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她那儿。”唐清辰问,“殷老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前天下午人就醒了,昨天在医院养了一天,一日三餐还有汤水都照您说的送了过去。老爷子昨天打了两个电话问,听说人醒了,也吃了些东西,才放心。今天早上我给医院打了一个电话,老太太不愿意住院,非要走。我想着殷女士刚来平城时,托我在酒店附近找过一处房子,殷老太太在那儿住着也不拥挤,而且老年人都不愿意在医院多待,就让小王帮着把殷家三位女士一块儿送回了家,安置妥当才走的。”

唐清辰正在翻看手机上的信息:“殷筱云她们母女怎么样?”

换作是别人,还真不一定明白唐清辰指的是什么,但殷家和容茵这事,从头至尾,林隽说起来也是个见证人。听到唐清辰这么问,他顿了一瞬,说:“前天容小姐是等到老太太醒了之后才走的。傍晚的时候,殷夫人母女一起回去了。她们祖孙三人在病房里聊了很久,具体的我也没让人紧盯着。”

林隽接着说道:“今天上午老夫人出院后,我在酒店也见到殷小姐了。她的状态看起来反而比从前好了,跟我打个招呼就去工作了。我想,那天容小姐和老太太、殷女士把事情说开,其实是个好事。”沉默一会儿,他说,“我挺佩服容小姐的。这么多年,这些破事儿,还有这样的家人,挺不容易的。”

失去了父母,有仇的却是至亲。这世上没人再像父母那样护着她,仅存的亲人对她只剩提防和利用。抛开当年的事,哪怕是当下这番处境,林隽觉得,换了是他,哪怕心里没有了仇恨,也有“意难平”三个字。

凭什么做错事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维护,这些年享尽富贵风光,而遭受无妄之灾的好人,却要被亲人一再排挤,末了还要对她提出各种要求?

林隽觉得光是这个坎儿,他就很难迈过去。可容茵却选择干净利落地抛下过往,漂洋过海去追逐自己的梦想,而且一路走到今天,她竟然真的做得这么好。

和容茵相比,林隽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过的实在太平顺了。高考顺利考上心仪的大学和专业;还没毕业就进了唐氏工作,认识了唐清辰这么好的老大,还有苏苏他们一帮干劲儿十足的同事;家里父母很好沟通,很尊重他这个儿子,从没要求他大富大贵,也没学当下许多父母那样催婚催娃。想起前阵子自己还因为苏苏调头去追林医生的事失魂落魄,再横向比较一下容茵的人生,林隽突然生出感慨。人生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但有的人就有本事把手里稀烂的牌打得精彩又漂亮,有的人……想起苏苏,他不仅生出隐忧,但愿苏苏不要把本来很好的一手牌打得乱七八糟才好。

第196章 聂医生的决定

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

——张恨水

正想着,身后的唐清辰突然接起了电话。

“聂医生?”唐清辰的语气透出些许意外,“是我父亲的身体状况……”

那头说了两句什么,唐清辰说:“这会儿吗?”他抬头看司机,“路边停一下。”下车前,他挂了电话,叮嘱林隽,“他约的地方离这儿不远,我走过去就可以。你先坐司机车去容茵那儿,晚上大家在她那儿聚餐。”

林隽答应一声,又说:“您把地址我,我再派个司机开辆车过去在门口等着,方便您忙完坐车去容小姐那儿。”

唐清辰点点头,做了个挥手的手势,转身走了。

车子重新启动,林隽后知后觉地一瞪眼,所以说,他们家老大,这是去见情敌了?

唐清辰抵达咖啡馆时,正是下午四点来钟的光景,平城的深秋常有这样好的阳光,一片碎金穿过落地玻璃窗,慷慨地挥洒一地。聂子期就坐在临窗的一张桌边,他一直关注着门口,见到唐清辰推门进来的一瞬间,就抬起手挥了挥。

唐清辰坐下来:“你电话打得及时,再晚点儿我就要出城了。”

聂子期笑了笑:“要去容茵那儿吗?”

