玉芙瞧了一眼,满脸感激,却不敢伸手接银子。

沈玉芙微微一笑,道:“你收下银子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和这个…喂,你叫什么名字了?”目光向那贵公子瞧去。

那贵公子嘻嘻一笑,道:“在下姓刘,单字一个慧字。”

沈玉芙点头道:“对,我还有事,要和这个姓刘的谈谈,你先走吧。”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接过银俩,扶着她父亲,两人远远去了。

刘慧笑道:“现在,姑娘该哪跟我走了吧。”

沈玉芙抿嘴一笑,道:“是啊。”伸出手来。

刘慧见好她十指纤纤,眉花眼笑,伸手来拉,却见沈玉芙手掌在空中一个转弯,啪的一声,已然狠狠一个巴掌,响响亮亮的打在他面上。

刘慧瞪一愣,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大呼小叫,捂着面颊,瞪大了眼睛,道:“你…你敢打我?”

沈玉芙嘻嘻笑道:“我打你了,那又怎么样了?”话音不落,挥手一拳,嘭的一声,击在他面上。

刘慧哎哟一声惨叫,双手捧面,鲜血自指间不断流出,一点点跌在地上,蹲了下去,忽觉口中似乎多了一物,波的一声,吐在地上,低头一看,竟是一枚门牙,这下慌了,一面大呻吟,一面大叫,口齿不清的道:“给我抓住这丫头,别让她跑了。”

沈玉芙笑道:“我还没打够呢,没打算要跑。”

围欢众人,知道刘慧是京中有名的恶少,见沈玉芙清丽秀美,都替她担心,忽见她动手打落他一枚牙齿,噫的一声,显是大出意料。

几名手下见他遭打,事起仓促,竟都呆了,听他叫唤,这才回过神来,两人慌慌张张的去扶刘慧,另外几人张开双臂,分左右逼近。

沈玉芙握了握紧头,笑道:“好久没跟人打架,我手都痒了,好,今天就跟你们好好玩玩。”双掌连挥,呯呯两声,两名男子哎哟呼哎呀,向后跌出。

忽听身后风声响动,沈玉芙知道有人自身手张臂抱来,皱了皱头,俯下身子,向前蹿出,左肘反撞,击在身后那人的胸口上,那人啊的一声,捂着胸口,出下蹲倒。

同时,沈玉芙左臂伸处,抓住一名男子的前襟,用力掷出,向刘慧砸到。

刘慧刚刚才给人扶起,又见几名手下给沈玉沈打倒,不禁大怒,道:“一群脓包,真是没用,连个小丫头也抓不到。”蓦然间头上光影一暗,抬起头来,但见若大的一个身体,头上脚下的向头顶砸身,惊呼道:“哎哟,我的妈呀。”欲要避让,已然不及,两颗脑袋撞在一起,果然是声势惊人,四尘四起。

两在跌作一团,爬不起来。

一时之间,围观众人,有人惊呼,也有人叫好,喧声四起。

他几名手下见状,大惊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过去扶他。

刘慧头上破了一大块,一面呻吟,张口欲骂,忽见沈玉芙换挽起袖子,自身后追来,哎哟一声,大惊失色,道:”快,快,快扶我走。”几名手下扶着他,匆匆的逃走,回过头来,大声骂道:“臭丫头,有本事在这里等着本公子,我非叫你好瞧。”

沈玉芙撇了撇嘴,道:“喂,真是没用,这么几下就逃了,我还没有过隐呢。”

刘慧见她似乎便要追到,哎哟一声,不敢再骂,给人扶着,一面大声呻吟,一拐一瘸的去了。街上众人,终于禁不住一阵轰然大笑。

沈玉芙呵呵大笑,拍了拍手,道:“我沈玉芙工功夫不好,和高手过招,自然不是对手了,对付你们,哼,绰绰有余了。”自觉做了件好事,给百姓出了口恶气,洋洋自得,转身欲走,却见客栈老自身后匆匆赶上,急道:“姑娘,你要是走了,我们这家客栈也只有关门的份了。”

第二十三章:路见不平逞英雄(二)

沈玉芙不解道:“你这客栈好好的在这里,怎么说我一走,就只有关门的份了。”

客栈老板跌足道:“哎哟,我的姑娘,你还不知道啊,你刚才打的人,可是尚书刘大人的公子,姑娘这一走,倒时候,他们带人回来了,找不到姑娘,还不把我这家客栈给拆了。”

沈玉芙秀眉一轩,怒道:“有这样的事,真是太不像话了,好,我就在你们客栈里等他们,他们来了,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让他不可胡做非为就是了,这下,你可放心了。”

