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欢微微蹙眉,这世道什么人都有倒也不必觉得奇怪。

“你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总不会单单只是为了这个吧?”君无欢道。

云行月扬起下巴傲然道:“那是自然,那些山贼没什么好说的,倒是那个跟着凌姑娘的书生有点意思。”君无欢微微挑眉并不开口,云行月有些扫兴地道:“那书生叫崔君儒。”君无欢思索了一下,“崔?他跟颖江崔氏有什么关系?”这世间姓崔的人千千万,自然不可能逮到一个就是望族之后,但是既然能让云行月特意提起,必然是有些意思的。

云行月笑道:“你记不记得当年颖江崔氏离家出走的嫡长子崔珣一家?”

君无欢道:“他是崔珣的孙子?那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崔珣一家离开崔家已经三十多年,更何况崔家如今也已经投靠貊族人,一个嫡长孙有什么用?”云行月翻了个白眼,道:“自从崔珣离开崔家,颖江崔氏就一落千丈如今只能靠着给田家当狗过日子。崔家的人能高兴么?崔家兴盛的时候田家给他们看门的资格都没有。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真正长房嫡系的崔家人,说不定……”

“别想太多。”君无欢不客气地道:“且不说那崔君儒现在是什么样子,崔家现在……”言下之意,对一个颖江崔氏根本看不上眼。云行月原本也不擅长这些,既然君无欢不感兴趣也就罢了。何家村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遇到一个名门之后已经了不得了,自然也没有别的什么奇人奇事了。想起自己还有一摊子麻烦,云行月也没有了八卦的心情,垂头丧气地转身要走了。才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君无欢淡淡道:“对了,我出门前接到师叔的信,下个月他会带着小师妹一起来沧云城小住一些日子。”

闻言,云行月立刻拔腿狂奔,“君无欢,你大爷的!你耍我!”现在离下个月还特么的不到五天了!

君无欢淡定地道:“我提前告诉你了,你还不满意?话说回来,你对小师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她肯要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本公子就算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就算娶一个乡野村妇,也不会娶那个母夜叉的!”最后一个字已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却依然中气十足可见云公子的意志之坚定。

君无欢也不在意,淡定地喃喃道:“技不如人的人,是没有资格决定未来。话说回来,阿姣能看上你眼神也不怎么好。”

楚凌在云行月被欺负地吱哇乱叫声中愉快地睡去,又在饭菜的勾人香气中愉快的醒来。好好地睡了一个安稳觉,整个人都觉得精神了许多。

坐起身来就看到君无欢正慢条斯理地将几样小菜放到桌上,抬头对她笑道:“阿凌醒了。”

楚凌点点头,掀开被子下了床看看有些简陋却干净地房间问道:“这是哪儿?”

君无欢道:“何家村,里正家里。”

楚凌微微挑眉,倒也不觉得意外。君无欢带来的人帮何家村的百姓扫平了那些山贼抢回了差点嫁给山贼的姑娘,何家村的人自然不会介意他占用里正家的一个房间。当然,也有可能是根本不敢拒绝。

君无欢对她微笑道:“饿了么?我让人准备了水,洗漱一下就来用饭吧。”

这房间不大,多摆了一张桌子就已经很拥挤了,洗漱自然是在外面的院子里。楚凌走出去,果然看到外面的屋檐下已经放好了干净的谁,不远处还有个穿着布衣的姑娘正有些委屈地望着她。楚凌眨了眨眼睛,再回头看看从里面跟出来的君无欢,有些了然。她这是占了人里正家闺女的闺房了。

君无欢却半点也不在意,仿佛没看到那委屈地红了眼睛的小姑娘,站在一边对楚凌道:“阿凌的伤太重了,不好赶路。我们在这里修整一些时候再回去。”

楚凌蹙眉道:“你没事么?”如今沧云城可是多事之秋。

君无欢道:“这里离沧云城并不远,真有什么是会有人通知我的。况且,托了阿凌的福,北晋撤兵了。”百里轻鸿虽然没能杀了拓跋胤,却也顺利收编了拓跋胤麾下的将士,也算是立刻大功,这个时候上京正是动荡的时候,拓跋梁正需要百里轻鸿回去帮他,百里轻鸿自然也就撤兵撤的干脆利落了。

楚凌点点头,一边洗漱一边道:“我这趟总算是没有白忙会。”

君无欢笑道:“阿凌怎么会白忙?若是这消息传出去,阿凌可是当真要万人敬仰了。”杀了北晋皇,拖死了坚昆还能全身而退的,可不是得万人敬仰么?

