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今天难得跟萧枭约好出去游湖,这好不容易有点自己的日子,可不愿意花在入宫上去。

慕容桀只得亲自跑一次公主府,求爷爷告奶奶的,许诺了一大通,只没差点答应以后若她怀孕,他搬过来亲自伺候了。

壮壮见他这副孩子奴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捶了他的手臂一下,“破例一次,没下次了。”

“好,好!”慕容桀正色道:“所以,本王什么时候都说,小姑姑才是对本王最好的人。”

“你啊,以后是当爹的人了,要对子安知冷知热,别老是板着脸,免得吓坏了子安还吓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慕容桀郁闷地道:“本王哪里有总是板着脸?”

“没有吗?就跟谁都欠你二五八万似的,回去练练,笑得好看些。”壮壮打发他去。

慕容桀揉了揉自己的脸,走出去。

想了想,问倪荣,“倪荣,本王总是板着脸吗?”

“嗯!”倪荣老实地道。

“你怕本王吗?”

“怕!”倪荣还是很老实。

慕容桀站住脚步,扳过他的肩膀,对着他,慢慢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倪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王爷,你想干什么?”

“怎么样?”慕容桀依旧笑着,只是笑得十分狰狞,“还怕吗?”

倪荣沉默了一下,伸手推了一下,“王爷,我怕您亲过来。”

“滚!”慕容桀怒道,亲你?也不看看你那鼓包脸多油腻。

倪荣语重心长地道:“王爷,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您回去多练几遍,以后世子出生,您就能笑得慈祥了。”

“慈祥?”慕容桀捏住下巴,慈祥?老祖宗是老人家,她对自己的笑肯定是慈祥的。

于是,他再对着倪荣,展开了一个老祖宗式的微笑。

倪荣头皮顿时发麻,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这是慈祥?这是太皇太后要杀人之前的淡笑。

“算了,王爷,其实您不笑的时候,也是很有亲和力的。”倪荣昧着良心说。

慕容桀哼了一声,自顾自地翻身上马。

他心里头是真的不好受,虽然他从不跟子安说,但是,他心里特别渴望有自己的孩子。

只是那时候知道子安被灌了红花,怕她心里有负担,所以,他总跟子安说有没有都不打紧。

如今真的怀上了,他全身的毛孔都在开花,可他也很怕,很难受,因为他觉得,自己未必能做一个好父亲。

他甚至连笑,都笑得不自然。

他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就重了很多很多。

其实倪荣是知道王爷心里的担忧,跟了王爷那么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先帝虽说重视他,但是,自小便对他十分严苛,因为,先帝是以太子的条件来培养他的,他少年吃的苦,太多太多。

至于贵太妃,不提也罢,她所做的,从不是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甚至,连一个路人都不如。

他策马,追上去,安慰道:“王爷,不管您是什么样的,世子都会接受。”

慕容桀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花若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

倪荣好不容易安慰人一次,却吃了个钉子,他讪讪地道:“那您跟王妃学学,王妃亲切。”

慕容桀很认真地认为,自己应该好好地学一下,怎么做父亲。

他脑子里使劲地想着,京中那些人家是父慈子孝,相亲相爱的。

萧家和陈家都不错,尤其陈家,家庭氛围真的很好。

他其实向往那样的。

所以,他决定去一趟陈家,找陈老太君取经。

陈太君听慕容桀说是来取教导孩子的经,傻了眼,她哪里知道怎么教孩子啊?

一直以来,外面的人都说她护短,太宠,她有时候也无言反驳,想想确实是宠得要紧,尤其柳柳,弄得几乎无人问津。

但是,摄政王一番前来取经,看他那虔诚的眼神,简直是此生未见的虔诚,她着实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

搜肠刮肚,这个没什么文化水平的老战将,想弄几句古人的话,却一句都没有。

慕容桀见她如此,便道她不愿意教,不禁失望地道:“老太君也这么吝啬吗?”

