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桀嗫嚅了半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倒是说啊!”子安都快急死了。

慕容桀深呼吸一口,“好,我说,我说。”

他眼珠一转,“方才听到你跟杨嬷嬷说让她去做点吃的,怎地这么久没来?”

“慕容桀!”子安怒吼一声,眼底已经升起了狂怒。

慕容桀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生气什么啊?不就是同命蛊吗?桃花蛊我都不怕,还怕什么同命蛊?”

“你解了?”子安忍住怒气,脑子里已经在思索,厨房里哪把刀比较锋利。

“还没,但是,要解蛊也不难。”

“说啊!”子安扑过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要急死我啊?”

“这不是怕你生气吗?”慕容桀顺势抱住她,往榻上一滚,“好,我从实招来,好了吧?”

子安用拳头挥了他的胸口几下,“说!”

慕容桀坐直身体,扶住她的肩膀,一口气道:“解蛊的药方我有,但是,需要用下蛊之人的一滴血。”

“孙芳儿?”

“是的!”慕容桀点头。

“那还不简单?”子安瞪圆了杏眼,“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喝别人的血,多脏?”慕容桀一脸嫌弃地道。

子安盯着他,冷冷地道:“这不是一个好理由。”

“可就是这个理由。”

子安瞧着他,见他眼神似有躲闪,脑子里豁然开朗。

他不想解蛊,因为,解蛊之后,他找不到借口留南怀王的命。

他心里,始终念着那个兄弟。

即便那个兄弟每日都烧高香且身体力行地干着让他死的行当。

子安从不知道骨肉亲情是怎么回事,但是当初夏槐钧那一家人对她做的事情,原主残留在她体内的感受,她至今还记得。

对亲人下手,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老七面冷,可心不冷啊。

他其实是最念亲情的。

如果不是,在他大权在握的时候,大周早就已经…

她没有点破他,像信了他的理由那样劝道:“就算再脏,为了我,你也得把蛊毒给解了。”

慕容桀脸色有些为难,“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药得服三次,一月一次。”

“你是怕孙芳儿知道你是要解蛊,不肯答应帮你?”

“孙芳儿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解蛊的办法,只知道解蛊需要用她的血。”

“那你是担心什么?”

慕容桀沉默了一下,道:“这解蛊之人,必须是心甘情愿地帮我。”

“为什么?”子安一怔,不就是要她的血吗?至于本人是不是心甘情愿,压根没有关系吧?

就等同你要用一种药来治病,还得考虑药的感受?她觉得有些荒唐。“药方是这样写的,说若下蛊之人不是心甘情愿解蛊,她的血反而会增强蛊毒的毒性,对我会有性命之危。”

第七百三十八章我们的秘密

子安还是不太相信,“这药方在哪里?能给我看看吗?”

慕容桀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拿出几本书,伸手一探,便拿出一个木盒子。

他走回来,把盒子递给子安。

子安接过来,伸手触摸了一下木盒上的雕花,是紫檀木,盒子的表面刻着几只毒虫,形状狰狞。

至于木盒两边则各有一朵莲花,莲花底座是一个“卍”字符号,且刻有云纹。

木盒看着有些岁月了,底部有些磨损。

紫檀盒子上了铜锁,她轻轻伸手摁了一下突出的铜头,紫檀盒子啪地一声打开了。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叠纸。

是一叠。

子安拿出第一张,金蝉蛊。

第二张,情蛊。

第三张,蛇蛊。

第四张,石头蛊。

第五张,同命蛊。

底下,还有一大叠。

子安放下盒子,拿同命蛊的药方看,“蚂蚁?五步蛇?蝎子?蜘蛛?六眼沙蛛?金蝎?下蛊人心甘情愿的血?”

果真是要心甘情愿。

子安放下方子,皱起眉头道:“这些毒虫,前几个还好些,六眼沙蛛和金蝎哪里去找?”

“这些嘛,也不麻烦,有现成的。”慕容桀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显得特别特别的心虚。

“现成的?”子安狐疑地看着他。

慕容桀的头低了下去,“醋!”

“醋?”子安声音有些微凉,“你是说,你一直给我喝的醋,就是这些毒虫浸泡的药?”

