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就够了。”

子安瞪着他,“你这只老狐狸。”

顿了一下,她又道:“但是,你把梅妃提拔起来,后宫那些嫔妃也会极力打压吧?你的心思怕未必能瞒得过梁太傅和贵太妃。”

“所以,梅妃只是协理后宫之事,还得再找一个人与她一同协理。”

慕容桀看着她,“你觉得宜妃怎么样啊?”

子安想了一下,“不错。”

慕容桀笑道:“本王就知道你会选择宜妃。”

非宜妃莫属啊,宜妃阴险狡猾却一直躲在暗处,是时候把她置身在阳光底下,接受众人视线膜拜啊。

一个人,若身居要位,就一定有人盯着,宜妃和什么人来往,每天做些什么,吃些什么,上几次茅房,都会有人关注着。

而且,宜妃和梅妃两人之前虽说友好,但是,宜妃心里是不妥梅妃的,梅妃心里也对宜妃有些防备,且宜妃娘家显赫,梅妃握有她的把柄,都不可能真正交心。

子安见慕容桀还是笑着,且笑得十分阴险,便问道:“你还有什么其他打算?”

“你不觉得,还得再加一个人进去,才好玩吗?”慕容桀阴恻恻地道。

子安没好气地道:“我吗?”

“你这个摄政王妃,帮着母后分忧,不也是正常的吗?当然了,你只能是站在母后这边,中立的。”

子安轻轻叹气,“我是外妃,如何干涉后宫的事情?”

“所以,只让你协助母后管账,后宫的账很乱,内府禀报说,这几年,宫中的开支高达八十万两银子,这仅仅是宫中的开销。”

子安有些震惊,“八十万两?不可能吧?”

她嫁入王府的时候,看过王府的账本,王府每年的开销在三千两左右,自然宫中和王府不可比,首先人口就比不上了,王府上下加起来是五十八人,但是王府三千两一年的开销,过的日子也算很可以了,宫中是怎么可以用掉八十万两?

而且,她记得历史上,明朝的时候最奢华的皇帝一年是用了九十万两左右,到了清朝,康熙控制开销,一年开销大约是在十万两左右。

“是的,皇上健康的时候便已经提出过,说宫中开销太大,有意控制一下。今年的开销还没统计出来,但是年底必定是要统计一次的,本王要你管着这个账,控制开销,多出来的银子,拨为粮饷,年底给将士们做棉衣和加餐,再多发一个月的军饷。”

子安点头,心里却有些沉重。

她知道,但凡朝廷重视军士,便意味着有可能会打仗,如今节衣缩食,也大概是为这个做准备,是北方的北漠还是南方蛮夷?

“好,我知道了。”

寻找血羚羊角还没下落,壮壮那边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大家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个时候,朝中多位大人都开始举荐驸马人选。

孙灿这天也入宫求皇太后,跪着说他早就喜欢公主了,如今他不顾公主是不是会死,只想在她临死之前娶她过门做自己的妻子。

皇太后呵斥了他,但是他死赖着不走。

若无人来求亲,皇太后或许会考虑把公主许配给他,但是,今日已经有几位大臣前来推荐才俊了,皇太后又怎会把这个不成器的娘家侄子放在眼里?

所以,贵太妃入宫的时候,皇太后便生气地把孙灿入宫求亲的事情说了,且生气地道:“这厮就是想着壮壮的家财,一辈子都没出息,跟他父亲一样,若没了我们两姐妹,这孙家得树倒猢狲散。”

贵太妃微笑着安慰,“姐姐生气什么啊?不管他便是了,难不成还真的把公主嫁给他不成?”

“若他出息,这也没有不可以的,好歹娶了壮壮,他也是驸马了,也算是为咱家做了点事情,可哀家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情就来气。”

“好了,不说他了,有合心的吗?”贵太妃问道。

皇太后顿时警惕起来,“你也有举荐的?”