唐清辰“嗯”了一声。

聂子期说:“听说了。”

容茵那天重回君渡酒店还是挺高调的,苏苏又极关注这位“假想情敌”的一切动向,几乎在得知唐清辰和容茵和好的一瞬间,就给聂子期了微信。

聂子期觉得很难用文字形容自己看到消息时的心情,可此时此刻,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约唐清辰出来都说不上来。

但大概他习惯去做过一个“循规蹈矩”的好人太久了,现在他不想去分辨和理顺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平生第一次,他想要循着自己的心意走一回。

他把自己的手机朝唐清辰推了过去:“这些是唐老先生的二弟这段时间以来给我的微信,手机里还有两段电话录音,我想你应该用得着。”说到这儿,他的笑容有点儿自嘲,“前些日子和苏苏吃饭的时候,听说了一些唐氏的八卦,是我主动打听的。其实我也犹豫了挺久,是不是应该接受这笔钱。”

唐清辰大概看了几眼,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家里这位二叔已经不安分很久了,可自打这两年他越做出了成绩,董事局原本搅事的那几位也都偃旗息鼓。毕竟在这些人眼里,只要唐氏能够赚钱,公司的摊子越铺越大,他们就能躺在金山上继续过吃喝玩乐的好日子。都不是什么有魄力、有能力的人,有他这么一个年轻子弟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在后头捡钱就行,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但显然,他这位嫡亲的二叔不这么想,甚至还找上了前段时间他为家里老爷子聘请的医生,这是真想在家里掀风浪来啊。

唐清辰将聂子期的手机拿起来:“谢了。这部手机我先拿走,稍后让人送一部全新的来。”

聂子期摆了摆手:“我还有一部备用,这个是今天专程带给你的。”

唐清辰沉默片刻,说:“这件事,你大概是看在容茵的面上才帮的忙。不管是为了谁,我和唐氏都欠你一个人情。谈钱俗气,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以后若有什么事,随时随地,尽管开口。”

聂子期突然笑了:“我要的,你给不了。你能给的,我也不需要。”

唐清辰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一向言辞犀利的人,在这一瞬间也沉默了。

聂子期说:“短期内有结婚的打算吗?”

唐清辰:“我当然愿意快一点,但还要看她的意愿。”

聂子期轻啜一口咖啡。天气已经凉了,临窗的位置比起咖啡店其他座位,温度要低许多。咖啡的热气将他眼镜的镜片蒙上一层白雾,一时间更看不真切他的神色了:“希望我从利比亚回来的时候,容茵还是单身。”

唐清辰怔了一下,说:“是维和部队的医疗队吗?”

“嗯。”聂子期站起身,“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先走一步。今天的咖啡你请客。”

直到聂子期走出咖啡店,唐清辰才回过神。真没想到,聂子期这样文质彬彬的人,也有这样潇洒利落的时刻。

容茵接到聂子期的电话时,刚将一盘玛德琳娜小蛋糕放进烤箱。从小石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容茵“喂”了一声,说:“今晚我这边有一个聚餐,你有没有空?要不要来?”

聂子期点了一支烟。他从前是不吸烟的,最近两天才尝试,却也从中现了星点乐趣。他坐在自己的小轿车里,摇下一半车窗,吐出个烟圈,才开口:“容茵,我刚见过唐清辰。”

容茵朝小石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帮忙收拾一下,然后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握着电话走到一张桌边坐下:“你的意思是,你俩刚才遇到了?”

“是我约的他。”聂子期说,“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前段时间之所以看起来工作还算清闲,是我在代替一位同事给唐清辰的父亲做主治医生。”

容茵在那段静静地听着。

聂子期说:“还记得那天我问你,如果有人给你很大一笔钱,但需要你做一些可能会导致你退出这个行业的事,你会怎么选吗?”

