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公公含笑道:“那是自然的,不管做什么事,总不能惊扰了皇太后的灵堂。”

夜王暗自奇怪,这整个皇宫都搜遍了,怎么会没发现那两名刺客的尸体?莫非,是他们的推测有误?还是说,孙芳儿撒谎了?死的只是五个刺客而不是七个?

“怎么样啊?王爷若认为还有可疑的地方,那就再搜一次好了。”贵太妃哼道。

夜王抬起头,“好主意!”他不信刺客不在这里,如今路公公在,他提出重新搜一次不合理,但是贵太妃自己提出来,那可就得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贵太妃本来就那么一说,没想到他真的还要再搜一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气得发怔,“好,你搜,尽管搜,方才搜不出来,哀家不信再搜一次能搜出什么来。”

夜王分散人手,再次搜查慈安宫。

贵太妃退到路公公的身边,悲声道:“先太后才走了几天啊?先是有刺客来,继而是三番四次的搜宫,她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啊。”

路公公这一次觉得夜王也着实有些胡闹了,皇上下令搜宫,可其他殿宇他不过似乎随便搜搜,唯独针对慈安宫,搜一次不够,还要再搜一次。

就算刺客真的还在这宫里,也不可能再躲藏在慈安宫了吧?摄政王如此英明,为何临走前却向皇上举荐了夜王这个闲散王爷呢?

他大概也只是懂得在外面胡打胡闹。

第二次搜宫,夜王是有发现的。

不是发现了刺客,而是发现贵太妃的态度有异常。

他发现,他去其他地方搜查,贵太妃多半不跟随,即便跟,也不过远远地看着,唯独又回到花园里,她便亦步亦趋,开始刁难。

他觉得,玄机就在花园里。

但是古井搜过了,没有,花园其他地方,都种着花草,墙角那一堆花盆,是以前便有的,看样子也不曾移动过…不,花盆移动过,靠左边墙壁,有黄泥的痕迹。

第五百零七章好大的黑锅

夜王指着墙角,“来人,把所有的花盆都移开。”

贵太妃闻言,陡然抬头,厉声道:“夜王,你胡闹够了没有?这些花是昔日先太后亲手种下的,而且花盆如何藏着刺客?”

路公公也道:“对啊,夜王,这花盆总不能藏着大活人吧?一眼都看到了。”

这花盆底下,就是草丛,莫非,刺客还能藏到地下去吗?

夜王道:“活人藏不了,可尸体总可以藏了吧?”

“尸体?”路公公怔了怔,“夜王推断刺客是死了吗?若是死了,谁会藏起刺客的尸体啊?”

这宫中发现刺客,死了的刺客在验尸之后都丢去了乱葬岗,活着的两人也被带走了,如果还有刺客,一定会东躲西藏,若死了,为什么贵太妃会藏起尸体?那可是刺客的尸体,她藏着难道能生金子啊?

“是死是活,总要查找过才知道。”夜王指挥禁军前去搬开花盆。

花盆底下的草丛是松软的,有挖掘过的痕迹,花丛是后来铺回去的。

贵太妃脸色苍白,但是她不能上前阻止,她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禁军挖开草丛,果然发现两名刺客的尸体,禁军把刺客的尸体拖了出来,丢弃在夜王的面前。

贵太妃掩嘴惊呼,“天啊,怎么会有尸体在这里?”

路公公也大为诧异,不解地看着夜王。

夜王没有解释,只是下令道:“来啊,请摄政王妃和刑部仵作前来验尸。”

慈安宫发现尸体一事,在宫中不胫而走,各宫都派了人过来刺探消息。

路公公已经第一时间回去禀报皇帝,皇帝听了之后,许久都没说话,而后,抬头看着子安,“你去吧,仔细验一下,有任何的发现,由你亲自向朕回报。”