贵太妃笑了,“我与那些后生也没来往,怎认识什么才俊?不过是想帮眼看看。”

第三百九十四章去见韩清秋

皇太后嗯了一声,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才道:“有倒是有合心的,但是,哀家有些犹豫。”

“犹豫什么?”贵太妃问道。

“哎,”皇太后轻声叹气,“壮壮一直都喜欢萧枭,让她嫁给其他男子,她心里肯定不高兴的,哀家救不了她,却也希望她走得安心。”

“萧枭是有夫人的,这也没办法啊,这门亲事还是您亲手指的呢,总不能打发了她走,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公主得落一个骂名,岂不是更不好?”

皇太后看着她,“你说,要是哀家出面跟她谈谈,给她一些补偿封号什么的,你觉得可以吗?”

贵太妃笑了,“但是她未必同意啊,听闻这个萧夫人也很爱大将军。”

“总得试一下。”皇太后道:“她不同意再议吧,哀家想为壮壮做点事情。”

贵太妃低首敛眉,“也好,试试吧,但是我们也别强迫人家。”

“那不会,到底是哀家亲手指婚的。”皇太后心里其实也很矛盾,她是一个特别传统的人,自然不能让壮壮做孤魂野鬼,这个小姑子她是真心疼惜的。但是,她又为壮壮和萧枭的爱情感动,这两个孩子受了太多的苦难,如果壮壮要另嫁他人,这个结局,太惨。

所以,她希望能说服韩清秋,她如果退让,皇家会补偿给她。到时候不管萧枭是死是活,壮壮都入萧家的门。

皇太后传召韩清秋入宫的旨意头一晚上便下达了,她自然知道是什么事。

自从萧枭和壮壮出事之后,她就一直没出过门。

想了好多天,想了好多事。

晚膳她没有吃,只是喝了几杯酒,喝了之后觉得胃有些不舒服,便躺下了。

但是躺下也不安心,坐起来喊道:“来人,备马车。”

她去了公主府,在公主府门口坐了许久,都没有进去。

门房早就去通报了琴之和琼华,两人很生气,本想出去赶走她,但是,守在这里的柔瑶县主和胡欢喜都说让她在外面坐吧。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门房再次通报,说韩清秋求见。

柔瑶县主准许她进来。

粤东王是不太喜欢这个韩清秋,便走开不见她。

“你来做什么?”韩清秋进入院子里,琴之便拦住了她,凶巴巴地问道。

韩清秋抬起头,看着琴之,静静地说:“琴之,我想见公主。”

“你能见公主,公主却没办法见你,走吧。”琴之冷冷地道。

韩清秋站在那里,也不走,也没再哀求,神色很复杂。

胡欢喜走上前去,“夫人,公主现在昏迷,你见公主有什么事吗?”

韩清秋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见公主有什么事,她只是想来。

“没要紧事。”

“没要紧事,便回了吧,大概公主也不愿意见到你的,而且,晚点王妃也会过来,王妃不会想在这里见到你。”胡欢喜道。

韩清秋咬了唇,“我就想见见公主,和她说几句话。”

“公主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来做什么啊?你走吧,别激怒了我。”琼华走过来,憎恨地盯着她。

韩清秋也不走,就在那里站着。

胡欢喜见状,便道:“去吧,让她去见,听听她说什么,如果说些不敬的话,打出去就是。”

柔瑶也道:“是的,便许她进去吧。”

琴之和琼华听得两人这样说,便道:“你进去可以,但是公主如今虽然昏迷,却可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如果你出言刺激了她,我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是大将军夫人,我也顶多赔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

韩清秋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面容有些凄清,她看着琴之,“你对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那是因为公主对我也很好,我不像你,对你来说,一心要做夫人做主子,若真有这个命,就不需要耍心机争夺,该是你的,上天总会给你,不该是你的,你得到了也会失去,韩清秋,看在我们昔日一场姐妹的份上,劝告你一句,懂得感恩吧,没有公主,就没有今天的你我。”琴之冷冷地道。

