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冤案 山洞很黑火很大

山洞很黑火很大

“杜姐姐!”

霍瓶瓶的尖叫在整个石洞里穿梭,一遍遍地蹂躏着杜纷纷的耳朵。

杜纷纷强吸了一口气,抓住蜘蛛,猛地将它甩到一边,然后连退数步,直到后背碰到山壁,才顺着山壁缓缓滑坐下来。

“杜姐姐”霍瓶瓶担忧地望着她,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犹如掉线的珍珠。

若是杜纷纷有闲暇的话,定会夸她哭的犹如梨花带雨、海棠沾露、美不胜收。

不过,杜纷纷现在一点闲暇都没有。她感到脖子被叮咬处渐渐酥麻,就好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汁,一点一点地朝四周晕开。而她,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

霍瓶瓶不知所措地看着她青起一大片的脖子,颤声道:“我,我该怎么办?”

杜纷纷很想开玩笑说,帮我把毒吸出来。但张开嘴后,才发现这句话的难度太高,字数太多,费力太大,她只能颤悠悠地回答:“大夫”

“大夫!”霍瓶瓶被一言惊醒梦中人,猛地站起身,走开两步,又转过头,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我一定会找人来救你的。”

杜纷纷嘴角努力地上扬,但在成功之前,霍瓶瓶已经飞扬着裙花,消失在视野可及的尽头。

世界陡然静谧,近乎死寂。

火折子的火光趋暗。

杜纷纷眼珠乱转着。

她的脖子彻底僵硬成石块,好像脑袋和身体从中间断开一般。

她想在自己全身变成石像之前找到那只被丢弃的蜘蛛,至少确定它的位置,省得它猝不及防地冲上来再咬一口。到时候,她就不知道自己还会被断成几截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刚才她应该直接捏死那只蜘蛛,而不是放它一条生路。

所以师父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果然至理名言,诚不欺我。

可惜教训总是要用鲜血来浇灌才源远流长。

她一遍又一遍地移动着目光。

洞中景物渐渐朦胧,仿佛雾气腾腾。

火光渐渐焚尽,山洞完全被黑幕笼罩。

她耷拉下眼皮,自我放逐似的靠着山壁昏沉沉地睡过去。

轰!

随着巨响,大地仿佛跳了一下。

杜纷纷迷茫地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无数碎石从洞顶稀稀拉拉地落下来。她下意识地问道:“发生什么事?”

“洞口被炸了。”悦耳的男声在耳畔慢悠悠地响起。

杜纷纷想转头,却发现半点都动不了,只能用眼角看到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正攀附在她的肩膀上。颈项传来一阵温温的湿热,她颤抖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脑袋从肩上抬起,移到她的面前,“吸毒啊。”

吸毒?

杜纷纷完全被第一个字镇住了。“叶晨大人啊,这种小事还是不劳烦您了。”

叶晨微微一笑,“不麻烦。”然后低头,继续刚才的大业。

“不是啊,”杜纷纷一边忍受着那细细的瘙痒,一边认真道,“我觉得你来得这么晚,毒早就蔓延开了,吸这么一点两点完全于事无补嘛。除非你把我的血全吸光”她顿了顿,“当然,血全吸光了,我还是得死。”

叶晨终于抬起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吸?!

“你中的是五色蛛的毒,只要过一个时辰,毒自然就会解了。”

杜纷纷不可置信道,“可是我的身体还是很僵硬啊。”

“任谁用你的姿势睡了一个时辰都会这样的。”

“”杜纷纷缓缓地动了动手和脚,果然能动,“那你刚才吸什么?”

“吸毒啊。”叶晨神情自若地回答道。

“”杜纷纷苦着脸提醒道,“可是你刚刚明明说,只要过一个时辰毒自然就会解了啊。”那还吸什么吸?

叶晨笑眯眯地问:“还是你比较想听,我是因为口渴?”

“当我什么都没问。”她一手拄着绵雨刀,一手依着山壁艰难地站起,环顾四周。

她的面前有一堆火,火势虽然不大,却足够照明眼前这两方山壁。

杜纷纷活动着筋骨朝洞口方向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越走越暗,只好又回来道:“你刚才说洞口”

“被炸了。”叶晨还是悠悠然地坐着。

“炸了?!”她跳起来,“被谁炸了?”

叶晨托腮,漫不经心地拨着火堆道:“唐哄哄?或是霍瓶瓶?又或是那个凶手?”

杜纷纷无语地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点亮,朝山洞的另一头走去。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满脸失望地走回来,“不通。”

叶晨柔声道:“火越多,我们憋死得越快。”

杜纷纷立刻吹灭火折子,又将火堆拨小,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晨含笑唤道:“纷纷啊。”

杜纷纷身体一绷,粗声道:“在这种危难时刻,我们就不要自相残杀了吧?”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但是你要记得,我是为了救你才陷入危机的哦。”

她怀疑地望着他,拖长音问道:“是吗?”

不知是火光还是眼光的关系,杜纷纷看到一抹类似于寒光的光芒迅速从他的眼角闪过。心底一抽,她立即赔笑道:“是的是的,真是麻烦你了。”

叶晨的笑容顿时柔和起来。

“不过,你为什么会来救我啊?”以叶晨大人往日的人品和言行而论,这种事他不应该是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等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再落井下石以作取乐么?这样助人为乐、牺牲自我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叶晨随口道:“因为霍瓶瓶来喊救命。”

“所以你就来了?”杜纷纷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究竟是叶晨,还是一个披着叶晨外壳的善人。

叶晨转动眸子,对准她惊疑的目光,嘴角似笑非笑地弯起,“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何而来?”

