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公主,行礼道:“不知道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慕容壮壮看着她,“进去说话。”

“是,”她吩咐伙计,“泡茶进来。”

“是!”伙计转身出去。

进了办公室中,子安下意识地打量着这里,屋中里全部都是红木家具,高档奢华,几张桌子上都摆放着账本,一堆堆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个办公室还有个小小的会客厅,胡大掌柜请她们两人坐下来,她也打量着子安。

“子安,这位便是鼎丰号的掌柜胡欢喜,欢喜,这位是相府的千金夏子安。”慕容壮壮介绍道。

胡欢喜奇异地看着子安,“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相府千金夏子安。”

子安微笑,“这大名鼎鼎是万万不敢当,我倒是久闻鼎丰号的名声,却不知道大掌柜竟然是个年轻女子。”

慕容壮壮笑道:“大掌柜可是位奇女子啊。”

胡欢喜摆手,“得了,公主,您别抬举我,我就是一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

子安不想寒暄浪费时间,怕小荪在醉月楼那边出事,便直入主题,“胡大掌柜,今天冒昧拜访,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的。”

胡欢喜倒是爽快,“大小姐请说。”

子安道:“我有一名侍女,被卖到了醉月楼,不知道能否请大掌柜出面,把我的侍女带出来呢?醉月楼买了多少银子,我十倍奉还。”

胡欢喜皱着眉头,“卖进去?你确定?”

“是的,卖她的人亲口说的。”子安道。

胡欢喜看着子安,眼底似乎有些诧异,但是不无赞赏地道:“大小姐愿意为了一个侍女,如此大费周章,真让人敬服。”

“她为我付出许多,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子安恳切地说。

胡欢喜点头,“好,冲大小姐这份情意,这个忙我也一定得帮。”

子安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惊喜地道:“那就有劳大掌柜了,这份人情,我记下来了。”

胡欢喜笑着看向慕容壮壮,“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我只是识趣一点,否则大长公主一声令下,我不也得屁颠屁颠地去办吗?自己识趣认领了任务,还能在大长公主面前卖乖!”

慕容壮壮笑骂道:“行了,收起你做生意的那一套,这件事情可就交托给你了。”

胡欢喜笑着说:“是交托给我没错,但是,你们也得跟着去,至少让他们知道不是我故意砸场子,是有苦主找上门来。”

慕容壮壮问道:“怎地?现在还有人敢挑衅您胡大掌柜的威严啊?不要命了这是。”

虽然是笑着说,但是慕容壮壮的语气也有一丝关切。

胡欢喜道:“要一大帮老爷们臣服于一个如臭未乾的丫头,谁心里会服气?碍于老爷子的面子,才不敢明着给我找茬,但是背地里,谁不恨不得抽我筋剥我的皮,尤其二房那边,有大将军夫人撑腰,更是肆无忌惮的。”

“嗯,明白的,那就去吧,抓紧点儿,子安都心急如焚了。”壮壮说。

胡欢喜也不拖沓,说走就走。

伙计端茶进来的时候,她们就出门了。

子安走在后面,觉得这个胡欢喜虽然只是个女子,却十分有气场,这种气场,仿佛是在商场浸淫许久了。

正如公主所言,她确实是个奇女子。

三人乘坐马车来到醉月楼,如今正是醉月楼开始繁华的时候。

三个都是女子,所以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进了主楼。

龟奴认识胡欢喜,请了她们进去。

“找你们大少爷过来。”胡欢喜道。

龟奴道:“大掌柜请稍等,奴才这就去。”

龟奴的态度是十分恭谨的,但是退到门口的时候,子安却听到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十分的不屑。

她看向胡欢喜,见她淡定地坐着,仿佛一点都不以为然。

这一等,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一名身穿红色衣裳的男子走进来。

他正是胡家二房的大少爷胡兴。

胡兴不认识慕容壮壮,倒是震惊于壮壮和子安的容貌,细细地大量了一番,然后才取笑地对胡欢喜道:“哟,妹妹是要给哥哥送两位美女过来啊?凭着她们的姿色,可以做我们醉月楼的头牌了。”

胡欢喜淡淡地道:“是啊,你便问问公主愿意不愿意做你们醉月楼的头牌吧。”

胡兴脸色一变,诧异地打量着子安和慕容壮壮,不知道她说的公主是哪一位。

慕容壮壮淡淡地道:“胡老板,本宫来做你们的头牌,也不是不可以,这事儿,你得先跟我嫂子商量商量。”

她的嫂子,可不就是当今的皇太后吗?