“是!”子安躬身,退出了殿中。

她看着暮色四合的天际,深呼吸一口,她出来了,皇帝让她亲自禀报,意味着对她有了几分信任。

贵太妃啊,皇帝可不好糊弄的。

尸体很快就验出来了,和那五名刺客中的毒是一样的,子安亲自回禀皇帝。

夜王和梁王也来了,大家都在等皇帝下一个决定。

大家都知道,皇帝如今心里算是明白了的,就看他下不下这个决定。

但是,大家也都知道,皇帝这个决定是很难下的,因为,贵太妃是他母后的亲妹妹,是他的姨母。

而且,这个决定一下,便是违背了先祖以仁孝治国的祖训,同时,给先帝脸上抹黑,因为,贵太妃是先帝的贵妃。

皇帝要查办先帝的贵妃,首先就是打先帝的脸,由他这个儿子去办这件事情,着实为难了他。

但是,眼下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拿贵太妃问罪?

他沉默良久,抬头看着子安,“子安,你过来,朕有话跟你说。”

子安心中一沉,希望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

皇帝挥手,叫众人出去,只单独留下子安在殿中。

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局促起来。

子安心中忐忑,等待着皇帝开口。

皇帝沉默了许久才说话,声音听得出十分艰涩,“刺客一事,如今闹得人尽皆知,百官都在翘首盼望,等着夜王能调查出刺客的身份和幕后指使者,刑部也加入了调查当中,其实,朕还真希望是你做的。”

子安勾唇,讽刺的想着,是啊,处置一个摄政王妃,总比处置一个贵太妃好。

皇帝继续说:“这件事情,一旦调查到贵太妃身上,便是牵一发动全身,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果贵太妃定罪,便连累先帝脸上无光。”

子安嗓子干哑地道:“我明白。”“所以,”皇帝盯着她,“朕知道这样做或许是委屈了你,可也别无他法,这件事情,若老七知道,也会这样做,你放心,朕不会怎么处置你,顶多是把你一品王妃降为二品,但是也会私下补偿给你,至于贵

太妃那边,朕会找人杀了她,以暴毙公布天下,免得她再做出有辱先帝颜面的事情来,也留她几分颜面,算是为老七留了颜面。”

末了,皇帝加了一句,“朕只是和你商量,并非是下旨,你可以不同意。”

子安心底苦笑,她可以不同意吗?她哪里有选择的权利啊?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其实只是伤害了先帝的颜面,至于贵太妃手底下的那些官员,难道就不该查办吗?他们可是结党营私,企图谋朝篡位啊。她心中沉重,倒不是自己要背这个罪名,而是她看清楚了皇帝的心思,皇帝始终忌惮老七,之前梁太傅的人,他没有处置,说是用来牵制南怀王,可如今贵太妃的人,他还是不处置,只处置了贵太妃一个

,那些人留着做什么?南怀王还没死啊,那些人一直是跟着南怀王和贵太妃的,死了一个主子还有一个主子,基本都没变过。

当初萧家没有谋反的意图,他都这般忌惮,甚至不惜牺牲壮壮的幸福,如今,他分明知道南怀王和贵太妃的谋反野心,却一再纵容。

夜王说他同意派出暗卫刺杀南怀王,如今明白他是因为有贵太妃在,所以可以对南怀王下手,如今要杀贵太妃,他就一定会放过南怀王。

而做这一切的背后,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老七留出对手,留出可以牵制老七的人。

子安的沉重,是为慕容桀,为她的男人,她觉得这一切太可悲了。

他可还在战场上啊,他是把性命都交托出去了啊!

皇帝的声音冷冷地飘来,把她从思绪中来了回来,“王妃,你考虑得怎么样?”

考虑?压根没给时间她考虑。

子安垂下眸子,“子安一切都听从皇上的意思。”

皇帝问道:“你是自愿的?”

“自愿!”

自愿?她是傻子才自愿,她是被逼的。皇帝舒了一口气,“嗯,老七一直说你深明大义,朕看来,果真如此,很好,朕会跟刑部那边交代,说你因为和贵太妃有私怨,所以令暗卫恫吓一下贵太妃,朕念在摄政王在战场上抵御外敌,且贵太妃又没

有受伤,故对你从轻发落,暂时留在宫中,以观后效。”

子安忍住心头翻滚的血气,“子安谢皇上恩典!”

