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嗯了一声,“好,本宫马上便去。”

皇后打发了侍从之后,便急忙去了皇太后宫中。

皇太后也得知了慕容桀传召百官和宗亲的事情,正命人去打听什么事,见皇后急匆匆来到,便知道和太子有关。

她始终对皇后心存怨恨,因着梁王的事情。

所以,见到皇后来到,便语气淡漠地问道:“皇后去看过鑫儿了吧?他情况如何?”

皇后一怔,她倒是忘记了此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道:“回母后的话,臣妾今日出宫去看过了,他情况有些不太好,但是,应该没有大碍。”

她虽没进去,但是问了门房说他退热且清醒了过来,所以料想没有大碍,也觉得之前皇太后说特别严重只是骗她的。

皇太后知道她出宫的,听她说去见过且没有大碍,心里放松了一些,脸色也好看了点,“没大碍怕是安慰哀家的,哀家昨晚连番命人出去问情况,都说严重得很,但是有子安在,应该也不需要太过担心的。”

皇后讪讪地道:“是的。”

“那你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皇太后问道。

皇后收敛心神,道:“母后,摄政王召集了百官和皇室宗亲在议事厅里,说是有要事商议,臣妾命人去问过情况,得知是有人跟摄政王告状,说太子私通宜妃,此事纯属是诬陷,请母后明鉴。”

皇太后霍然起身,瞪大眼睛厉声道:“是谁这样诬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

要知道,太子得叫宜妃一声母妃,若说他与宜妃私通,岂不是等同告知天下人,他偷自己父亲的女人?这对皇家的声誉有损,即便是真的,也不可当着朝臣的面公开。

“是谁诬告暂时不知道,但是,听闻说夏子安那日前去皇寺救人,刚好看到宜妃也在皇寺里。”皇后淡淡地道。

皇太后凤眸紧眯,“你是说,是夏子安说的?”

“臣妾不知道,但是,宜妃和太子一向没有什么来往,忽然被这样诬告,肯定是有误会的,如果是子安说的,或许子安也误会了也不定,毕竟那日跟着去的人也不少,若有人跟子安胡说了两句,子安信以为真,便跟王爷说了,劳得王爷大动肝火,本来因为鑫儿的事情,王爷就迁怒太子了,这一次发难,召集宗亲,怕也是盛怒所为,没有深思熟虑的。”

皇太后想到这件事情一旦掀开,必定引起一场风暴,她暂且不理会真假,连忙下令,“快,叫王爷到哀家这里来。”

孙公公马上领命而去。

皇后继续道:“母后,此事并非是臣妾有心拖子安下水,但是确实子安对太子有很多的不满,这点您原先也应该知道,子安因为悔婚一事对鑫儿心有愧疚,这一次太子抓走的那个民女,叫王懿儿,是鑫儿所喜的人,为了弥补鑫儿,所以子安带着人去救走王懿儿,这点臣妾很是感激,若不是她立刻赶到,怕太子是要犯下大错的。”

皇太后定了定神,“你是说,太子带走的那个民女,是鑫儿所喜欢的?”

皇后道:“是的,之前鑫儿便曾跟臣妾提过要娶她,只是,她只是一介民女,怎可匹配鑫儿?臣妾自然反对,后来,鑫儿也没有再提,臣妾便以为他放下了,没想到原来这个女子在鑫儿拒绝之后,一直纠缠不休,想做王妃,鑫儿本就对她有意,见她露出痴情的模样,又再次心动。听得下面的人回报,说太子抓走她,是因为她先恶意挑衅,太子动怒才抓了她打算整治她一下的,也没想着怎么样,没想到却差点酿成大错,不过,子安已经连杀了太子身边的两人,也算是为鑫儿和王懿儿出了一口气,实在不该遭受这等侮辱。”

皇太后不高兴地道:“纵然是民女又如何?难得他喜欢,这些年,他跟你要求过什么吗?你当初就不该拒绝,今日这个局面,你做母亲的要负大部分责任。”

皇后连声悔恨,“臣妾知道做错了,当日不也怕您反对吗?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

“门当户对也得看情况,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不能生育的,腿又有残疾,不是说找不到高门大户的贵女,只是难得有一个是他喜欢的,哀家也不忍心反对。”

皇太后是真心疼惜这个孙子,想起他所受过的苦,心里就难受得要紧。

“是,等此事平息了,臣妾会为他做主的。”皇后道。

如今她什么都愿意答应,只要皇太后出面阻止摄政王。

孙公公很快就回来了,但是只有他一人回来,“太后,王爷说有要事与大臣们商议,等商议过后才来见您。”

皇太后急道:“等商议完就迟了,所有大臣都到齐了吗?”

“还有两位宗亲没到,宝安王已经到了,其余三品以上大臣都到了。”孙公公道。

皇后站起来,焦灼地道:“母后,我们得一同过去才行啊,这事儿无论如何都得阻止,这是于皇上和太子声誉有损的,一旦传出去,皇家尊严荡然无存了。”

皇太后对慕容桀也有些不满了,这事怎可公开?就算是真的,也得私下处理,更何况没有经过查实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剑走偏锋

议事厅那边,所有人都到齐了。

皇家的宗亲来了总共十三人,连同副宗长宝安王在内,至于粤东王,也被临时请了入宫。

慕容桀请大家入座,这里是议事厅,往日大臣们便是在此商议政事,所以,这里有很多椅子和办公案。

众人入座之后,慕容桀环视了一下大家,缓缓地开口,“今日请大家到议事厅,是有一件事情本王要跟大家商议的。在场宗亲和大臣都知道,皇上曾授权本王,若太子犯下恶行,大逆不道,本王有权废黜太子。”

梁太傅马上便站起来道:“王爷,敢问此事可有皇上明旨?”

