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斯拼命打眼色阻止她捋虎须。“马上。”

“翅膀~”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自古英雄出少年,哪咤到底年纪小,吊在老虎脖子玩得正欢,“时蕾哪去了?”

“黄了。”

“被甩了?真可…怜。”

突然推至的可林杯打断了她更多的感慨。“喝东西!”克鲁斯警告。

她拿调酒棒搅了搅,低头喝一口,咂咂嘴。“这是什么?”菠萝霜汁!当即投诉,“你的员工调错酒给客人耶!”

“扣工资。”翅膀面无表情。

“不许喝可乐达!”克鲁斯语气很凶,模样仍是一只和气的猩猩。

哪咤捂着小嘴猛笑。“算了,客人不介意,老板也别计较了。”

“酒吧的管理不劳客人操心。我是有原则的生意人。”

“你不要耍宝了好不好?”哪咤真的投降了,“时蕾到底去哪了嘛,我还找她有事做。”

克鲁斯连忙代答:“她回寝室陪小冬住,等实习结束了再找她玩。乖~”推了一碟鲜菠萝片给她。

“为什么你来做发言人?”哪咤托着下巴斜挑着眼睛故做天真,“哥哥真的被甩啦?为什么?”

翅膀说:“关西,给殿下账上记一杯果汁。”

“因为你太小气了?”

“给那盘菠萝也记上。”

克鲁斯默默地远离战场,那颗雷很快就要被点着了,可别响起来崩他一身,他是普通人类,不比三太子有浑天绫护体。

“怎么搞的嘛,我才几天没来你们就闹别扭!”看到克鲁斯绕出吧台,立马现了多事精原型,“要不要我帮忙嘛?”

“帮什么忙?追女人?”翅膀干笑三声,“用你帮忙爷会被别人耻笑得肠穿肚烂。你还是忙着追你的猩猩好了。”

哪咤拿菠萝丢他。“不要叫他猩猩!”

翅膀考虑一下。“泰山?”

“克鲁斯!”她一拍桌子。

克鲁斯本打算去调音台,才走到她身后就听见自己名字。“干嘛?”他止住脚步,伸手抹去她嘴唇上的果汁。

哪咤咧着大嘴傻笑。“不干嘛。”

“调皮鬼!”他以为她又捉弄人。

翅膀站起来跟结账的客人点头打招呼,跟着趴在吧台上看拧脖儿扭身儿目光痴痴地地追着克鲁斯身影的傻小孩。“你的品位煞是独特。”

“不愧是哪咤看上的男人,远比汤姆克鲁斯还要英俊。”

“什么眼神儿!”翅膀的手掌在胳膊上用力地抚了又抚,汗毛们依然倔强地站在哪咤肉麻的言语中,抖擞如长势旺盛的麦苗。“我汤哥听着这话能死给你看你信不?”

“有没有那么难看?”哪咤不满。

“你选个别人跟他比就没有那么难看了,罗纳尔多啊,马里昂啊啥的。”

这些是什么?“两年前见到他的时候我只想到汤姆克鲁斯。”

“为什么不是泰山?难道老克在这两年里遭受了什么人间惨案以至毁容?”

哪咤哭笑不得,她其实也并不觉得克鲁斯有多英俊,不过翅膀说得还是过份了点儿。“他现在比以前好看得多。”

“我不信!那以前他上大街还不得有人围观啊?”

“你嘴巴太坏了,时蕾一定是被你气走的!”

翅膀坐回椅子。“差不多了,你回去睡觉吧。”

“我今天回秦川楼,良舅在火木吧,一会儿来接我。”

“哦。”这小鬼颇懂眉眼,知道自个儿出来混不打扰老人家谈恋爱。“那你在这接着追猩,我出去转转。”

“先别走啊!”哪咤急忙跟住他,“还有话问你。”

“我不一定回答噢。”他事先声明,“快问。”

“着急去见时蕾吗?”

“还有别的问题吗?”

她看了克鲁斯一眼,拉着翅膀到门外,晚上沙发都已撤回室内,只剩两把塑料小椅独享流动空气。“坐。”哪咤将椅子拉近。

这也不谁家呢。翅膀坐下,掏烟,小鬼殷勤地抢着火机。

“哥,帮我分析一下。”她神情严肃地咬着下唇,“我跟克鲁斯表白过好几次了,他都拒绝。”本来是要找时蕾说的,不过鱼不在,虾也对付了。

“这还用分析吗?他要不拒绝就相当于犯罪,拐小孩儿。”他看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你才几岁?过两年再说。”

“还要过几年?我再开学要读高中了。”

“念大学也还是小孩儿,岁数在那摆着呢。”

“我就是说让他等我长大娶我。”

“真的呀你逼婚了?”翅膀很兴奋,想着回头要拿这件事要胁老克帮他在学校疏通人脉。

“是求婚~他竟然说不要。我觉得他嫌我不够漂亮,我要跟良舅商量去整容。”

“你舅不会同意的,搞不好还会干掉泰山克鲁斯。”

“我也是怕这个。”哪咤很头疼,“可是男生都喜欢像时蕾那样有女人味的美女。”

“也不尽然。”于一就喜欢野刺儿头。

“少来了,时蕾如果不漂亮你会喜欢她吗?”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翅膀扬起两道浓眉。“谁告诉你我喜欢她是因为她漂亮?”