老太君硬着头皮,清清嗓子,“倒不是吝啬,这也没什么好吝啬的,就是,这所谓生育生育,生了便要教育,这个…”

她忽然想起,昔日听太皇太后教导先帝的话,先帝那时候,还是太子。

于是,她说:“生而为人,从一出生开始,肩膀上便有他注定要负担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哪怕只是为了对父母尽孝,对子女尽责,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尽忠…”

慕容桀蹙起眉头,打断了她的话,“对百姓尽忠?”

“这个…”老太君怔了一下,努力回想,没错啊,太皇太后是这样说的,她说,其实所谓皇帝也好,官员也好,就是百姓的高价仆人,收了这份俸禄,享受了这份荣华,就得为主子办事。

“您就说说,您是怎么教导您的孩子和孙子的。”慕容桀道。老太君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说辞来了,便老实地道:“给饭吃,给衣服穿,做得对,表扬赞赏,做错了,一顿鞭子,就是我们治军说的赏罚分明…嗯,就是这么回事,对士兵,对孩子,都是这么个道理,士

兵…孩子心思偏差的时候,跟他谈谈心,说说道理,孩子若有上进心,便多加鼓励支持,嗯…老祖宗曾经说过,对待孩子所有的问题,是所有的问题,没有陪伴两个字解决不了的。”

慕容桀两颗眼珠子圆得跟龙眼核似的,冒着崇拜的泡泡,“好有道理啊。”“嗯!”老太君挺直腰杆,觉得自己没说错了,便继续道:“其实教育孩子,本来就没有一个所谓的正统方法,教会他们明白事理,树立正确的观念和人性,就足够了,至于其他,因材施教吧,每个孩子的天

分和性格都不一样,看着来就是。”慕容桀深以为然,虽然他听得出老太君的话是东凑西凑,但是,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去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心里头多痛快

辞过老太君,他回了王府。

子安刚喝过汤,坐在院子里看书,见他回来,便扬起了脸瞧他,“壮壮愿意去吗?”

“去了。”

“那就好,她去我就放心。”子安把书放下,“你去那么久,我还以为她不愿意呢。”

慕容桀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不是,我去了一趟陈府。”

“陈府?去那边有事吗?”子安眸子里闪着疑惑。

慕容桀慢慢地蹲下来,拉住子安的手,看着她,阳光从树上上透下来,照在她洁净的脸上,仿佛渡了一层金光。

“子安,我要和你谈一下。”慕容桀认真地说。

子安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了一下,“怎么了?”“你听我说,”慕容桀继续拉着她的手,眸色郑重,“本王是头一次做父亲,所以,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绪,我心里很高兴,同时我心里也很惶恐,很多忧虑,我怕自己教不好这孩子,所以我去找了一

趟老太君,陈家上下和睦,想必她是有经验的。”

子安的心徐徐放下,真吓死她,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产前焦虑,好吧,她这个孕妇都还没焦虑,做父亲的倒是焦虑上了。

“那跟陈太君谈过之后,现在知道怎么做父亲了吗?”子安问道。

“不知道,但是至少心里有底了。”慕容桀想了一下,想把心里杂乱的话总结总结,片刻,道:“以身作则。”

子安挑眉,这话真是很有水平啊。

小七,好样哒。

“不管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本王都不希望像本王那样人见人怕。所以,本王会在孩子出生之前,改变自己的脾气和性格,若我忍不住发火或者是脾气暴躁的时候,你要从旁提醒。”

子安失笑,“不是,老七,你没必要这样,严父慈母,一人分饰一角,挺好的。”

慕容桀想了一下,“但是,本王希望,本王是慈父,而你是严母。”

“好,不要紧的,都是为了孩子好。”子安道。

慕容桀瞧着她,心里头有些懊恼,似乎连子安都处理比他好啊。

哎,好惆怅。

“老七,这孩子的到来,你是真高兴吗?”子安略有些担心地问道,他确实表现出开心来,但是,这开心没持续多久,就变成了担忧。

慕容桀点头,“怎么会不开心?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交换这个孩子,但是,就因为很开心,很重视,我才会担忧,我怕…怕他会成为废太子和老八那样的人。”