洗漱之后,君无欢拉着楚凌回房用膳。楚凌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多个时辰,一醒来肚子就饿的咕咕叫了。君无欢担心她的身体,也不敢让她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只让人煮了一锅香喷喷的鸡肉粥,又做了几个清爽的小菜。虽然何家村的人水平有限,但胜在食材好也简单,楚凌倒也吃的很是顺口。

君无欢坐在旁边,含笑安静地看着她用膳。楚凌吃了几口才想起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吃过了么?”

君无欢笑道:“这会儿早就过了饭点了,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着的。”

楚凌对她笑了笑,这才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

何家村虽然偏僻贫穷,但是远离了繁华城镇也格外的安静平和。如今君无欢在身边,楚凌更是全然放松了下来,心情愉悦身上的伤也就好的更快一些了。村里的人并不知道君无欢是什么身份,他们一辈子都待在这一亩三分地,就连沧云城,凌霄商行这些都没听说过,自然更不会知道君无欢了。他们只知道这位是贵人,也是他们何家村的恩人。更何况君无欢虽然用了里正家的房子,却也给足了银两,别人只有羡慕的份儿自然更不会有什么不满。

何家村外山脚下的一条消息边,闲来无事楚凌和君无欢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晒太阳。傍晚的太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楚凌身体还在恢复中,这两天放松下来倒是有些嗜睡,靠在君无欢怀中便有些睡意朦胧起来。

君无欢将她小心地揽在怀中,一只手握着一本书翻看着。单手翻书竟然也十分的熟稔,半点也没有不方便地感觉。楚凌半睡半醒中,明显感觉到不少目光望向这边。忍不住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长离公子即便是放在上京那样的地方也是一等一的俊美公子,在何家村这样的地方自然就更引人注意了。这两天,整个村子里无论是出嫁的未嫁的,大姑娘小媳妇谁遇到了不想多看几眼。这会儿距离他们不远的河边,就有几个正在洗衣服的姑娘媳妇正往这边偷看还一边窃窃私语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人也未必有什么坏心。只是被这么多的目光走到哪儿盯到哪儿,难免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了?”见她睁开眼睛,君无欢低头轻声问道。

楚凌轻笑了一声,微抬了一下下巴指了指不远处道:“长离公子无论在哪儿都受欢迎得很啊。”

君无欢一怔,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怎么?阿凌这是醋了?”

楚凌坐起身来,偏着头打量他半晌,方才笑吟吟地捏捏他的脸颊笑道:“长离公子这般好看,若是个个都要醋,我还不被酸死?”君无欢望着她幽幽一叹,“我竟不能让阿凌醋一醋么?”楚凌微笑道:“晏城主真的想看我醋么?”

君无欢眨了下眼睛,无辜地望着她。长离公子向来俊逸清贵,万事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淡定。这突如其来地无辜模样,竟然萌得楚凌的心肝也跟着颤了颤。楚凌对着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若是醋了,向来是只追究祸首的。”

“所以?”君无欢道。

楚凌笑道:“所以…在收拾想要撬我墙角的人之前,我一定会先收拾那个招蜂引蝶的人。长离公子,你觉得如何?”

君无欢淡定地道:“阿凌的想法甚好,这世上再找不到比我更老实本分的人了。阿凌尽管放心便是,只是莫要冤枉了我。”

楚凌险些笑喷。

老实、本分?!

请问长离公子到底是多大脸,才敢把这两个词安在自己的身上?

