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落雪淡淡的应了一声,偏着头看向正在吃草的随风。

“云天,你不高兴?”风烈焰蹙着眉轻问道。

“没有,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有什么好奇怪的。”落雪头也不回略带不耐烦的道。风烈焰僵了僵,不再言语,心思凌乱的望着路的尽头。

等随风吃够了,两人继续上路。这一次风烈焰比落雪先一步骑在了前面,落雪怔了怔,然后跳上马背坐在了风烈焰的身后,一手抓紧风烈焰的衣服,道:“走吧。”

结果还未到广宁府,又出事了!

广宁府城外有一圆形湖泊,四周簇拥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微波荡漾的古湖在阳光的照射下粼粼闪光,那水波,像丝绸上的细纹,光滑嫩绿。往远处望,颜色一点深似一点,渐渐变成了深碧,婀娜多姿的柳丝如同少女洗过的秀发,在波光倒映中轻轻飘动,如同梦幻一般。

风烈焰拉着马缰便停在了这个美丽的湖泊前。“云天,我们下去洗洗,再进城吧,否则我这一身的狼血指不定会吓倒许多人的。”

落雪想拒绝,但风烈焰又说的很对,就这么进城,是太招摇了一些,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说道:“风大哥你去洗,我先进城去给你买身衣服来换,怎么样?”

风烈焰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味,蹙着眉道:“还从来没这么脏过,云天,你也洗洗吧,我身上的味道肯定也传到你身上了。这样吧,你先进城,我在这儿等你,然后咱们一块洗。”

落雪不知道该怎么推辞,便决定先办了第一件事,然后回来再说。

快速进城找到成衣铺,落雪挑了一套适合风烈焰身材的淡蓝长衣,便匆匆赶去城外湖泊。

落雪下了马,正待叫人,却不见了风烈焰人影,心下一惊,忙向四处望去,只见静静的湖泊四周哪有什么人?

“风大哥?风大哥你在哪儿?”落雪高声喊着,一边喊一边找人,但是没一点音响,难道已经走了?还是…出事了?落雪心里七上八下的,慌乱起来,就在快要放弃原地寻找的时候,突然背后的水波四射,溅起朵朵浪花,落雪刚转身,便见一个脑袋从水下探了出来,嘴角噙着笑,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这人不是风烈焰又是谁?

落雪有些恼怒,丢下手中的衣服,便要走,风烈焰忙道:“云天?你去哪儿?又生气了?和你开个玩笑嘛!不气了啊。”

“你,你怎么这样?”落雪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背过身不再看风烈焰,真是害她白白担心了一回。担心?落雪对这两个字怔忡起来,何时她竟也会担心别人了,还以为她的心早就冷的如万年寒冰一般了呢。

风烈焰上了岸,换上落雪拿来的衣服,大小正合适。绾好自己的发,整理好衣服后,才说道:“云天,还在生气哪?呵呵,这样好不好,作为刚才吓你的补偿,我帮你洗澡好不好?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本公子平生还未做过这种事呢!”

落雪刚举着水袋喝进去一口水,被风烈焰这一句生生的呛到,“咳咳咳”的不停,风烈焰急了,忙蹲下身子,帮落雪拍着背,并责怪道:“怎么喝口水都成这样?我又没说什么离谱的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落雪缓了缓,勉强挤了一个笑,“风大哥,不用你帮忙了,我到客栈以后自己洗。”

“那你至少去水里泡泡脚吧,赶了这么久的路,泡一泡会很舒服的。”风烈焰不死心,继续劝道,清洗一下多爽快啊,干嘛不洗?

落雪没法,看这情形,风烈焰是铁了心的非要她洗洗不可了,但她也只能同意他说的,只泡泡脚而已,其它的想都别想!