“正确来说,是蚂蚁酒。”慕容桀眼神飘了飘。

子安气得发怔,好一会儿,她才摇摇手,“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慕容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了,这一次真的没了。”

子安先不跟他计较,继续看药方底下的备注。

只是,阿蛇姑姑的解释,却叫她不太能接受。

这里说需要下蛊人心甘情愿地贡献出三滴血,是因为下蛊本就用了下蛊之人的心志意愿,蛊毒也算厌胜之术,会有能量控制。

这个能量,子安解释为怨气或者是鬼灵之类的东西,她虽然是穿越的人,可到底是西医科班出身,深信科学,对于鬼怪灵异之事,虽然不抵触,但是,要深信,却说服不了自己。

“这就是本王不解蛊的原因,其实,解蛊不解蛊都不打紧,只要老八不死,我就没有危险。”慕容桀解释道。

子安道:“你能护住他一辈子吗?就算他没有被杀,却也会病死。”

子安说完,见他脸似有变色,便知道他始终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她叹气,“解蛊是必须的,孙芳儿那边,我会跟她说,顶多是再做一个交易,而且,也得快一些,否则,迟早她得死在皇上的手中。”

“好!”慕容桀这一次倒是没有反驳。子安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地道:“老七,我与你说心底话,我和你既然结成夫妻,真正和你同命的,只有我,不是南怀王,老八是个心思重的人,他以后的路会怎么样,无人能预知,纵然他愿意放下他的野

心,皇上也不见得信他,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情也好,我要确保自己的夫君平安无事,与我牵手一辈子,你一直不说爱我,可我知道你也是在乎我的,既然在乎我,便希望能在乎我的感受。”

慕容桀动容,狭长的凤眸凝成一道缝,似乎想掩饰眼底的情绪,但是,随即他又睁大眼睛,袒露着他心底的想法。

子安副修过心理学,知道他以前有掩饰情绪的习惯,但是,那睁眼看着她的举动,已经代表着他愿意慢慢地做出改变。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热烈地表达他心里的感情,他就是这个性格。

她闷,骚的摄政王啊!

嬷嬷送来了宵夜,慕容桀让取了一坛子酒来,他觉得,今晚既然坦白了一些事情,子安也该坦白了。

两人的杯子都把酒满上,慕容桀不必人伺候,杨嬷嬷便退到了门口。

慕容桀举起杯子,瞧着眸光潋滟的子安,道:“子安,我隐瞒你的事情说了,你隐瞒我的,是不是也该坦白?”

子安酒刚端在手中,便听得他这句话,心里没来由地突突跳了几下,“什么…什么意思?我哪里有什么隐瞒你?”莫非,他知道胭脂和香囊的事情?

“特工军医,我们这时代!”慕容桀提醒。

其实,子安露过很多次的口风,但是,他始终没有问。

子安放下酒杯,讪笑了一下,“说什么呢?什么特工军医呢?”

有些话,不是不能说,只是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啊。

老七会认为她疯了。

慕容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懂是吗?”

子安在他的盯视下,心里有些慌。

慕容桀见她良久不开口,不禁道:“算了,我以为,我说了我的秘密,你应该也会敞开心扉,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吧。”

子安握住白瓷描金边瓷杯,踌躇了一下,抬头用澄明的眸子看着他,“其实,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怕你不会相信。”

“你说的,我都相信。”慕容桀道。

子安喝了一口酒,然后把杯子放下,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良久,她才道:“你还记得,我以前有个指环,叫夺魄环吗?”

“嗯,记得,那叫夺魄环?”慕容桀点头。

“是的,夺魄环,是高科技的产物,夺魄环会跟着我来这里,我至今还是很诧异。”

慕容桀不解,“高科技的产物?跟着你来这里?”

子安理了一下思绪,道:“或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子安,是二十一世纪Z国的隶属东南部队的特工军医,不是夏槐钧的女儿,不,或者说,我的这副身体,是夏槐钧的女儿,可我脑子不是。”

慕容桀怔了一下,“你身体是,但是脑子不是?你的脑子被人换过?”

子安便知道很难叫人相信,也很难解释得清楚,因为,她自己都解释不了。想了想都没办法找一个很好的说法,便只得灵异一些道:“正确来说,我的身体是,可我的灵魂不是,我的灵魂来自千年之后,在我们的世界里,眼前我所处的时代,是历史的一部分,我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事死了,但是死的只是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却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大周,附身在相府千金夏子安的身上,从此,我便顶着她的身体,代替她活着。”

第七百三十九章狐狸精

慕容桀想起她之前说的话,虽然觉得荒诞,但是其实心里多少是相信的。

子安瞧着他的脸色,问道:“之前我跟你说过这个问题,但是你没有追问太多,为什么现在又想知道?”