胡兴吓了一跳,连忙道:“公主恕罪,草民这张嘴巴就是爱胡言乱语。”

胡欢喜道:“好了,不说废话,我问你,今天你们醉月楼是不是来了一个小丫头啊?是被人卖进来的。”

胡兴疑惑地瞧了胡欢喜一眼,又瞧瞧慕容壮壮和子安,摇头说:“今日?这我可不知道,这些琐碎的事情,我是不管的。”

他嘴里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却在骂娘,今日回来便见来了一个小丫头,是老。鸨做主买回来的,但是这丫头进来就哭哭啼啼的,还寻死觅活,好不晦气,如今正命人关着,若教不了,便转卖到其他楼去。

看来,这丫头还真个麻烦,胡欢喜找上门来,还带来了公主。

这是死活都不能承认的。

胡欢喜道:“你不知道?那就去问问。”

胡兴噢了一声,回头喊了人问道:“来啊,去问问花娘,今日是不是来了一个小丫头?”

“是!”龟奴出去,片刻之后又回来,“大少爷,问了,花娘说今日没有买过小丫头。”

胡兴歉意地看着胡欢喜,“妹妹,怕是找错地方了,我们醉月楼今日没有买过丫头,要不,去其他地方看看?”

胡欢喜仿佛相信了他的话,“嗯,我就是随便问问,没买过的话便算了。对了,醉月楼生意怎么样啊?”

“不好,一直都不好。”胡兴听她这样问,顿时警觉性大生,连忙回答。

这个醉月楼也属于胡家的产业,因为当初斥资的时候是从公中出的银子,但是所得利润他是不上缴的,大呼亏本,每个季度做的账本,都是假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利用本宫

胡欢喜听了这话,皱着眉头道:“我接管鼎丰号到现在已经一年了,这一年中,但凡没有盈利或者是没有希望的生意,我都统统折叠起来。如果醉月楼到现在还没有利润一直亏本,那么,这门生意就没有做下去的必要,我会着人审查账本,你交代账房,过几天我让人来接手。”

胡兴没有想到胡欢喜这样说,他说没有利润的时候是怕要分红利给公中。

因为老爷子有规定,但凡是公中出资开设的生意,都必须把利润的五成归公,这些年他一直都对老爷子宣称醉月楼没赚钱,老爷子其实不信,但是,便当做是给二房的补贴,加上他也不会来醉月楼查验,所以就糊弄过去了。

但是,这个胡欢喜可不是老爷子,她接管鼎丰号之后,手段狠辣,但凡没有利润的生意,她手起刀落便断了。

子安勾唇笑了,其实从胡兴否认今天有买过小丫头,她便知道他在撒谎。

一个人若是在撒谎,就算这个谎言说得多么完美,但是脸部表情和身体语言都会出卖他,子安曾副修心理学,所以一眼看看出胡兴在撒谎。

他否认,胡欢喜没有表示出怀疑,而是马上相信了他,但是片刻转移了话题,要废掉醉月楼,对胡兴而言,这是致命的决定。

所以,他不敢接胡欢喜的话,反而乖乖地把话题转了回去,“对了,妹妹,你说要找一个丫头,这个丫头是谁家的啊?”

子安这才做声,“大公子,这丫头是我的,有人说看见被卖了进来醉月楼。”

“您是?”胡兴看着子安,再次打量她,她虽然坐在这里不做声,但是气势一点都不输给大长公主和这个小贱人丫头。

“我叫夏子安。”

夏子安?