客栈老板一声苦笑,心道,这姑娘可真不知天高地厚,等会刘家带来的人,只怕不是一人两人,你一个姑娘家,武功再好,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了,自然要吃亏了,只是这话可不能说破了,要是把她给吓走了,到时候,刘慧带人过来,找不到她,岂不是要拿自己出气。当下,满面倍笑,把沈玉芙请入客栈中坐下,好酒好菜的款待。

刚才和沈玉芙喝酒的客人,听说沈玉芙打了尚书大人家的公子,怕惹事上身,一个个灰头土脸,早就溜了,若大一个客栈,只乘下沈玉芙一个人。

沈玉芙一个在在客栈大厅里喝酒,难勉无趣,一肚子气,都推到刘慧身上,心道,这人真坏,等他回来,我非要好好给点利害给他瞧瞧才好。

她在厅中靠窗的桌前坐着,一面喝酒,一面向窗外探望,这时,忽听一阵马蹄声响,沈玉芙皱了皱眉头,道:“来了。”向窗外望去,只见一骑白马停在客栈门外,一名男子翻身下马,一袭青衣,双目微陷,嘴角边噙着一抹笑意,仍然掩不住眼中天生的凛冽之气。

沈玉芙微微一愣,随即认出这人正是当日在听香楼中见过的荆俊,京城陌生之地,忽然见到这么一个熟人,不禁大喜,道:“荆俊,荆俊,你怎么在这里。”

荆俊一眼瞧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沈姑娘,好久不见了。”一面让人把马拴在马厩内,一面走进客栈,在她对面的位子位下。

沈玉芙探头向路口张望,咦了一声,道:“楚长风呢,他没跟你在一起么,一回在南湖,我记得他受伤不轻,现在如何了,可都好了。”

荆俊笑道:“多谢姑娘关心了,我家主公的伤早就好了。”

沈玉芙道:“那他怎么不来啊,许久不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荆俊道:“我家主公外出办事,不在京中,这才没来。”

沈玉芙哦了一声,失望道:“原来这样啊,我好不容易到京里来一趟,他又不在,真是不巧啊,正好,你来得正好,我一个人正无聊呢,你倍我喝酒好不好。“叫过酒保,收拾残杯,重整佳肴。

荆酒过三巡,荆俊放下杯子,笑道:“沈姑娘来京城这几天,可还玩得高兴。”

沈玉芙笑道:“还好,还好,就是遇到件怪事,我吃喝住行,都有人无缘无故的给我付钱呢,京里的人也真是奇怪,难道钱多了用不了不成。”话音不落,忽见荆俊笑而不语,啊哟一声,跳起身来,道,“我知道了,是楚长风对不对?”

荆俊瞧着沈玉芙,凛冽的目光中透出笑意,道:“正是主公离开时分付我这样做的。”

沈玉芙伸手在头上轻轻一拍,道:“真是他啊,我真是笨蛋,早该想到了,楚长风是富贾一方的商人,除了他,还有谁出手这么阔绰了,哎,不对啊,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来京城的事了,还事先把我的衣食住行安排好了。“

荆俊嗫嚅道:“这个…”

忽听门外脚步杂杳,人声鼎沸,向窗处一瞧,不禁吓了一大跳,只见外面黑压压的大群官兵,潮水般涌至,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玉芙惊道:“这么多人。”

荆俊瞧着客栈外的大群官兵,皱眉不语。

街人行人见状,远远逃开,客栈里的火夫,厨子,伙计,也远远躲了,不敢出来。若大的一个客栈,门外人声喧嚣,里面却只有沈玉芙和荆俊二人。

沈玉芙远远瞧见一名身着官服的老者,骑在马上,面有怒色,道:“倒底是什么人把慧儿打成这样子了。”想来,便是那个什么尚书刘大人了。

他马下一人,下人衣着,正是刘慧身边的随从之一,头上老大一块青紫,一眼瞧见坐在窗下的沈玉芙,高声道:“大人,这是这丫头把公子打伤的。”

刘尚书怒道:“岂有此理,哪家的野丫头,竟大胆动到老夫的头上了,这还得了。”向官兵吩咐道,“把她给我抓起来,先抓到她的人重重有赏。”

他话音不落,已然有十余名官兵向客栈里闯了进来。

荆俊立起身来,挥掌震起一张桌子飞了起来,向门口撞去,嘭的一声,木屑纷飞,几名闯进来的官兵同是大呼,向门外飞去,跌在街心。荆俊抢到门口,随手抓住两人的胸口,向外掷出,皱眉道:”沈姑娘,这些人都是来找你的?“

沈玉芙拿了一条桌腿,守在窗口,运劲挥出,砸在一名翻窗欲入的官兵的头上,那人一阵摇晃,跌下窗去,道:“是啊,这么多人,哎哟,走开点。”便在这时,她险些给一名官兵抓到手臂,大惊之余,挥掌斜掠,呯的一声,把一人击得摔了出去,道,“哎哟,不行了,这么多人,荆俊,这祸是我闯的,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哎,这么多官兵,我看你自己先走吧。”