容茵:“记得。”

聂子期笑了一声:“我后来拒绝了那个人。容茵,当时让我犹豫的不是那一大笔钱,而是我私心里总想着,那个人提出的要求,若我能做到,说不定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不等容茵说什么,他很快又说,“但我现在好像有点儿明白你当初的意思了。容茵,我一点都不喜欢唐清辰这个人,但如果为了能得到你就想方设法地让唐清辰倒霉,这种争取爱人的方式,未免太卑劣了。我不想有一天变成曾经连自己都瞧不起的那种人,不能是为了钱,也不能是为了……你。”

第197章 最像样的样子

容茵不禁笑了:“你不会那样的。”

聂子期说:“但我有点儿后悔。”他攥着手机,车子里没开暖气,车窗已经摇到最底,手心里却已一片濡湿,“把那些资料拿给唐清辰的时候,我有一点儿后悔。看着他提起你的眼神,说起你们未来可能会结婚,我突然很后悔。容茵,这些话我不知道还能对谁说。我要走了,能参与一次这样的活动,一直都是我的理想。但我现在突然有点儿怕……”

“你要参加维和医疗队?”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被聂子期称为“人生理想”的,那只有这一桩了,尤其今年他们两个一起去雁杳村时,她还听聂子期提起过一次,所以印象格外深刻,“你要去哪儿?利比亚?”

聂子期“嗯”了一声,低声说:“我不怕死,但我怕回来以后,看到你已经和唐清辰结婚了……”

手机里传染容茵带一丝俏皮的嗓音:“我明白了。好吧,那我正式答应你,等你回来再办婚礼。”

聂子期突然笑出了声。

一般心软的女孩子,面对一个这样执着痴情的追求者,或许有人会说不出话,也有人会委婉地说“暂时不会结婚”。大概只有容茵,会这么直白地告诉他,不论怎样,她都会和唐清辰结婚。

“再见,容茵。”聂子期说。

“等你回来当我们婚礼的伴郎。”容茵轻声说,“子期,多多保重。”

电话挂断,聂子期扶着方向盘,又笑了。

曾经,他喜欢的就是容茵这样从不拖泥带水的性子,现在他也要学着,做一个干脆有决断的人。

这样,才是喜欢一个人,最像样的样子。

当晚聚餐是火锅。

有老姜这位专业人士帮忙,火锅从底料到食材都准备得十分专业。小院香飘十里,左邻右舍都跑来咨询底料秘方。

人还没到期,容茵烤的玛德琳娜小蛋糕就当做餐前甜点,弯弯几乎一口一个,吃得分外香甜。叶诏做了一道豌豆黄,细腻无渣,豆香清甜,容茵就着气泡水接一连吃了好几块,要不是为火锅留肚子,一盘豌豆黄全都剩不下。

林隽到的最早,接着是唐清辰,最后姗姗来迟的是苏苏。

人到齐,火锅开席。

因为人多,几张桌子拼成长桌,一共放了三只锅子,且都是鸳鸯锅,大家就近涮吃很方便。

容茵弯弯等人忙了一下午,等人又等了许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吃起东西来聊天都顾不上。

唐清辰给他夹了一筷子涮好的圆生菜,低声问她:“这么饿?”

容茵笑眯眯的:“老姜的这个锅底太好吃了。刚才隔壁好几家来问,我和老姜一合计,就把他这次给我带过来的十几包送了几包出去,顺便帮他的火锅店做一下宣传。”

唐清辰点点头:“他那个店平时也卖底料包,不过老客几乎不买,想那口了就直接去吃。”

容茵说:“我离得远,如果和老姜是邻居,我肯定隔天就要去吃一次。”

唐清辰握筷子的手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常无异:“如果老姜隔壁也有个你这样的院子,让你在那附近开个甜品店,你觉得怎么样?”

容茵夹了些涮好的牛肚,边吃边说:“那也挺好的啊。他们那个地段好,再加上挨着老姜的店,平时来往客人就多,生意肯定差不了。”她想了想,又一摇头:“不过那附近除了老姜的店,好像都是民居吧。而且房租肯定死贵死贵的。”

唐清辰没说话,只是又帮她夹了一筷蔬菜,送进碗里:“多吃点菜,不然容易上火。”

老姜喝了一口啤酒,酸溜溜地感慨:“真想不到,咱们唐总还有这么贤良淑德的一面。”

唐清辰瞥他一眼:“你不是把满肚子贤良淑德都投进了你的火锅店?”