韩清秋心里像是被什么撕咬一般的疼痛,抬起头已经是湿润了眼圈,她努力地不眨眼,不让眼泪落下来,跟着琴之和琼华进去。

壮壮躺在床上,依旧穿着那身嫁衣,琴之没有帮她换下来,她说,如果公主选择穿这些嫁衣走,那就让她一直穿着,她活着的时候没能做萧枭的新娘,死了,也盼着她能做到。

韩清秋看到这身嫁衣,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般,她知道这身嫁衣不是萧枭命人做的那身,因为,成亲当晚,他就把那身嫁衣烧了,他厌恶地跟她说,这身嫁衣不是给你的,被你玷污了,就没必要留着。

她后来命人重做了一身,是假的,但是她留着。

她站在床边,看着公主消瘦的容颜,往事一幕幕在心头闪过,她有满腹的话,但是没一句成言。

最终,她黯然地走了,一句话都没说过。

琴之看着她离开,道:“莫名其妙,说有话要跟公主说,见了公主,什么都没说。”

琼华道:“她该不是心存愧疚了吧?转性了?”

“她会转性?呸,打死我都不信。”琴之呸道。

韩清秋来的事情,子安晚些过来也知道了,听她什么都没说便走,子安想了一下,道:“我去找韩清秋。”

“你想跟她说什么?”胡欢喜问道。

“方才孙公公去看梁王,说皇太后明日召见她,应该是希望她退让,离开萧家。”

“但是萧枭如今生死未卜,也没办法休她。”

“她可以请求和离,他们的婚事是皇太后赐婚的,皇太后准许和离然后去寒山让人握住萧枭的手问下手印就行,也无人会追究这个事情。”柔瑶县主道。

“但是,她会愿意吗?”琴之问道。

“所以,我想跟她推心置腹地谈一下。”子安道。

“如果她不听呢?”胡欢喜问道。

子安淡淡地笑了,“她若不听,便随便她了,莫非我还能勉强她不成吗?”

胡欢喜却觉得她既然去找韩清秋,就绝对不会只是劝说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些手段的。

“哎,杀了她得了!”琼华生气地道。

“那可不行!”柔瑶连忙道,“杀了她,她就永远是萧家的大夫人了。”

子安笑而不语。

胡欢喜看到子安神情异样,问道:“你想什么?”

“没有,没有。”子安笑着否认。

胡欢喜看着她,觉得她今晚不是去找韩清秋的目的不仅仅是问她愿意不愿意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谁对我公平

韩清秋刚回到府中,便听得摄政王妃来了,她沉默了片刻,“请。”

子安带着小荪和刀老大进来,韩清秋见到子安,便规矩行礼,“妾身参见摄政王妃。”

“夫人免礼!”子安看着她,见她面容有些落幕,脸色泛红,有酒味,应该是喝了点酒。

“王妃请坐!”韩清秋招呼道。

“夫人有酒吗?我想跟夫人喝两杯酒。”子安坐下来之后问道。

韩清秋一怔,“酒?”

“是的,有些乏,喝了酒今晚好睡。”子安笑意盈盈地道。

韩清秋连忙命人去准备酒和下酒菜,管家亲自去张罗。

酒是容易入口的桂花陈酿,香气足够却偏甜。

子安喝了一杯,见韩清秋不动,便道:“夫人不赏脸?”

韩清秋勉强笑了一下,“妾身酒量不好。”

“喝吧。”子安淡淡地道。

韩清秋只得端起酒喝了,她不想喝是因为之前喝了几杯,且夏子安来者不善,她想保持清醒。

“不知道王妃今晚来…”

“喝酒!”子安亲自为她倒酒,“想找个人喝酒,知道夫人还没睡,所以过来找夫人喝两杯。”

韩清秋道:“妾身的荣幸。”但是,她却显得十分不安。

被子安连续灌了几杯,她的不自然才消失。

子安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听说夫人今晚去了公主府。”

韩清秋神色一端,警备地看着子安,“是,王妃知道了?”