慕容桀沉声道:“如今民间有人在传说一个故事,你或许没听过。”

“什么故事?”子安一怔。

慕容桀走回书桌上,拿了一道折子,递给子安,“这是刺州知府递上的折子。”

子安狐疑地拿过来打开看,看完之后,神色大变。

刺州知府说刺州有关于摄政王妃的流言,这流言还尘嚣日上。

说如今的摄政王妃夏子安是狐狸精,祸国殃民,有高僧断言,若王妃不死,大周将灭在她的手中。

刺州知府上书,要皇上彻查此事,好平息百姓恐慌。

“此事本不想让你知道,但是,我要想法子应对这种流言,所以,才想问个清楚明白。”慕容桀轻声道。

“你方才才看见这道折子?”子安问道。

“是的,折子递呈皇上之前,我未曾见过。”

子安冷冷一笑,“我如今在大周声望极高,又在北漠立功回来,如今弄个狐狸精出来,百姓忌惮鬼神之说,必定当我妖孽,恨之远之。”

“你不要担心太多,只管把你的来历再说一遍,我打算去找老祖宗。”

“老祖宗?”子安一怔。

“是的,老祖宗应该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子安眸色如墨,“你…肯定?”

“不肯定,但是应该是。”

“可你也不知道老祖宗去了哪里。”子安知道这一次看着是针对她而来,其实是针对老七。

老七如今还顶着摄政王的头衔,皇上没有撤掉,那么,怎么说也算大权在握的。

他立功归来,皇上嘉许他,赏赐了这么多东西给他,已经彰显了皇帝的气度,天家的恩典,可若民间传说的这些若闹到了京中朝堂上,皇上要“秉公办理”那就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你猜到是谁做的,是吗?”子安问道。

慕容桀把把折子丢在一边,淡淡地道:“知道。”

子安摇头,“除了找老祖宗,别无他法了吗?”

慕容桀手里转动着指环,眸子低垂,却难掩眼底的精光,“办法是有的。”

他没说什么办法,但是,子安知道他想的办法必定不到万一不走的办法。

到时候,什么亲情都不会再念了。

子安心头也是说不出的悲哀和无奈,更多的是愤怒。

本以为,多少能平静一两个月,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出手了,而且,这一次出手,干净利落,谁都联想不到是他。

而且,以妖孽论来编派她,是最迅速最有效的方法,百姓对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明天,我会去一趟刺州。”慕容桀说。

“嗯!”子安仰起脸,眼底一片冰冷,“对不起。”

“傻瓜!”慕容桀伸手抚摸她的脸,柔柔一笑,“这日子闲暇,还不自在呢。”

子安把头伏在他的胸口,只觉得无比的心酸,其实,她知道他很渴望这样的日子。

只是,这股邪风,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还有一件事情,现任刺州知府,是伶俐的父亲。”慕容桀淡淡地说了一句。

子安微怔,就是那个娶了新妇忘记旧人的负心人?

“此事,你看着要不要让伶俐知道。”慕容桀继续说。

子安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伶俐的事情?”这件事情,还是伶俐跟她说,她才知道的。

“伶俐来你身边的时候,我便找老九问清楚伶俐的来历,若不是可信,怎会让她留在你的身边?”

他大手包围着她的小手,子安心里微暖。

对她的事情,他一直都那么谨慎小心,唯恐她出事。

可这股邪风,终究是防不胜防。

“想知道我前生的事情吗?”子安问道。

慕容桀点了她的额头一下,“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之前说的那些,只是个大概,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所经历的那些。”

或许是思乡情切,或许是对如今的生活的厌恶,她特别怀念即便是出任务时候的艰难险恶。

夫妻说了一晚上的话,慕容桀几乎没睡,一大早便带着倪荣出去了。

中午的时候,子安去整理书房,那堆折子堆放在案头上,她知道不该过问朝廷的事情,但是忍不住打开几个折子看了一下。

这些是各州反应民意的折子,算是例行折子,许多都是上书朝廷,请奏皇上嘉许表彰慕容桀的。

所有的折子,都有红色朱批,可见皇帝都看过了。

他本可以不送来,但是,他还是把这些折子送了过来,连同刺州知府那一份,而那一份,没有朱批,意味着,皇上对慕容桀表明了态度,他不信。

虚伪!

子安冷笑!