老姜被他说的一乐:“就你嘴贫。”

唐清辰说:“君渡最近新来一位经理,做的是柯蔓栀以前那个位置,是你的老熟人。改天帮你们引荐一下。”

老姜还懵着:“啊?谁?”

唐清辰说:“就下周吧,林隽帮忙安排一下。”

林隽一点头,看向老姜的眼神里透着同情。

容茵凑近唐清辰的耳朵,悄悄问:“谁啊?”

唐清辰也不觉得这样幼稚,竟然还和她咬起了耳朵,也学她的样子,小小声地说了俩字:“前、妻!”

容茵险些呛着。

左手边坐着叶诏,眼明手快递过来一杯水。

容茵连饮好几口,道了声谢。

叶诏朝她招了招手。

容茵凑过去。

叶诏小声说:“眼看也1o月份了。你如果除了这个店铺,没别的事,多往城里跑跑。”

容茵没反应过来:“你的店需要帮忙?”话说完,她自己也觉出不对,老姜就那么一家店,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太可能缺人手。

叶诏说:“明年3月份的比赛,你不打算参加?”

容茵沉吟:“其实不参加也没什么。”

叶诏耸耸肩:“那你要是不参加,我也就不去了。”比赛,总要棋逢对手才有趣,否则他也不会这几年都没冒头。实在是没遇到值得他出手的对手。

唐清辰听到他们俩的对话,说:“唐氏这边报了杜鹤和殷若芙的名字。我知道你们俩不怎么看重名利,但这次比赛采取真人秀的方式,每周日直播,每周的具体规则和内容不尽相同,但都会淘汰掉一位选手,会比较残酷,但对于真正有实力的人来说,这样才足够有趣。”他又说:“几位评委,对叶先生来说,有老熟人,也有新面孔,但都还算是做事公允又有风格的人。比如赵晴涓赵小姐。”

唐清辰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叶诏说的。一听到这个名字,叶诏就笑了:“请她来,不怕把那些参赛选手说的个个哭着回家吗?”

唐清辰也笑:“真人秀嘛,没点噱头怎么行?”

叶诏说:“容茵,下周开始,你多来我这边,咱们俩切磋切磋?”

唐清辰说:“答应叶先生吧,店铺这边,有小石看着没事的。”他小声对容茵说:“你不是一直想和叶先生多学学中式甜品,这是个好机会。”

容茵点了点头:“好呀。”

叶诏就见容茵原本事犹豫不决的神色,也不知道唐清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什么,顿时眉眼都笑开了。不禁也是一笑,或许这就是恋爱中的人吧。

他人千言万语,敌不过恋人几字低喃。

第198章 求婚这件事儿

吃罢火锅,又品尝了容茵和叶诏两人联手打造的几款甜品。容茵端着一杯酸樱桃酒,趴在自己房间的小桌上昏昏欲睡。店里忙了多半天,下午又和众人一起准备火锅和甜品,别说她了,就是小石这样的大小伙子也累得不轻。

房间门打开又轻轻关上。容茵抬了抬眼皮儿,低声说:“大家都睡了吧。”

此前也和老姜叶诏他们聚会过,家里如今常备几间客房,方便客人留宿。

唐清辰将她手里的酒杯挪走,换了一杯热水:“小酒鬼,以前怎么没现你这么爱喝酒。”

唐清辰的声音低低的,听在耳中,比饮过的任何酒都醇,容茵迷迷糊糊的,从前在心里转过无数遍的念头就这么溜出了嘴:“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唐清辰在沙坐下来,将她揽进怀里,捋了捋黏在她脸颊的丝:“是吗?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

容茵“嗯”了一声,扭过脸,见他神色不似平常,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暗暗的,有点昏黄,这样的光线里,他脸部的轮廓显得特别立体,眉头微攒,见容茵盯着自己看,唐清辰不禁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本来在想要不要告诉你,后来想,也瞒不住。”

“怎么了?”

