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真道:“这话怎么说的?你是郡主,她是县主。她爹是明王,你师父还是大将军呢,也不差她什么。”北晋的王爷可以有很多个,但是大将军,兵马大元帅却只有一个。

“请县主进来。”

片刻后,拓跋明珠便带着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一边跟楚凌谈笑风生的大皇子妃,拓跋明珠微微垂眸,再抬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笑意,“大皇子妃和四皇子妃也在啊。真是巧了。”

贺兰真笑盈盈地道:“可不是巧了么?好些日子没见到县主了,县主可还好?”

“一切安好,多谢大皇子妃惦记。”拓跋明珠笑道,抬眼看向楚凌,“见过武安郡主。”

楚凌道:“县主不必多礼,县主难得驾临寒舍,还请坐下喝一杯茶。”

拓跋明珠看了看贺兰真和四皇子妃,谢过了楚凌在大皇子妃对面坐了下来。

楚凌看看三人,目光落在了拓跋明珠的身上,道:“县主来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拓跋明珠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直没能上门拜访郡主有些失礼。正好今天有空,就来叨扰郡主一番了。没有打扰郡主吧?”楚凌微微挑眉,这位陵川县主性格傲气得很,但是场面话说得也很顺溜嘛。难怪明王膝下那么多的儿子女儿,却独独宠爱她了。

楚凌笑道:“县主说笑了,县主来访自是蓬荜生辉。”

贺兰真看看你来我往说着毫无意义的话的两人,对楚凌使了个你厉害的眼神。轻咳了一声道:“难得今天这么巧,咱们这么多人坐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起出去走走吧。”

“出去走走?”拓跋明珠有些意外,“去哪儿?”

“去逛街啊。”贺兰真道,“人多了逛街最热闹了。”拓跋明珠不就是想要让人知道君无欢转向了明王府,武安郡主也跟明王府交好么?那就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吧。

楚凌觉得,贺兰真的这波操作很不错,于是也欣然点头。

既然贺兰真和楚凌都兴高采烈,另外两个自然也不好拒绝,于是一行人便起身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出门去了。

这几天因为铁牡尔和拓跋胤遇刺的事情,上京皇城里着实有几分萧条。即便是上京最热闹的街道,往日里人满为患的商铺如今也显得冷清了几分。于是见到这么一大群人,掌柜伙计自然也就越发的热情殷切了。

楚凌和贺兰真兴致勃勃地买东西,拓跋明珠和四皇子妃一个百无聊赖一个可有可无的跟着。楚凌也看出来这位陵川县主的性格了,确实有几分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她大约是觉得像她们这样自己亲自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逛街选东西有失身份,所以虽然跟着楚凌和贺兰真来了,却半点也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一进了铺子,就离得她们远远地看着,仿佛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这真是个神奇的姑娘,这世上竟然又对买东西不感兴趣的女人?

楚凌和贺兰真心满意足地买了一堆东西让跟随的人拎着,继续往前走。

“大皇子妃,郡主。”拓跋明珠终于有些受不了这种无趣的活动了,开口叫住了两人。两人双双回头看向拓跋明珠,“县主,你也有什么东西想买吗?”

拓跋明珠抽了抽嘴角,她需要什么东西都是直接让店家送到明王府让她挑选。

“没有。只是逛了一上午,我看四皇子妃有些累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吃个饭吧?”拓跋明珠道。旁边的四皇子妃也跟着附和,她也不想跟贺兰真和楚凌逛街,倒不是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而是她手里没有这两个人这么富余,看上的东西买不了也是一种折磨。

楚凌和贺兰真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相视一笑,贺兰真方才道:“也好,这一上午都是我跟笙笙买了,县主和四弟妹想必也觉得无聊的很。”拓跋明珠笑了笑只说没有,心中却对贺兰真和楚凌十分的不以为然。