慕容桀的眸光落在梁太傅的脸上,“太傅是不相信本王说的话吗?”

梁太傅笑着摇头,“不,王爷休要误会,下官只是觉得,废黜太子乃国家大事,不能轻率而为,若没有皇上的明旨,下官等不敢就此事进行商议。”

慕容桀道:“太傅若不敢就此事进行商议,可退席。”

太傅遽然道:“王爷,兹事体大,请恕下官无礼直言,当初立太子是为巩固我大周根基,动摇太子的地位,便是动摇我大周的根本,若无皇上的明旨,下官认为,今日压根就不该劳师动众地提出。”

慕容桀冷笑,“太傅这么着急做什么啊?本王现在提出废太子了吗?”

梁太傅一怔,神色有些恼怒,“王爷说话颠三倒四,方才分明是你说召集宗亲和百官是为废太子而来,如今又说没有提起。”

尚书令崔大人道:“太傅何必动怒?方才王爷只是跟大家提出,他是有权力废黜太子,并没说要废太子啊,倒是太傅一听到这个问题便着急上火,又是要明旨又是大周根基地砸出来,不免叫人深思。”

梁太傅悻悻地道:“若不是心存废太子的念头,何必召集这么多人来?”

众人都十分诧异,这梁太傅往日是最沉得住气的,怎么今日王爷什么都没说,他便急着发飙了?这反常得很啊。

慕容桀倒是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先发难,不让他把今日的议题说出来,等着皇后和皇太后的到来。

果然,听得侍卫在外喊道:“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慕容桀分明看到,梁太傅的神色一松,人也坐了下来。

皇太后由孙公公陪同快步走进来,皇后紧随其后。

宗亲和百官起身,“臣参见皇太后,参见皇后娘娘!”

慕容桀也起身,上前扶着皇太后,“母后怎么也来了?”

皇太后淡淡地道:“听闻王爷召集了宗亲和百官议事,想必十分要紧,哀家正好无事,便过来旁听,王爷不介意吗?”

她的声音语气都是十分冷淡的,对慕容桀也不若往日亲近,可见是不喜他今日的所为。

“母后想旁听自然是可以的,”慕容桀命人搬来椅子,让皇太后坐在正座之上,自己则挪了一下位子。

皇太后却坐在他方才坐的位子上,道:“王爷是摄政王,且议的是国家大事,哀家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只是旁听一下而已。”

慕容桀也不推搪,坐了下来。

皇后与太傅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各自入座。

皇太后虽说只是旁听,坐下来之后却问道:“今日议的是什么事啊?竟要劳动宗亲入宫。”

慕容桀道:“母后,刚刚本王与太傅正在讨论,到底本王有没有权限罢黜太子。”

皇太后眸色一紧,道:“王爷自然是有权这样做的,哀家亲耳听到皇帝的口谕,但是,不知道太子犯下了什么大罪,竟要废黜他呢?”

皇太后主动把话题挑开,倒是把皇后吓了一跳。

不过她看到皇太后身子微侧,十分僵硬,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她便知道如果摄政王把太子和宜妃的事情说出来,她就会马上起身制止。

慕容桀高声道:“诸位,今日传召大家入议事厅,是因为日前太子做了一件损害大周与梁国友好邦交的事情,且今日又对镇国公主犯下不仁不孝之罪,让本王对太子的德行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本王请诸位入宫,便是就此事进行商议,该给太子定什么样的罪才合适,说白了,今日就是对太子的殿审议罪。”

皇太后听得此言,身子微微松弛了下来,至少他说的这两宗罪行,没有涉及与宜妃私通的事情。

倒是皇后和梁太傅怔了一下,这损害两国邦交的事情,怕是他摄政王的欲加之罪,至于对镇国公主不仁不孝,这更是胡说八道,镇国公主如今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了,太子的不孝顶多是没有前去探望,拿这两件事情来议罪,真是荒谬。

梁太傅问道:“请王爷说一下,这损害两国邦交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是梁国太子宋瑞阳找王爷告状吗?太子这两日都在宫中养伤,按理说不可能得罪梁国太子的。”

诸位宗亲和大臣也是面面相窥,对啊,听闻太子受伤了,这如何得罪了梁国太子?如果是梁国太子找王爷告状,就有些居心叵测了。

“王爷,这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太子殿下应该不会与梁国使者发生冲突的。”户部尚书道。

慕容桀伸手压了一下,“稍安勿躁,本王既然提出罪状,自然会说明白情况,今日,梁国太子宋瑞阳跟本王说,太子慕容桥绑架了梁国郡主王懿儿,且带到了皇寺里,本王已经命人前去带皇寺的僧人前来,片刻便可入宫,因证人没到,如今先说第二件。”

慕容桀的话音刚落,皇后便说话了,“王爷,这王懿儿怎么会是梁国的郡主?她分明是我大周百姓。”