“你刚走,我就来了,不知道夫人去公主府做什么呢?听琴之说你想跟公主说话,但是见了公主又什么都没说。”子安问道。

韩清秋见她这般直白地问,也不好回避,“是,妾身听闻公主出事,想前去探望。”

“我还听说,明天皇太后传召你入宫去。”子安再问。

韩清秋放下杯子,看着子安,“王妃,不如您有话便直接说吧,拐弯抹角的妾身也听不明白。”

子安道:“皇太后传召你入宫的原因,大概你也想到吧?”

韩清秋摇头,“妾身不敢妄自揣测。”

子安笑了,“皇太后一定会让你与萧枭和离。”

韩清秋吃惊,她是知道皇太后的意图,但是有些诧异夏子安就这样把话挑明。

“你愿意吗?”子安看着她问道。

韩清秋没回答,却反问子安,“王妃您今晚来的目的就是劝说妾身?”

“不,我只是想问问你愿意不愿意。”子安道。

韩清秋道:“既然王妃直问,我便直接回答,我不愿意,我深爱萧枭,为什么要和萧枭和离?而且,公主也不可能活了,莫非我放弃我自己的幸福就是为了能让萧枭娶一个牌位进门?”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公主活着的话,你愿意放弃这段你耍诡计得来的婚姻?”子安问。

韩清秋沉默了一下,“王妃知道事情的始末,也想必知道,妾身也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不得已你会杀了瑶芷?知道皇上为什么选中你吗?四大侍女,他没选别人,独独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清秋嘴硬地道:“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和瑶芷去找萧枭。”

“那他也可以找瑶芷,不一定要找你,皇上找你的原因,是因为他早就看出你对萧枭有非分之想,他早知道你有做主子的心思。”

韩清秋激动地道:“我就不能喜欢萧枭吗?难道我做奴婢便连喜欢人的资格都没了?谁不想做主子?我不是非得做一辈子奴才的,你们高高在上,当然看不起我们。”

子安冷笑,“人都是力争上游的,你要做主子,没有人会说你什么,但是你为了做主子,背叛了对你有恩的公主,杀害了和你情同姐妹的瑶芷,便令人发指。你有什么不得已?别说得那么无辜,韩清秋,标子作了,就别想立牌坊,你坦荡荡地承认我还看得起你,可你做了这些龌蹉事,却还要以无辜受害者的身份装出委屈的模样,让人厌恶。”

韩清秋站起来,冷硬地道:“看来我跟王妃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王妃请回吧。”

子安坐着不动,手里把玩着酒杯,淡淡地道:“你今晚去找壮壮,是觉得愧疚吗?你心里可有半点想过退让?”

“没有,”韩清秋冷冷地道:“我没有必要退让,没错,自从公主出事以来,我确实夜不能寐也食不知味,我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公主对我很好没错,但是,她给不了我想要的,且我也尽心伺候她多年。今晚,我想去看看她,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后悔或者愧疚,但是,我看到她穿着嫁衣,我心里很痛,王妃知道为什么痛吗?因为,我也曾经穿着同样的嫁衣,嫁给我喜欢的人,但是,在成亲当晚,他烧了我的嫁衣且说我玷污了这件嫁衣,所以,在看到公主的时候,我想起了我自己遭遇的事情,你们都觉得公主无辜,那我呢?我难道就不值得可怜吗?我喜欢萧枭十几年了,我心里从没有过旁人,但是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你们谁可怜过我?”

她说开了,便止不住,悲愤地道:“这多年来,不管他是在边关还是回来京城,他的心都没在我这里,我曾经以为,只要我默默地守护,他始终会知道我的好,他也始终会忘记公主,我那么天真的等着,等了十一年了,可等来了什么结果?是他们双双自尽,他宁可和公主去死,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谁又给我公平?你们都指责我,都说我是坏人,我摸着良心说,我唯一对不住的就是瑶芷,却没有对不起公主,不是我,也会是旁人,她有本事找皇上去,难为我做什么?”