于是,径自坐在岸边,脱了鞋袜,将那双白希的凌波玉足轻轻的伸入水中,一丝暖中带凉的感觉,没有“回魂谷”的温泉舒服,却也能将她满身的疲劳赶走,落雪满足的闭起眼嘴唇轻抿,低“嗯”一声,身后的风烈焰看不到落雪的表情,但是看到那双不同于男人的玉足,心神又是一荡漾,情不自禁的慢慢走近,蹲下身子,手竟不由自主地要去摸上落雪的脚,落雪正闭目养神间,突然足上轻颤,眼睛一张,就见风烈焰的大手正轻轻抚摸着她的脚,落雪受惊,忙要抽回,却被风烈焰紧紧扣住!

“风大哥?你要干什么?”落雪惊问道。

“云天?”风烈焰抬起迷离的眼神喃喃地道:“你真的是一个男人吗?”

落雪一听此话更加惊慌,急急地道:“风大哥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不是男人了?你快放开我!”

风烈焰犹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松了手,但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落雪的双足。“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美的脚?云天,你美的真不像是男人,没有男人的阳刚之气,没有男人的高大身材,连肌肤都要比女人还美上三分!云天,这世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落雪身子哆嗦着,竟忘了要收回双脚,只想让风烈焰相信她绝不是一个女人,便咬牙切齿的激道:“风大哥休要胡说!你的意思还要验身不成?若这样你才能相信,那你尽管验好了!”

落雪虽然急,脸色却已冷的像霜一样了,大有要就此绝交之意,却也成功地让风烈焰转移了目光,起了身后,没有接一句话的向树林里而去,折了一根树枝,肆意的挥舞着,未干的长发随着剑风摆动着,身法越来越快,似要将满腔的烦燥与不堪的念头全部释放出去一样。

而落雪亦半天回不了神,呆呆的望着湖面,脑中一片空白。这当口,危险却正向她袭来!一条极小却毒性极深的水蛇悄悄地向落雪游来,猝不及防的咬上了落雪的脚裸之处,落雪被这突然的钻心疼痛本能的“啊!”的大叫!

风烈焰猛然听到落雪的尖叫声,浑身一震,快速奔过来,落雪双脚已抽回到岸上,那水蛇早已油走,被咬的伤口迅速红肿,又马上变黑,风烈焰紧紧蹙着眉,“该死的东西!”咬牙说话的同时,已抬起落雪被咬的右脚,放在自己腿上,低下头对着伤口,开始往出吸吮毒液。

待落雪反映过来,忙道:“风大哥你快停下!我没事的,这点毒伤不了我的,你再吸的话,你也会中毒的!”

但风烈焰置若罔闻,仍旧快速的一口接一口地朝外吐着黑色的毒液,落雪的脚被风烈焰抓的紧紧的,动弹不得,只能不停地叫着:“风大哥,快停下!不要吸了!我百毒不侵的,你快停下来呀!”

风烈焰不理睬,直到再也吸不出来,才停下,抬起双眸,轻轻微笑道:“云天,没事了,我带你去找大夫上点药就好,都怪我硬要你洗…”嘴角残留着水蛇毒液的风烈焰,话还没说完,便两眼一黑,重重的栽倒在地!

“风大哥!风大哥你醒醒!”落雪惊叫着,用力摇晃着风烈焰,但是没半点反映。落雪忙把上他的脉搏,脸色越来越黑,这毒还真厉害!可惜这里什么医疗用具都没有,哪怕有些金针也好啊,落雪暗自着急着,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蓦地突然记起,落雪忙从怀中拿出一颗“回魂丹”喂风烈焰吃下,并点上了他的几处大穴,免得毒液四处扩散,好在风烈焰不是直接中毒,而是有少许的毒液流入体内,落雪稍一思量,不能金针过穴排毒,只能靠内功往出逼了,一旦有了决定,落雪便迅速将两人盘坐于地上,面对面,单掌置于风烈焰胸膛之上,将自己体内的真气尽数传入他的体内,真气油走间,逐渐施力,只见毒液顺着风烈焰的嘴角缓缓流出,虽是少许,却也令风烈焰晕了过去,可见这毒真不一般哪!可惜匆忙间落雪都没看清那到底是条什么样的蛇!