胡兴对这个名字是真的一点都不陌生啊,或者可以说,京城的人对这个名字都不陌生,未来的摄政王妃,相府的千金,悔婚梁王却没有被降罪,甚至还得了摄政王和皇太后的赏识。

听说还无端懂得医术,跟他们家那小贱人一样,以前就是唯唯诺诺的一个小丫头,忽然就变得什么都懂了。

这真是奇了怪了,最近这些女人怎么一个个都崛起了呢?

“原来是相府千金,失敬失敬!”胡兴皮笑肉不笑地说。

“大公子言重了。”子安知道胡欢喜的计划之后,也不着急了,淡定地坐着等胡兴把人送上来。

胡兴问道:“夏大小姐方才说,有人亲眼看见小丫头被卖进了醉月楼?这个人可有看错?”

子安摇头,“应该是没有错,因为,是卖她的人亲口说的,说来不怕公子笑话,这丫头得罪了我,我便一时生气说要卖了她,被府中管家听到,她便以为我真的要卖了她,擅自做主便带到醉月楼里了。”

子安这样说,便是等同告知胡兴,卖了小荪是她的错,和醉月楼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把人交出来,屁事没有。

胡兴听得此言,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既然是说是真的卖进来了醉月楼,那许是花娘也不清楚的,她忙里忙外的,怕没注意到这些小事,要不,小可出去问问其他人。”

子安微笑道:“就有劳大公子了,实在是我习惯了这个丫头在身边伺候着,换了其他人不习惯,才来叨扰大公子。”

“不打不相识嘛,大小姐不必客气,请稍等,先喝杯茶。”说完,他对着慕容壮壮拱手,便出去了。

门关上,胡欢喜冷笑道:“醉月楼一直我都不赞成留着,早该端了。”

慕容壮壮看着她,“得了,你这样帮本宫,有什么要求?”

胡欢喜大呼冤枉,“公主这不是误会了我吗?哪里有什么要求?不过是顺水人情。”

“不说是吧?那本宫就受了这个顺水人情了。”慕容壮壮乜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

胡欢喜讪笑一声,“还真什么都瞒不过公主。”

她端了端神色,“是这样的,太傅最近跟老爷子来往得甚密,且有意替太子殿下登门提亲。”

“提亲?不是已经有王妃人选了吗?相府千金夏婉儿啊,皇后都下了旨意了。”慕容壮壮奇异地道。

“夏婉儿是太子妃,但是良娣良媛还是可以有的嘛。”胡欢喜淡淡地道。

子安与慕容壮壮对视了一眼,皇后与太傅真是精打细算啊。

首先让夏婉儿做了太子的正妃,巩固朝中的势力,然后再娶胡欢喜为良娣,那么,便是势力财力都有了,有了胡家这个大水源,他们要做什么不可以?

慕容壮壮取笑道:“做个太子良娣也好啊,日后太子登基,太子妃是皇后,你这个良娣再不济,也能封个妃,诞下皇子,就是贵妃了。”

“得,您甭埋汰我,这贵妃也好,良娣也好,谁爱当谁当去,我胡欢喜不稀罕。”

子安微微笑,“但是,被皇后娘娘和太傅盯上了,可不好脱身啊。”

“这不,”胡欢喜努努嘴,“刚好你们找上门来,我也就有靠山了。”

“你倒是厚颜无耻,一个小丫头换本宫这么大的忙。”慕容壮壮哼了一声。

胡欢喜笑着说:“生意人嘛,难免便厚颜无耻一些的,公主习惯就好。”

慕容壮壮转头看着子安,“瞧,她的厚脸皮比起你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会儿轮到子安大呼冤枉了,“我什么时候厚脸皮了?”

“你说呢?”慕容壮壮哼了一声。

子安想了一下,好吧,她确实是厚颜无耻地拉住一大堆的靠山,但是,有人脉为什么不用呢?这不是挺好的事情吗?再独立的女人,也需要帮手的,人是生活在群体社会里,许多事情,一个人是做不来的,人脉也是靠自己的本事争取回来的。

又或者说,有人脉本身就是本事的体现。

见子安无话了,慕容壮壮便道:“也只有本宫这么傻了,在咱大周朝,女子多半是被男人戏弄在手掌心上,但是本宫却被你们两个女子一再利用,也罢,谁让本宫心肠软呢?”