“阿凌不相信我?”君无欢眼神微黯,似乎有些伤感。

楚凌默默翻了个白眼,“相信,当然相信。就算不相信长离公子,我也要相信我自己的本事啊。”

“这就对了。”君无欢满意地将楚凌拉回自己怀中圈着,随手将手中的书放到一边道:“不过,阿凌。你的办法虽然不错,但是我觉得那些想要挖你墙角的女人也十分可恶。”

“所以?”楚凌挑眉道。

君无欢道:“所以,阿凌千万不要对她们客气。要知道,连阿凌的墙角都敢挖的人,显然是没将你放在眼里。怎能让她们如此放肆狂妄,践踏阿凌的尊严。”楚凌有些惊讶,“嗯?还有这个说法?”君无欢点头道:“这是自然。就拿我来说,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阿凌的好,但是沧云城里就没人敢觊觎阿凌。因为他们对我这个城主十分尊重。但是南宫御月那蠢货对阿凌就十分不怀好意,分明就是不将我放在眼里。那是因为他自以为与我旗鼓相当,等我多揍他几次,见一次揍一次,他以后自然就不敢觊觎阿凌了。”

楚凌思索着,“好像有点道理,所以你是建议我遇到倾慕长离公子的姑娘,见一个揍一个?”

君无欢想了想,“阿凌觉得辛苦的话,我可以让人帮你。”十分委屈的调子。

楚凌觉得长离公子今天吃错药了。你考虑过那些爱慕你的姑娘的心情么?当然,不考虑也没什么。

“我当然也会十分努力的让所有觊觎阿凌的人再不敢靠近阿凌的。”比如说南宫御月,虽然脑子有病的人难度比较大,但是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是南宫御月。这个法子还是个行之有效的好策略。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拐弯抹角这么远,长离公子你不累么?楚凌觉得,男人偶尔胡闹也是可以纵容一下的。便大度地点头道:“好吧,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君无欢满意地搂着她,“阿凌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阿凌的。”

“……”其实也可以不用那么努力地。

“君公子跟凌姑娘的感情真好。”不远处,洗衣服的女人们看着夕阳下那对相拥而坐的男女羡慕的道。虽然都穿着一身浅色布衣,但是那出色地容貌气质却不是粗糙的衣服能够遮掩的。更不用说那俊美公子望着少女的眼神温柔地快要滴出水来了。何家村的女子一辈子相处都是不怎么解风情只会老实过日子的庄稼汉,哪里见过这般的温柔缱绻。便是看在眼里,也觉得脸红心跳羡慕不已。但是再看看她怀中少女美丽绝艳的容颜,顿时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当众虐瞎众人眼眸的两人却是丝毫未觉,远远地看过去只让人觉得温情脉脉时光静好。

第224章.224、桓毓露馅!(一更)

千里之外一江之隔的平京,当北晋皇驾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犹如一道闷雷顿时将死水一般地朝堂炸开了锅。无论是北晋皇还是朝中的臣子,都半晌也回不过神来。永嘉帝坐在御书房里,愣了还一会儿才终于问道:“北晋皇…死、死了?怎么死的?”

“启禀陛下,上京传来的消息,北晋皇在十几日前死于刺杀。”跪倒在地上的是一个满身风尘的中年男子,正是他千里迢迢将这个消息带了回来。原本应该会更快一些的,不过北晋皇刚死的时候北晋朝堂还竭力想要掩盖消息,之后又封锁了进出上京的所有道路,因此等消息送回平都的时候倒是晚了几日,“北晋皇本月初死于不知名刺客之后,刺客逃逸不知所终。北晋御前统领坚昆也不知所踪,据臣等推测,坚昆八成可能已经死了。”

永嘉帝呆愣了半晌,突然一拍桌案,大笑道:“好,好啊!”往日总是带着几分苍老消瘦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狂喜之色,显然对于北晋皇的死他是真的非常高兴的,“死得好!”

众臣纷纷对视了几眼,这个时候能在御书房的自然都是朝中重臣,对永嘉帝的心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果然,下一刻就听到永嘉帝道:“众卿,如今北晋皇死了,北晋朝堂必然群龙无首。若是趁机北征……”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陛下,万万不可啊。”

永嘉帝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望着眼前一脸皱纹的老臣,问道:“怎么就万万不可了?”老臣拱手道“陛下明鉴,我们刚与北晋签订了停战协议就出尔反尔,若是传了出去陛下颜面何存?更何况…若是剩了还好,若是再败……”老臣的担忧并非全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因为天启对貊族的战争中,天启将士的战绩实在是让人不忍目睹。当年上百万的天启精兵,被十几万貊族兵马追得到处跑,就连摄政王都战败自尽殉国。如今退居南方十多年,天启兵马的战力如何他们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数的。早些年不是没有想过反攻,可惜每一次都铩羽而归。