“不会。”子安泪盈于睫,“我们会一直陪伴着孩子,教导他正确的三观,教导他做人的道理,告诉他,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你说的话,和老太君说的话一样的,老太君说,没什么问题是陪伴不能解决的。”慕容桀道。“是的,孩子所有的问题,都能用陪伴来解决,还有你说的那句话也很重要,以身作则,老八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因为当他萌生权力争斗的时候,你母妃没有阻止反而一直助长他这种权欲心,任由其膨胀。

废太子为什么会落得如斯田地?是因为负责教导他的皇后,心偏了,且从小跟他说,以后他就是要当皇帝的人,他会大权在握,他不需要努力都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这就是她们没有以身作则的后果。”

慕容桀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教育孩子,真是好大的学问,以后,要去请教外祖父。”

他说的是袁大学士。

子安道:“老七,你真不必这么紧张,教育是一条漫长的道路,现在我们还不需要想这一点,我们首先要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健康,还有,朝中会不会再乱,我能不能安然无恙地把孩子生下来。”

这是子安心底的担心,因为,她之前中过销魂散,也服用过一些药,会不会伤害孩子,她自己都没把握。

且这个年代,孕期是没有现代医学监测,许多数据都不知道。

而且,皇上那边,真的愿意停息了吗?

慕容桀保证道:“子安,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你们,不会叫你们受到丁点的伤害。”

子安凝望着他,他眼底的坚定和毅然叫她信任无比。

这个男人,是越发走进她心底深处了。

乐清宫。

梅妃的身体好些了,但是到底失血过多,需要调养一段日子。

壮壮打发了人出去,只留下琴之和琼华在这里守着。

见她脸色还是很苍白,便道:“记得叫奴才们多给你炖点补汤,慢慢地调养回来。”

梅妃苍白一笑,“谢公主,臣妾会吩咐她们的。”

“嗯,皇上那边,对你可有什么怀疑?”壮壮问道。

“暂时还没有,公主放心。”壮壮点头,“那就好,但是正如子安所言,这件事情,始终还是有漏洞的,你要想好说辞,例如,你是如何知道宜贵妃杀了孙芳儿,又是如何知道她往后花园里埋尸,皇上如今不问,等他冷静下来,他一定

会问的。”

梅妃道:“公主放心,臣妾都有周详的说辞。”

“还有,阿鑫来你宫中互通消息的时候,是他亲自过来吗?”

梅妃摇头,“没有,王爷不是亲自过来的,是请他身边的人送来补品,祝贺臣妾有孕,只来了两次,所以,都是有正经理由,因此,这点不必担心。”

“嗯,那就好,那就好。”壮壮想起之前曾怀疑她,确实是自己多疑了,“本宫当时怀疑你害子安,是冤枉了你,本宫给你赔罪。”

说着,便站起来对着她福身告罪。

梅妃吓了一跳,连忙托住她的手,“本宫,使不得,使不得,臣妾受不起,公主怀疑臣妾,也是正常的,确实是臣妾身边的冬梅勾结了宜贵妃。”

“幸好子安坚持相信你啊,否则,本宫真的错怪你,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对了,子安让你吃下的那颗药,会诊断出滑脉,御医们都没有怀疑吧?还有最后失胎的时候,御医可有什么特别的话说?”

梅妃摇头道:“御医没有怀疑,一致认定是喜脉,至于后来失胎的时候,我故意刺了小腹,那身衣裳很松,血会沿着小腹的皮肤往底流,因此,也有小产的假象。”

壮壮听她这样说,不禁握住她的手,“难为你了,要你受这么大的苦。”梅妃一笑,“这有什么的?这口气,臣妾也忍了十年了,如今心里头不知道多痛快。”

第七百六十八章刺探各方

壮壮想起宜贵妃刚刚入宫的时候,只是一个热烈却也乖巧的女子,那时候,谁想到她竟是这般的心机深沉?