“那不然是什么?你又总是嫌人家笨。”

“我什么时候嫌她笨!”简直莫名其妙~为什么连小鬼也会有这种感觉?他还以为只有那傻猫乱想。

“事实嘛。”

“事实上这就不是事实。”

“嗯?”哪咤被他激动的反应弄得有点怯,抓抓短发道,“我小时候良舅对我说过,事实是怎么样的无关紧要,要看别人相信什么。”

“可是这也太不靠谱儿了,”翅膀心一悸愣,“你知不知道她当年是全市理科生前十名的成绩进的S大?我怎么敢嫌她笨!”揣着个气炸的肺子过了两天,居然被个小鬼一句话点醒。

“不赖嘛!又漂亮又会念书。”跳级小能人也咋舌了,“好,目标——智慧型美女哪咤!先留个长发吧。”她揉揉自己的头发,再看翅膀,沮丧地发现,两人的发型几乎一样。

“哪咤,”翅膀看着烦恼中的小少女,暖暖地笑了,“别改变自己,虽然你这样不算是美女,但是有一天他喜欢上了这样的你,不够完美的,但他却还能爱你,你就能断定他爱的是哪咤,不是你的脸蛋和身材。”

哪咤似懂非懂,但哥哥的笑容蛮可怜的。“时蕾以为你只是爱她的脸蛋和身材,所以一气之下才跟你…”完了?

“她太漂亮,她不敢要任何人的爱,她搞不清楚男人到底是要她还是要她的漂亮。”靠进沙发里,轻烟从他的口鼻徐徐飘出,“但是我爱她,她漂亮不漂亮,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那张脸啊,只因为是她的,他才爱。别人整型成她的模样,他看了半点不会心动。“这才是事实,你相信吗小哪咤?”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吧,哥哥?”

从出租里出来,丁冬仰头看一眼S大的天空。“又下雨了。”

“是吗?”时蕾模仿她的动作,“没有。”

“快走,真的下雨了。”丁冬拉着脚步零星的人往寝室跑。

时蕾跌跌撞撞地,猛然停下来弯腰一阵吐。

看来是免不了淋雨了。“怎么样好点没?”敲着她的背,心疼得来气,“都叫你不要喝那么多的,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还喝酒…”

她呕得上不来气儿,更逞论说话,摆摆手让小冬安心,接过了纸巾擦嘴。

雨点密集了起来,一伙晚归的人嬉笑着从她们身边噼噼啪啪跑过,人声渐小,雨声渐大,又有一个噼噼啪啪跑回来。“怎么了?”

丁冬讷讷地看着他。“敬哥哥!”

“醉了?”敬敏航担忧地看着那个只顾吐的人。

“是啊,那种喝法…”丁冬不忍回忆,从公墓回来说去喝酒,一杯祭丁凌一杯祭爱情,半斤白酒就下去了,拦都没来得及。

“难受吧?”他叹口气,拢起她滑到脸畔的长发避免沾到污秽,“看你下次还喝不喝。”

“不喝了。”时蕾直起身来硬压住反胃感,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啊,也别再喝了,哪次喝完碰着我都没好事儿。”音色相当之清晰,语气无比之肯切,声调极其之温柔,表情十分之无奈。

想起了前两次酒后惹祸,敬敏航有些尴尬,可也确定她这番话真的是酒话,酒后真话。

“啊,她醉了她醉了!”丁冬赶紧把她带走。人家喝酒醉脑子,蕾蕾喝酒醉胆子,酒品不是一般的差,什么话都敢拿过来就说。

“唉~喝多了…”醉鬼自己嘟囔着,胡乱挑了个方向前进。

丁冬的小肥手拦住她。“走这边,那边是刚刚进来的。”

她望着大门想说什么,使劲甩头,好像想把什么东西从脑里甩出去。甩出来满眼金星,身体摇晃了一下才站定。

敬敏航扶住她。“喝成这样了他怎么放心让你们自己回来?”