若是这次再败了,到时候再求和的代价只怕不是他们能够付得起的。

永嘉帝也沉默了下来,他并非不知道这老臣忧心的是什么。但是他实在是不甘心,想起当年仓皇南渡的耻辱,想起被凌辱的妻女,想起这些年蜗居平都的憋屈,好不容易北晋皇死了……但是看着底下的人,不是满脸的不赞同,便是满心的忧虑,没有一个愿意支持他的想法,永嘉帝隐隐感觉有几分心寒。

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襄国公的脸上,襄国公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连永嘉帝都看不太出来他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永嘉帝方才长叹了口气,挥挥手无力地道:“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众臣各自对望了几眼,确定了永嘉帝并没有一时热血上头就要挥兵北上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齐齐告退出去了。

出了御书房,众人一边走一边还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襄国公漫不经心地走在旁边,既不与参与这些人的议论,也没有如往常一般拂袖而去。旁边的几个老臣虽然有些奇怪,倒也没有排斥他。虽然这些正经科举出身的重臣多少有些看不上襄国公这样的勋贵之后,但是考虑到襄国公在陛下面前远比他们受宠,多少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襄国公,这事儿你怎么看?”上官成义扶着白须问道。襄国公淡淡道:“什么怎么看?”

上官成义道:“北晋皇的死啊?”

“死就死了,有什么好看的?”襄国公道。上官成义被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老者开口道:“话不是这么说,北晋皇死了毕竟是大事,咱们总还是要有些盘算的。”襄国公拢着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道:“盘算什么?不就是送一份奠礼,派几个人在给新君送一份厚礼么?以前不都是这么办的?”

说话的人也被他噎了,这才察觉到襄国公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那襄国公还有什么高见?”有人有些不悦地道。襄国公微微抬起下巴,冷声道:“我说打,各位大人同意么?”众人齐齐皱眉,“陛下一时想岔了,我等臣子就该替陛下多想一些,多多劝谏陛下,襄国公怎么也跟着胡闹。凡是还当顾全大局……”

“既然如此,你们还费什么话?顾全大局?我倒是有些好奇,各位大人的大局最后能成什么样子。”襄国公冷冷道,扫了众人一眼拂袖而去。被他抛在身后的几个老臣何曾被人如此无礼冲撞过,纵然是堂堂国公也未免太过无礼了一些,“这…襄国公这也太……”

“诸位大人息怒。”上官成义安抚道:“襄国公也不容易,各位大人还是体谅一些吧。”众人想想襄国公妹妹,外甥女据说还有一个儿子都丢在了北边,倒是也觉得他的无礼情有可原了。嘀嘀咕咕地交谈了几句这才一起结伴出宫去了。

襄国公府

书房里几个人有些静若寒蝉地望着坐在主位上的襄国公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国公爷一回来就摔了杯子,砸了笔洗,显然是在宫里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虽然襄国公素来和善,但到底也是世代名门出身,一旦发起火来不怒自威的气势也让人颇感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襄国公沉声问道:“小六在不在平静?”

几个人终于松了口气,连忙道:“回国公爷,玉公子前些日子说是出门远游,昨天旁玩才刚回来。现在倒是在家中。”

襄国公冷笑一声道:“他倒是一年有半年都在外面游玩!”

“六公子年纪还小,贪玩也是难免地。”

襄国公道:“让他过来见我!”

“是,小的这就去!”虽然不明白国公爷为何非要揪着玉家的小公子不放,要知道这位也就连自己府中的几位公子小姐也没有管得这么严倒是去跟玉家六公子一个表外甥死磕。倒是让襄国公府地公子小姐们喝了不少的醋。

襄国公府离玉家并不远,桓毓也还算给这个表舅面子来的挺快。一进来就歪进了旁边的椅子里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这也不能怪桓毓,他跑到沧云城辛辛苦苦折腾的将近一个多月,结果事情一完就被君无欢毫无人性地一脚踢出了沧云城,然后马不停蹄地又赶回了平京。昨天傍晚回来又被家里人抓着念了半天,这会儿还没回过精神来了。

“坐好,歪歪斜斜地像什么样子?”襄国公不悦地皱眉道。

桓毓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地道:“表舅,有什么是你要这么着急?非要这时候叫我过来?”