“你出去吧!”皇帝挥挥手,打发了她去。

子安告退,一步步,退到殿门后,然后转身打开殿门出去。

夜王,梁王,老太君,都在殿外等着子安。

见子安出来,梁王疾步上前,“如何?旨意下了吗?”子安抬起头,看着梁王,一字一句地复述皇帝的话,“下了,摄政王妃与贵太妃有私怨在前,暗卫恫吓一下贵太妃,朕念在摄政王在战场上抵御外敌,且贵太妃又没有受伤,故对你从轻发落,暂时留在宫中,以观后效!”

第五百零八章猥琐的孩子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唯独夜王,淡淡勾唇,仿佛是早就料到了。

陈太君沉声道:“走,回去再说。”

子安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惠庆宫的,满心的悲愤,说不出的憋屈,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气愤。

为她自己,也为老七。

壮壮问了了情况,子安也复述了一遍。

梁王坐下来,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的?我们做这么多功夫,不都白费了吗?”

夜王淡淡地道:“你啊,问得出这话,证明你不是做皇帝的料子啊。”

梁王抬起头,“皇叔早就知道父皇会做这样的决定?可为什么?”

“为什么?”夜王冷笑,“想想就明白了,贵太妃一党,是不可能悉数打尽铲除的,都铲除了,如今朝中百官便都是七哥的人了,你觉得,皇上会乐见这个情况发生吗?”

“难道做皇帝的,不就是希望百官归心吗?”梁王是真的不解。“不,关键时候,是要百官归心,例如打江山的时候,可守江山便不是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子,自己的行事方式,自己的野心,做皇帝的,是不可能完全控制住一个人,只能是通过掣肘的方式去牵制,

朝中最好是分党派,只有分党派,才能互相牵制。”

“但是,分党派也得看时候吧?”梁王对这种做法不敢苟同,“如今内忧外患,外患未除尽,内乱也起,难道内乱不该打压吗?打压了内乱才好一心御敌啊。”

夜王看向子安,“你想明白了吗?”

子安凝声道:“怎么会想不明白?皇上一说我就明白了。”

夜王道:“你也不要觉得委屈,皇权的牺牲品,你绝对不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且也不会是最惨的一个。”

陈太君看着子安,“没错,你有功劳在身,是百姓心中的活菩萨,你被百姓推到了高位,皇上必须要拉你下来的,否则,你便可助长摄政王的势力,直接威胁到中央权力。”

子安苦笑,“我明白,你们不必开解我。”她应该早就想到的,但是,她一直认为皇帝是例外的,如今想想,有什么例外呢?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帝位,连爱恨清欲都可以遏制,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子安觉得颓然,有一种从心底透出来的心寒,就好比是你排除万难,以为终于可以站在巅峰上看到阳光的时候,却发现高山上还有另外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峰,而此时,你已经筋疲力尽。

她看着壮壮,壮壮神色淡漠,她是头一个牺牲品,是皇权的牺牲品,对皇帝有这个决定,已经不奇怪。

“留着那些人,是为了牵制老七,而我还得背着这个黑锅,我心里想想就憋屈。”子安抬头看着夜王,“我不甘心,你有什么法子?之前你们是打算怎么做的?”

夜王眸色晶亮,“你还想干一票?”

“就算要我背这个罪名,我也得闹一场。”子安咬牙切齿地道。

夜王拍手,“好,好,本王就欣赏想死得惨烈的人,你既然要闹,本王便陪你闹,反正事儿都闹到了这份上。”

夜王看着陈太君,“您老怕不怕啊?”

“怕什么?怕死吗?”老太君瞪了他一眼,“老身都闻到棺材香了,怕什么呢?”

梁王有些懵了,“这怎么闹啊?父皇那边是打算如何处置贵太妃?”

“说是寻个由头让她自尽,然后对外宣称暴毙。”子安道。

陈太君冷笑,“宣称暴毙?这是不可能的,外人肯定会揣测,到时候,你刺杀贵太妃的罪名落定之后,就有把柄在他的手中,外人不会说贵太妃是暴毙,只会说她是被你逼死的。”

“是啊,我逼死了自己的婆婆,老七也跟着落了个不孝的罪名,有了这个污点,老七可就寸步难行了。”子安道。

夜王看着子安,“本王原先的计划,便是让宜贵妃做一场戏,如今,这场戏还需要继续做,你要不要加戏?”