落雪自然没事,她的毒本就被风烈焰吸了出去,虽有残余,却也无碍,将内力灌于指上,在伤口周围油走了几圈,那残余的毒液便慢慢渗出,落雪清洗了一下,扯了一块衣角上的布,简单的包扎好,便没事了。

两刻钟后,风烈焰慢慢睁开眼睛,当他意识恢复后,第一件想起要做的事,便是叫着:“云天?你怎么样了?”

落雪虽然恼怒风烈焰的不听劝,导致又多了一人中毒,但同时也有一种感动萦绕在她的心间,想起在幽州客栈里风烈焰说的那句话,他说他拼了命也要找到她,担心她会受到伤害,所以看她出事,他便拼了命的去救她,现在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还在关心她,落雪鼻子一酸,差点儿就落下泪来,使劲吸了吸,摇头道:“风大哥,我很好,你感觉怎么样了?还晕不晕?”

“云天,你真的没事?让我看看你的脚。”风烈焰说着便要起身,落雪忙把他扶起来,略带玩笑的口吻道:“风大哥真没事了,我会医术的你忘了吗?这点小伤能难得倒“鬼面神医”的嫡传弟子吗?”

落雪说着语气又一沉,道:“倒是你,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帮我吸毒吗?师公给我吃了很多可以解毒的灵丹,一般的毒伤不了我的,反之倒把你伤了!多亏你只吸进了一点,现在已经被我逼出去了。”

“云天,谢谢你,我也没事了。不过你还是让我看看,我才能安心啊!”风烈焰活动了一下筋骨,以此证明他也无恙,但仍然坚持道。

落雪拗不过,只得坐下来再次脱了鞋袜,给风烈焰看,风烈焰的眼中写满了心疼,又自责了起来,“我真该死!要不是我的坚持,你也不会遭此一劫,都怪我…”

“好了风大哥,人生之事无常者多,谁又能料到未来之事?若是都能有先见之明,云恨天便也不是现在的云恨天了!”落雪自嘲的笑道,人生无悔不是吗?

两人相视而笑,唤来随风,晃悠悠的进了广宁府。

折腾了半日,等进了城,再找到客栈,已是黄昏了,今日的广宁府出奇的热闹,虽是这个时辰了,但街上仍然人声鼎沸,一眼望去,却以男人居多,各家客栈也是人满为患,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有空房的地儿,但掌柜的很可惜的告诉他们,只有一间房了,住不住随便!

风烈焰无所谓的道:“没关系,一间就一间。云天,我们上去。”

落雪的脸却抽搐了好几下,无奈的跟在风烈焰和店小二的身后上了二楼。进了房间,风烈焰打发了店小二下去准备菜肴,转过身,却见落雪瞪着那一张床发着楞。

“云天?你若是累了,就先上床休息一会儿,饭备好之后我叫你。”风烈焰体贴的道。

“噢,我不累,我坐一会儿就好。”落雪本身不是江湖女儿出身,做不来像南宫若兰和凌冰月那般的豪放洒脱,所以看在风烈焰眼里,更多了一份女儿家的扭捏。

“哎呀,没事儿,你我都是男人家的,有什么好顾忌的?再说你的脚伤也需要休息呢,去吧!”风烈焰好笑的拉着落雪的右手,按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给盖好。

“咚咚”店小二敲门先送茶水来了,风烈焰便随口问道:“你们这儿平日里就这么多人吗?”

“嘿嘿,公子不知道了吧?明日咱们广宁府要出大事了!”店小二故意卖起了关子,风烈焰暗笑,这是等着打赏呢!便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道:“你帮本公子拿去钱庄兑了它,给你留上五两,剩下的再给本公子送来。”

“好嘞,谢谢公子赏!”店小二眉开眼笑的接过,接着道:“明日午时,京城宛安的第一花魁——海棠月姑娘要来广宁府的香满楼落户了!听说这海棠月姑娘长的真叫那个美呀,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十分呢!那一举手一投足,不知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公子你看这街上的阵势就知道了,来咱客栈住的,全都是外地来的,都是为了一睹美人真容呢!”

