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白非夜双目血红,声音嘶哑,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然而他却不相信,不相信江琉莹真的就这样死了!

“非夜!快走吧,被他们发现,就走不了了!”白琳琅在身后大喊。

白非夜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所有的注意力仍在尸身之上。

白琳琅见他已近乎魔障,便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在他的面上,“啪!”地一声,他的嘴角便流下了鲜血。

“你给我清醒一点!”白琳琅取下面具,露出她狰狞的面容,道:“你现在已经没有武功了!你还要让我们给江琉莹陪葬吗!”

“姐姐……”白非夜带着哭腔,嘶喊道:“武功没了,大不了再练回来,可是人没了,我到哪里再找一个琉莹?”

“那你要我们都去死吗!”白琳琅再次打了他一巴掌,而他却充耳不闻,就算浑身是伤,仍是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的挣脱,双手向前抓,似乎江琉莹就在他的眼前,只要再往前跨一步,他就能重新抓住她一般。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无双城的人,一队弟子迅速围了上来,看得出他们早已有所准备,就等重冥教的人来夺尸了。

白琳琅当机立断,和红绫抬着白非夜迅速撤离。

等无双城的弟子追来时,他们已经全身而退。

……

大雨倾盆而下,江琉莹的尸体暴露在雨里,一任雨水冲刷。

她的胸前,是十二支羽箭,透骨穿胸。

她的血被大雨冲得满地都是,仿佛天地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这是江琉莹在白非夜的生命里,留下的最后一个画面。

然而他连为她收尸都做不到。

……

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都来不及与你告别。

这世上,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悲莫悲兮生别离。

昔人非。

惟有来年孤雁飞。

……

中卷怨憎会

完。

☆、楔子

哪有什么一夜成名,不过是百炼成钢。

这世上根本没有武学天才。

除了我。

——江琉莹。

三年前,经过无双城一役,白非夜整整消极了一年。

白琳琅以为他会一直颓废下去,但是很快,他便再次闭关。

闭关之前,他对白琳琅说:“姐姐,我一定在下次武林大会之前,把重冥心经重新练回来。”

随后,白非夜便在当年修炼重冥心经的地方,一待就是两年。

三年后,等白非夜出关的时候,他的胡子已经蓄了半尺长,若不是他开口叫自己“姐姐”,白琳琅甚至都认不出来他了。

他出来之后,第二句话就是:“我要去把琉莹和我们的孩子抢回来。”

白琳琅欣慰的一笑,随即却摇了摇头,道:“不急,你需要先成婚。”

白非夜一脸疑惑,不明白她的意思。

“大丈夫,不成家,何以立业?过去就是我太纵容你,才导致稳赢的局面出现变故。”白琳琅接道:“上个月,我已经给你说好了一门亲事,她们应该不日就会到达双月崖。”

“什么?”白非夜的脸上蓄满了胡子,蹙眉时整个脸上的胡子都在抖。

“你不要紧张,这一门亲事,对我们的报仇大计大有益处。”

“我不娶!”白非夜断然拒绝:“死都不会!”

“那你是逼我去死么!”白琳琅说完,拔出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肩窝,鲜血立即飙到了白非夜的脸上,顺着他的胡子流了下来。

白非夜没有料到,他出关之后,遇到的竟是这样一副景象。

逼婚?

以死相逼!

白非夜牙关打颤,迅速为她点了止血的穴道后,才恨恨道:“难道我报仇需要靠女人?”

“江琉莹不是女人!”白琳琅忍痛怒吼,补充道:“她是神!”

“……江琉莹?”白非夜心中猛然一颤。

白琳琅又道:“镜双宫宫主,江琉莹。”

“不娶!我这辈子只喜欢重冥教的江琉莹!”

“这次由不得你,娶,还是我死,你选一个。”

“不好了圣姑!镜双宫的船已经来了!”这时,绿绮吆喝着,气喘吁吁的跑上来,道:“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白琳琅看了眼白非夜,道:“十里红绸,恭迎镜双宫宫主大嫁光临!”