荆俊皱眉不语,眼见官兵越来越多,凭他二人武艺再高,也对付不了,道:“跟我来。”掌力到处,击塌半边门框,纵身倒蹿,反手勾出,一把拉住沈玉芙的走,向楼上奔去。

第二十三章:路见不平逞英雄(三)

大群官兵涌入客栈,追上楼来。

荆俊足底用力,踏破楼板,楼道狭窄,数十名官兵踩中破洞,欲要避让,偏偏你推我挤,周转不开,大呼小叫,跃下楼去。

荆俊抓住沈玉某芙的手臂,道:“我们到屋顶上去。”飞身直上,手掌上击,掌力到处,在屋顶上击出一个大洞,耸身蹿起,自洞中飞了出去。

沈玉芙回过神来,但觉轻风拂面,已在楼顶之上。楼下官兵,大呼小叫,乱成一团,又不敢上来。

沈玉芙笑道:“哈哈,来抓我啊。”抓起一块瓦片,向下掷去。

哗的一声,砸在一名官兵的脑袋上,哎哟一声,捂住痛处,大怒道:臭丫头,有本事下,老子要你好瞧。”

沈玉芙咯咯娇笑,道:“要给我好瞧,你为什么自己不上来了,只能说明你们没用啊。”

说着,又是几块砖瓦,掷了下去。顷刻之间,楼下官兵,叫骂之声,已响成了一片。

荆俊皱起眉头,道:“沈姑娘,你些官兵都找你做什么了。”

沈玉芙叹了口气,把痛打刘慧的事情说了,道:“你说,我打他对不对了。”

荆俊眼中掠过一阵凛冽的光来,道:“有这样的事情。”冷冷笑了一声,道,“姓刘的老儿,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他听得楼下一片骂声,皱起眉头,暗道,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咬了咬牙,飞身掠出,蹿上一个高耸的楼角,自上而下,目光向楼下喧闹的官兵漫不经心的掠过,最后落在骑在马上的刘尚书身上,哼了一声,伸手在腰间取下一块金牌,握在手中,高声道:“刘清,你可认得我手中的是什么东西,如果还想保住头上的乌纱帽,我劝你最好给我立时撒兵。”

刘尚书听他一口叫出自己的姓名,抬头望去,阳光照耀中,但见他手中一块金牌闪闪发光,耀人眼目,啊的一声,身子震动,险些自马上掉了下来,他揉揉眼睛,定眼细细再看,终于,一张发福的脸惊得苍白,颤声道:“你…你是…”

荆俊冷冷笑了一声,道:“知道就好,还不撒兵,否侧,我不用说,你也知道有什么后果了。”

刘尚书心胆俱裂,不住点头,道:“是,是,是。”吩咐众人,立时撒走,片刻之间,客栈里里外外的官兵,你推我挤,尽是如退去的潮水一般,瞬间去得干干净净。

沈玉芙见刘尚书骑马离开的背影,竟是有些说不出狼狈不堪,张大了眼睛,向荆俊看了看,道:“哎,他们怎么就这样走了,荆俊,你刚才给那姓刘的看什么了,这么利害,也让我瞧瞧。”

荆俊把金牌收在腰间,道:“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就是一张借据。”

沈玉芙奇怪道:“什么借据,还是用金子打造的。”

荆俊嗫嚅道:“哦,这个…这个,姑娘也知道我家主公是京里有名的富商了,这个姓刘的借了我家主公不少钱,用纸写借据,怕坏了,因此用金子打了个借据,让他以后不能奈帐。”

沈玉芙半信半疑,道:“是不是啊,这个楚长风也真是有钱,连朝中官员也向他借钱,我不信,你在骗我吧。”

荆俊似乎怕她再问下去,呵呵笑了两声,道:“我骗姑娘有什么好处,我家主公很有钱,很有钱。”

他斜眼向沈玉芙瞧了过去,却见沈玉芙坐在屋脊向下眺望,坐在楼顶上向京城俯瞰,市井街市,别有一翻风情,北面一大片建筑物,琼楼玉宇,朱楼画阁,此起彼伏,竟是一望无垠。青天白云,繁华井,拥挤的京师,仿佛瞬间辽阔了许多。

沈玉芙不禁叹道:“真美啊。”她抻手指着北方道,“那是什么是方?”

荆俊道:“皇宫。”

沈玉芙嗯了一声,点头道:“皇宫,皇帝就住在这里而么?”

荆俊深遂的目光不经意的一动,道:“是啊,怎么了。”

沈玉芙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忽然低声在他耳边道,“真想进去看看,来到京城,没去过皇宫,可是一大损失啊,今晚上,我想偷偷到皇宫里去瞧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