阴谋?阳谋?

杜纷纷脑海搅成浆糊后,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所以她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叶晨一手撑地,身体缓缓朝她倾斜。

杜纷纷看着越来越近的面孔,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叶晨。

橘色的光落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泛起浅金的光泽。他的眉毛黑而高挑,眼睛亮而有神,睫毛长而卷起,鼻子挺而俊秀,上唇薄而下唇丰润。

然后,她发现,那又薄又丰润的地方正慢慢地、慢慢地朝她靠近

唐门冤案 心惊肉跳的一刻

心惊肉跳的一刻

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眼睑仿佛有蝶翼轻扑。

杜纷纷全身的毛孔大张,几乎是同时的,她身体像爆炸时的残片,飞一般地弹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山壁上。

石洞轻震,顶上又落下几许灰尘碎石,掉在火堆里,火又小了些。

叶晨仍在原处,手脚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脖子微微仰起,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刚刚刚刚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纷纷整个脑袋像被烤过一样,又热又涨又晕。叶晨的目光又让她恨不得缩小成米粒,钻进老鼠洞里去。

她紧张地拽住袖子,背靠着山壁,慢慢滑走,希望找个他目不能及的地方。

火啪啪炸响。

杜纷纷觉得那就是她的心跳。

尖锐而急促。

适才落在唇上的触感一遍又一遍得在脑海里回荡。杜纷纷觉得自己渐渐喘不上气,呼吸粗重而困难起来。

“纷纷啊。”叶晨开口了,却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守株待兔的气定神闲,而是有点气虚。

气虚?

杜纷纷张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气虚这种词,简直比谦虚更难与叶晨大人匹配啊!

叶晨低声道:“你过来。”

杜纷纷的背迅速与山壁贴得密不透风。

叶晨转过头,毫不费力地在颇为阴暗的角落找到她的身影,他的眼睛半睁,却丝毫无损眸中锐芒。

杜纷纷磨磨唧唧得从角落里蹭出来。

“我脚麻,扶我起来。”叶晨伸出手。

杜纷纷顿时磨蹭得更慢,小脚步半天还移动不到一寸。

叶晨眉头一挑,“你是想在这里憋死,还是在外面被我毒死?”

憋死还是毒死?

这才是叶晨大人啊。

刚刚果然是错觉。

嗯,绝对是错觉!

拼命说服自己忘却刚才那心惊肉跳的一幕,杜纷纷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可不可以不死?”

叶晨伸在半空的手掌朝她挥了挥,“那就不要随便找死。”

杜纷纷闪到他旁边,伸手扶起他。

叶晨的手搭住她的肩膀,瞬间站起,搂住她的脖子,整个人压在她背上。

杜纷纷被他骤不及防的重量压得弯腰,用绵雨刀支撑骤然增加的体重,唉唉直叫道:“叶晨大人,你是脚麻,不是脚瘸啊,好歹用点力吧。”

叶晨淡淡开口:“想出去吗?”

“想,但是不想这个姿势出去。”

“背我到洞口。”

杜纷纷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

“饿昏了?”

“”

“发烧了?”

“”

“月事来了?”

“”叶晨终于忍不住轻唤道,“纷纷啊。”

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听到这三个字,杀伤力果然倍增。杜纷纷几乎是用飞的扑向洞口。

“洞口到了。”杜纷纷觉得呼吸稍稍顺畅了些。

叶晨缓缓从她的背上滑下,半倚着山壁,“劈开它。”

“哈?”杜纷纷瞪大眼睛,呆了半晌道,“你的主意会不会太烂了点?”

叶晨道:“希望你的武功没那么烂。”

武功烂?他居然说她武功烂?

这根本不是武功的问题好不好,有谁闲着没事练武功只为了劈山的?她明明是为了劈人!

山比人耐劈多了。

杜纷纷思索良久道:“能给我把开山斧吗?”

开山这种事情不是前无古人,但二郎神劈山救母的时候好歹有把神器在手啊,她有什么?绵雨刀?

叶晨道:“武器这东西,闭着眼睛的时候都一样的。”

现在两眼一抹黑,谁认得是谁?闭不闭眼睛已经不是问题了。

“好吧。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我也只好盲从了。”杜纷纷深吸一口气,手握刀柄,琤然出鞘,从山缝里透过细碎的光,点落在刀锋中,溅起如晦暗繁星般虚无清幽的灰白光。

杜纷纷手腕一抖,一招‘横扫千军’气势万钧地挥出。

只听轰隆一声,卡在洞口的落石竟硬生生被扫了出去。

石洞晃悠,如危楼般摇摇欲坠。

叶晨双手搭住她的肩膀,喝令道:“还不走。”

杜纷纷想也不想,一把背起叶晨如电逝般消失在洞内。

待到洞外,回头看洞,杜纷纷后知后觉道:“我的内功几时这么高了?”竟然真的劈山成功?

叶晨道:“人在危急时,自然会爆发潜力。”

杜纷纷皱眉想了想道:“不是啊,我记得当时好像有”

“唐哄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