(作者有话说:这一卷,画风会突变……咳咳,我会努力让女主聪明的,感谢千宝的月票和打赏,我努力不写偏~~!泪奔……)

☆、第一章 相见不相识(1)

镜双宫的送嫁船上,除了江琉莹面戴大红的面纱,身着喜服,其余人等都穿着囚衣。

上百名囚犯将江琉莹的嫁妆一一抬下船,一箱接一箱。

重冥教的十大长老和左右护法都站在岸边,恭敬迎接。

漫山遍野都围满教众,大家听到这一消息,纷纷都来围观这一盛况。

“这镜双宫的宫主真有钱,竟带了这么多的嫁妆来!”

“里头是金子?还是玉器?还是武林秘籍?”

就在大家讨论最火热的时候,白琳琅和白非夜正好赶到。

白琳琅脖子边架着匕首,一路逼迫着白非夜。当他们到达山脚时,最后一箱的嫁妆才刚刚卸下船。他们的身边,放置着江琉莹数百箱的嫁妆,这对金库空虚的重冥教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从来不苟言笑的白琳琅这时也忍不住喜笑颜开,道:“欢迎江宫主大嫁光临,我是白非夜的姐姐白琳琅,在此,仅代表非夜,向你表示由衷的欢迎。”

“多谢姐姐,多谢教主。”江琉莹微微一欠身,说完,又对着白非夜躬身行礼道:“妾身参见白教主,恭祝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她的声音好听,妙似铜铃,且中气浑厚。显然内功精湛,让人咋舌。

但白非夜始终面无表情的立在一边,看都懒得看她。

“非夜!”白琳琅狠狠掐了他的腰,同时,匕首又离自己脖子近了些许。

下一刻,她的脖颈上便鲜血流淌,将江琉莹和白非夜都吓了一跳。

“姐姐……您这是?”江琉莹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措。

“这个啊……”白琳琅拿着匕首,晃悠道:“非夜刚出关,给他剃胡子用的,自己先试试好不好使。”她说着,又拿着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不小心又割了几道口子。

白非夜看了一脸心疼,这才不得已转头,一脸不耐的对江琉莹说道:“江宫主是吧?”

江琉莹点头,行礼道:“正是妾身。”

“你带这么多箱子来,是打算搬家么?”

“这……”江琉莹有些尴尬。

“非夜!”白非夜还没说完,又遭到白琳琅一记暴击,不得已,他只能闭上嘴。

白琳琅教训完白非夜,便转头,微笑地对江琉莹道:“江宫主,我这弟弟刚出关,可能脑子还不大清醒,我让他先去洗漱一二,明日再与您举行大婚典礼,您意下如何?”

“妾身但听姐姐吩咐。”江琉莹每说一句话,都会微微福身,礼貌与教养堪称无可挑剔。

她说完,对身边一囚犯长打扮的人道:“把小公子带上来。”

“是。”囚犯颔首,快步跑开了去。

白琳琅有些不解,道:“小公子?您还有弟弟吗?”

江琉莹摇头,一脸坦然道:“那是我儿子。”

江琉莹说完,白琳琅狠狠一愣,紧接着,囚犯便带来了一个身形瘦弱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脸赃污,面目隐在污秽里,看不大清楚,但是想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他的身子板极为纤细,看上去不过才刚刚会走路的年纪,也就一岁左右。

江琉莹对白非夜道:“教主,妾身已经生过一个孩子,您不会介意吧?”

“……”

白非夜一脸木然,似乎她生了一个孩子,还是十个孩子,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江琉莹又对白琳琅道:“姐姐,您会喜欢我的儿子的,对吗?”

白琳琅愣了一会,很快便大声干笑起来,道:“儿子好!热闹!我们双月崖就是太冷清了!”

江琉莹弯起眉眼,由衷笑道:“你们不介意我就太开心了,像你们这样开明的人家,真是不多见呢。”

江琉莹撒着娇,听得白非夜身上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白非夜慢慢放缓步子,默默的跟在白琳琅和江琉莹的身后,往山巅走去。

江琉莹的儿子与他并排走在一起,让白非夜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这孩子虽然刚到会走路的年纪,但是步伐却很稳健,他娘也丝毫没有要回头照看他的意思。

也不怕他走山路摔了?

白非夜看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正好在看他。

目露凶光,贼头贼脑。

这个小娃娃……

怎么这么脏呢?