“您不也看了一场又一场的好戏了吗?”子安想起陈柳柳的话,不禁又好气有好笑。

“那倒是,没亏!”慕容壮壮大方地说。

第二百三十四章谁都别想睡

胡欢喜看着子安,只觉得相逢恨晚,这样的女子,该多些来往的。

片刻之后,胡兴走进来,一进来便鞠躬道歉,“哎呀,这真是不好意思了,原来今日真的买了一个丫头,因买来的丫头是在后厨用的,所以花娘不知道,小可方才下去问了一通,才知道是后厨的李大娘买的,是叫小荪是吧?已经命人带她上来了。”

子安也没有表现得太惊喜,只是微笑着道:“谢谢大公子了。”

“大小姐客气了。”胡兴说道。

没多久,小荪便被带上来了。

她一脸的泪痕,惊慌失措,衣裳被扯得凌乱破损,脸上有手指印痕,看来是被人打过。

她本是不愿意进来的,以为龟奴拉住她进来接客,挣扎了一番,进来见到子安,顿时大哭着扑了过去。

子安虽然心疼,却也不能当着胡兴的面表现才出来,只是微微愠怒地呵斥道:“经过这一次教训,老实了吧?”

小荪哭着点头,“奴婢知道教训了。”

她虽然不够聪明,但是跟了子安有段日子,知道子安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

子安看着胡兴,“买了多少银子?我说了十倍奉还的。”

胡兴笑着摆手,“这就不必了,大小姐是家妹的朋友,小可便算是做个顺水人情了。”

子安只得道:“那就感谢大公子了。”

胡兴怕胡欢喜再说账本的事情,便道:“好了,公主和大小姐也请回吧,改天小可再做东请两位吃顿饭,今天这个场合,不是那么适宜,地方也不好。”

慕容壮壮起身,“好,便等着大公子这顿饭了。”

“恭送公主!”胡兴连忙躬身。

胡欢喜瞧了瞧他,有些欲言又止,这本就是做个胡兴看的,胡兴连忙道:“妹妹快与公主离开吧,这里不是好人家女子来的地方。”

“那好吧,醉月楼的事情,以后再说!”胡欢喜说着,便与壮壮和子安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胡欢喜便告辞了。

子安与慕容壮壮上了马车,且把小荪也拉了上来,上了马车之后,子安才抚摸住小荪的脸问道:“他们除了打你之外,还有没有欺负你?”

小荪抽抽搭搭地说:“就打了几个耳光,倒是没有其他的。”

子安放下心来,被打几个耳光还好一些,最怕是被欺负了。

“桂圆呢?”小荪忽然想起来,“桂圆也被带走了,找到桂圆了吗?”

“公主的人已经去找了,放心,桂圆会没事的。”子安宽慰着,但是心里却还是很担心。

小荪哭着说:“公主,是蓝玉…”

子安嘘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不要说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寒气,今日这事儿,绝不会轻饶了蓝玉的。

慕容壮壮瞧着小荪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轻轻地叹气,“这相府到底是要作妖到什么时候啊?你本是可以早点嫁过去的,但是,丝竹姑姑又死了,老七要守丧。”

子安淡淡地笑了起来,“我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啊。”

害过她的人,害过原主夏子安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她不着急嫁过去。

回到府中,公主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在城郊野地找到桂圆,但是桂圆浑身上下都有伤,一双腿被打断,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子安进去的时候不知道,只看到杨嬷嬷在一边掉泪,她心中一沉,快步冲进去,看到满身是血还在昏迷的桂圆,她的怒气顿时涨满了胸间。

“打热水进来!”子安沉声吩咐,忍住一口怒气,且等治疗完桂圆之后再算。

桂圆其他的伤势不要紧,最严重的就是双腿,两条腿的小腿骨被打断,骨折,如果治疗不当,怕是再站不起来了。

清洗了其他伤口,子安以木板固定骨折伤势,开了方子让杨嬷嬷趁黑出去抓药。

慕容壮壮也不打扰子安了,留下几个人,便走了。

小荪不顾自己身上有伤,坚持在这里照顾这桂圆,帮子安打下手。

刀老大恨得牙痒痒,好几次想提刀冲出去宰了蓝玉,都被子安阻止。

杨嬷嬷抓药回来,便马上煎下。

桂圆醒来过,但是显得十分惊慌,是子安在他耳边说话,他才镇定下来。

他看着子安,骨折的疼痛让他受不了,但是却强忍住,还安慰子安,“大小姐,我没事!”