她再细细读了一下刺州知府的折子,其中连她在相府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说她性子突变,祸害家人,相府在狐狸精附身之后,家破人亡。

而相府倒台,是摄政王主政期间,所以,百姓纷纷传言说摄政王受狐狸精撺掇,陷害大周忠良重臣。

折子最后,更是罗列了夏丞相在任期间的功绩。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即便推翻他的罪状,都不打紧的,最重要的是,那死去的人可以变成利刃。

子安心里头说不出的悲凉。

母亲如今还在宫中,如今只盼着安亲王那边能想出办法,救她回来。

老七的同命蛊,也得抓紧治疗。

药是有了,就是差血。

孙芳儿之前是留下了血,但是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说,怎么也要跟她再商量一下。

想到这里,她急忙去了冰库,取出之前孙芳儿留下的瓶子。

她打开盖子,便闻得一阵臭味,她一惊,仔细看,只见瓶子边沿爬出许多虫子来,虫子是红色的,约莫牙签般大小,线形,足足有十几条。

子安骇然,孙芳儿的血,怎么会变成了虫子?

子安知道如今入宫找孙芳儿,未必能见到她,但是,她一定要见到她,怎么也得试一下。

让小荪和嬷嬷准备一下,她马上就入宫去了。

入宫后,她直接就来到了熹微宫。

皇帝如今还在御书房,还没回宫,子安让人通报。

但是,宫中的人说孙芳儿去了御书房伺候皇上,没在熹微宫里。子安哪里肯走?便道:“既然如此,我便留在这里等她吧。”

第七百四十章情蛊

宫人也不坚持,道:“若王妃要等,不如,去跟县主说几句话吧,县主这几天茶饭不思的。”

“母亲怎么了?”子安惊问道。

“应该是因为夏公子的事情,伤心过度吧?”宫人说。

子安站起来道:“马上领我去见母亲。”

“王妃请!”宫人福身。

子安却有些诧异,自己往日要见母亲,是很难的,今日怎地说见就能见到?

来到袁翠语的院子里,便见院子外有几个侍卫守着,见她来,都上前行礼。

子安知道这些人是监视母亲的,也没给什么好脸色,跟着那宫人径直便进去了。

进了寝殿里,便闻到一阵的药味,床前站着几个垂手而立的宫女,形成一排,守着她。

子安本以为是茶饭不思,却没想到要躺在床上不能起动这么严重。

她疾步走过去,掀开帐幔,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不过几天的时间,她整个人都瘦了许多。

“母亲!”子安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焦灼地喊道。

袁翠语本是闭着眼睛,听得子安叫唤,便慢慢地睁开眼睛,神情颇有些茫然,一会儿才道:“子安?”

“母亲,怎么了?”子安扣住她的脉搏,心中兀自一惊,脉象浮、数、实,表示正衰而邪不退,属逆证。

“子安,你来了!”袁翠语慢慢地坐起来,双手撑住床头,冲着子安微微一笑,那笑容,让子安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母亲觉得哪里不舒服?”子安握住她的手,手心发热。

“我没有不舒服啊,我很好,我早就跟皇上说,我没事,他偏是不信,还特意叫你入宫来见我的?”袁翠语说着,嘴角扬起了一丝甜蜜的笑容。

子安心头发惊,“不是皇上让我入宫的,是我自己进来的。”

“子安。”袁翠语拉着她的手,眼底盈满了幸福和甜蜜,“母亲有一事要跟你说。”

“母亲,你说!”子安心头越发惊惧。

袁翠语撩了一下额发,露出那张精致美丽的脸,“你的事情,我都跟皇上说了,皇上承诺我,会追封死去的子安为郡主,你说好不好?”

子安脑子嗡地一声,看着袁翠语那张快活的脸,她说了?她怎么会说?不可能的。

“子安,你不高兴吗?”袁翠语见她不说话,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你就忍心让我死去的女儿做个孤魂野鬼?她被追封为郡主,那即便是在阴间,也可享受荣华富贵。”

子安扶着她,看着她的眼睛,“母亲,你看着我,看着我。”

袁翠语甩开她的手,“你只管告诉我,你是不是不高兴子安被封为郡主?”

“高兴!”子女的声音冰冷得像石头一样,一直盯着袁翠语。

她眼底,有一种光芒,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

“高兴就好,高兴就好。”她喃喃地说着,幸福的笑容又再嘴角荡漾,“子安,以后,我就有两个女儿了。”

“你还有一个儿子。”子安说,心里头慌得不得了,说夏霖,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把夏霖的事情都说了出去。

袁翠语连连点头,高兴地说:“对,我还有一个儿子,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我跟皇上说,霖霖是假死的,皇上不知道多高兴呢,皇上还说要娶我,子安,你说我嫁给皇上好不好?”

子安从袖袋里取出针包,往袁翠语的当阳穴刺下去。

当下,便有人厉声呵斥,“王妃,千万不要。”

阻止她的,是一直在门口盯着的禁军。

他快步过来,冷冷地道:“王妃,皇上下令,除御医之外,不许任何人为县主治疗,请你拔针。”

子安把针拔掉,当阳穴不可留针,刺一下足够了。

袁翠语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先那种笑容,“子安,你还没回答母亲,好不好啊?我嫁给皇上好不好啊?”