慕容桀淡淡地睨了皇后一眼,“是与不是,回头自有梁国太子入宫作证,不过,听皇后的话,似乎是知道太子抓走了王懿儿一事的。”

众人看向皇后,皇后面容有些难堪,但是她直言不讳,“没错,此事本宫知道,且就此事本宫已经责罚过他了。”

“敢问皇后是如何责罚?如何处置的?”慕容桀问道。

皇后抬起下巴道:“本宫已经责罚他禁足三月,本宫这般轻罚,是有原因的,梁王已经教训过他,打得他遍体鳞伤,所以就没有再杖打,只罚了禁足三月。”

宝安王道:“皇后娘娘这般处置便有失偏颇,且不管这位王懿儿的身份是不是梁国的郡主,哪怕只是我大周一个民女,太子绑架民女便是刑事罪行,必须按照律法处置。”

第三百八十四章庭审

皇后道:“宝安王言之有理,本宫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有失偏颇,但是,本宫也并非是存心偏袒,了解过前因后果,得知是王懿儿先故意挑衅太子,太子才一怒之下抓走她,并无心伤害,只是想警告她一下,否则,也不会抓到皇寺去,皇寺可是有许多得道高僧在,太子只是见王懿儿着实嚣张,带她到皇寺聆听佛音,好收敛性子,虽有错,却没有大错,且之后梁王因此事痛打了他一顿,所以本宫认为,三个月禁足的处罚,也并非偏私。”

她先承认了自己偏颇,陈情之后又说自己没有偏私,虽颠倒前后,却反而给人谦恭的假象。

皇后的话,得到很多大臣的认同,确实,如果只是一个刁毒的民女,又对当今太子殿下出言挑衅在先,那太子惩处一下也并无不可。而且,正如皇后所言,这个民女不曾受伤,更不曾有什么损失,只是带到佛门清净地聆听佛音,三个月的禁足若真说有误,也是过重了。

所以,宝安王也道:“若真如皇后所言,那便不足以议罪。”

慕容桀冷笑了一声,“是的,若真如皇后所言,确实不足以议罪,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这王懿儿是梁国太子之女,梁国的郡主,她到公主府,是来提供血羚羊角的下落,如何出言挑衅太子?本王问过公主府的人,这所谓的挑衅是不存在的,起因是太子与梁王有私怨在前,得知梁王中意郡主,便生了报复之心,命人强行挟持了她到皇寺,关押在柴房,且下令着侍从冒犯郡主,这点,本王的王妃夏子安以及皇寺所有僧人皆可以作证。”

慕容桀此言,震惊了在场的人,便连皇太后都为之震怒,她素知慕容桀性情,是不会诬陷太子的,他言之凿凿地说出来,必定就是事实,且此事不仅仅只有夏子安作证,还有皇寺僧人作证。

皇后漫笑了一声,“本宫知道王爷一向不喜欢太子,昔日也曾威胁过本宫,要废黜太子,既然皇上给了你这个权力,你若想废太子,行动便是,何必撒这弥天大谎?还说王懿儿是梁国郡主,简直荒谬,至于僧人作证,王爷是有备而来的,怕僧人也屈服于王爷威风之下,替王爷圆这谎言罢了。”

“是弥天大谎还是事实,回头便知,”他下令道:“来啊,请太子出来。”

皇后阻止道:“王爷,太子有伤在身,怕是不宜出席,太子虽不才,却也受不得叔父对他的诬陷,若因此受到刺激伤势加重,王爷于心何忍?王爷是他的皇叔,相煎何太急啊?”

慕容桀道:“既然是议罪,他就必须在场,这也是给他一个自辩的机会,如果皇后代替他放弃这个机会,本王无所谓。”

皇后暗咬银牙,道:“王爷咄咄逼人,是已经定了太子的罪吗?一天没定罪,他还是清白的,王爷当着这么多宗亲大臣的面,对他如此苛刻,本宫怀疑,王爷就算真的审问此事,也会有失公允。”

慕容桀沉下脸,“皇后,这是廷议,后宫本就不得干涉,若皇后有意见,可事后再向本王提出。”

说罢,他下令道:“传本王命令,请太子上来,若太子无法行走,便抬上来。”

殿卫得令而去。

皇后面容铁青,“王爷太过狂妄了,皇太后也在此,是不是连皇太后都不能干预啊?”

慕容桀转脸看向皇太后,“母后是来旁听的?”

皇太后见他没说出宜妃的事情来,心里就松了一大截,她觉得自己刚才也有些鲁莽了,竟怀疑他,听得他这样问,皇太后便道:“若是朝廷大事,哀家管不着的,也不该出席,只是听闻与太子有关,哀家这个祖母便过来听听,但是,哀家也不做任何主意。”

“母后!”皇后没想到皇太后这样说话,心里怨恨她的偏心,她这么紧张鑫儿,却对太子不管不顾。

太傅给了她一个警示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现在议罪都没开始,她便反对这个反对那个,反而不妙。

皇后见父亲投来眼光,稍稍定神,环视了众人道:“母后说得没错,本宫也不该干预。”

太子慕容桥被带了上来,他是被人抬上来的,显得特别的虚弱,一张脸惨白没有半点血色,眼底也没了往日的张狂,显得十分愧疚和不安。

太子惶恐地环视了一下众人,低下头颅道:“皇叔,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为了几句挑衅而命人绑架了王懿儿,但是我事先真不知道是皇兄喜欢的女子,皇兄也打了我,我知道错了。”