丁冬看他,平静的脸,盛火的眼,雨也浇不灭,知道他在谴责那个男朋友的失职,嗫嚅地解释:“只有我们两个喝的。”

“胡闹什么?”他轻斥,衬衫脱下来遮在时蕾头顶。

她后知后觉地伸出双手,惊异地喃喃:“下雨了。”难怪这么冷,也没看见星星。不过S市就算晴天也没星星的,房子要选在盛产星星的地方盖,然后再找一个…她看到揽着自己的人,公猫?“不不不…”有点乱。又是一阵摇头,结果就是停在路边又吐了。

他又叹息又心疼,撑着衣服为她挡雨。“时蕾啊时蕾…”雨洒下来,直接落在他皮肤上,到底是雨凉还是心颤?分不清。

丁冬打了个寒噤。“经过那么多事,你还是没放弃对吧?”

他苦笑,感情的事勉强不了别人更勉强不了自己。“我只能说放弃追求她。”

“那你要不要重新,开始?”

敬敏航讶然地看她。

“你知道她…跟非哥分手了。”

天落大雨,飞石的黄金二十二点,客散人稀,老板一整天没出门,半小时前接到短信一条,开始蚂蚁爬热锅地满大厅打转,最后在门口撞头。“下什么雨下什么雨?”他要出门快停吧快停吧!小米等人不敢看不敢问更不敢上前阻止。

克鲁斯没酒单,闲闲到调音台翻CD,不一会儿老牌歌王的声音悠悠响起。在雨中,等雨停,多少渴望着出现奇迹…

翅膀跟着哼唱几句,头抵着门玻璃直勾勾望着夜雨。“贾儿你去给我找把伞。”伞拿来,他一开门,外面吱嘎停了辆车,大灯骤亮又暗,有人顶雨儿下车,穿过敞开的大门一路跑进来。

“哟~改行当门童了?”雷红岩掸着衣服上没来及浸透的雨滴,“真他妈衰,一回来就挨浇。”

看来今天不是出门日子,翅膀收起雨伞。“这么大雨来干什么?”

“旅行社钥匙没带,进不去了,跟你这儿借一宿。”她直接走向吧台,“给我整杯热乎的暖和暖和。”

“靠,你玩呐,你在这儿那我上哪去?”翅膀跟过去,吩咐关西给她接杯开水。

“加点儿白糖奶精和可可粉。”她在吧台前坐下,“我跟小猫后屋住,你前厅找个沙发窝一宿得了。”

“不行,你对面旅店住去。”

“没钱。”

“屋里客人随便哗啦一个,光付个宿费估计还能有人考虑你。”

“去你妈的吧。”她抬脚踹他,“小猫呢?这么早就睡了啊?”

“回寝室陪小冬了。”

“哦?”她淡淡应了句,“那我在这儿是不大方便了。”

“对,赶紧喝完咖啡趁雨小就走吧。”

“这么急撵人啊?”勾着他短袖的袖口向自己方向拉近,掀起单边唇角魅笑,“干什么?她不在怕我非礼你啊?”

翅膀就着她的力度凑过脸来。“还想弄碎我一副眼镜吗?”看一眼她绘了漂亮指甲的手,面无表情地拨开,转身要进吧台,被两道敌意的目光罩住。嗬,有阵子不见,哥哥练野了,敢找上他地盘来挑衅。

“先生您几位?”服务员虽然很好奇这位客人进门不发一言只盯着她们老板看不知道什么毛病,但还是尽职招待。

“打扰一下,”敬敏航意味深长地看看红岩,对翅膀说,“可以谈谈吗?”

翅膀的眼珠上下一动,客客气气开口:“点单请去座位我这儿正经买卖不提供陪聊…操!”这个装逼犯竟然敢偷袭!迅速辩了拳风躲开,颧骨还是稍稍被擦到,眼镜滑了一下。“你他妈…”问候还没完成,一只脚又踹了过来。翅膀扭身,抓起吧凳挡住,另一只手扶好眼镜放下来自动成拳,关节嘎嘎作响,镜片下两泓深潭已由黑转红。

人高马大的克鲁斯敏捷地冲过来反剪了敬敏航双臂。

翅膀松开手指,露了笑脸向店里仅有的那么两桌客人压压手。“闹着玩的,哥儿几个继续。”示意老克把人放开。

敬敏航扯平撕斗中卷起的背心。“我不是来玩的…”

“我不管你来干什么,就一句话,”手指头用力点点他上臂,“赶紧给我滚!”摸着颧骨绕进吧台里面。

“是因为她吗?”敬敏航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指向雷红岩的手却让翅膀瞬间明白了他的来意。

红岩却遭了个一脑袋云雾。“你谁啊?”她好像没见过这么号人物。

“刚甩开她就迫不及待地搭上别人,”他被时蕾幸福的假象骗到,才会纵容这个混球一次次将她从他身边带走。“早该知道你是这种人,根本不配让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