一行人找了个不错的酒楼进去坐下,贺兰真十分爽快地点了一大堆招牌菜心安理得的享用起来。

楚凌一边悠闲的用膳,一边打量着微微蹙着眉吃得有些食不知味的拓跋明珠。其实她看得出来拓跋明珠是有什么话想要私下跟她谈,但是又不想让贺兰真知道。只是贺兰真和楚凌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这位骄傲的陵川县主竟然也就当真跟着她们在这里耗了一个上午。原本他们还以为,按照拓跋明珠的性子,只怕过不了一会儿她就该走了。

“还是跟笙笙一起好玩,就连逛个街都比往常有兴致多了。”贺兰真笑道:“以后有空我就经常来找你逛街了。”楚凌笑道:“没问题啊,阿朵忙得很,我平时也常常一个人,没什么心情也就懒得去逛了。”

旁边拓跋明珠道:“郡主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来明王府完了。我们府中人多,倒是热闹。”

楚凌笑道:“这个,只怕是打扰了明王府吧?”她跟明王府不熟。

拓跋明珠道:“怎么会?这几日长离公子也时常到明王府呢,谨之还跟他切磋了一番,长离公子不仅富甲天下,武功修为也是高深莫测,郡主真是好眼光。”

楚凌含笑看着拓跋明珠,一双眼睛亮晶晶说不出的天真无邪,“真的么?谨之是谁啊。”

四皇子妃插了一句道:“仿佛听陵川县主是这么叫县马的。”

拓跋明珠道:“谨之便是我的丈夫,百里轻鸿啊。”

楚凌点点头,“原来是陵川县马,我听君无欢说两年多前,他跟陵川县马就打过一架了。当时还受了重伤,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好呢。”拓跋明珠微微抿唇,神色有些骄傲出口的话却十分谦虚,“长离公子身体欠佳,才让谨之占了个便宜罢了。那次谨之也受了不小的伤。”

“若能亲眼看一次君无欢和陵川县马切磋,那才是三生有幸呢。”楚凌叹道。

拓跋明珠笑道:“这有什么难的?郡主若是常去明王府,总会遇到的。”

楚凌想了想,“如此,我就打扰了。”

“哪里,郡主客气了。”拓跋明珠垂眸微笑道。

贺兰真坐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也不在意,依然是笑吟吟地吃着东西。君无欢的事情她早就听拓跋罗说起过了,如今拓跋明珠想要拉拢曲笙自然也不觉得意外。不过拓跋明珠的这个算盘只怕是打不响的,曲笙明显就对拓跋明珠没什么兴趣。更何况,明王府拉拢曲笙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拓跋兴业,拓跋兴业可不是那么好拉拢的人。

正在此时,旁边的厢房里突然传来啪地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女子带着哭音叫道:“秦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厢房的隔音本就不太好,若是寻常说话还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这样放声尖叫的音量,别说是隔壁厢房就是外面的走廊只怕也听得清清楚楚。楚凌一怔,突然神色微变猜到了那女子的身份。

拓跋明珠却有些不悦地皱眉道:“什么人如此放肆?”

四皇子妃皱眉道:“秦殊…这不是西秦大皇子的名字么?难不成旁边是西秦那位大皇子?”

楚凌正打算开口遮掩过去,却听到旁边的女子叫道:“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对我如此无情。你还是不是人?秦殊,我许月彤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

“……”

贺兰真微微蹙眉,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许月彤、秦殊?

等等!许月彤不就是西秦送来和亲被赐给了大皇子的那个女人么?不是说病了么?这会儿怎么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啊?!

“呃,笙笙……”

楚凌叹了口气,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眼神。

贺兰真眼睛一转,道:“这儿太吵了,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吧?”

拓跋明珠却没有动,只是侧首听着旁边的动静突然开口道:“大皇子妃,我好像记得陛下赐给大皇子的那位西秦姑娘,也是姓许的吧?”

贺兰真脸色微沉,淡淡笑道:“确实是,一个侍妾罢了,县主管她做什么?”