那店小二说的自个儿都快流下口水来了,却见眼前的公子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不惊也不想入非非,便奇怪的道:“公子,你不想去看看美人一笑吗?”

“不想,没兴趣。”风烈焰浅笑道,“你赶紧去给本公子办事吧。”

“是,公子。”店小二纳闷儿着,但看看手里的银票,便屁颠屁颠的下去了。

风烈焰悠闲的泡了一杯茶,轻轻饮着,花魁?呵,看她还不如看看云天呢!若是云天扮成女装,怕是要惊了天下男人吧?想着,风烈焰转头去看床上的人,落雪已经睡着,连着两天一夜没有睡,一沾床便入梦了。

浓密的睫毛向上弯着,红唇微张,眉轻轻蹙着,纷嫩的脸颊透着一圈红晕,风烈焰坐在床角,心怦怦跳起来,忍不住将身子慢慢靠近,想要一亲芳泽,在快要碰到落雪红唇的时候,又惊过神来,迅速站起,狠狠的掴了自己一掌,恨自己对一个男人的情不自禁,也恨自己对云天的亵渎。

而落雪因为知道有风烈焰在身旁,便卸下所有防备,沉沉的睡着,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将饭菜端进来了,并将剩下的银子还给风烈焰。

风烈焰想要叫落雪起床吃饭,但看落雪睡的那么香,又不忍叫醒,便自个儿随便吃了几口,靠在床边的椅子上小睡去了。

落雪半夜里醒来,看到椅子上还在睡着的风烈焰,从窗子透进的月亮的余光淡淡地映照在他的侧脸上,看在落雪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落雪心下一动,轻轻地叫道:“风大哥?风大哥?”

“嗯?云天?”风烈焰睁开惺忪的双眼,“你醒了?是不是饿了?我叫店小二去热一下饭菜。”说着,便要出去招呼人,被落雪拦下,“风大哥不用了,这个时辰,厨房已经休息了,我随便吃点就行。风大哥你到床上去睡会儿吧。”

“呵呵,我现在不困了,要不我陪你喝点酒吃点菜吧。”

“嗯,好。”

两人把酒言欢,这一路走来,又经过了遇狼、中毒之事,两人彼此间都有了一种相濡以沫的感情了,亲人也不过如此啊!

名震天下的断臂公子云恨天依然冷若冰霜,却不再对风烈焰淡漠无情了,这在日后被凌君烨知道后,心中却涌起了浓浓的酸意,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现在的落雪却想去看看那名店小二口中的天仙花魁,到底是何模样?风烈焰虽然没什么兴趣,但落雪要去,他便也意兴阑珊的跟了去。

街道两旁已是人山人海,一些轻浮的男人们打着口哨,高声一遍一遍地叫着:“海棠月!海棠月!…”

落雪和风烈焰此刻正坐在一间茶楼的二楼窗口,慢慢品着茶,瞧着街上的热闹。

一刻钟后,香满楼派出接人的轿子来了,顿时喊叫声一片,彩轿慢慢停下,老鸨脸上挂着腻死人的笑,亲自掀起轿帘,一个身着绿衣轻纱的女子便落入了众人的眼中。

海棠月被老鸨扶着脚步轻盈的下了轿子,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待那凤眸轻轻抬起,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哈哈!果真是名不虚传哪!”风烈焰大笑道。

“怎么?风大哥动心了?”落雪斜睨一眼风烈焰,戏谑道。

追杀与误会纠结

“动心?谈不上,最多是欣赏而已,呵呵,那海棠月姑娘已经有这么多的爱慕者了,不差我一个。”风烈焰品了一口茶,用眼神暗示着满街的男人,不以为意的道。

“那些都是世俗之人,哪能跟风大哥相比?”落雪不这么看,风烈焰的内在与外在条件,放眼大金朝,都是不可多得的,岂是这票油头粉面、相貌丑陋或是半老头儿们可比的上的?