太子往日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大家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他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太子的风范?让人觉得只是一个做错事受了惩处的小男孩,这个模样,倒是让皇室宗亲对觉得心疼。

慕容桀却丝毫不买账,冷声道:“这件事情,先搁下不提,等回头证人都入宫之后再行问话,现在本王问你,你今天是否命人悦来客栈偷了流月的血羚羊角。”

太子一脸的茫然,“血羚羊角?我没有啊,我连血羚羊角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慕容桀冷笑道:“不知道是吧?来啊,把人带上来。”

众人看出去,只见禁军押着两人进来,一个是太子身边的太监全公公,另外一个人看样子受了刑,是被拖着进来的。

“张琦,是谁指使你去偷血羚羊角的?”

梁太傅陡然站起来,“王爷,你方才说太子的两宗罪状,只说他抓走民女,且对大长公主不仁不孝,现在又生出一条小偷的罪名来,看样子,王爷是存心要废黜太子了,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慕容桀连看都没看他,更遑论搭理,继续审问张琦,“说,是谁指使你去偷血羚羊角的?”

梁太傅气得要死,心里更是恼怒太子,慕容桀这话大概不是诬陷,那混蛋小子真的是有做过,方才问他却半句没提此事。

张琦这个市井之徒,往日在民间欺行霸市,但是到了宫里,面对慕容桀威仪,哪里还有半点威风?

他伸手指着全公公,嘴唇发抖地道:“回王爷的话,是小人的表哥指使小人偷的。”

张全隆大怒,厉声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指使过你去偷血羚羊角?你是受何人指使在这里胡说八道要诬陷太子爷?你有几条命?”

第三百八十五章太子承认

张琦被他这个无根之人一喝,那市井霸道之气便回来了,怒道:“分明是你指使的,你还给了我一百两银票。”

说罢,他从袖袋里取出一百两银票放在地上,“王爷,这便是他给小人的银票,说事成之后还给小人一百两,但是小人把血羚羊角交给他之后,他却不再给了,还说让小人别那么贪心。”

太子听得此言,眸光冷冷地扫过张全隆,他是给了五百两银子让他去找人办妥此事的。

张全隆往日跟在太子身边,嚣张习惯了,加上知道今日有皇后和太傅在,太子定必会没事,便没把慕容桀放在眼里,遽然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您明鉴,奴才从没指使过他去偷什么血羚羊角,一切纯属诬陷,血口喷人。”

高御史厉声道:“你回谁的话啊?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只是旁听,你不老老实实地回答王爷的问话,却跟皇太后和皇后回禀,你明知道后宫不可干政,这不是陷害皇太后和皇后吗?”

高御史是个十分尖锐刻薄的人,也铁面无私,只执着于律法礼教,所以,见张全隆这般放肆,当下便怒斥了。

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皇太后却是十分宽慰,她认为,朝中就都有这些老古董在,设下些框框条条,规范百官与宗亲。

张全隆讪讪地道:“王爷,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忽然被诬陷怒火控制不住才会失态的。”

慕容桀竟也不跟他计较失态,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说你没有指使他去偷血羚羊角,是吗?”

“奴才绝对没有,奴才敢以一家老小的性命发誓,奴才没有指使过他,而且,他虽然是奴才的表弟,但是自从入宫之后,奴才便许久没见过他了。”张全隆红口白牙地说,甚至不惜用家人的性命赌咒,倒是叫人有几分相信的。

慕容桀眸色冷冽,“好,既然你嘴硬,本王便叫你心服口服,来啊,带孙二苟。”

张全隆听得这话,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孙二苟被带上来,跪了下来,“小人孙二苟,参见王爷。”

“孙二苟,你是做什么营生的?”倪荣厉声问道。

孙二苟吓得全身发抖,“回大人的…的话,小人…小人是在东市刻章的。”

“说明白点。”倪荣怒道。

孙二苟惊慌地道:“是,是,小人刻章,也顺便,顺便帮客人做点假的公验,例如过所,驿券之类的。”

“那你看看这个人,他有没有找你做过假的公验?”倪荣指着张全隆问道。

孙二苟抬起头瞧了张全隆一眼,脸色灰白地点头,“有,有,他是全公公,太子身边的,光顾过好多次,今天叫小人做了一张过所。”

“过所是谁的名字啊?”

“叫…叫李奇!”

“是不是这张啊?”倪荣抖出来一张公验过所,丢在了地上,孙二苟只瞧了一眼,便点头道:“是,就是这张。”‘

倪荣道:“诸位王爷,诸位大人,这张过所,便是在张琦身上搜出,也证实他是用这张过所在客栈登记入住,经过客栈掌柜和小二认出,他和入住的人一模一样。”

慕容桀冷哼一声,“张全隆,你说你没有指使张琦去偷血羚羊角,那么,你给他这份过所和一百两银子,是做什么用的?”

张全隆眼珠转了几下,掩饰住心头的惊慌,“这,这奴才确实是有办过这张过所,不过,是他求到奴才,说在京中犯了点事,怕仇家找上门来,不敢住家里,所以让奴才帮忙做了一张过所,让他找一家客栈住下来,那一百两银子,也是奴才给他应急用的。”

慕容桀大怒,“混账,前言不搭后语,你刚才还说自打你入宫以来,便许久没见过他了,怎地又是他求了你?还有,你这一百两银子,是从哪里来的?这国资银号开出来的银票,宫中给你的俸禄,三年加起来都没有有一百两,即便有,你是如何能存得进国资银号?还大手笔地给了一个许久没见的表弟?”