拓跋明珠笑道:“这话倒也不错,不过若是这个侍妾胆大包天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大皇子的事情……”

贺兰真冷冷道:“我是大皇子妃,这事自然由我处置。县主也不会希望有人说陵川县马什么吧?”拓跋明珠脸色微变,有些冷淡地盯着贺兰真,贺兰真毫不退避地与她对视。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明珠方才轻笑一声道:“大皇子妃说的是,这事儿原本也跟我没关系。既然这样,咱们就先走吧。别吵到了人家小情侣叙旧。”

说完,拓跋明珠当先一步起身往外走去。四皇子妃也跟着出去了,楚凌看着贺兰真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贺兰真看了看她轻笑出声,“多大的事儿啊,就像我跟拓跋明珠说得一样,一个侍妾而已。笙笙你也别放在心上,回头想必西秦那边也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楚凌轻叹了口气,“你说的对。”

第150章.150、冥狱

送走了贺兰真等人,楚凌想了想还是转身回了楼上。站在门口听了一下里面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方才轻轻敲了敲门。

“谁?”秦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楚凌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他笑道,“秦兄,别来无恙?”

秦殊脸上的神色有片刻的僵硬,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和煦,道:“笙笙,你怎么在这里?”楚凌偏过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坐在窗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丽女子。柳眉杏眼,顾盼盈盈。此时美人正在暗暗垂泪,倒是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楚凌叹了口气,看着秦殊道:“秦兄,方才不只是我在这里,大皇子妃,四皇子妃和陵川县主也在这里。”

秦殊脸色微变,坐在里面哭泣的许月彤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惊慌之色。楚凌走进厢房关上了门,看着秦殊叹气道:“秦兄,有什么事情你们不能在家里说?”

秦殊无奈地叹了口气,笑容有些苦涩。他又何尝不想在家里说?今天这是一个意外罢了。

“你…你是武安郡主?”许月彤起身走过来,看着楚凌道。

楚凌微微点头,“许姑娘好。”她对许月彤感觉一般,但是秦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许月彤走到楚凌跟前,突然身子一矮就跪了下去。楚凌吓了一跳连忙横向滑开了几步靠在窗口皱眉道:“许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秦殊显然也被许月彤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皱眉道:“月彤,你这是做什么?”

许月彤含泪看着楚凌道:“郡主,求你成全我吧。”

“……”楚凌半晌不语,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楚楚可怜的女子再看向秦殊。心里却早已经是排山倒海的滔天巨浪翻腾了,“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戏码啊?”

楚凌轻咳了一声,道:“许姑娘,我不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不过…你还是先起来吧。我跟秦兄是朋友,你是他表妹。你这样跪在我面前……”实在是有点尴尬。

许月彤却不能领会楚凌的尴尬,只是殷切地望着楚凌道:“郡主,我不想进大皇子府,我等了表哥这么多年…我知道你跟大皇子和大皇子妃都交情深厚,求你帮帮我吧。”

楚凌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上来提醒秦殊这件事大概是做错了。

旁边秦殊上前一把将许月彤拉了起来,许月彤挣扎不过便只能靠在秦殊怀里痛哭。

秦殊歉意地看着楚凌道:“笙笙,抱歉。让你笑话了,你先走了。”

楚凌点了点头,道:“这件事终究还是要给大皇子府一个交代,秦兄心里有数便好。”

说罢便起身往外面走去。

“郡主!”许月彤有些不甘地伸手想要去拉楚凌,却被秦殊一把按住了,“月彤,不要闹了!”

大约是秦殊如此无情的态度刺激到了许月彤,许月彤的情绪再一次崩溃,“什么叫不要闹了!我只是想求郡主帮忙成全我们而已啊。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一心一意想要将我送去大皇子府做侍妾?秦殊,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无情!”

秦殊疲惫地闭了闭眼道:“有事情回去再说。”

“我不!”许月彤咬牙道:“你若执意要将我送去大皇子府,我就去死!”