“换言之,即便明天皇太后传召你入宫,你也不会退让了?”子安问道。

“不会,绝对不会,这门亲事是皇太后亲自指婚的,她也不可能强迫我。”韩清秋有些激动,她盯着子安,“王妃也休想用瑶芷的死来威胁我退让,我不会,这件事情没有真凭实据,现在谁都追查不到,一旦追查此事便会把皇上牵连进来,我不是愚蠢,我明白,所以王妃别想威胁我。”

子安脸色没有丁点变化,依旧素淡自若,她站起来,“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没有共同话题,当我今天没来。”

说完,她大步而去,小荪和刀老大急忙跟上。

出了将军府门口,子安吩咐刀老大,“你今晚在屋顶上盯着,藏好一点,有杀手进来的话,不要救她,让她死吧。”

“大小姐知道今晚有杀手?”刀老大骇然。

“贵太妃不会让她入宫的,她怕韩清秋妥协,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杀了她,这样她就永远是将军夫人,我来,只是想看看她值不值得救,显然,她不值得。”

第三百九十六章韩清秋死了

子安走后,韩清秋还是很气愤,她悲声对侍女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当我是坏人?难道我就不值得同情吗?她摄政王妃念着大长公主的好,那是肯定的,因为她出身好啊,如果我是大长公主,不定多少人捧着我呢,可就因为我是侍女出身,我走到今天这个位子,所有人都来嫉妒我憎恨我,难不成我就是做侍女的命吗?我就不能寻找自己的出路?”

侍女道:“夫人别生气了,早点休息吧。”

“我就是心有不甘,公主自尽之后,我一直都不开心,我还觉得有点对不住她的,但是我今晚见到她,她竟然还穿着嫁衣,她都要死了,还念着要嫁给我的夫君,她不过分吗?十一年了,她为什么不放过萧枭?如果她早就嫁人,萧枭也会忘记她的,是她没给我活路,到头还是我错了?还有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她们凭什么看不起我?那陈太君出身也不好,不就是得了太皇太后的赏识吗?她们可以被提拔起来做主子,我为什么不可以?我祖上也是显赫家第,不是奴才的啊,她们是嫉妒我,嫉妒啊。”

侍女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

韩清秋盯着她,“你想说什么,便尽管说吧。”

侍女轻声道:“陈太君虽说是得了太皇太后的赏识,但是也得她有本事,她武艺超群,且擅长计谋,当了将领之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打了好多胜仗,她受人尊重是应该的。”

“你是说我不应该吗?你是说我没本事?”韩清秋顿时大怒,一巴掌打在了侍女的脸上,“连你也这个说我?你不要忘记,你也只是个奴才。”

侍女跪下来,惶恐地道:“夫人息怒,奴婢不是存心顶撞,只是奴婢听到夫人拿老太君说事,奴婢心里一时感触,奴婢是边城人,当年幸得老太君率兵赶走鲜卑,否则,奴婢的祖父早就死了。”

韩清秋坐下来,心头悲哀,也懒得跟侍女计较,“你滚吧。”

侍女站起来,退了出去,退到门口,忽然道:“夫人,如果奴婢告诉夫人,奴婢也喜欢大将军,您心里头高兴吗?会不会可怜奴婢想做主子的心?”

韩清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胆子,不要命了吗?”

侍女犹豫了一下,又跪了下来,“奴婢不是真的喜欢大将军,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韩清秋顿时明白她的意图,她怔了一下,缓缓地跌坐下来,“滚!”

侍女退了出去,把门关上,只是双腿却吓得发软,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只是,听夫人拿老太君做比喻,她一时便激动了,老太君是她一家的恩人,她不是夫人那样的人。

从侍女忤逆的话中,韩清秋知道自己在这个府中,从来就没得过真心对待,即便是奴才,也只是表面敬畏,心里是瞧不起她的。

这么多年,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啊?除了这锦衣玉食外人瞧见的风光,她什么都没有。

她背叛公主,杀了瑶芷,带着一颗心来投奔她心底所爱,她从没想过会是这种下场。

刚才侍女的话,让她如遭电击,不是侍女不可攀登高枝,而是她不能夺恩人所爱。

她走到柜子里,取出一封信,反复地看了几次,悲痛得无以复加,之后,她把信放好,痛苦地趴在桌子上,心里反复地说:萧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求你全心全意对待我,只求你把对公主的爱分一半给我,我便心满意足,但是,你从不看我一眼,我现在算什么?我对不起公主,对不起瑶芷,也得不到我想要的。