子安心里难受极了,这种感觉糟透了,骨折的痛楚是很厉害的,为了让桂圆舒服一点,她施针让桂圆双腿暂时失去感觉,然后再煎了枣仁合。欢皮汤让他睡着。

她吩咐杨嬷嬷,等桂圆醒来,马上让他喝药。

就在这个时候,刀老大进来禀报说:“大小姐,后花园那边我们刚搭建起来的围墙,被推倒了,而且,木材也被全部烧毁。”

“什么?”小荪大吃一惊,“那些木材可是要搭建湖边小屋的,而且,都是极好的木材,花了不少银子的呢。”

刀老大说:“不知道是谁弄的,但是,起码这两天工匠是没办法开工了。”

小荪生气地道:“太过分了。”

子安只沉默不语,开始清洗桂圆脸上的小伤口,这些都是比较轻微的伤口,所以她最后才处理。

处理完毕后,她洗了洗手上的血迹,对刀老大说:“你跟我到老夫人屋中去。”

刀老大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甚至想着,如果大小姐不发话,今晚在大家都睡着之后,直接去打蓝玉一顿。

慕容壮壮留下的侍卫对子安说:“大小姐尽管去,公主交代了,有什么事她担着。”

“谢谢!”子安点头,带着刀老大便去了。

老夫人早就睡下了,守夜的翠玉见子安这么大晚上的过来,且神情阴郁,便知道要出事了。

而且,半个时辰之前,见蓝玉鬼鬼祟祟地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大小姐,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翠玉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子安抬起阴郁的眸子,“老夫人睡下了吗?”

“回大小姐的话,老夫人睡下了。”翠玉这会儿对子安恭敬起来了,虽然心中还是很不屑她,可这节骨眼上不能再得罪了。

“你去告知老夫人,就说我打算报官,告老夫人一个纵奴伤人的罪名。”子安冷冷地道。

“这…”翠玉一惊,“但是老夫人睡下了,要不大小姐明日再来。”

“睡下了就叫醒她,今晚谁都别想好好地睡。”子安冷着一张脸,径直便走上石阶,一脚踹开门,进了厅子里。

第二百三十五章诚意

翠玉见她怒气颇盛,也不敢怠慢,急忙就去叫老夫人了。

老夫人这段日子都失眠,得依靠安神茶才能睡着,这刚入睡,翠玉便来了,轻声喊道:“老夫人!”

老夫人陡然睁开眼睛,满脸的怒气,“你最好有要紧事。”

翠玉惶恐地说:“老夫人,大小姐来了,说是要报官。”

老夫人怒极,“疯了吗?还嫌最近相府闹的笑话不够吗?起火的案子刚结案,多少人还盯着咱相府?她现在去报官,是要我相府不得安生啊。”

翠玉无奈地道:“老夫人,大小姐看起来很生气,得您去说一声才是。”

老夫人摆手,“不,老身不能跟她说,老身这浑身的怒火,发不得,免得坏事。”

说完,她忽地又怒道:“她到底还想怎么样?人都打成这样子了,老身都没找她问罪,她反而大晚上的过来兴师问罪,如今是真当自己是摄政王妃了啊。”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家丁在门口禀报:“老夫人,后花园起火,把丹青县主打算搭建小屋的木材全部都烧了,而且,刚筑建起来的围墙,也被推倒。”

老夫人脸色发青,盯着翠玉,“蓝玉呢?”