“宜贵妃?”子安倒不知道他已经找了宜贵妃,“你说说你们原先的计划。”

五人凑到一块,商议了一个时辰。

然后,各自不动声色的,散去。

这事儿,还不能马上闹起来,还得等一下,等安排妥当,等各方都准备好。

子安不必守在熹微宫,便去看了一下孙芳儿。

孙芳儿还不能起床,伤口进展得很好,御医照顾有功。

刚好夏霖入宫,带了些糕点给子安,是丹青县主亲手做的。

夏霖听得子安在孙芳儿的房中,便直奔来了,刚好子安在看孙芳儿的伤口,夏霖大大咧咧地进来也丝毫不避嫌,孙芳儿恼怒地道:“你出去!”

夏霖怔了一下,嗫嚅道:“我怎么了?”

孙芳儿迅速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腹部,脸色凝霜,“滚!”

夏霖委屈地转身跑了出去,手里的糕点掉了一地。

子安淡淡地道:“你那么生气做什么?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个孩子。”

“他还是个孩子?”孙芳儿没好气地道,“没见过这么大的孩子,如果是,也是个猥琐的孩子。”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子安掀开被子,继续为她上药粉。

上好之后,子安把地上的糕点捡起来,走了出去。

夏霖坐在殿门外的石阶上,一脸的无措。

“姐姐,我是得罪了仙女姐姐吗?我做错了什么?”夏霖不安地问道。

子安坐下来,伸手摸着他的脸,这孩子,说起毒经理论是一套一套,可在生活上,还是个傻子啊。

“没事,那位姐姐她身体不好,受伤了,伤口痛,就难免心情不好找人出气,不是专门针对霖霖的。”子安安慰道。

“她还没好吗?”夏霖回头瞧了一眼殿中,自然是瞧不到孙芳儿的,神情依旧有些局促不安,“我听到她说我是个猥琐的孩子,猥琐是什么意思啊?”

“猥琐…”子安笑了一下,“猥琐是不好的话,她只是不了解你,等她了解你之后,就不会这样说你了。”

“那我以后不进去了。”夏霖说。“嗯,你别进去也行。”子安可不想再看到夏霖受委屈,这孙芳儿也真是小气,她不是知道夏霖是个傻子吗?

第五百零九章哀家要出手了

夏霖把脑袋伏在子安的肩膀上,他牛高马大的,伏下去腰都弯成一个褶子了,“大姐,娘亲来找过我。”

“她找你做什么?”子安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这陈玲珑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她说想我了。”夏霖红着眼圈说。

“除了说想你之外呢?”子安觉得没这么简单。

夏霖道:“想我,想给我买东西,但是没银子,让我给银子她,然后她送我东西。”

子安恼怒地道:“她问你要多少银子啊?送你东西还要你给银子?”

“要一百两,我没有一百两。”

“那你最后给没给她啊?”

夏霖直起身子,看着子安,“大姐,她说我是她儿子,我是要养他的,这个是我的责任,我问过翠玉姑姑,翠玉姑姑说是的。”

“翠玉姑姑也让你给钱她?”子安顿时生气,当初就不该留下翠玉,还以为她真的改过了呢,没想到伙同陈玲珑来骗夏霖的银子。

“大姐你别生气,我就给了五十两,我问母亲要的,母亲给我。”

子安安抚道:“大姐不生气,不就是五十两吗?没事。”

五十两,陈玲珑,你倒是好意思要。

夏霖笑着说:“我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她给我买了两串糖葫芦。”

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满足。

子安拳头握紧,“好了,你入宫也有许久了,咱回吧,我也许久没看过母亲了,这一次我陪你一同回去。”

“好啊!”夏霖开心地跳起来。

回到听雨轩,子安首先便把翠玉姑姑喊到面前来,屏退左右。

“王妃,有什么事吗?”翠玉姑姑问道。

子安冷冷地道:“翠玉,母亲当初说收留你,我是反对的,但是母亲坚持,我便让你留下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伙同陈玲珑来骗夏霖的银子,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收拾东西走吧。”

翠玉姑姑一怔,“奴婢没有啊!”