“聂医生要走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听说了,下午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容茵想了想,说:“他说其实心里有点害怕,怕回不来,又怕回来看到我和你已经结婚了。”

唐清辰没想到聂子期还有这一招在这儿等着他,不禁来了兴致,手掌在容茵后脖颈缓缓抚着,好像在给小动物顺毛一般:“哦?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不是他真有那么淡定,而是以他对容茵的了解,这姑娘通常不按常理出牌。聂子期这招以退为进或许会为难住许多心肠软的女孩子,但其中一定没有容茵。

她不是心肠硬,其实她比时下许多女孩心肠都要好,但她的头脑非常清晰,所以反倒不会被许多现实的框架桎梏。

容茵缓缓说的时候,看向唐清辰的目光也有点闪躲:“我说……可以等他回来,当我们的伴郎。”

唐清辰怔了一下,有点哭笑不得的说:“我这是被自己女人求婚了吗?”

容茵也愣了一下,她不好意思的原因是怕唐清辰听了会觉得她擅自做主,而且两个人此前也确实还没谈到结婚这一步,哪知道话说出口,到了唐清辰那里,却理解出了另一层意思,霎时间从脸颊到脖子都觉得热辣辣的:“我……”

她想说“她没有”,任何女孩子在这种时刻,都会不好意思的,可话到嘴边,她又现自己说不出口。

她舍不得。

比起让唐清辰误解或调侃,占占嘴巴上的便宜,她不舍得在这样重大的事上否认自己对他的情意。

她才现,自己真的很爱唐清辰,情不知所起,一路走到今天,却已经连一句否认两人感情的话都舍不得说。

唐清辰的拇指在她颈侧揉了揉,让她不自禁地扭头看向他。

一转脸,就对上他含笑的眼,紧接着,两人的唇已经贴在了一起。

唐清辰轻轻笑着,在她唇瓣辗转片刻,又重重啄了一下:“容茵,以后这种事,还是交给我比较好。”他清了清嗓子,额头抵住她的,两人的眼睛离的这么近,她可以清晰看见他眼睛里的倒影,小小的,亮晶晶的,是她自己,“容小姐,可不可以慎重考虑一下,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他说的又认真,又撩人,眼睛那么好看,声音那么好听,连刚刚那个吻都那么动人……

容茵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稀里糊涂就点了头。

可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她想。反正当着聂子期的面都说了,等他回来,就请他给他们的婚礼做伴郎的……

因为开店的缘故,第二天一早,唐清辰也跟着容茵、小石一起早起。六点钟的时候,三个人坐在弥漫着烘烤香气的甜品屋里共进早餐。深秋的早晨,甜品屋里亮着灯,咖啡和奶香气、红茶香混合在一处,边吃东西,边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身边坐着良师益友,连小石这样极少感性的人,也生出某种岁月静好的感怀。

小石做的法式三明治如今已尽得容茵真传,就着蔬菜沙拉吃上一份,顿时让人觉得元气满满。

也是直到此时,容茵才知道昨天令唐清辰皱眉的事是什么。

聂子期要走的事,最先知道的是唐清辰,然后是容茵,最后是苏苏。

聂子期在感情上其实并不是个干脆利落的人。比起容茵当初对他的断然拒绝,他对苏苏,就多了几分优柔寡断。而苏苏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时间久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两个人也单独约会过几次。一起吃过饭、看过话剧、听过交响乐,苏苏魅力十足,又是个场面人,面对聂子期也没少用言语撩拨。虽然每次都被聂子期轻描淡写化解过去。但两个人之间终究多了点暧昧的味道。

所以要离开一年的事,聂子期还是选择告诉了苏苏一声。

但让唐清辰真正头疼的,是苏苏的反应。

苏苏也要离开。

她不具备和聂子期一起前往的资格,利比亚那个地方也不是平民随随便便就去的,更何况,聂子期对她,暧昧有之,欣赏有之,但情未到深处,更无任何承诺。这些话,唐清辰难得耐心对苏苏分析了一遍,但苏苏仍选择离开。

难怪一整晚吃火锅,苏苏一句话都没说过。

而拒绝继续留在唐氏,苏苏给出的理由也再简单不过。

她说:“我去不了利比亚,可以选择离那最近的其他国家。我不能去医疗队,可以报名那里大学的其他课程。”

她说:“聂子期去追逐理想,我难道就不可以追梦吗?他可以放肆一回,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想任性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