楚凌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叹了口气,转身面对着两人心平气和地道:“许姑娘,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许月彤不解地看着楚凌,楚凌问道:“是西秦王逼你来吗?你来之前知不知道是为了和亲的?你可知道若是忤逆了北晋皇的旨意,西秦将会遭受什么样的损失?”

许月彤怔怔地望着楚凌,楚凌双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从她眼底看到了一丝狼狈和心虚。

“看来你都知道。”楚凌点了点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许月彤喃喃道:“可是…我想见表哥啊,他们都不许我来,我等了表哥这么多年……”

“现在你见到他了。”楚凌毫不留情地道。

许月彤红着一双眼眸,看着楚凌的眼底有几分惊愕,“郡主,我……”

楚凌道:“说句冒犯的话,我倒是有些庆幸秦兄没有成为西秦王你没有做成西秦王后了。有这样一个王后,西秦也未必就比现在能好多少。”许月彤脸色一白,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撞上了身后的秦殊。她看着楚凌不甘地道:“我只是想要跟表哥在一起,有什么错?”

楚凌点点头道:“没什么错,那你自己努力吧。秦兄,告辞。”

秦殊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大皇子妃那你我自会解释的。”

楚凌不以为意地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刚关上门里面就传来了许月彤悲戚的哭声。

楚凌摇了摇头,一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围着自己转,哪怕是这种关乎国家的大事也要为她的爱情让步。

拓跋罗的动作很快,楚凌很快就收到了拓跋罗的邀请。

深夜,楚凌按照和拓跋罗事先的约定到了城外的时候拓跋罗已经带着人等在那里了。拓跋罗跟前不远处站着黑压压一片人,一眼看过去都是精锐兵马,前面还站着几个将领模样的人和一看就知道修为不弱的高手。

看到楚凌踏着月色而来,拓跋罗亲自迎了上来道:“有劳你亲自走这一趟。”

楚凌微微挑眉道:“大皇子不是也亲自出马了么?”

拓跋罗有些无奈地道:“我功夫平平,只要不拖了后腿就好了。”楚凌问道:“四皇子的伤还没好?”拓跋罗摇摇头,“四弟将要出征,我怎么能让他再因为这些事情操心。若是再受了伤,只怕是……”

“两位兄弟情深,让人羡慕。”楚凌笑道。

拓跋罗笑了笑,带着楚凌过去给她介绍今晚的人手。

楚凌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还带着面巾声音也有些变化,若不是提前告知了拓跋罗只怕拓跋罗也认不出她来。既然楚凌这么一身打扮,拓跋罗也明白她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会透露只说她是自己找来的帮手,称一声安公子就一行。

拓跋罗已经找到了黑市的入口,不过今晚并不是黑市开市的日子,拓跋罗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日子显然也是不想牵扯到那些黑市的客人。毕竟他自己对黑市也很有兴趣,自然不希望将客人都吓跑了。

之前黄老大带着楚凌和君无欢走的是地下,弯弯绕绕了半天但是楚凌依然将黑市的位置锁定在了上京皇城西郊的地方。拓跋罗却显然有十分信得过的消息渠道,他直接找到了黑市在城西郊的地面入口。

一行人到了城西一座靠山的别院不远处,那别院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既不恢弘也不华贵,面积也不大,跟周围一片地方的别院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楚凌却远远地就隐约感觉到别院里蕴藏的杀气。

楚凌低声问道:“大皇子想怎么做?”

拓跋罗低声道:“我收到的消息,那黑市的入口就在这别院里。只是别院里面有几个高手驻守,如果我们这么进去的话只怕会打草惊蛇。”楚凌点头道:“大皇子是希望我帮你解决这别院里的高手?”