襄国公也懒得纠正他的仪态,淡淡道:“陛下刚刚收到消息,北晋皇遇刺了。”

“哦。”桓毓打了个呵欠,总算睁开了两只眼睛,仿佛是在问,“那又怎么样?”

襄国公看着他道:“看来,你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桓毓轻咳了一声,总算是坐直了身体,笑道:“表舅,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而已,北晋皇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又轮不到我当皇帝。”

“胡言乱语。”襄国公扫了他一眼,道:“不感兴趣,这些年你到处乱跑做什么?”

“游山玩水啊,万里江山,锦绣如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喜欢到处游玩,每次回来不都给你带礼物了么。”说起来,他这些年能到处乱跑,他这位表舅也算是居功至伟。若没有他作保,他爹娘也不能让心让他满天下的乱串。不过,桓毓可不认为他的人能找到自己的行踪。当然有时候找不到行踪本身就是一种破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襄国公轻哼一声,道:“游山玩水,我倒是不知道玉六公子在南方游山玩水,能跟远在北方的长离公子成为至交。”

桓毓脸上的笑容依旧,眨了眨眼睛道:“至交?一面之缘而已,算不上至交吧?这不还是托了表舅你的福么?”

襄国公道:“不是至交,他能放心将凌霄商行在南边的生意都交给你打理?”

“……”桓毓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只看襄国公淡定悠然地神色就知道他今天是有备而来。桓毓也算是了解自己的这位表舅,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随便出手的。只听襄国公淡淡笑道:“让我猜猜看,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子涣,是桓毓吧?大名鼎鼎的桓毓公子竟然是我外甥,我倒是颜面有光。”

“表外甥。”桓毓小声道。

襄国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承认的倒是爽快。”

桓毓很是无奈,不由翻了个白眼道:“你都知道了,我抵死不认又有什么用?表舅,你叫我来总不会是只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桓毓吧?话说回来,我是不是桓毓也没用,我就会做点生意,君无欢的事情我插不上手。”

襄国公没有理会表外甥的谦逊,道:“君无欢一个西秦人,你跟他混在一起有什么好处?”

“赚钱啊。”桓毓摊手道。

“赚钱赚到沧云城去了?”桓毓伸懒腰地动作僵住,慢慢地摆正了自己的身形目光定定地望着襄国公。襄国公道:“你不必担心,你的行踪掩饰的不错,我也没有派人跟着你。不过你也知道沧云城里也是有朝廷的人的,虽然他们看不破你的身份,但每次沧云城出事你都碰巧离京,你不觉得太巧了么?”

桓毓沉默了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表舅,你就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襄国公道:“我什么也不想干,甚至我还可以给沧云城提供一些帮助。”

桓毓有些意外,惊诧地挑眉打量着襄国公,“您老人家不忠君爱国啦?”君无欢为什么会跟桓毓交好却从来没考虑过跟人品不错能力也不错的襄国公合作?就是因为襄国公这个人或者说襄国公府一直都是忠于永嘉帝的。一旦跟他扯上关系,麻烦太多了。

襄国公轻哼一声,道:“陛下想要北伐。”

桓毓眨了眨眼睛没说话,襄国公继续道:“朝中大多数老臣都不同意。”桓毓淡淡地点头并不觉得意外,“不同意也是有道理的,反正就算要打他们也打不赢,最后还是要割地赔款岁供,还不如少折腾一点可以省着一些。呃…表舅,你不会是想要替朝廷招安沧云城吧?我劝你省省吧。”

襄国公道:“不,我会劝陛下以后朝廷可以暗中支持沧云城,沧云城也不必向朝廷投诚,依然拥有完全的自由。”

桓毓微微扬眉,有些吊儿郎当地笑道:“表舅,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啊。”

襄国公面色平淡,“这是我的事情。”

桓毓点点头,道:“得,我知道了。不过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襄国公点头道:“我猜你也做不了主,你替我传话给沧云城主,若是方便…五月中旬,请他灵苍江畔一晤。”桓毓摊手道:“话我给你传了,但是他未必回来。原因你知道的……”襄国公额边的青筋跳了跳,咬牙道:“我过去!”