慕容桀的疾言厉色吓住了张全隆,他本就心虚,堆砌出来的谎话在慕容桀的咄咄逼人之下显得苍白无力,他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太傅,一时没了主意。

“说!”慕容桀哪里容他拖延?当下暴怒中厉喝一声。

张全隆浑身一个哆嗦,伏地道:“奴才,是奴才让他去偷的。”

慕容桀继续逼问,“太子让你去偷血羚羊角目的何在?”

“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梁太傅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他这样说,岂不是等同承认是太子让他去偷的吗?好歹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连慕容桀的语言陷阱都听不出来。

众人惊呼,竟然真的是太子偷了血羚羊角?天啊,谁都知道,血羚羊角是可以救公主的啊。

太子如今仍旧不知道,他嘴犟地道:“没错,是本宫让他去偷的,但是纵然本宫有犯错,可这如何说得上本宫对大长公主不忠不孝?”

慕容桀脸上的怒火收敛,看起来竟十分和颜悦色,他问道:“好,太子,你告诉本王,你偷血羚羊角的目的何在?”

太子自然知道不可能用贪玩这样的借口推搪过去,所以他忿忿地道:“因为本宫知道梁王府在找血羚羊角,他因那民女的事情痛打了本宫一顿,且在本宫身上刺了三十八刀,这口气本宫吞不下,所以打算先偷了血羚羊角吓唬吓唬他。”

“不,你是因为听说,梁王需要血羚羊角才可以活命,你不想让他活命,于是,你偷了血羚羊角,是吗?你断了梁王的后路,断了他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是吗?”

太子辩解道:“不,不是这样,本宫只是打算先藏起来,倒是没想叫他死的。”

“好,既然如此,那血羚羊角呢?既然只是藏起恫吓他一下,那么最后你一定会交出来的吧?”慕容桀问道。

太子沉默了片刻,道:“那些狗奴才做事不妥当,血羚羊角不小心掉下了悬崖。”

慕容桀挺直了腰,收敛了笑容,神情漠然,锐利的眸子盯着他。

皇后听得此言,脸上的血色一寸寸地褪减,最终苍白得像一张宣纸。

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尖锐的痛楚,她知道,慕容桀说的或许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想杀死阿鑫。

宗亲和百官听得这番对话,心里也有数了,太子是想杀了梁王,但是,梁王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倒是听说过梁王是因为被皇后娘娘责罚,可也只是打了板子而已,怎会危及性命呢?

第三百八十六章慕容桀的目的

皇太后就坐在皇后的身边,看着她指尖都在发抖,皇太后心底悄然叹气,真是冤孽。

太子抬起头看着慕容桀,“虽然本宫偷了血羚羊角,却也是和梁王之间的兄弟争斗,如何说得本宫不忠不孝?如果皇叔的意思是本宫被他刺了三十几刀之后还能顾念他是兄长而对他孝顺,那请恕本宫不是圣人,本宫做不到,皇叔要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崔大人道:“太子殿下,需要血羚羊角的不是梁王殿下,而是镇国公主。”

太子一怔,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门口的梁树林,梁树林低着头,没有看入殿中。

“这…这本宫不知道。”太子辩解道,心里却恨不得把梁树林撕碎。

慕容桀忽地一拍椅子扶手,厉声道:“一句不知道便可推搪过去了吗?如今镇国公主因为你偷盗了血羚羊角而危在旦夕,你便是犯下了不忠不孝之罪,身为太子,正事不办,每日干着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为寻私怨,你觉得血羚羊角是梁王唯一的生机,便命人偷走断他活路,不管血羚羊角是谁用的,你都犯下了杀人大罪。”

太傅又站了起来,反驳道:“王爷,你这话不甚妥当,太子说,他本意偷走血羚羊角是为了恫吓一下梁王,并不知道奴才会弄丢了,这属于无意之错,虽有错却可以谅解,而且太子这样做也是有前情的,梁王为一个民间女子闯入宫中,不顾兄弟情分先伤了太子,太子报复虽不理智却也可以谅解,再说了,梁王伤重也非太子造成,你说他犯下杀人重罪,无理可依,本官认为不成立,顶多是挟私报复,且大长公主需要血羚羊角救命一事,他是不知情的,所谓不知者不罪,也怪不得他。”

慕容桀冷冷地道:“不知者不罪?本王想问问皇家宗亲和朝中大臣,你们可知道血羚羊角是用来救公主的?”

众人沉默了一下,都说知道,因为,已经张贴了皇榜寻找血羚羊角,怎么会不知道?

“本王张贴皇榜,重金寻找血羚羊角,但凡关心公主的人,都知道此事,太子却说不知道,简直废话,你可以前去公主府探望了几次,怎会不知道此事?”

太子生气地道:“你不要胡说,本宫就是不知道,本宫关心大长公主,却也不是大夫,如何知道要用什么药?再说了,害死了大长公主对本宫有什么好处?本宫总得有一个动机吧?”