翠玉不敢说看见她出去了,只说道:“大夫为她治疗过后,便一直在房中休息。”

“先叫她过来。”老夫人想起她今日的举动,她是很不甘心的,也埋怨自己没有为她出头,这个愚蠢之极的人。

翠玉让小厮去传蓝玉,自己则为老夫人更衣。

刚穿好衣裳,蓝玉便进来了。

她因鞭伤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眼底却尽然是得意之色。

“老夫人,您传奴婢呢?”蓝玉进来问道。

“后花园的火,是你放的吗?”老夫人忍住怒气,尽量和颜悦色地问道。

蓝玉见老夫人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便承认了,“老夫人,确实是奴婢和二小姐做的。”

老夫人看着她,“蓝玉,你跟了老身多少年了?”

蓝玉想也不想地回答说:“奴婢十三岁便跟在老夫人身边,到现在已经三十四年了。”

“三十四年,好漫长的岁月,你和翠玉都没有嫁人,一直跟在老身的身边,老身这些年,也不曾亏待过你们二人,是不是?”老夫人问道。

蓝玉感激地说:“老夫人一直都奴婢和翠玉都很好,奴婢感激不尽。”

老夫人声音冰冷地道:“蓝玉,这是老身最后一次保你,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离开相府吧。”

蓝玉神色一怔,嘴唇略颤抖,“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整了一下衣衫,“夏子安如今就在外面,她扬言要报官,你说怎么办?”

蓝玉不屑地道:“报官?官府也不是她开的,她说要报官得有证据,再说了,不过是两个奴才,官府不见得会受理。”

老夫人怔怔地看着蓝玉,几乎不相信这句话是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想起以前提拔起她们两人在身边,是因为她们聪敏懂事,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变得这般骄傲跋扈,且无知愚蠢的?

“你是说,她堂堂相府的千金,去报官,官府会不受理?”老夫人满脸铁青地问。

“奴婢…”蓝玉见老夫人忽然生气,顿时意识到自己已经触及老夫人的逆鳞了,她连忙跪下,“老夫人息怒,她说要报官,老夫人不让她去不就得了吗?老夫人可以软禁她的,府中都是您的人,都只听您的话,只要软禁了她,也不许外人进夏至苑,她就没本事跟您作对了。”

老夫人听了这话,怒极反笑,“好啊,蓝玉,你真是高看了老身,老身还真没本事软禁她,你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夏子安吗?你认为老身可以阻止摄政王和大长公主来府中找她?”

翠玉也忍不住说了,“蓝玉,你可知道,如果真的要报官,你是蓄意伤人且贩卖人口,就算不是死罪,你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蓝玉这下才慌神了,连忙磕头,“老夫人,您要救奴婢啊,奴婢原意只想教训她一下,没想惹这么大的祸。”

老夫人静静地道:“所以,老身方才说,这是最后一次保你,然后你离开相府。”

她身边不需要这么愚蠢的人,如果不是看在她知道自己这么多秘密的份上,又伺候了自己这么多年,这一次绝对不会帮她。

加上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惊动官府。

蓝玉跌坐在地上,一脸的绝望,离开相府是她从没想过的事情,她本来以为可以依附老夫人,一辈子过这种荣华的日子,虽然名誉上是下人,但是她在相府如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离开了相府,她什么都不是。

老夫人面容一正,道:“走吧!”

子安在正厅里坐着,屋中的下人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不敢怠慢,上了茶点给她慢慢享用。

人就是怎么奇怪,分明也是那个人,之前没发火,没有人把她当回事,但是一旦裹挟着怒气而来,便无人再敢轻慢。

“老夫人!”门口的侍女见老夫人来了,松了一口气,急忙行礼然后退到一边。

老夫人跨步进来,也没看子安,径直走到正座上坐下来。

翠玉跟在她的身边,蓝玉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来了。

坐下来之后,老夫人看着神色阴沉的子安,“说吧,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子安扬起眸子,先扫过蓝玉那张脸,才缓缓地落到老夫人的脸上,“我屋中的两个人,一个被卖到了醉月楼,一个重伤在城外野地,老夫人打算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你想要什么交代?”老夫人眯起眼睛看子安,她对夏子安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再忍耐几天。

子安摊手,“伤人,卖我房中伺候的丫头到醉月楼,这是刑事,我要求报官。”