拓跋罗点头,坦然道:“下面的事情我们自会解决,只是这些看守入口的高手,如果让他们发现了只怕到时候就算进去了也要扑一个空了。”

楚凌沉吟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到底还是没有告诉拓跋罗,黑市下面还有另外一个出入口。

这种事自然不可能让楚凌一个人去做,事实上拓跋罗带来的几个高手也是为了这个准备的。楚凌和几人商议了几句之后便各自分散朝着别院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掠了过去。

楚凌并没有贸然进入别院,这别院外表看不出什么不对来,甚至在门口看守的门房都是普通人,但是越接近楚凌就越感到这个地方的危险。

靠在一颗大树上观察了良久,楚凌唇边方才绽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嗖!

一声极轻的风声响起,下一刻院子里靠围墙的一颗树梢动了一下,一只白皙的素手抓住了将要掉落下去的人。

楚凌微微松了口气,随手将已经没有了生气的人架在了树干上。在他伸手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一块小小的木雕身份牌。

楚凌仔细看了看对方,将木牌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不久之后,几个人从不远处走了,对方排成一列显然是别院里巡视的守卫。看看大家都是一身黑衣的模样,楚凌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一行人路过大树下的时候,楚凌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最后一个人身后。手中匕首划过了对方的脖子,然后将人推到了大树后面,楚凌从容不迫地跟上了前方守卫的步伐。

这别庄并不大,地面上的守卫自然也不会太多。楚凌跟着守卫转了一圈就差不多摸清楚了。普通的守卫只有四队,每队六个。但是却有二十多个暗哨。除了被楚凌解决掉的那个以外,另外还有一些也被拓跋罗的人解决了。不过此时别院中依然有将近十个暗哨隐藏在暗处。

楚凌很快便将入口的位置锁定到了更小的范围,别院后面的一块地方的暗哨比前面多了将近一倍有余。

找了个隐秘地地方解决掉了前面的五个守卫,楚凌便于拓跋罗的人汇合了。拓跋罗带来的这些人都是拓跋胤手下难得一见的高手,几个配合顺利的拿下了整个别院。

等候在外面的拓跋罗看到信号立刻带人冲了进来,众人一番寻找果然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拓跋罗看着楚凌问道:“安公子可要一道下去?”

楚凌笑道:“既然都来了,自然要去凑个热闹的。”

拓跋罗点点头道:“一切小心。”如果曲笙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可不好跟大将军交代。

楚凌含笑点点头,当先一步走进了密道入口。

拓跋罗果然事先得到了详细的消息,密道里明明有许多的分岔,但拓跋罗却目标明确没有丝毫的迟疑。楚凌并没有跟着他们进入大厅,靠在墙壁上听着里面传来厮杀声之后,楚凌便转身向着密道中的另一条岔道而去了。

比起大厅里的厮杀,这条密道却安静的过分。整个密道干干净净的,可以看出来是时常有人行走的。楚凌凭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密道中。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楚凌身形一闪整个人已经贴上了密道上方的阴影处。

只听有人道:“有人闯入!快!壬、癸两队去大厅支援。其余人全部退出,封闭这条通道!”

“是!”

几个人急匆匆地从下面的通道奔了过去。楚凌微微蹙眉思索着要不要赶紧退出去,不然对方真的完全封闭了通道她想要出去可麻烦了。不过很快她就不用纠结了,因为前方的入口处已经传来了沉重的轰隆声,对方已经放下了密道的机关,这条密道跟外面的黑市彻底被切断了。

楚凌叹了口气,从顶上落下了拍了拍衣服继续往里面走去。

长长的通道里空无一人,楚凌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了。走了将近半刻钟,方才看到前方的火光和响声。里面是一个跟黑市很相似的地方,但是这里面却没有那些可怜的被当成商品的人,也没有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整个大厅都显得有些阴森晦暗,大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跟她一样穿着黑衣蒙着面的人。

楚凌不动声色地混入了这些人中间。

“出什么事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楚凌木然地摇了摇头,对方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木牌倒也没说什么。

不远处有人低声道:“有官兵闯入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快步走了进来,沉声道:“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

站在他附近的几个显然也是头领的人道:“为什么?咱们还怕他们不成?”

“就是,老大。不就是一群官兵么?咱们出去都杀了便是!”