“公主,如今外面关于子安的谣言,都停止了吗?”梅妃问道。

“嗯,皇上命国师开了坛,说狐狸精是宜贵妃,子安现在就是大模大样地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扔她臭鸡蛋。”

梅妃扑哧一声笑了,“那就好。”壮壮却笑不出来,愁眉深锁,“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啊,皇上为子安正名,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谁知道,到时候会出什么手段呢?人的心思一旦出现了偏差,便会越走越错,对他的手段,我们是防不胜

防啊,而且,如今子安有孕,更是出不得半点差错的。”

梅妃高兴地道:“子安有孕了?真是太好了。”

壮壮抬头看着她,见她的欢喜是真心的,不由得笑了,“你啊,就不怕她生了个儿子出来,以后老七存了私心,要扶他自己的儿子…”

梅妃连忙打断她的话,“公主休要胡说。”她四处瞧了瞧,确定只有琴之和琼华在,便压低声音道:“若真是这样,臣妾反而没什么好怕的,臣妾从不敢奢望三儿能当太子,当皇帝,只求他能安安稳稳地做个亲王,若王爷真的走那一步,至少,三儿

是安全的。”

“嗯,你懂得这样想,便很好。”壮壮赞赏地道。

梅妃叹息道:“如果说,见了贵太妃和臣妾姑母那样的人,还不知道的心生满足,那臣妾也就枉为人母了。”

她的姑母,是夏老夫人。

机关算尽,最后落个惨死,何必呢?人这一辈子,有十分的能力便做五分的事情,切莫做过了头,也切莫强求。

壮壮入宫的这一次,和梅妃谈了这么久,心里是很满意的。

至少,梅妃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有知足的心。

懂得知足,很难得啊。

离开乐清宫,她想了想,去了皇后宫中一趟。

自打宜贵妃出事之后,皇后的心便一直在颤抖,她很担心皇上会追查到她的身上来,她自然不知道其中那么多的事情,可她第一次出手要人命,就出事了,且她到底没见过多少世面,怎不心惊胆战?

听得壮壮来了,她心里更加的不安,因为,她在壮壮面前,说过孙芳儿不好的话,她怕壮壮怀疑她和宜贵妃串通害孙芳儿的。

想了想,她也觉得宜贵妃太残忍了,杀了人便是,怎么还剁成肉酱埋了呢?这手段真是凶残啊。

“皇后脸色不太好,还在为昭贵妃的死伤心?”壮壮问道。

胡欢龄揉了一下太阳穴,泛起一丝勉强的笑,又叹息了一下,“这真是骇人听闻啊,杀了人,还得剁碎了尸体,本宫想起都觉得心寒。”“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宜贵妃是这么黑心的人呢?这宫里头,若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却非要折腾,总归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也好,宜贵妃算是给后宫的娘娘们提了个醒儿,想必,皇后日后管治

后宫,也不必这么费心费力了。”

“是啊,是啊!”胡欢龄总觉得壮壮这话别有所指,额头冒出了虚汗,一个劲地擦着。壮壮见她着实是怕了,便道:“也只有一个宜贵妃了,所幸已经除掉,倒是梅妃这一次受了极大的委屈,失去了孩子,差点还连命都丢掉,你做皇后的,便多抚恤一下,她宫里但凡缺点什么,你只管送过去

,皇上会知你贤德的。”

“谢公主提醒。”

这真是一言惊醒啊,梅妃是受害者,她只要跟受害者来往,便可撇清她是下手者的嫌疑。

且皇后本来就该体恤后妃,梅妃又刚失去胎儿,自己趁着这个时候多走动走动,皇上见了,也会赞赏她的。

壮壮见她神色,便知道她听进去了,继续道:“本宫不妨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若愿意听,便记在心上,若觉得不中听,便当本宫说废话。”

“请公主训示。”胡欢龄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壮壮道:“本宫与你妹妹胡欢喜有些交情,你入宫的时候,她便拜托过本宫对你多加照顾,你不必怀疑她是不是虚伪,她这话,也不单纯为了你,你背后是一个家族,你但凡出了点差错,胡家都得跟你遭殃,所以,欢喜担忧且拜托于我,这是真心的。皇上娶你为后,目的很明确,他看上了胡家的家财,你只是一个突破口,皇上不可能满足于你那点儿私房钱,虽然,本宫知道,你的私房钱也不少,可并不能