“哦?云天这么看好我?但不知人家那海棠月姑娘中意的是什么人?若是只为钱的,我风烈焰就不凑这个热闹了。”风烈焰状似正经的道,开这个玩笑,他只是想看看云天会是什么表情,结果落雪是一副鼓励他试试的眼神,看得风烈焰差点吐血。

“风大哥?要不我们在这儿多呆上一天,你去瞧瞧?”落雪建议道,她的想法就单纯多了,风烈焰年纪真不小了,像他这般年龄的,孩子都十多岁了,早该成家了,只是这海棠月是个青楼女子,不知道能不能进得了风家的门?

风烈焰听此没好气的一口将碗里的茶喝尽,脱口而出道:“有什么可瞧的?我去瞧她还不如瞧你!”

“啊?”落雪怔住了,“风大哥你说什么?瞧我…”

“咳咳,我的意思是瞧你瞎说什么哪!这么不靠谱的事还是不要提了。”风烈焰干咳两声,转移着话题道。

“呵呵,我知道风大哥定是要娶一名良家女子的,那海棠月姑娘自是配不上烈焰山庄。”落雪点头,盈盈带笑的道。

“人也看了,咱们走吧。”风烈焰被落雪这一笑,心又跳了一下,忙站起来,催道。

“好。”两人下了楼,却被人潮挤的出不去,落雪讨厌这种肩踵磨肩的感觉,以及混淆起来的各种味道,便蹙着眉,道:“风大哥,怎么办?”

风烈焰正要答话,突然人群中有人被挤的摔倒了,导致整片的人朝他们这边涌来,一阵刺耳的哭声传来,是那个跌倒的孩子,风烈焰向那孩子望去,没人去扶那孩子一把,反而挤的更盛,眼看成片的人就要踏在那孩子身上了,风烈焰怒火中烧,飞身跃过人群头顶,在那孩子身边站定,伸手刚要去扶,却见另一只纤纤素手同时伸了过来!

风烈焰还未反应过来,那只手的主人便发出轻柔动听的声音,酥酥的,听在耳朵里感觉痒痒的,“小朋友?你没事吧?姐姐扶你起来。”

那小孩儿泪眼迷蒙的看着说话的女子,楞在了那儿,风烈焰转身去看,是那海棠月姑娘!人潮停下拥挤,齐齐的看向这三人,那老鸨拿着手帕身子一扭一扭的过来了,“哟,大伙看我们的海棠月姑娘多善良啊!真是太有爱心了,这样的姑娘被谁得到都是一种福气哪!十日后我们香满楼的“花魁盛会”就等着各位金主的捧场哦!”

“好!”

“海棠月姑娘人美心更美哪!”

“海棠月姑娘我们支持你!”

人群中叫好声一片,那孩子已经站起来,风烈焰瞥了一眼,不屑道:“哼!虚情假义!故做姿态!”说完,便提步要走。

此话一出,许多人便叫嚣开了,“你说什么?不许你诋毁海棠月姑娘!”

风烈焰冷冷的扫过众人一眼,“谁要拦我吗?”

“公子是否误会了?”海棠月惑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并不恼怒,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

风烈焰还未答话,落雪已纵身跳了进来,“风大哥,我们走吧。”“好。”风烈焰微微一笑,但是很快又换上一副轻视的眼神指着老鸨,对那海棠月说道:“是不是误会,姑娘还用得着解释吗?看她就知道了。”

“呵,妈妈说的话就能代表了我是否真心吗?公子似乎是欲加之罪啊!”海棠月巧笑倩兮,但小嘴道出的话也着实厉害,落雪听不下去,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便上前一步,凤眸扬起,冷笑一声道:“清者自清,姑娘又何须辩驳?我风大哥一人误会你不打紧,可别让世人都误会了才好!”