他爹肯定是太丑了,所以被他娘杀了。

他娘嫁不出去了,所以死皮赖脸的嫁给我了。

嗯……一定是这样。

白非夜想着想着,突然想到,如果他的孩子还在世,怕已经比这孩子高很多了吧?

也一定比他漂亮。

(作者有话说:感谢千宝和长发为君舞的月票,感谢金金的打赏~~第三卷这个画风问题,确实变得有点快,大家包涵包涵,咳咳……下一章会更怪……)

☆、第二章 相见不相识(2)

第二日,洞房花烛夜,江琉莹穿着火红的喜服,背脊挺直地坐在床榻边。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四个时辰。

她的双手紧握,骨节泛白,火红的面纱上,一双美目已经在喷火的边缘。

显然,她对白非夜的失踪表示不满。很不满。

白琳琅站在一旁,冷汗淋漓,生怕这只嫁过来的熟鸭。子被白非夜给气跑了,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只见月落西沉,不知不觉已是一更天了,便道:“琉莹啊,你……要不然先睡吧?非夜可能又去练功……”

“练功?”江琉莹沉着一张脸,冷冷道:“什么时候练不行,非要在今晚?他,可是对我有所不满?”

她的面上虽然覆盖着红纱,但是眉眼里散发出的杀气,让满屋子的人都不寒而栗。

若是全然不懂武功的人,或许还感受不到她散发出来的压力。

偏偏白琳琅,绿绮,紫衣紫衫的武功都还不俗。

她们背脊发凉,齐齐跪下,在她脚边叩首道:“江宫主,非夜年少轻狂,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置气。”

“请江宫主责罚。”

江琉莹端坐在床/上,冷着脸看着满屋子婢子奴仆跪了一地,许久,才眉目一弯,笑道:“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要跪也该是我跪您呀,您是长辈,这样做真是折煞琉莹了。”她说完,仍是动也不动,除了脸色好看了少许,不见有其他变化。

白琳琅缓缓抬头,见她居高临下目光带笑地看着自己,不知究竟是该起还是该继续跪着。

良久,江琉莹才故作惊讶道:“姐姐,您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呀。”

白琳琅如蒙大赦,这才敢起身。

但是屋子里另外的人就不敢动了,江琉莹只说让白琳琅起来,又没叫她们起来,不做就不错,那就继续跪着好了……

“你们……实在碍眼得很。”这时,江琉莹再次开口,淡淡道:“你们喜欢跪,就到外头去跪着,一直跪到白非夜出现为止。”

紫衣紫衫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去。

绿绮看了眼白琳琅,眼里带着询问的目光。

白琳琅顿时厉喝:“江宫主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还不快去跪着!”

“是,奴婢领命。”

众女齐齐颔首,转身离去。

三更时分,白非夜接到消息,说是整个重冥教的人都被叫起来,跪到了中央大殿前,说是为了替教主请求教主夫人的饶恕。

白非夜气得全身发抖,但是在全教上下的面前,尤其是在白琳琅自残式的逼迫面前,他终于低下了头。

丑时,白非夜穿着喜服,不情不愿的进了洞房。

白琳琅笑着递给白非夜一杆喜秤,道:“掀了盖头,你们就是夫妻了,姐姐祝你们恩爱百年,早生贵子。”

“……”

“愣着做什么?聋了?还不快拿着!”白琳琅瞪了他一眼,白非夜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

白非夜拿着喜秤,随意在江琉莹身上戳了几下,也没掀起面纱,便扔在了一旁。

白琳琅有些尴尬,不好再待下去,便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非夜来了就好,接下来,我们就不便打扰了。你们好好休息,好好休息。”说完,白琳琅便带着奴婢们出去了。

大家离去之后,白非夜便大大咧咧地往边上一坐,抓了一把瓜子开始嗑瓜子。

他的胡须仍然没有剃,一撮一撮黏糊在一起,显然连洗都没洗过,故意来恶心人的。

江琉莹看了也并不生气,她端坐着,微笑道:“夫君,您还不打算就寝吗?”

“就寝?跟你?”白非夜笑着“呸”了一口,“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算老几啊?”

这时,房门突然“嘭”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便见白琳琅如旋风一般刮了进来,抬手就给了白非夜一记大耳刮子。

“道歉!立刻给琉莹道歉!”白琳琅大怒。

白非夜捂着脸,一脸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