满足皇上,欢喜做出扩展的经营策略,是正确的,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保住胡家,保住你一门老小,所以,你不要怪她,她不能只顾着你一个人,而叫满门遭殃。”

若是往日,有人跟她说这番话,她铁定是听不进去的。

但是,经历了孙芳儿和宜贵妃的事情,她才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以为用点银子,就能控制住一切局面,殊不知,她只是管中窥豹,只看了个皮毛。

所以,她连连点头,“是。”壮壮见她听得进去便又继续说:“本宫叫你去关照梅妃,是为你着想,梅妃虽只是妃位,但是有皇子,在后宫地位稳固,经过这一次的事情,皇上会对她更加的怜惜疼爱,你靠拢她,对你是百里无一害的。

“本宫明白了。”胡欢龄连连点头。“皇后,一人的力气,终究是有限的,而那些只靠着用银子买回来的人心,不可靠,以利相交,利尽则散,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本宫今天对你说的话,至于婉慧,你也不必花心思了,当初子安把人送给你,只

是打发了她走,不想她在王府,毕竟是皇太后送去的人,她也不敢直接撵出去,本宫婉慧这个人,是有几分气性的,你留在身边也不好,不如,便打发回你娘家去,给你那些哥儿弟弟做个妾侍。”

婉慧当初进去万寿殿,听到嬷嬷和子安说孙芳儿有孕而出来告知皇后的人,因此,婉慧必须要送走,在皇上调查整件事情之前,她就得走。

既然她喜欢做宠妾,那便让她做去。

胡欢龄点头,“我大哥子息单薄,也着实想再讨个姨娘,便打发她去吧。”

壮壮知道她的这个大哥,是个窝囊废,但是夫人泼辣厉害,姨娘偏房什么的,都被她整治得死去活来,哪里会有子息繁衍?希望,婉慧能在她的手底下活下去。

第七百六十九章二分天下

壮壮出宫之后,没有直奔王府,而是先回了公主府。

进了府中,她传来暗卫,“盯着外面,若跟踪的人走了,回禀本宫。”

“是!”暗卫转身出去。

琴之进屋,不悦地道:“皇上连公主都要防备,真是想不到。”

壮壮淡淡地道:“不打紧,他一贯是个多疑的,且我素于子安走得近,他防备我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皇上到底还想做什么呢?”琴之不禁犯愁,这些事儿真没个消停的。

“不知道。”壮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何知道一个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尤其,他已经越走越偏颇了。

“皇上以前是个好皇上,如今…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猜忌好人,王爷和王妃多好的人啊!”

壮壮心里头也不痛快,皇上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至今未能释怀。

没有人有办法,让他停下来。

足足等了两天,盯着壮壮的人才离开,不过,壮壮也没等到他们走了才出去,她命人准备了礼物,先亲自去了一趟萧家,给柳柳送东西。

然后,才去了王府。

期间,一直有人跟踪她。

在王府逗留了半个时辰,把宫里的一切都交代给子安听,便马上离去。

皇帝的盯梢,让大家都觉得不自在。

而终于,在这天下午,皇帝下旨,让子安翌日一早入宫去为他诊治。

慕容桀一直都不让子安出门,但是,即便是他,也不能违抗旨意。

皇帝的病情,在孙芳儿“死后”便已经开始加重,但是他一直等到现在,才叫子安进宫,想必,是有了铺排。

“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且这也是我唯一能救母亲的方法,如果我不进去,谁能给她解药?”子安劝慰道。

慕容桀一张脸绷得很紧,“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我陪你去,陪你回来,总之不能留在宫中住。”

“好!”子安知道他现在是紧张大师,让她单独入宫是不可能的。

子安翌日一早才入宫,但是慕容桀当天傍晚就先入宫见皇帝。

有些话,他不吐不快。

皇帝病情,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重,因为,他在服用子安之前的药方。

但是,之前的药方虽说能维持一下,但是,他的身体,被蛊毒反噬,所以,这稳定只是暂时的,他自己也知道。

兄弟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

慕容桀坐在床前,看着半躺着的兄长,脑子里想起许多事情来。

一直,皇兄都是他所敬爱的人,是什么时候改变了?