慕容桀冷声道:“你那天去到公主府门口,有人听到你问门房,问公主是不是需要血羚羊角救命,门房告知你说是,问了之后,你还嘀咕了一声说本宫非得拿到血羚羊角,有门房作证,你还不承认?”

太子听得这般冤枉,大怒,“你血口喷人,本宫到公主府门口,压根都没跟门房说过话,只是见那小贱人出来,得知她是梁王这个废人的心上人,便马上命人抓走了,一刻钟都没有逗留,好你个慕容桀,你要入本宫的罪也得拿出铁证来,而不是靠一味的诬陷。”

“闭嘴!”皇后浑身惊跳,陡然起身,“休得胡说。”

太子一怔,有些茫然地看着皇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慕容桀面容铁青地道:“你之前说你抓走王懿儿,是因为她出言挑衅,侮辱于你,你一时气愤才抓走了她,但是现在又说见她出来,得知她是梁王的心上人,便马上抓走了她,你说的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

太子怒道:“你好狡猾,竟这样套本宫的话?本宫没有前后矛盾,她先是出言挑衅,继而本宫得知她是梁王的心上人,抓走了她报复梁王,没错,本宫承认是有心向梁王寻仇,可那王懿儿也没有受到伤害,本宫只是抓她到皇寺聆听佛音而已,你若要惩处本宫,本宫也只有这一条罪,但是为了一个民女如此大动干戈,甚至召集了百官与宗亲入宫议罪,你就是针对本宫,企图堆砌罪名废黜本宫好让你自己登上帝位,成全你的霸权野心,是不是?”

太子的厉声质问,换来梁太傅的赞同,梁太傅阴阳怪气地道:“没错,王爷今天的问罪也是没有章法,随口就编出一条罪名加以放大,好让大家觉得太子没有德行,进而动员大家废黜太子,居心叵测啊。”

慕容桀一点都不心急,道:“本王是堆砌罪名还是太子真的丧德败行,很快就知道。”

他看向副宗长宝安王,“皇叔,小王想问皇叔一句话,若当今太子强夺邦国的郡主,强行关押且让侍从对其进行污辱,该议一个什么罪?”

宝安王道:“若此罪确凿,废!”

慕容桀点头,沉声道:“好,话到这里,本王便为大家梳理一下前情后果,以解除大家心里头的疑惑。方才太傅说本王问罪没有章法,随口堆砌便是一条罪名,但是,所有的事情,源自于一个人,那就是皇后,皇后的偏心,造就了太子的跋扈冷漠,也让梁王受尽了委屈,受尽了谩骂,大家所知道的梁王慕容鑫,是个残暴的人,但是,这是真的吗?”

“你胡说什么?”皇后没有想到最后慕容桀会把罪名往她身上引,顿时惊怒。

很多人看到这里忽然就明白了,今日这一场议罪,议的不是太子,而是当今的皇后,议罪皇后确实可以敲山震虎,还能震慑太傅,一举三得。

太子无能,这是事实,太子做了什么,废黜不废黜,眼下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皇后和太傅的行径,却会直接影响这一场皇权争夺战。

这意味着,争夺战其实早就在皇庭内展开,只是许多外臣不知道罢了。

大家的猜测没有错,但是慕容桀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皇后本打算做的那些事情,他要先断其后着。

皇后曾说,要夺梁王的封号,虽还是皇子,却和亲王大不一样了,皇子是没有实权的,但是亲王有,亲王有兵,有封邑。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要为梁王正名,让所有人知道,外间所传言暴戾狠毒的梁王,是有人故意抹黑。

慕容桀为什么要给梁王正名,这些年,他都没有为梁王说过一句话,没有调查这背后的种种,是因为,那时候梁王不管是个什么人,都不会影响到他正常的生活,那时候的梁王,只要求正常的生活而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既然他存了心思要废黜太子,就得为梁王正名,好叫宗亲和百官都知道,梁王真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冲皇后而来

很多睿智的大臣,已经窥探到慕容桀背后的意图,顿时精神大振,因为,太子的德行,让他们看不到大周的未来,如果大周最后是要交托到这种人手里,迟早败掉。

当然,大家对梁王还是有所保留的,不过既然慕容桀说大家所看到的梁王,是有人故意抹黑,那真实的梁王是怎样的?大家都想知道。

慕容桀没搭理皇后的愤怒,继续沉声道:“梁王在十三岁的时候,摔断了腿,大家想必都听说是他不小心摔断的,真相却是太子造成的,太子当时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害得梁王受伤,暂不考究,但是,皇后明明知道真相,却下令封锁事情,但凡知道此事的宫人,都被赶出了宫中。梁王受伤残疾,没多久之后,皇上确立太子之位,慕容桥被封为太子,本王想问诸位亲贵大臣,若当初梁王没有受伤,太子之位会是何人的?”

慕容桀这样说话,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但是显然他今晚打算以故事的形式说出这件事情,最后一句拷问,让太子慕容桥狂怒,他厉声道:“慕容桀,你休要胡说八道,当初是他自己摔断了腿,和本宫有什么关系?再说,母后没有偏袒,当时是父皇觉得他德行不够,才没有立他为太子的,你这样说,是不是质疑父皇的英明?你好大的胆子。”

梁太傅也冷声道:“原来王爷今日是借着议罪的名头来胡说八道,大动干戈又是说太子破坏邦交又是说太子不忠不孝,却是翻一堆陈年旧账,事情都过去这么久,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慕容桀看向皇后,“皇后,本王是在胡说八道吗?”