“成交!”桓毓愉快地打了个响指,卖表舅卖得十分心安理得。

谈妥了正事,襄国公看着桓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桓毓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也不急着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襄国公问道:“你可有北晋武安郡主的消息?”桓毓眼眸微闪,面色如常地道:“没有。”襄国公深深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方才道:“你走吧。”

桓毓站起身来,笑眯眯地与襄国公告辞转身走了出去。

除了襄国公府,桓毓方才松了口气回头看看身后的大门和匾额,只觉得背心都有些湿了。对于这个表舅,桓毓还是很敬重的。虽然近些年因为朝堂局势上的一些分歧对他颇有些微词。但是桓毓其实也明白身在这个位置处境,许多事情也怪不得他。

“好好的,打听阿凌做什么?”桓毓喃喃道,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摇摇头转身走了。

君无欢和楚凌在何家村修整了几天,等到楚凌的外伤内伤都好些了才起身离开。期间楚凌也收到了凌霄商行转交的信州城的来信。如今信州的势力算得上是三分天下,一自然是靖北军,二是少部分的貊族人,三则是信州边境盘踞了一部分号称义军的天启人。其中自然是靖北军实力最强盛,原本貊族还有些蠢蠢欲动,如今北晋皇驾崩貊族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又因为那些义军闹得凶,一时间貊族人更不敢轻易招惹靖北军了,因此信州城倒是还算太平。如今信州城郑洛,葛丹枫和秦知节三人主持也算是稳定,倒也不用楚凌急着回去。

楚凌给郑洛等人送了一封信之后便当真不急着回去了。先前她在信州的时候早已经与君无欢段云等人商量过许久信州以后的规划,现在需要的只是执行之前的规划而已。况且郑洛等人也需要锻炼一下各自独当一面的能力。楚凌觉得目前并不需要自己回去指手画脚,于是便愉快地答应了跟君无欢去一趟沧云城。事实上,她也有些好奇被称之为最后的桃花源的沧云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只是听人说,自然没有亲眼看到更加有感觉一些。

离开何家村的时候,崔君儒夫妇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这次的事情虽然怪不得何家村的百姓,但是裂痕已经产生了,崔家本来就是外来者这个裂痕就更加难以弥补。以后无论是崔家夫妇还是何家村的百姓,只怕都难免会想起先前的事情。因此崔君儒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向君无欢提出了想要跟他们一起走的请求。君无欢对崔君儒不感兴趣,即便他可能是名门之后。只是见楚凌似乎对着夫妻俩有些兴趣,又有崔君儒献上了自己家中的一部分藏书,便也不在意多跟着两个人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离开何家村的路上,楚凌和君无欢骑着马并肩而行。君无欢道:“云行月说他可能是颖江崔氏的嫡长孙。我先前看了他的藏书,确实是颖江崔氏的人。”楚凌倒也不算惊讶,崔君儒虽然文弱,但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也不像是寻常的乡野读书人。

“就因为这个?”楚凌道。沧云城能人异士不少,崔君儒除了占着个出身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君无欢只怕也看不上单单一个出身。

君无欢道:“当年崔珣带着一家人离开崔家的时候,他儿子已经有十岁了。虽然崔君儒的父亲过世的时候他才十五六岁,但如果是崔家嫡长孙教出来的学识应当也不错。他若是能有崔珣三分的能耐,也算是个可造之材。阿凌与他们夫妇有恩……”

楚凌了然,君无欢这是在替她操心。君无欢身边不缺人,但是楚凌身边却缺人的厉害。好不容易有个段云还能当事儿,结果段云也跑了。葛丹枫倒是也不错,但是葛丹枫显然是被这世道憋坏了,如今对打仗的兴趣远高于那些日常琐事。算来算去,真正能帮上忙的也只有一个窦央了。如今她确实是需要不少人手。

想到此处,楚凌不由莞尔一笑,“还是你想得周到。”

君无欢温声笑道:“我自然要为阿凌多想一些的。阿凌身边的人越多,我才越能够放心。”