她哭得很伤心,仿佛心底有说不出的委屈。

哭够了之后,她抬起头,却见桌子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人。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韩清秋惊慌地道。

那人含笑,“走进来的。”

“你出去,我不认识你。”

“但是我却认识你,夫人,”灯光照在那人的脸上,笑容盎然,“我是贵太妃身边的人。”

她缓缓地倒酒,把酒杯推到韩清秋的面前,“陪我喝一杯,贵太妃可以相助你,让萧枭忘记公主,只专心一意地爱你。”

韩清秋也不傻,自然知道不可能,“我不需要,你走吧。”

“不信?”那人缓缓地笑了。

“我不需要。”

“放心,贵太妃只要你明天入宫的时候,坚持说自己是萧枭的夫人,不会和离,至于萧枭会忘记公主,他甚至不会记得有公主这个人,只记得你这个夫人。”

“真的?”韩清秋实在是太渴望有这一天了,她知道眼前的人不可信,但是,心里还是存了一分希望。

“这是贵太妃对你的承诺,”她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纸,递给韩清秋,“你看可以拿着,如果萧枭回来,还记得公主的话,你可以把这份承诺书公告天下。”

韩清秋看了一下,里面一五一十地写着如何让萧枭忘记大长公主,其中,写到了忘情丹。

“你为什么要帮我?”韩清秋不傻,仅仅因为不能让她放弃萧夫人的位子?

“萧枭回来之后,他只会爱你一人,到时候,你要劝服萧枭归顺贵太妃,仅此而已。”那人说道。

韩清秋沉默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那人笑了,再一次把酒推到她的面前,自己又倒了一杯,“来,为我们的合作喝一杯。”

韩清秋想着自己刚才趴着,没看到她进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酒里动手脚,她见这个人已经端起了酒,放到唇边,她道:“我要你这一杯。”

那人轻笑,“夫人,我若是要杀你,方才进来就可以动手了,何必下毒呢?不过,你喜欢吧。”

她把自己杯子里的酒递给韩清秋,自己则取了韩清秋那一杯,一口饮尽。

韩清秋见她如此坦荡,倒是显得自己有些战战兢兢,小气得很,便也喝了。

那人笑盈盈地看着她,然后,把那份承诺书拿在手中折叠起来,放回袖袋。

韩清秋一急,“你…”

一阵绞痛从胃部传来,喉咙像被千万支针扎一般,又痛又酸,她掐住脖子,惊骇地看着那人,“你…”

第三百九十七章被诬陷

那人温柔地道:“放心,不会痛苦太久的,虽然我方才就可以杀了你,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用毒,因为用毒可以嫁祸人。”

韩清秋卡住自己的脖子,跌倒在低山,面容痛苦,她骇然地看着那人,眼里有惊恐的问号。

那人俯身,轻声笑道:“夫人,其实,要你永远保住萧夫人的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死了,你死得太晚了,如果我是大长公主,在你和萧枭成亲之前,就会杀了你,还会让你死得很惨。”

她的笑容有说不出的风情,说不出的妩媚,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罂粟花,美丽却有毒。

她从袖袋里取出一朵簪花,丢在了地上,她打开门,从晕倒的侍女身边掠过,消失在夜色中。

韩清秋意识飘散之前,耳边响起了他的话,“不管你接不接,这封休书,我放在这里,你可以继续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在将军府生活,但是,你只是将军夫人,不是我萧枭的夫人。”

那是新婚当晚啊!