那海棠月和众人一开始都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这位丰神俊朗的蓝衣公子身上,并没有注意去看后加进来的人,现在落雪一开口,更是咄咄逼人,毫不留情,所有人又将目光瞅到了这位一袭白衣,妖邪狂傲之人身上,虽然他的相貌比起那位蓝衣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眉间那点红却叫人看了心颤,还有那一开口便自然的发出那种迫人的气势,令众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海棠月淡淡扫过落雪的目光,说话间已将落雪全身打量了一遍,最引起她注意的是此人只有一只手臂,白衣,断臂,眉间红印,全部符合特征!海棠月心里一动,脸上却不着痕迹,依然笑靥如花,说道:“这位公子的话听了更叫人心寒哪!海棠月是什么样的人,不劳公子费心,你说的对,清者自清,又何须辩驳?”

“哼!”落雪一甩衣袖,凌空向人群外飞去,风烈焰亦跟了上去。

海棠月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娇笑一声,“妈妈,我累了。”老鸨会意,忙高声对众人说道:“我们姑娘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也见到海棠月姑娘了,十日后记得来香满楼啊!”

两名丫鬟过来扶着海棠月,海棠月淡笑着对右手边的那个丫鬟道:“千千,去帮我买点胭脂来,要上好的。”并用手在那叫千千的丫头手心攥了两下,那丫头会意,福了福身便去了。

而落雪和风烈焰两人已骑着马快速出了广宁府向景州而去了,但他们不知道,今天唱的这一出,却给他们日后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

宛安平南大将军府。

庄亲王妃上官舞蝶回娘家探亲已三日了,她背上的伤也已好了七八成了,此刻将军夫人蓝夕颜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蝶儿,娘还是很担心,以后你呀对人对事心放宽些才好啊!”蓝夕颜拍着上官舞蝶的手道。

“娘,没事儿,我不相信他们还敢三番四次的来王府行刺不成?再说,爹爹不是给蝶儿暗中派人保护吗?所以娘你不要担心了。”上官舞蝶安慰着道。

“蝶儿,王府那么多人,那些刺客为什么偏偏要找你下手呢?还有那断臂公子到底是何人啊?”蓝夕颜有一大堆的疑问,而上官舞蝶听到“断臂”这两个字的时候,似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震,惊惧的抓紧了蓝夕颜的手,脸色苍白。

正在这时,阿绿进来,道:“小姐,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上官舞蝶心思凌乱的推开书房的门。“爹爹,你找我?”

“蝶儿,今天感觉身子好些了吗?”上官雷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爹爹是不是事有要告诉我?”上官舞蝶恢复平静的笑道。

“蝶儿,你记住,日后若再遇上危险,到了紧要关头,保命要紧,一定要使出功夫自救,就算暴露了也没关系,知道吗?哼!就算他庄亲王知道了又能怎样?谅他现在也不敢动我上官雷的女儿半分毫毛!”上官雷说到龙傲天的时候,两眼变狠,叫上官舞蝶心里一紧,忙道:“爹爹,他可是女儿的夫君啊!女儿不希望你们互相敌对、仇视对方啊!”

上官雷叹一口气,道:“蝶儿,你把他当夫君,他可没把你当妻子啊!他的世子都封了,以后还能有你什么份?你是上官家的女儿,要为咱们上官家多考虑一些才是啊!皇上已经逐渐在疏远爹爹了,这还不是那庄亲王从中作梗?况且爹爹还要给你大哥留条后路呢,所以箭一旦上了弦,就不得不发了!”

“爹爹,远的咱先不说,就说近的,您查到那人了没有?女儿好担心他和当年的黎落雪会有什么关系?”上官舞蝶想起当前最要紧的,忙问道。

“爹爹找你来就是要跟你说这儿事。看看,今早儿的飞鸽传书。”上官雷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张小纸条,交到上官舞蝶的手中,上官舞蝶展开:“主人:断臂公子出现在广宁府,同行还有一蓝衣男子,现已往景州方向而去。”

“爹爹,此人不能留!”上官舞蝶狠狠地道,她现在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与黎落雪有关之人,何况,那断臂公子竟对她下手,不杀之哪能泄了心头之恨?