黑衣人扫了说话的人一眼道:“已经有人去了,不管能不能杀了那些人,这个地方暂时都不能用了。立刻离开!”

虽然有些不甘愿,但黑衣人显然也颇有几分威信,众人还是纷纷行动起来各自去收拾东西离开了。楚凌这才知道大厅四周的那一个个房间便是这些人平时休息的房间,这些人若没有任务是很少会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拓跋梁竟然宁可黑市被拓跋罗抢去也不肯折损这些人么?

楚凌当然不会去收拾行李,虽然带着面巾别人认不出她来,但是同住一个房间的人总不可能也认不出来。更何况,她压根不知道这个木牌的主人住在哪里或者在外面驻守的人在里面到底有没有房间。

从容自若地混进了已经开始从另一条通道往外走的黑衣人中间,楚凌完美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等到楚凌跟着黑衣人从地道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了。他们出现在了一个山谷里。山谷的深处有一排一排简陋的屋子。楚凌盘算了一下时间,发现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上京皇城至少也有三四十里远了。

未免露馅,出来之后楚凌立刻就脱离了大队伍藏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趴着不动。这山谷地势不错,但是能放置暗哨的地方却不多。这也意味着楚凌想要随意走动的可能性很小。根本用不着暗哨,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人发现。

楚凌趴在一处荆棘下面的草窝里,如今已经入冬山坡上的草也早就已经枯黄。楚凌趴在里面既隐蔽也暖和,倒也觉得还算舒服。等到安置下来,楚凌才有功夫观察这个地方。她这两年时常会出城打猎或者练功,对上京一代还算熟悉。但是眼前这地方却有些眼生,若不是在深山里面就是距离上京很远。但是鉴于他们走的时间并不算长,楚凌觉得他们应该还是在上京附近的深山之中。

拓跋梁能找这么一个地方隐藏冥狱的人,倒也厉害。

所有人都知道拓跋梁手下养了不少私兵,但问题是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在哪儿。拓跋梁行事谨慎,就算是政敌甚至是北晋皇都拿不准他到底将这些兵马藏在了哪里。原本楚凌也有些好奇,不过有了昨晚冥狱的灵感,楚凌倒是有些怀疑拓跋梁是不是将兵马藏到了地下。不过,数万甚是十数万的兵马可不像冥狱这些人这么容易隐藏的。就算是地下也需要相当大的地方才有可能做到。楚凌摸着下巴思索着,回头让君无欢找找看,上京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型陵墓存在。

“县主,县马!”下方传来一个声音道。

楚凌精神一振,放眼望去果然看到百里轻鸿和拓跋明珠并肩走了过来。拓跋明珠的神色有些难看,扫了一眼站在他跟前的几个人冷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罗怎么会找到我们的地方的?”

为首的几个黑衣人纷纷低下了头,面上都露出了几分羞愧之色,“请县主恕罪,我等…无能,实在不知道拓跋罗是如何找到入口的。”

另一人忍不住道:“郡主,咱们也不怕他们,直接将人都杀了便是,何必要撤出?”

拓跋明珠轻哼了一声道:“拓跋罗知道了,难道拓跋胤会不知道么?打得过拓跋罗和拓跋胤,你们能对付朝廷的千军万马?更何况…为了拓跋罗折损这么多高手也不值得,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黑市…拓跋罗既然想要就先给他,本县主倒要看看他能守得住几天。”

“是,县主。”黑衣人连忙应声道。

拓跋明珠沉吟了片刻,皱眉道:“话虽是如此,拓跋罗如何得到消息的还是要调查清楚。若是冥狱内部有人吃里扒外……”

黑衣人连忙道:“属下等必定亲自清理门户,以报王爷和县主的信任。”

拓跋明珠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侧首看向百里轻鸿道:“谨之,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百里轻鸿微微蹙眉道:“没有,冥狱先在这里整顿一下,除了自查,这两天全部随时待命,王爷随时需要用到你们。”

“是,县马。属下遵命。”