皇后脸色苍白,悲声道:“王爷明知道这是本宫心里的大痛,却不惜当着诸位亲贵大臣的面挑开,虽过去多年,但是王爷今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向本宫的心。”

慕容桀漫笑,“是吗?皇后会痛心,证明不是一个冷漠的母亲,但是,你做的又是什么事?当年的真相要追查起来,不难,皇后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目击者了吗?”

皇后双手握住椅子的扶手,指甲几乎深深地印进去,面容从苍白变成铁青。

皇太后厉声道:“阿桀,说下去!”

慕容桀的眼睛从皇后脸上移开,继续道:“没错,在梁王受伤之后,皇后确实表现出痛惜无比的真情,所以,她为梁王求了亲王之位,求了封邑,求了兵马,企图补偿他的损失,但是,同时她也害怕梁王会和太子过不去,所以,自从梁王离宫立府邸,她便一直派人潜伏在他府中,监视他的一言一行,皇后派去监视的人,如今还在王府,诸位若想知道,本王可以揪出来。同时,太子也担心梁王会记恨他当时的伤害,为了让大家厌恶梁王,他怂恿皇后为梁王府纳了很多姬妾,但是这些姬妾进了府中之后,无端丧命,死前还遭受暴打,渐渐便有流言传了出去,说梁王因为残疾性格扭曲,残暴,对这些无辜的姬妾下毒手,太子做的这些事情,皇后都看在眼里,她对梁王动之以情,让他原谅弟弟的任性妄为,因为他如今是太子,不能让他名声受损,梁王愚孝,不忍伤害皇后,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梁王竟背负了这么多。

皇后却冷笑,一直摇头冷笑,“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本王自有人证,回头便知道。”慕容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继续道:“这么多年,梁王便是这样过来的,背负着母亲和弟弟的伤害,到前些日子,本王的王妃懂得医术,她告知梁王,她可以医治他的腿伤,但是却遭到了皇后的反对,皇后顾忌什么呢?她是眼见本王对梁王爱重有加,怕他有足够的政治资本与太子争夺,于是,她再一次召见梁王,以他的心上人王懿儿的性命威逼他主动放弃治疗,因为她知道,梁王之所有不能被立为太子,就是因为他有残疾,如果他好了,皇上必定会重新审视储君的问题。梁王再一次退让,可太子依旧不依不挠,在公主府见到前来告知血羚羊角下落的王懿儿,他抓走了王懿儿,且吩咐侍从随意污辱,幸得王妃和王懿儿的母亲,大梁国盐帮帮主流月的及时赶到,才不至于让王懿儿受辱,此事,本王刚才说过,皇寺的僧人皆可作证。太子这一次的挑衅,终于让梁王爆发,他闯入东宫,痛打了太子一顿,刺了太子三十八剑,但是,他始终认这个弟弟,三十八剑,都避开了要害,所以,太子今日可以依旧在堂前嚣张。可因为毒打太子的事情,梁王却遭到了皇后的重责,用荆条大杖打了他六十大板,且扬言要褫夺他亲王的封号,降为皇子…”

慕容桀说到这里,忽然被宝安王打断,“不对,皇后娘娘就此事找过本王,皇后娘娘说上了法杖打了梁王三十大板而已,并非是荆条大杖六十大板,也提过要褫夺其亲王封号,但是,此事本王还在斟酌,没有立刻召开宗亲大会商议。”

“皇叔,是六十荆条大杖还是三十板法杖,不如直接问皇后?”慕容桀转脸看着皇后,“是吗?皇后自己说如何处置梁王的?”

皇后一双眼几乎喷火,她死死地盯着慕容桀,她知道今天的主角就是自己,,慕容桀是要把他们母子三人的事情曝光在宗亲和大臣的面前。

皇太后见她不做声,厉声喝道:“说啊,是三十大板还是六十大板?”

皇后抬起头,下巴的弧度特别的尖冷,“六十荆条大杖,手足相残,且伤害的还是当今太子,六十大板,不为过。”

宝安王没想到皇后竟然骗自己,当场气得脸色铁青,“六十大板不为过,但是六十荆条大杖却过了,后宫的荆条大杖,都有勾刺,六十板子下去,就算能活着,两条腿就真的废掉了,皇后于心何忍?若有摄政王说的前情在前,梁王才是不得已为之的,不得已为之引发的后果该酌情处理,那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怎么下得了这个手?真要打死了他,打残了他才满意么?而且,身为皇后,竟然对本王隐瞒事实,本王身为皇室副宗长,在皇上病重期间掌管皇宫内外事务,皇后的刻意隐瞒会让本王做错判决,岂不是要陷本王于不义吗?”