“没有?”子安扬起声音,“夏霖来问你,说他是不是该供养陈玲珑,你为什么告诉他说是应该的?”

翠玉姑姑啊了一声,“可少爷不是这样问奴婢的啊,奴婢压根不知道陈玲珑来问他要银子,他回来问奴婢,说做儿子的是不是该要养母亲,奴婢当然说是的,奴婢压根不知道陈玲珑来过。”

子安将信将疑,“真的?”

“王妃,奴婢是走投无路,县主收留了奴婢,奴婢怎可能还帮着陈玲珑来骗少爷的银子呢?”翠玉姑姑委屈地道。

子安听得此言,便道:“如果是这样,那是我冤枉了你,对不起了。”

翠玉姑姑怔了一下,对不起?做主子的会跟奴婢说对不起?

子安却已经起身出去了,陈玲珑来讨要银子的事情,倒是让她顿时有了一个主意,或许,可以从废太子那边开始闹起来。

梁太傅命人杀梁嫔的事情,是被她强行压下去的,当时是不宜大动干戈,也不想让皇帝的病情加剧,但是现在想想,她还是考虑太多了。

你想让人家好过,人家却偏不让你好过。

废太子那边,是一直有人监视着的。

子安大致了解了一下那边的情况,然后回去和梁王商量。

因始终关联到他的母妃也关系到他,所以,这件事,要经过他的同意。

梁王一听子安的主意,便立刻同意了,他答应,子安便回去找夏霖,让他研制出和刺客一样的毒药出来。

且说贵太妃那边,一直在听着各宫的动静,眼睛盯紧了熹微宫和惠庆宫。

从子安在熹微宫走出来之后,她就开始忐忑。

她知道必须马上除掉孙芳儿,除了因为她懂得解毒之外,还因为她知道太多了。

贵太妃是很有危机感的,她知道这一次是自己最大的劫数。

与此同时,她发现夜王在调动素月楼的人,而夏子安则在调动暗卫。

皇帝也加强了对慈安宫的防护,不过,她认为这是监视。

“贵太妃!”阿福急匆匆地进来,“奴才刚去了内府一趟,发现内府的人在准备丧礼的事情。”

“丧礼的事情?准备谁的丧礼?”贵太妃大惊,问道。

阿福沉声道:“听闻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丧礼的规格是贵妃以上的。”

贵太妃震怒,“再去打听,监视着熹微宫,看看熹微宫那边有什么动静,还有,拿银子去找包公公,哀家要知道一切。”

阿福拿着一叠银票便去找包公公。

包公公收下了银票,淡淡地道:“咱家只会回答一个问题,你问吧,问了之后,以后不必来找。”

“皇上想对贵太妃做什么?”阿福问道。

包公公抬起头,道:“杀!”

阿福大惊,“为什么?”

包公公冷笑,“就一个问题,咱家不会再回答,上次帮你们掩饰,咱家已经引起了皇上的疑心,咱家不会再背叛皇上。”

阿福没追上去,细思极恐,急忙回去禀报贵太妃。

夜王在转角处拦住了包公公,包公公躬身道:“按照王爷的吩咐,已经散布出去了。”

夜王嘴里含着一根草,痞笑道:“好!”

“王爷,此事皇上一旦知道,咱家性命难保,希望您能保密。”本来杀贵太妃就是要暗中进行的,以防她有所防备,到时候事儿闹大不好看。

但是如今让贵太妃知道皇上的杀心…

“本王这主谋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皇上若知道此事,怪罪下来,本王一力承担。”夜王说完,施施然地走了。

阿福把包公公的话回禀了贵太妃,贵太妃大骇,前思后想,越发心惊。

不行,她要出宫一趟。

所幸皇帝如今虽说加强对她的防备,但是却没限制她去哪里,只是派人跟踪。

她回到王府,回到清宁阁,进入密道,乔装打扮一番,从密道出去。

这是她许胜不许败的关键时刻。

夏子安和夜王想做什么,她不知道,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夏子安都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这一次调动素月楼和暗卫,她认为最大的可能,便是刺杀自己。