等百里轻鸿说完,拓跋明珠便挥挥手让人退下了。她一手挽着百里轻鸿的手臂,道:“谨之,等我父王成功……”百里轻鸿抬手阻止了他道:“县主,慎言。”

拓跋明珠有些不高兴地道:“这里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慎言什么啊?拓跋罗那个蠢货,他还真以为自己能捡一个大便宜么?为了这个黑市,将拓跋胤手里的高手都消耗殆尽了,到时候看他还能怎么办。”

百里轻鸿道:“你不觉得,拓跋罗得到的消息太准确了么?王爷并没有让人给拓跋罗透露消息。”

拓跋明珠眼神一黯,“我知道,这只是将计就计罢了。但是说到底咱们损失也不小…冥狱内部只怕是该清洗了。”百里轻鸿看了拓跋明珠一眼,她一句清洗冥狱内部只怕就要血流成河。不过百里轻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回去复命吧,王爷那边只怕也在等着消息。”

拓跋明珠点了点头笑道:“好,我们回去。”

百里轻鸿拉着拓跋明珠离去,临走前朝着身侧的山坡上看了一眼。楚凌只觉得头皮一凉,虽然百里轻鸿只是状似随意地淡淡一眼扫过,但不知怎么的楚凌就是确定百里轻鸿是知道这里有人的。楚凌屏住了呼吸,听着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方才松了口气。

楚凌盯着百里轻鸿渐行渐远的背影蹙眉,百里轻鸿明知道这里有人却没有告诉拓跋明珠看起来似乎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除非有人提前告诉百里轻鸿,否则百里轻鸿绝不会知道这里的人是她。楚凌自然也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百里轻鸿是想要放她一马。也就是说,无论今天是谁在这里,百里轻鸿都不会管。

看来,这位百里公子的立场还当真是有那么一点复杂啊。

离开了那处山谷,楚凌在山里转了大半天才终于找到了出路。看到远处的隐隐绰绰在竹林间的村落,楚凌愉快地松了口气。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整八九个时辰了楚凌连眼睛都没有合一下,多少还是有几分疲惫了。看到村落就表示有人烟,就能知道这里距离上京有多远,最重要的是就能有饭吃了啊。

突然,楚凌收回了往前迈进的脚步站定。转身看向身后的某处,“陵川县马,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片刻后,一个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果然是一个多时辰前才刚刚见过的百里轻鸿。

百里轻鸿看着楚凌道:“你是什么人?”

楚凌微微挑眉,对着百里轻鸿笑道:“陵川县马不是看到了么?”

百里轻鸿淡淡道:“郡主是昨晚跟着拓跋罗一起混进去的?”楚凌悠然地摆了摆手道:“不,是拓跋罗请我去帮忙的。我只不过是走错了路,一不小心就混进了那些黑衣人里面。百里公子,方才还要多谢你没有揭穿我啊。”

百里轻鸿深深地看着眼前显得有些狼狈的黑衣少女,沉声道:“大将军可知道郡主这么喜欢凑热闹?”

楚凌笑眯眯地道:“明王和县主可知道百里公子这么心慈手软?”

百里轻鸿上前一步,楚凌立刻蹿到了身后的大树后面。双手抱着树干探出一个头来,“百里公子,开个玩笑嘛。你方才既然没有揭穿我,现在就当没看见我成不成?我也当没有今天的事情。”

百里轻鸿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我为什么要?”

楚凌道:“难道你想要杀了我?”

百里轻鸿沉默不语,楚凌摊手道:“你看,你杀了我好处没有,麻烦倒是不少。更何况…百里公子,我是打不过你但是不代表我跑不掉啊。”百里轻鸿道:“你若是想好好做拓跋兴业的徒弟,就离君无欢远一些。”说罢,百里轻鸿也不再理会楚凌,直接转身走了。

被留在山林中的楚凌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他特意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么一句话?这种话,什么时候不能说吓我一跳?”

不过话说回来,百里轻鸿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