沧云城在润州西北与梁州西南交界的地方,背靠着前往西秦的必经之路。虽然号称是城,但是真正占据地地方却并不只是一座城而已。几乎占据了润州三分之一的面积与梁州四分之一的面积还有与西秦接壤的三不管地带大片土地。因为地势险要贫瘠,貊族人兵马不足对这种地方也没那么在意,干脆就直接放弃了。等到沧云城的势力起来,发现整个沧云城的面积加起来几乎比整个信州还要大一些的时候后悔也完了。也就难怪北晋人将沧云城当成是心腹大患。

沧云城位于灵苍江边上,地势险峻,周围山地丘陵环绕。中间却形成了一片平坦的小型平原。而沧云城就耸立在这片平地的最高处。远远地看过去仿佛是修建在一座高峰之上一般,端地是高耸入云气势宏伟。

都说望山跑死马,虽然楚凌等人还未到中午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了沧云城的模样。但是真正赶到沧云城的时候却已经是傍晚日落时分了。站在高大壮阔地城门跟前,楚凌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没想到沧云城竟然宏伟壮丽,当真名不虚传。”别人说的再多,也比不上亲眼看到。

高大沉重地城门轰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两行身披软甲的士兵齐齐走了出来。

“恭迎城主!”

还未等君无欢发话,就听到一个熟悉地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从里面传来,“能得凌姑娘称赞,沧云城上下不甚荣幸。”明遥带着一群人快步迎了出来,走到君无欢和楚凌跟前方才拱手,恭敬地道:“恭迎城主!”

“恭迎城主回城!”

------题外话------

明遥:恭迎城主回城!

沧云城众人:恭迎城主回城!

五环:……有病?

明遥:公子误会,您头一次带媳妇儿回来,怎能没有牌面?

五环:……

第225章.225、初入沧云(二更)

“恭迎城主回城!”城楼上,呼声震天。

君无欢看着正好奇地望着自己的楚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扫了明遥一眼,淡淡道:“进城吧。”明遥摸了摸鼻子,城主好像对他的安排不太满意。别问他城主大人戴着面具他为什么能看出来他不满意,浑身上下那阴沉沉的气息已经说明了一些。

“城主请,凌姑娘请。”明遥干笑了几声,道,“凌姑娘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您头一回来沧云城,千万别客气。”

楚凌含笑点头道:“明公子言重了。”

两人被一行人簇拥着进了城主府,进了大厅坐下来楚凌才有功夫打量跟着明遥一起来迎接的这些人。除了明遥,清一水儿的都是陌生人。一共七个,其中五男一女,除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一些的青年男子,其余人最年轻的也是三十出头了。

君无欢看向楚凌道:“阿凌,这几位都是沧云城中的中流砥柱。这四位分明是沧云四营的主将,白醒,余泛舟,沈淮,江济时。这两位是城主府的内外管事,吴乘鹤、许慕贞。还有这位…是白虎营副将霍桀。”

果然全部都是沧云城的重要人物,而且沧云四营主将全部到齐,这阵仗算是很给她面子了。

等君无欢说完,众人一起拱手齐声道:“见过凌姑娘。”

楚凌含笑点头道:“诸位将军客气了。”

那中年女子笑道:“属下许慕贞,凌姑娘若是不嫌弃唤我贞娘便是。凌姑娘在沧云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属下便是。”楚凌看了看君无欢,君无欢道:“贞娘是君家的老人,如今便是城主府的内管事,有什么事阿凌都可以找她办,不必拘礼。”

楚凌点头对贞娘笑道:“那就有劳贞娘了。”

贞娘看看楚凌又看看君无欢,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众人重新坐了下来,明遥方才开口笑道:“这次若不是有凌姑娘鼎力相助,城主的身体只怕没这么容易好起来。还害得凌姑娘因此身受重伤,我沧云城上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众人其实并不知道楚凌为沧云城做了什么,只是听明遥说城主要带心上人回来了这才纷纷凑过来迎接。平常别说君无欢出城十天半个月,就算是三五个月才回来只怕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迎接。毕竟大家都挺忙的,而君无欢本人更是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繁文缛节。不过听了明遥这么说,众人看向楚凌的目光立刻又不一样了。明遥掌管明鉴司,消息灵通更不会拿这种事情说谎,再联想到先前大半个月不见城主的事情,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看向楚凌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感激和钦佩。

楚凌自然明白明遥的意思,对他笑了笑道:“明公子言重了,些许小事不必客气。”

