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指着时蕾大笑。“你长得还真老相,像十来岁孩子她妈。”

“我妈死的时候很年轻,”她向殿下求证,“是不是?你看我家照片上她们像不像?”

“好像有点儿。”殿下敷衍,他总觉得美人长得都一样,丑的才各有千秋。

33、烟的暧昧

时蕾靠在卫生间门框上看翅膀洗袜子。“我帮你洗啊?”

“信不着你。”喝得那小样儿!

“我信得着你,你帮我洗吧。”她笑嘻嘻脱下袜子甩给他,踉踉跄跄差点儿没摔倒了。脚边的小鹿犬机敏地躲开。

“靠,给我姑娘踩死别说我让你陪葬。”

时蕾坐下来,鹿犬晃晃着小屁股爬到她腿上。时蕾抱着它笑:“好乖,等你哥洗完袜子妈给你洗澡。”

“靠!”喝虎了!

乱七八糟跟狗唠了半天抬头问翅膀:“殿下为什么管天佐叫哪咤呢?”

“知不知道哪咤还叫什么?”

“嗯…火云洞主。”

“那他妈是红孩儿!”

两个形象一下重合了,时蕾颦起眉。

“红孩儿是妖精,哪咤是托塔李天王的三太子。那吉良的姐姐有过两个小孩儿,都没生下来就死肚子里了,那天佐是第三个。她是生下来了,她妈难产死了,按咱家那边说法是命硬吧,大人就都跟她叫哪咤。”

“殿下说的?”

“你看殿下一天碎叨叨的,那吉良的事儿从来不咧咧。那天佐自己说的。”

“小丫头有模有样地给我调酒呢。”时蕾想想今天多喝这几杯都是让她架哄的,“说克鲁斯还是她的徒弟。”

她是当哪咤开玩笑的,翅膀却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克鲁斯上学的时候在秦川兼职,那时候要不是哪咤看他顺眼,人秦川楼哪能要他个二八啃子,学来学去秀兰邓波儿和纯真玛丽这些无酒精饮料最拿手,还不就是哪咤给调教出来的,说是她徒弟也差不多了。”

“那我看她跟克鲁斯还没有跟你亲,好像可愿意跟你说话了。”

“没有,比较崇拜我了~”自我膨胀够了,又想到了她那让人头疼的性子,不过也不怪她,“小孩儿爹妈没了就跟着舅舅,那吉良把这外甥女当儿子养的。”

“小女孩儿当什么儿子嘛,多可惜。”儿子有什么好?儿子操心,女孩儿不淘气,当然杨毅那样的除外。

翅膀笑起来。“你这想法跟琴姐有一拼,她想姑娘都想疯了。我的出生算是她梦想的破灭。”

“不还是可惯着你了!”

“那生都生下了不惯着咋整?你不知道,当时跟她一起在医院的,全产房生的都是姑娘,就她生个儿子,当场嗷嗷哭,把我爸气完了。”他把洗干净的四只袜子夹在衣撑上,甩了手出来,弯腰连人带狗一起抱上床,“你记不记得大一那年咱俩刚回来她去接站,在车站遇着熟人指着你问她,这是你姑娘啊跟你长得真像,一句话给她干伤心了,跟人酸溜溜地说:我哪有那命儿!她一天就老恨我不是个女孩儿了,要不她就能可劲儿打扮我,我还没生下她就买的小花床布娃娃什么什么的,还自己缝的小衣服。”

时蕾盘着腿听得羡慕,翅膀妈一天可女人了,不像她,可能连狗都养不活。“那你爸喜欢儿子还是姑娘?”

“他?”他摸了根烟,“我感觉了他除了我谁都喜欢。”

“那你喜欢男孩儿女孩儿?”她顺序问下来。

翅膀呛了一下,挥着眼前的烟雾剧烈地咳。

“咳嗽还抽烟~”放下小狗,伸手去夺他的烟。

他闪开手不让她如愿,另一只手就势把人拥在怀里。“我喜欢你。”

“我去给狗洗澡。”她推开他。

翅膀僵着一块橡皮脸,看她燕儿一样飞下去,抱着狗进了卫生间又绕回来让他摘别针。

长着翅膀的马,钻一样的眼睛。“真好看!”她拿在手里欣喜地看,“放哪儿呢?”可别让狗叨去了。

他冷冷提议:“搁嘴里含着。”

“怕化了。”她瞥他一眼回答,找出包装盒装起来摆到书架上,“拿东西别给我碰掉了。”

翅膀没理她。

她看一看小狗,又取了下来放进床头抽屉里,这回放心了,上了床爬过翅膀的身子爬进里面躺下。

“你不去给狗洗澡了吗?”