那禁军听得袁翠语这样说,才慢慢地退出去。

袁翠语见子安没说话,一把抱住她,喃喃地道:“你生气了吗?子安,我嫁给皇上你不开心是吗?”

她竟伏在子安的肩膀,嘤嘤地哭了起来,然后,子安听到几不可闻的一句话,“顺耳蛊,情蛊。”

子安握紧拳头,眼底燃起熊熊烈火,但是旋即,眸子垂下,掩盖了一切。

好,好得很。

难怪,忽然就找到一个狐狸精的说法,原来,是早知道她魂魄穿越的事情。袁翠语喜极而泣地说:“子安,你答应了是吗?真好,不用母亲劝你,你答应了,真好,母亲的心就安乐了,由你亲口说,母亲的心,总算放松了,母亲多怕你不愿意母亲嫁给王帝将相,但是幸好你同意了

,母亲总算安心了,母亲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她这番话,一直反反复复,但是,母女同心,子安知道她话里隐藏了她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这句话,其实就一个意思,劝安亲王,你们要好好的。

顺耳蛊,是对针对她和老七,至于情蛊,却是针对安亲王。

若母亲真的嫁给了皇上,安亲王会如何?反!

这是一定的事情。

子安起身,退开,深深地看了袁翠语一眼,“母亲,女儿很高兴你终于有人疼惜,女儿告退。”

“去吧,去吧,不必来看母亲了,母亲心里很快活,你去吧。”袁翠语慢慢地躺回床上,她不是善于伪装的人,片刻的清醒,已经感受到锥心的痛,她怕自己无法藏住眼泪。

但是,很快,她的笑脸又堆砌起来了,眉眼都是幸福的笑意。

子安的一针,只让她片刻清醒。

子安刚转身,便听到外面有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子安脚步一滞,退后一步低头。

一双翘头绣金龙长靴出现在子安的眼底,明黄色衣袂轻轻地摆动,便停了下来。

“参见皇上!”子安垂首行礼。

皇帝的声音充满了亲和力,“子安,你来了?”

子安不动声色,“是,皇上,我进来看看母亲。”

“你真是孝顺。”皇帝含笑,从她身边走过,走向床边。

袁翠语坐了起来,脸上依旧是那一抹幸福甜腻的笑容,眼神有一种狂迷般的崇拜,“皇上,您来了?”

“好些了没有?”皇帝坐在床边,是子安方才坐的地方。

袁翠语脸色含羞,“妾身根本就没事,是皇上不相信。”

皇帝伸手在她的脸上扫了一下,声音充满了宠溺,“傻瓜,御医说你身子不好,你就得卧床休息。”

子安见了这一幕,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一幕,太恶心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血虫

袁翠语依偎着皇帝,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说道:“皇上,子安已经同意了我们的事情。”

皇帝的眼光远远地看过去,子安只觉得那眼光充满了含义,但是,仔细看,却又是那么的温和亲切。

“子安同意那便是最好的。”皇帝微笑说。

子安头皮发麻,只能是扬起了讪笑。

袁翠语随即又担心地道:“但是,你和王爷是兄弟,妾身如何能嫁给皇上?”

子安定定地看着皇帝,等着他的回答。

只见皇帝轻轻地拍了一下袁翠语的后背,柔声道:“所以,我们不打算走这个仪式,你以县主的身份留在宫中,但是你可以放心,朕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你不要觉得委屈就行。”

“妾身不委屈,能跟着皇上,妾身怎么都愿意的。”袁翠语温柔地说。

子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躬身道:“皇上,子安告退。”

皇帝淡淡地道:“嗯,去吧。”

子安转身,却又想起什么,问道:“妾身想见贵妃娘娘,不知道她可回来了?”

“回来了,你去见她吧。”皇帝依旧是淡淡的神色,显然已经不在意子安去见孙芳儿。

子安瞧着他眼底的神色,便知道他只怕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在怕孙芳儿会透露什么给她听。

孙芳儿穿的依旧十分素净,只是,发鬓上多了一朵黄花。

见子安来到,她也不意外,淡淡地看了一一眼,一句话也不说。

子安知她往日不爱这样的打扮,所以,多看了她那多黄花几眼。

孙芳儿似乎知道,伸手触摸了一下,讽刺一笑,“方才与皇上从御书房回来,他心情好,随手摘下一朵黄花,给我戴上,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