皇帝对她起了杀心,夜王和夏子安也要她的命,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把手头上可以调动的一切杀手死士都集合起来,分三路进行刺杀。

第一批人,刺杀夏子安和孙芳儿。

第二批人,则刺杀三皇子和梅妃。

第三批人,梁王和夜王。

杀了这些人,朝廷和后宫都一定会大乱,朝廷大乱,皇帝也不可能再躲在熹微宫里,只要他踏出熹微宫那铜墙铁壁的防护,她就有下手的机会。

杀了皇帝,扶持七皇子登基,她就可以把大权握在手中。至于慕容桀,他即便胜仗归来,只要老八那边不给解药,他就会死。

第五百一十章贵太妃的套路

贵太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一次,她下了血本,把所有的死士都分发了出去。

南怀王手中的死士,都是她培养出来的,其中一批分送到了南国,但是她手头上还是有三百余名,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只要完成任务,不惜一切。

行动就定在明天晚上,她安排好一切之后,便回宫,传了宜贵妃和七皇子过来。

“哀家这两天觉得乏闷,你把七皇子留在这里陪伴哀家吧。”贵太妃淡淡地道。

宜贵妃微笑道:“贵太妃若觉得乏闷,本宫和小七一同在这里陪着贵太妃便是。”

“你?”贵太妃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道:“贵妃要处理后宫事物,十分繁忙,便不必留在这里陪伴哀家了,留下七儿便可以。”

“那不行,”宜贵妃笑容继续增大,拳头却微微靠拢,“本宫再忙,贵太妃也是长辈,是母妃,做儿媳妇的,是该陪伴在身边照顾周到。”

贵太妃冷笑一声,“行了,你就不必留下来了,哀家也不想见到你,听闻说,夜王去找过你,是吗?”

宜贵妃点头,“没错,打起来了呢。”

“是吗?”贵太妃淡淡地抬眸,盯着她,“是打起来还是做大戏啊?这得贵妃自己心里才明白了,哀家只知道,自打夜王去了你宜兰宫,贵妃这两日便说不出的安分。”

“不许你怀疑我母妃!”七皇子陡然起身,冷眼瞪着贵太妃。

贵太妃笑着招手,“小七,你过来,告诉哀家,你想当皇帝吗?”

七皇子傲然道:“当然想。”

“有志气,哀家告诉你,你当皇帝的机会马上就来了,只要你留在哀家的身边,哀家保证,一定会让你登上帝位,成为九五之尊。”

七皇子抬头看着宜贵妃,“母妃?”

贵太妃漫不经心地笑了,“你母妃没有这个能力,只要哀家可达成你的心愿。”

七皇子一步步走过去,宜贵妃站起来,冷然道:“贵太妃,本宫不可留他在这里。”

贵太妃拉住七皇子的手,轻声道:“你告诉你母妃,你想留在哀家身边吗?你想当皇帝吗?”宜贵妃看着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旁人不清楚,可她很清楚贵太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她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牺牲的,小七留在她的身边,太危险,

而且,她这一次一定是有行动,只要她成功了,扶小七登基,那么她这个母妃就没有作用,一定会被她除掉。

她一把拉过七皇子,怒道:“你不能留他在身边,本宫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贵太妃拍拍七皇子的手,“你先出去,哀家跟你母妃说了两句话,可不能让她坏了咱们的大事,是不是?”

七皇子转头,恼怒地看着宜贵妃,“母妃,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想我做皇帝吗?”