那时候,她怀着满心的喜悦成为他的新娘,但是等来的是一封休书,还有他烧掉嫁衣,那封休书,她不会拿出来,他知道她不会拿出来,也不会公告天下,因为,他们是皇太后赐婚,一旦他新婚当夜休妻,被皇太后知道,他会获罪,她费尽心思得来的主子位子,也会因此失去。

她拿着休书,一直等他,等他来到她的身边,她觉得他会来的,到时候,她就可以把休书还给他。

她没有等到,等来的是他们双双自尽的消息。

翌日,大将军府的人入宫禀报,说韩清秋死了,没办法入宫觐见。

皇太后大惊,韩清秋死了,意味着,她永远都是萧枭的夫人了,名分已定,不可更改。

但是韩清秋为什么会死?皇太后下令,追查到底。

韩清秋死了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梁王府,子安听了之后,也没什么说的,只是淡淡地点头。

陈太君今天也过来看梁王,她听得消息之后过来的,来到之后直接便问子安,“你昨天去过大将军府,今天就说韩清秋死了,你跟她说了什么?”

子安道:“没什么特别,两个女人谈谈心什么的。”

“就这么简单?”老太君眼底透着精明。

“喝了点酒,她说她很爱萧枭,说她心里很难过之类的,我也表示了同情。”

老太君冷笑,“她当然难过,抢回来的东西始终是要还的,不还感情就还命,有什么值得同情?对了,是你杀的吗?”

子安笑了,“有可能吗?我怎么会杀她?”

“老身还真希望是你杀的。”老太君忿忿地道:“死在别人的手里还诬陷你一把,太可惜了。”

子安笑道:“老太君何必生气呢?谁杀不也一样吗?横竖都死了,何况,少杀一个人,便染少一点血腥。”

老太君看着她,“老身方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

“听清楚了。”

“老身说什么了?”

“您说希望是我杀韩清秋的,结果韩清秋是死在别人的手里连带我还被诬陷了一把。”

老太君眯起眼睛,警告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听闻现场有拾获你的随身物品。”

“我去过找韩清秋,不小心掉了东西也情有可原啊。”

“她是中毒死的,最后验证她的杯子有毒,你喝的杯子无毒。”

子安继续笑着,“我喝的当然没有毒,否则我早就死了。”

“你真不担心?”

“不担心,我没做过,清者自清。”子安落落大方地道。

陈太君罢手,“好,既然这样,老身白来了,老身最近可忙,不得空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既然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必费神,老太君还是专心筹办婚事吧,日子定了没?”

“定了,十天后。”

子安诧异,“这么仓促?”

“到手的鸭子得赶紧煮了,免得飞掉。”

子安想了一下,“言之有理,我也是受邀宾客?”

“在名单中,人不到,礼也得到。”老太君霸气地说。

子安笑了,“人和礼都会到的。”

老太君松了一口气,“梁王情况怎么样?”

“往好的方向发展。”

老太君低声咒骂,“真该死,梁王的礼很大一份,皇后造孽啊,若来不了,老身记恨皇后一辈子。”

“梁王的礼已经送了,萧拓提亲的椰子和酒本来是他跟懿儿提亲的,被萧拓偷走了。”

老太君微微诧异,“萧拓这么有出息啊?不亏是老身的孙女婿。”

“行,您回吧,这护短都护到梁王府了,这小偷还有拥护者,咄咄怪事。”子安失笑。

“老身走了,老太太过两天到,老身得回去做一些改变。”老太君烦恼地说。

“老太太?”子安一时没回过神来,他们陈家还有一个老太太?

“柳柳太奶奶,柳柳出嫁,她说要来打点。”

子安呃了一声,“您婆母?怎了?婆媳关系不好?”

“倒不是,她对老身很好…”老太君摆摆手,“罢了,你们小年轻不明白。”

说完,她一脸忧愁地走了,倒是叫子安觉得诧异。

慕容桀还没回来,今日一早便上朝议政,一般到响午或者是午后才会回来。

梁王的情况好一些了,爱情的魔力很强大,在懿儿的照料下,他稳定了许多,但是因为伤口太严重,子安也不能打包票一定会好起来。

他也清醒了许多,今日可自行吞服几口药。

苏青今天一早回来过,禀报了进程之后,又匆匆出去。

“还是没有消息?”安亲王问道。

子安轻轻地摇头,“没有。”

“只剩下两天了。”安亲王担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