“感觉如何?”慕容桀轻声问道。

皇帝面容灰暗,红斑浮现,已经没了半点昔日的英伟,只有一双眼睛,还锐利威严,留着几分皇帝的气势。

他盯着慕容桀,语气不甚友善,“感觉并不好,七弟,朕快要死了,你有什么想法?”

他从没这么尖锐地问过慕容桀,之前即便心里有算计,也总能维持表面的和睦。

慕容桀没做声,这话,不知道如何回答。

皇帝见他不做声,脸上浮起了冷笑,“听说,子安有孕了。”

慕容桀点头,“嗯,是的。”

“恭喜你,有后了。”

“谢皇上!”

“有什么打算?”皇帝盯着他问道。

慕容桀蹙眉,“什么打算?要有什么打算?”

“你若有了后,难道不为他打算吗?你甘愿他一辈子屈居人下吗?”皇帝的语气尖酸无比,脸上,有控制不住激动的潮,红。

慕容桀看着他,苦笑一声,“皇兄以为臣弟会造反?会谋取帝位?既然皇兄把话说开,那臣弟也就不妨问问皇兄,如果臣弟有这样的野心,在您之前病重的时候,便可把大权收归囊中,何必等到现在?”皇帝阴沉地道:“那是因为,你以为朕熬不过,所以你不心急,你没想过,朕会好起来,会重新掌权,甚至,架空了你的摄政王之权。又或者,以前你不会,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朕对你做了什么,朕也没

打算掩饰,你心里也是很明白的,朕不信经过这些事情之后,你对朕还如以前忠心。”

慕容桀看着他,“是不是微臣说什么,皇上都不会相信?”

他没有再自称臣弟,也没叫他皇兄,对这份兄弟情,他寒心了。

“要朕相信你,”皇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幽幽地看着他,“可以,朕愿意相信你,但是,你也得为朕做点什么,是不是?”

慕容桀心头一冷,“做什么?”“老七,还记得以前朕是如何相信你吗?”皇帝又叹气,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染了一层亲情,“朕曾说过,天下人都会反朕,唯独你不会,朕曾对你推心置腹,甚至,在朕重病的时候,几乎把皇位

给了你,这份信任,难道不值得你付出丁点儿吗?”

慕容桀没说,只盯着他。

“你变了,真的变了,自从娶了夏子安,你就变了。”皇帝脸上充满了失望,“这门亲事,当初母后真不该同意的。”

“皇上到底想说什么?”慕容桀站起来,退后一步,依照臣子之礼站着。

表面恭谨,实际是与他保持了距离。

“把夏子安府中的孩子打掉,休了她,朕与你二分天下。”皇帝缓缓地说。

慕容桀双手握拳,额头青筋暴现,他深呼吸一口,忍住一拳打过去的冲动,道:“皇上,臣有子,便叫您觉得有这么大的威胁吗?”

“做了父亲,就一定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朕是过来人。”

“既然如此,你立下太子就是。”

皇帝轻笑,不无讽刺地看着他,“太子?即便是扶太子登基,日后朕驾崩了,这帝位还不是你摄政王的?”

“那么,即便你如今叫我休了子安,日后你驾崩,我便什么都做不得了?”慕容桀也讽刺道。

“所以,”皇帝缓缓地看着他,“朕为你准备了一种药,吃下去之后,你此生无子,只要你无后,那么,即便你能霸住帝位一时,也总要交还出来。”

那样,他就真的可以放心了,而且,夏子安一旦被他休出去,传入宫中,她便只能在熹微宫一辈子,他死,她死,断救不了老七的无子之症。

“朕不会让你马上答应,你去考虑考虑,但是,如果你真的答应,朕会马上下旨,让你摄政,且按照你所有的意愿去治理大周,也承诺,在朕有生之年,与你二分天下。”慕容桀退后两步,衣袖一卷,遮掩住青筋暴现的手腕,“臣告退!”