“哦。”她真喝多了,头挺疼的,“今天不洗不行吗?”

“懒死~走,姑娘,我给你洗。”他下床,小狗跟脚走。他拿个塑料盆接些温水加了沐浴液,把狗往里一按,小东西甩了他一身泡沫。“靠!”他腾地站起来,小狗也跟着要往出跳,他厉声喝止,“不行出来!时蕾…时蕾!?”

“干啥?”

“赶紧过来整整它!”他把烟头扔进马桶里,拿毛巾擦干净身子,一回头那不安分的小东西正攀着盆沿准备抗旨行事。翅膀大声咒骂着把它两只小爪推下去,用劲儿太大,小狗顺利地从后边跳出去了,他伸手抓了个空不说,还弄翻了整盆泡泡水。

时蕾看着狼籍的浴室和狼籍的翅膀,头疼愈厉。

真是不服气不行,同样的水同样的盆同样的狗,行她洗不行他洗!蹲在一边抱着膝盖老实地看了一会儿问:“你家以前养过狗?”

“没。”

那怎么洗这么熟练?“养过猫?”

“啥都没养过。”调好水温和喷头水流,把小狗抱进浴缸,冲净它身上的泡沫,随手拿了翅膀的大毛巾包住它抱着往回走。

“靠,我还用不用了?”翅膀跟在后头抗议。

“明天我们几个去逛街,顺便上超市给你买条新的去。”

“你们明天又没课?”学校是不骗钱呢。

“本来安排金工实习么,非典闹的不让上大课,训练中心得分小班去,我们班礼拜四上。”

“非典~”他轻弹下小狗湿乎乎的鼻子,以肘支床,撑起双肩,头向后仰去拉了拉颈部肌肉,困乏地叹口气。

“翅膀啊?丁凌怎么那么忙?”

看看时钟,过十二点了。

“他是不是进隔离区了?”

他一怔,扭头看她,仍旧在专心地给小狗擦拭身体。“他自己考虑清楚要去的。”

“是吗?真能得瑟啊。”

“他成天跟病号打交道,危不危险比咱清楚多了,自己心里有数。”翅膀只能这么说。

“怎么也比不去危险吧。”擦干了放开狗,她把毛巾放回卫生间去。

小狗抖了抖身子,颠颠儿地挨到爸爸身边蜷下。裸露的皮肤被它一贴,翅膀打了个寒噤。“什么年头儿呢?”躺下来揽过来轻轻抚着,告诉它,“瘟疫这就是。”

620们来的时候时蕾还在赖床,鹿犬在她被子上撒欢乱吠,听见短信声歪着小脑袋看她。时蕾抱着它去开门,小屋里多了三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像鸟笼子。翅膀第二节才上课,刚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到床头拿眼镜时发现了个不一样的何香晋:“小龙人你镜子呢?”

“被阿不从楼上抛下去了。”她埋怨地说,却不敢看肇事者。

“摔得五马分尸。”丁冬做补充,“我们俩下楼去看,只找到了一只镜腿。”

“呵呵,还五马分尸,那叫支离破碎,你跟个外国人似的。”

“谁让你把那玩意儿放我衣服上。”邢影不认罪,衣服放在窗台上,眼镜在里边她也没细看,一扯衣服直接就抖飞了。

“啊?还怪起我来了!”小晋坐到她身边威胁地端着两掌要掐她,“说对不起。”手又靠近一些,“说对不起!”

真闹的慌!邢影瞪了她一眼。

她马上抱起枕头求饶:“对不起…”见人家没有行凶的意思才敢直腰,“刚好我也得换新镜片,现在的不够用了。师哥你是多少度?”

“两百来度。”翅膀擦着镜片回答。

“二百五。”时蕾说得精确,被瞪了。

“这么小度数还戴眼镜,”小晋不赞同,“我都到三百多了才戴的。”

“拿来我试试,”邢影伸手,“我感觉我现在眼睛也有点近视。”

时蕾笑。“他镜子你戴不了。”

“差不多,我现在起码一百五。”

翅膀把镜子递过去,嘲笑道:“我鼻子这么挺,你那小塌鼻子能戴了我眼镜吗?”