第三百八十八章弃车保帅

皇后脸色铁青,却无话可以辩解,梁太傅一时也没办法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臣们在底下窃窃私语。

慕容桀见此情况,对倪荣打了一个手势,倪荣会意,转身出去。

人证早就在外面了,但是他却借着人证还没到场先公布了皇后的事情,因为,皇后做的事情不足以问罪却能引起众怒。

趁着底下纷纷议论,桀轻声对皇后说了一句话,旁人听不到,唯独皇后听见了,他说:“一会的事情,皇后可以承认,也可以否认,但是,否认的结果,就是公开宜妃与太子的事情,掂量着办吧。”

“你威胁本宫?”皇后咬牙切齿地道。

慕容桀淡笑,“那也是跟皇后学的,你不也这样威胁了阿鑫吗?他吞了多少委屈,皇后今晚也吞多少吧,但是皇后不该觉得委屈,因为,这是事实。”

说完,他坐直了身子,神色冰冷,没有再看皇后那张气得狰狞的脸。

首先入殿的是皇寺的僧人,僧人把那天在皇寺里发生的事情在殿中说了出来,自然是隐去了宜妃这一段的。

“也就是说,当日王妃带人去到的时候,太子的两名侍从正准备对郡主下手是吗?敢问大师,若王妃来迟一步,后果会是怎么样?”倪荣问道。

那名僧人沉默了一下,“出家人不敢说这些龌蹉之事。”

“什么郡主?她就是个贱人,那废人喜欢的贱人!”太子一路听来,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听了僧人的述说,不顾身份地爆吼起来。

“闭嘴!”皇太后怒斥,“身为太子,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废人,那废人是你兄长,是被你害的。”

“皇祖母,他在诬陷本宫,那分明就是一个贱女人,他却冠上什么梁国郡主的名头,分明是要陷害本宫祸害两国邦交,他的目的是想夺皇位,皇祖母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他是坏人,他是乱臣贼子,要篡位,你可不能上当啊。”太子着急地道。

“哀家是糊涂,糊涂得很啊!”皇太后气得直哆嗦,“你休得插嘴,是真是假,回头便知。”

僧人退出去之后,入殿的便是梁国太子宋瑞阳和王懿儿。

懿儿显得有些惊慌,也有些好奇,这么多人都端着严肃的脸,是在为大头哥哥出头吗?

她看向中央,看到皇太后,顿时想起大头哥哥说的奶奶,惊喜地跑过去,“你是大头哥哥的奶奶,是吗?”

“懿儿,不得无礼,那是当今皇太后。”宋瑞阳道。

懿儿顿时止住了脚步,生生地收回手,有些无措地道:“我…对不起,我只是见到大头哥哥的奶奶有些激动,我见过她的画像,大头哥哥给我作过画,画的就是这位奶奶。”

“你叫懿儿?你说的大头哥哥是鑫儿吧?他在你面前为哀家作过画吗?”皇太后看着懿儿问道。

懿儿点头,老实地说:“对啊,他画的时候说这个是世界上唯一真心疼爱他的人,他画了好多张,我家里还有好几张呢,您要不要,我给您送过来。”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皇太后却在片刻怔愣之后,凄然落泪,怨恨地瞪了皇后一眼,招呼懿儿过来,“你告诉哀家,是太子绑了你吗?那些人欺负你了吗?”

懿儿回头瞧了太子一眼,点头说:“是他,他说要大头…梁王哥哥伤心死,所以要找两个人污辱我,这个人很坏,他一直说梁王哥哥的坏话。”

“委屈你了,孩子!”皇太后看向宋瑞阳,见他俊脸上凝着一股怒火,虽极力按压却还是能明显看到,她轻轻地叹气,看向了慕容桀,示意让他处理此事。

“皇太后,王爷,”宋瑞阳坐下来之后,淡淡地道:“本宫这一次来,是问大周要一个交代,本宫的女儿在大周的京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且绑走她的还是大周的太子,即便本宫肯罢休,只怕事情传回去,我大梁的皇帝和百姓也会愤怒不已。”

皇后冷冷地道:“据本宫所知,殿下还没子嗣吧?怎么忽然有个女儿还在我大周的京城里?”

宋瑞阳生气地道:“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指本宫与摄政王勾结诬陷你们的太子吗?”

“本宫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太子殿下还没有子嗣,忽然多了一个女儿,不免叫人怀疑。”皇后淡淡地道。

宋瑞阳也冷冷地道:“皇后把本宫想得太伟大了,为了和你们的摄政王勾结,本宫故意冒认一个女儿,且带着一个冒认的女儿回去大梁入玉牒,记在皇家册上。”

“到时候太子带不带她回去,谁知道?”皇后道。

“皇后若不信,何不来一个滴血验亲?”宋瑞阳冷道。

皇后没有做声,闭嘴沉默。

太子道:“本宫又不知道她是梁国的郡主,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谁知道呢?”

宋瑞阳冷冷地道:“听太子的话,如果懿儿不是本宫的女儿只是一介民女便可任由你随意欺辱?若是这样,大周的女子都该警惕了,他们的太子,他们未来的皇帝,是这种草菅人命的暴君。”

“你…”太子气极,“你胡说八道。”

宋瑞阳却不管他,看着慕容桀,“王爷,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本宫一个交代,否则,本宫回国之后,立刻终止与大周的邦交。”

他的态度很强硬,也十分愤怒,宗亲大臣们可以理解这种愤怒,堂堂大周的郡主,却被这般欺辱,传出去,梁国的颜面何存?

听得他说要终止与大周的邦交,宗亲大臣们都急了。

慕容桀道:“太子稍安勿躁,本王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殿下可先行离去,本王保证,三天之内,本王会亲自到驿馆请罪。”

宋瑞阳起身道:“好,本宫便静候摄政王的交代。”

说完,带着懿儿出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