“报官?”老夫人皱着眉头,“你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吗?如今我们相府已经很多是非,报官只会让人对我们相府更加的指指点点,老身不同意。”

子安淡淡地道:“老夫人不同意,那打算如何给我一个交代啊?我的意见已经摊开了,和老夫人是有商有量,希望老夫人也拿出几分诚意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毒茶

下人奉茶上来,老夫人端起,抿了一小口,透过氤氲的雾气看着子安,她知道夏子安的目的,报官就是要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那样大家都把眼睛盯着相府,等同是监督着相府。

老夫人沉住一口气,“蓝玉也被你用了刑,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老身再让人给你们夏至苑送些东西,算是蓝玉跟你赔罪,你看这样可以吗?”

子安冷笑,“不,老夫人,夏至苑虽然不如相府其他房中富贵,却该有的东西都有,不需要老夫人的赏赐。”

蓝玉听得子安咄咄逼人,丝毫不肯退让,生气得很,“你不也打了我一顿吗?要追究的话,老夫人一样可以追究你。”

“先撩者贱,你不知道吗?”子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再说,我与老夫人说话,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站着。”

老夫人看了看满脸怒容的蓝玉,“行了,你下去吧。”

蓝玉不甘心地道:“老夫人,就算报官,我们也吃不了亏,她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总不能她说什么,官府便信什么的。”

老夫人一拍桌子,厉声道:“滚!”

蓝玉被老夫人的怒气吓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触逆鳞,带着满心的不甘退了出去。

老夫人看着子安,“报官一事,老身认为不可行,如果你真的觉得不解恨,再打她一顿便是。”

门口的蓝玉听到这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夫人刚才还说要保她这一次,现在却让夏子安打她一顿出气?

子安道:“老夫人应该知道,刚才后花园起火,烧了我大批的木材,还有,围墙也被推倒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你是要把这一笔账算到老身的头上吗?”

“只要调查,便知道是什么人做的,相府对立其实很鲜明,不是我的人,便是老夫人的人。”

“那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命人放火,推倒围墙再嫁祸给老身?”老夫人也不是傻的,这个时候若再承认这件事情,那夏子安更会得理不饶人。

子安冷冷一笑,“祖母的推测不无道理,不如,也请官府顺便调查此事。”

老夫人气结,“这样子,没法谈下去。”

老夫人心里其实憋屈得很,什么时候,她和夏子安已经到了要谈话的地步了?往日在这个府中,她说的话便等同圣旨,谁敢违抗?

老夫人的这份憋屈无奈,在蓝玉看来是窝囊,她简直不能接受老夫人这样的妥协。

夏婉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门口,她勾手,招呼了蓝玉过去,淡淡地劝解:“你也不要怪祖母,祖母如今是不能不忌惮她的,除非她死了,否则,祖母也得看她的脸色啊。”

蓝玉心中一动,抬头看着夏婉儿,“二小姐的意思是?”

夏婉儿摆摆手,“我可没什么意思,只是劝解你两句,如果你真的希望息事宁人,如今便端一杯茶进去,磕头请罪,或许她会对你网开一面。”

蓝玉轻声道:“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夏婉儿嘴角露出淡笑,鱼儿上钩了。

老夫人见子安不肯松口,不由得恼怒起来,“夏子安,你不要欺人太甚。”

刀老大见老夫人扬高了声音,眸色一冷,站前一步道:“老夫人,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老夫人盯着刀老大,“你屋中的奴才,便都这么放肆的?”

子安淡笑,“没办法,老夫人屋中的奴才对我放肆,我屋中的奴才也不是吃素的,护主嘛,是不是?”

老夫人恨不得把子安赶出去,这样的纠缠,对她而言真的是心力交瘁,“好,除了报官,其余的都依你。”

子安等的就是这句话,“好,既然如此,那就请老夫人把蓝玉交给我。”

“老身方才便说可以让你打她一顿。”老夫人不满地说。

“老夫人误会了,我不是要打她一顿,或者惩处她一下,我是要老夫人把她交给我。”子安纠正道。

“什么意思?”老夫人一怔,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盯着子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