第七百七十章抢人

他转身,皇帝的声音,便阴沉地传来,“你若不答应,后果自负。”

慕容桀没有稍作停留,甚至丝毫犹豫都没有,愤怒而去。

皇帝笑了起来,开始只是轻笑,继而哈哈大笑,笑得跌出了眼泪。

“皇上,龙体为重。”路公公瞧得心酸,上前安慰道。

皇帝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痕,“朕无情,是吗?但是朕能不这样做吗?这份兄弟情,怕是从此断了。”

路公公实在是忍不住,道:“皇上,会不会是您多虑了?王爷怕是从没有过夺权的野心。”

皇帝眸色冷厉地扫过路公公,路公公心中一慌,急忙跪下请罪,“奴才失言,皇上恕罪。”皇帝闭上眼睛,萎顿的面容是苍凉的悲伤,“朕不能不这样做,以前,朕信他没有,但是现在?不,他已经尝试到了权力的滋味,但凡是血性男子,都不会无视权力,谁没野心?谁不想一统天下?只有他成

了和你们一样的人,才会消磨他的野心和血性,那么,朕即便死,也能瞑目了。”

路公公愕然,皇上怎么会这样想?这未免太残忍了。

变的不是王爷,变的是皇上啊。

但是,做奴才的,却不敢说这句话。斟酌再三,路公公说:“皇上,您一直都是贤君,想您初登基的时候,励精图治,唯才是用,我们大周的国力,在您登基四年,便已经赶上了大梁国,便连太皇太后都赞赏您,说您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

且皇家一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也是您的功劳呢。”

路公公前面的铺垫,都只为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八个字,他希望,皇上能记得,王爷和皇上的感情一直都很亲厚。但是,皇帝显然是领会了他的意思,却冷冷地道:“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老八在做什么?你知道吗?废太子那逆子,连朕的妃子都敢觊觎,算什么父慈子孝?朕就是太相信他们了,先是废太子和梁太傅,

继而是贵太妃与老八,哪一个,不是朕曾深深信任的?老七会是一个例外吗?他不会。”

他挥挥手,道:“你不必说了,明日,若夏子安没有入宫,你传安亲王入宫见朕。”

他就是要死,也得先断了老七的念头。

路公公心中一颤,“皇上打算?”

“你多嘴了!”皇帝冷冷地道。

路公公跪着退后两步,垂头道:“奴才有罪!”

兄弟间的这番谈话,彻底伤了慕容桀的心。

慕容桀不可能会让子安入宫,但是,子安却不能不去,母亲还在他的手中。

夫妻二人因此争吵了一下,最后,慕容桀还是没有妥协,只说他会想办法救出袁翠语。

慕容桀心里头也烦躁,他没有把皇帝说的话告知子安,这话,他对谁都说不出口。

子安知道他进过宫,出宫之后,他便说不许她入宫,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

追问过几次,他都不愿意说,子安也没有办法。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去救母亲?派人硬闯进去吗?熹微宫守卫森严,要救人,谈何容易?弄不好,母亲反而会因此丧命。”

子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皇帝调派了许多高手守住熹微宫,要硬闯熹微宫,就必须要夜王的人出马,这么一来,夜王就被他们生生拖下水了。

而且,夜王的人多是江湖中人,对宫卫看不顺眼,这动辄就会大开杀戒,若因此又丧生几条无辜的生命,她怎忍心?一条生命的背后,牵连的是一个家庭。

慕容桀沉思良久,道:“你放心,本王去找梁树林谈谈。”

“你觉得,他会帮我们?”

“本王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总得要试一下。”

知道了皇上有害子安的心思,他是绝对不会让子安入宫的。

哪怕后果是被逼反,他也在所不惜。

那一番话,彻底断了兄弟情。

他继续命人部署南国,那是他的退路,他一家人的退路。

安亲王那边,一直都在等着皇帝传召子安入宫,之前,慕容桀曾安抚他,说等子安入宫便可为袁翠语解蛊,所以,听得皇帝下旨传子安,他很高兴。

他下午的时候,便去了王府,想知道情况。

早上入宫,就算下午还没回来,也差不多了。

然而,他却看到子安没有入宫,依旧在王府。

“皇上不是下旨传你进去吗?你为什么不去?”安亲王问道。

慕容桀道:“是我不许她去的。”

“为什么?”安亲王生气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