“那是当然!敢动我的女儿,那就得用命来偿!你放心,蝶儿,爹爹已经安排人了,爹爹要让他死在通往景州的路上!”上官雷的目光透过上官舞蝶,阴狠的盯着窗外,拳头紧紧攥着。

……

落雪和风烈焰一路快马加鞭的奔驰着,但是行了一日后,两人便感到不对劲儿了,有人在跟踪他们!

两人相互望上一眼,点个头,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出了密林,行至一片空地的时候,策马停下,风烈焰向四周吼道:“出来吧!要是跟累了,不如本公子先请你们喝杯酒怎么样?”

话音落后不久,四周便一个接一个跳出十几条人影,皆黑衣蒙面,手持利刃,为首一人长剑一指马上的落雪,沉身道:“你是断臂公子云恨天?”

看这架势,是来追杀他们的!风烈焰和落雪相视一笑,然后落雪看向那说话的黑衣人,又不屑地扫了一眼其它杀机狠戾地黑衣人,才懒懒地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天下间能有几个断臂公子云恨天?你看本公子像是冒充的吗?”

“云天,大哥说你的名声越来越大了吧?你看,连这些不敢示人的鼠辈们都来送死来了,咱们能不成全他们吗?”风烈焰语带戏谑,却又眸子中闪着清冷的精光。

两人的态度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所以那为首的狠狠地道:“只要是就好!免得众兄弟们杀错了人!”话音一落,那十几条黑影便扑了上来,个个出手毒辣,招招攻向两人的死穴,落雪狂笑着,“风大哥,你在一旁休息片刻,小弟手痒的很,就让我先过一下瘾再说!”

风烈焰会意,应道:“好!”便抽身退了下来,坐在一旁看戏。

落雪收回手中的玉萧,火云剑出,风卷残叶一般,剑尖插入一黑衣人的喉咙,血滴在火云剑之上,立刻剑身通体火红,寒芒顿起,这变化,令所有人一呆,这一瞬息万变之间,落雪已使出了逍遥十三剑中的两剑“随心所欲”、“逍遥天下”,所以下一刻,地上已躺满了死人,再无一活口。

落雪站定,笑不达眼底,拿出一块帕子,擦拭着火云剑上的血,风烈焰却蹙着眉,道:“云天,你应该留下一活口,审问一下他们的主使之人是谁?然后再杀也不迟啊。”

“啊?”落雪翻翻白眼,“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哎,算了,他们这一次失败了,可能主使之人还会派下一拨人来的,到时就交由风大哥辛苦一次了。”

“行啊!云天,咱们这一路还真热闹哪!不过,我猜这些杀手也是来找你报仇的!”风烈焰重新上马,说道。

“报仇?嗯,我明白了,难道是他?”落雪思量了一下,一股冷意袭上心头,龙傲天,真的是你要杀我吗?哈哈哈!果然好狠的心哪!我对你下不了手,你却对我绝不留情!

落雪悲愤填膺,嘴唇哆嗦了几下,风烈焰心下一沉,“你说的是庄亲王?”

“不是他还会有谁?他不是要保护他心爱的王妃么?我偏偏要横在他们中间,看看他们是否情比金坚!”落雪凤眸轻挑,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当年他听信他的正妃一句话,便将她几乎送上了黄泉路,现在又要为了保护他的正妃而取了她的性命吗?龙傲天,上官舞蝶,老天就一定会事事如你们所愿吗?

“云天,我不知道你和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我会陪你一路走下去,直到你的心结解开,重新快乐的生活。”风烈焰坚定不移的道。

“风大哥,谢谢你!”落雪真心的微笑着,眼神却空洞的望着远方,“快乐的生活于我很遥远,我看不到幸福在哪里?如果人生对我是一片黑暗,却又让我在生死一线间遇到了我师公,此生再无他求,只希望这一切结束之后,能够长伴在师公身边,陪他终老。”

“云天,你不能这么消极,除了你师公,你还有我啊!”风烈焰急道,眼神热烈,还有些手足无措。

“呵呵,风大哥,你我兄弟之义,云天也会此生不忘的!我们走吧!”落雪翻身上马,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