宜贵妃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贵太妃,贵太妃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宜贵妃咬了咬牙,“小七,你先出去。”

七皇子见母妃沉下了脸,只得走出去。

宜贵妃握住拳头,冲贵太妃厉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机,你这一次是想挟制小七威胁本宫威胁皇上,你休想。”

贵太妃气定神闲地道:“贵妃,你何必想得太悲观呢?就不许哀家这一次得手吗?”“你得手又如何?扶了小七上去,你一定会杀了本宫。”宜贵妃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这一次是放手一搏的,赢了,本宫得不到好处,你输了,七皇子便被你拿捏在手里,保你的性命

,本宫不会容许你这样做的。”

天色渐渐地暗沉了下来,余光从窗户透进来,驱散不了殿中的阴暗。

贵太妃拿出火石,点亮殿中的蜡烛,风吹进来,烛光跳跃,映照着贵太妃那张阴晴未灭的侧脸。

“褚小乔!”贵太妃缓缓地开口,“哀家当初选中了你,把你从鲜卑带到大周,从一个秦楼女子变成今日位分尊贵的贵妃,你觉得,哀家会没为自己留点后路,以防你的背叛吗?”

宜贵妃骇然,“你对本宫做了什么?你下毒了啊?”

“不,”贵太妃轻笑,“你不觉得,你的皇子比任何人都要歹毒吗?”

宜贵妃惊惧,“你对他做了什么?”

贵太妃摆手,“他不是皇帝的儿子,他是一个嗜血狂魔的儿子,他的骨子里,有着他父亲的狠毒。”

宜贵妃惊得跳起来,“你胡说!”

“胡说?还记得你怀他的前两个月,哀家与你一同去慈云庵吗?那几天晚上,你是否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是因为哀家对你下了药,晚上,七皇子的生父便会过来与你相会,回去没多久,你便怀上了。”

宜贵妃冷汗淋漓,确实是有这么回事,那几天在慈云庵,她总觉得昏昏沉沉,吃了斋饭就睡觉,可怎么睡都不够,白天累得是腰酸骨痛,当时贵太妃还说她是因为上山太累,患了风寒所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宜贵妃歇斯底里地大喊,杀人狂魔?她的孩子竟然是杀人狂魔的孩子?她本以为她出身低下,可她的孩子却有一个极好的出身,是皇子,天潢贵胄。“不止如此,在七皇子三岁开始,哀家便暗中命孙芳儿对他下蛊,控制他的思想,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不明白吗?你知道哀家的事情太多了,若你反了,哀家岂不是毫无保障?你的儿子,便是哀家对

付你的武器,你若不听话,哀家甚至可以控制他杀了你。”贵太妃说话的语气很轻,听在宜贵妃的耳中,却是雷霆万钧,惊得她魂飞魄散。

她自诩聪明,以为贵太妃虽狠毒,虽心机深沉,可她一路跟过来,觉得看透了她的套路,却没想到,在很早以前,她就已经给自己套下了绳索,捆得她万劫不复。

她跌坐在椅子上,摇头,“你骗我,你骗我。”“哀家是骗你的,”贵太妃取下发簪,挑了一下蜡烛心,火苗陡然窜上去,照着她脸上每一条细纹,清晰无比,每一道细纹里,仿佛都蕴藏着阴毒的寒意,“所以,你尽管去跟夜王合作,七皇子的生父,便是哀家死士的训练教头,他只要站在皇帝的面前,皇帝便会知道七皇子是谁的孩子。”

第五百一十一章波云诡谲

宜贵妃吸了一口凉气,“你真是太可怕了,从那多年前就开始处心积虑,若摄政王与你一条心,你岂不是早就夺得了天下?”

“这些话自是不必提的,你掂量着办吧,七皇子必须要留在哀家的身边,唯有哀家,能护他安危,否则,你带了他走,哀家自有办法叫皇帝看到他的生父,那样,不管哀家成功与否,你们母子都必须死。”

宜贵妃骇然过后,便开始思考,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唯有助她成功,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但是夜王的邪寒楼…

她也不敢得罪邪寒楼,邪寒楼的追杀令一旦出了,就算她躲到天脚底,都躲不过去的。

左右为难,宜贵妃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昔日她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但是到真正博弈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幼稚可笑。

她不是夜王的对手,更不是贵太妃的对手。

“你走吧!”贵太妃下了逐客令。

宜贵妃扶着桌子起身,双脚发虚,迈不动步子。

贵太妃嘴角含笑,脸上是一种悲壮的神情,这是她最后一击了,若不成功,她是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