“你那大宽脸我戴了可不往下滑么。”她反唇相讥,戴上马上就摘下来,“迷糊~你这起码五百度。”

“扯蛋,贴一起都没有。”戴回眼镜去找上课的书本。

“可得…”

“这是什么?”抱着小狗满屋巡视的丁冬被电脑桌上一个精美的盒子吸引。

时蕾以指尖捏起脖子上的珍珠。“装它的。”

“这么小的链子为什么用这么大盒子?”丁冬好奇地打开,里边还有个盛着水的铁盒,放着一只蚌,“什么意思?证明是野生的?”

“那点儿个蚌长不出珍珠,就整那么个过程唬弄人。我走了,别忘给我买毛巾。”刚才差点拿狗用过的擦脸。

“那这个是真的吗?”小晋指着蚌,“里面有肉吗?”

“有肉还不臭了?”时蕾失笑。

“哦。”马上没什么兴趣了,“那吃什么?”

“不是让你吃的,你个吃货!”翅膀无力地劝她,“孩儿啊,别守着兵哥哥了,嫁给唐僧吧,能玩就玩一玩,不能玩就把他给吃掉。”

他前脚出门,手机随后就响了,丁冬追出去人已经没了影儿。

“电话没带~”时蕾摇头,再看看,“钥匙也没带,拎个包都装点啥啊?”

“就把烟装进去了。”邢影摸索腰包,“我烟哪去了?”好像没带。

时蕾指着床头的钥匙。“自己上前厅酒柜下边翻去。”

“一会儿出去买。”

“卖你一盒。”

“你家没有我抽的。”

“我知道,”小晋很威风地举手,“她抽502。”

时蕾正摆弄翅膀手机,听了她的话微微惊讶。“502好像是胶…”冷不防有人来电话,她没留神儿就接进来了,看着接通提示愣了一下。

里边“喂喂”了两声,大骂:“说话啊孙子!”是个拨了高音儿的女声。

坐旁边儿的邢影激了,扯着嗓子大吼:“骂谁呢?”

时蕾连忙把手机放到耳边,只听对方小声嘟囔“我操这谁啊”,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同学。”

“谁?小猫啊?马小非呢?”

“他上课去手机落家了。”时蕾推开凑过来的不良少妇,“有事吗红岩?”

“那~我没事儿给他打电话不出事儿了!”红岩大咧咧地笑,“你没上课吗?”

“我上午没课,你要着急我给你他们同学电话你往那儿打找他。”

“不用,跟你说一样。我在S市呢,现在先去办事,晚点儿去找你们。”

“什么时候来的?没先打电话呢?”

“还没出机场呢。靠,S市这么恐怖,全戴个口罩跟科学怪人儿似的。”

“非典么,你也注意点,一会儿打车直接过来别坐公交了。”

“啊我知道,我现在不过去,晚点儿再跟你联系啊。这么地,挂了。”

时蕾合上手机,三只小猫一只狗围了半圈溜溜儿地瞅着她。

“那个小骚儿?”猫狗代表邢影发言,“怎么又来了?”

翅膀下午也有课,还没回来红岩就到了,时蕾挂了电话,不顾邢影的数落,急匆匆地从超市赶回来。

回到店里,红岩正叨根香烟胳膊趴在吧台上和关西唠嗑儿,穿着露脐白衬衣大红蓬蓬短裙,一只脚不安分地随着音乐打拍子,像是舞会上刚回来的艳丽女郎,酒吧为数不多几桌客人都不时抬眼瞧她。两人不知聊了什么有趣话题,关西平时稳稳当当挺内敛的女孩子,竟也动手捶着她笑骂起来,连时蕾走近都没察觉。还是红岩一扭头先看见人,伸手掐了烟过来抱她,左右脸颊啾啾各亲一下:“才回来!可想死我了!”时蕾看着她嘴上油汪汪的唇蜜,下意识地用手背抹抹脸,她不好意思拿食指沾了沾嘴唇,“不掉色的~”将手指给时蕾看,她的指甲上绘了繁琐的图案,小指甲还穿了个小小的金属环。

“担误你逛街没?明儿给你补一天。”

“没有,本来也没啥要买的。”不对,好像有点什么要买。“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还陪我,我陪你还差不多。”

“她以后在S市工作了时蕾,”关西倒了烟灰缸回来,“旅行社就在远洋广场。”

“又跑S市找了工作?”时蕾呆了一呆,这位姐姐可真能折腾,“年前不是说定了去江苏的吗?”

“那边儿没意思,非典闹得哪儿都一个吊味儿,年后回来一趟团儿都没带,再靠下去饿死了个屁的。正好S市这边有一姐们儿傍了个地产商,捂扎俩糟钱儿自己要单干,让我过来帮她张罗张罗。”

“那你也是老板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