“确实不必客气。”君无欢握着楚凌一只手淡淡笑,对着看向他的众人道:“阿凌是自己人,确实不必太过客气。”

众人了然,不由莞尔。看来他们沧云城是真的要办喜事了啊。虽然还不太清楚这位凌姑娘的来历,但是只看容貌便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又听明公子说她为了替城主寻药身受重伤,还有先前桓毓公子离开的时候也曾警告他们千万别得罪这位凌姑娘。能让城主动心,还能得到这两位的认可,长得好看又一心想向着城主的姑娘,显然是最合适的未来城主夫人啊。

“恭喜城主,恭喜夫人!”军中之人向来豪迈,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什么了。

楚凌愣了愣,有些回不过神来。君无欢倒是轻笑了一声,道:“阿凌若是不嫌弃,唤一声夫人倒是也不错。”这么说来,他竟然还未曾向阿凌求亲,实在是太……虽然阿凌的父亲远在平京阿凌也未必肯认他,师父拓跋兴业如今更是十分不方便。但是求亲的程序还是要有的。这么想着,君无欢立刻就开始盘算起这件事来了。

君无欢离开沧云城好些天,书房里已经堆积了不少事情要楚凌。只得亲自带着楚凌去了客院,将人托付给贞娘方才转身回书房议事。城主府面积不小,不过却十分的安静肃穆。一路走过去也没有看到几个丫头仆从。目送君无欢离开,贞娘方才笑道:“城主年纪已经不小了,咱们这些老人日日操心着城主的婚事。可惜城主主意正,咱们做属下的也不好插嘴,如今夫人来了,属下们也不愧对君家的列祖列宗了。”

楚凌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贞娘还是唤我凌姑娘吧,或是阿凌也好。”

贞娘想了想,笑道:“也对,还未成婚不好坏了姑娘的清誉,都是那几个大老粗带的我都跟着糊涂了。”回头就去问问城主,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贞娘领着楚凌一边往里走,一边跟楚凌说起自己的家世。

君无欢说贞娘是君家的老人并非胡言,当年君家灭门有君家血脉的除了君无欢自然是一个不剩,不过君家的将领仆役却还是逃出了几个的。贞娘的父亲本是君无欢祖父的部下,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便做了君家的管家。贞娘也算是看着君无欢长大的,当年君家灭门贞娘作为出嫁女逃过了一劫。之后却因为婆家怕受连累被逐出了家门,贞娘从小在君家长大又被父亲教导的性格坚韧。虽然被夫家所弃独自一人隐姓埋名做着小本生意倒也还算过得去。直到君无欢建立凌霄商行之后派人找到她,贞娘也是个果决的人直接一卷包袱便抛下了自己辛苦经营的生意跟着君无欢做了管事。

因此,贞娘与君无欢的关系自然比寻常属下要亲厚一些,看楚凌的眼神更比将领管事亲切许多。

“姑娘,这风华苑与我们城主所居的沧海苑毗邻,便是城主府最大的两个院子之一,早几个月城主就命我让人整理出来了。却不知道原来是为姑娘准备着的。”贞娘满脸笑容地道,“姑娘看看,可有哪儿不满意的地方,我立刻便叫人来收拾。”

楚凌看着眼前的雅致清幽的园子,便是再怎么挑剔的人只怕也说不出来不满意三个字了。园子面积确实不小,碧瓦飞甍,层楼叠榭。园中更是画廊亭台,曲水静流。花木幽然,清香淡雅。就算是北晋皇赐给楚凌的武安郡主府也未见得有这样精致幽雅地不带半点匠气的园子。

楚凌笑道:“若这还不满意,我岂不是眼睛长到天上去了。有劳贞娘了,不必再改。”

贞娘道:“姑娘满意就好,姑娘一路辛苦尽管先安歇片刻。属下已经让人准备了一些吃食,姑娘先垫垫肚子。晚些时候城主设宴为姑娘接风。”

楚凌点头谢过,贞娘亲自将人送进了寝楼里面早有两个侍女候着了。

两个侍女上前见过楚凌,分别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白鹭雪鸢。等贞娘告退之后便恭敬地与楚凌见礼,又侍候她休息了。前后两世楚凌都没有养成要人侍候的习惯,这两个侍女显然也是早得到吩咐的,楚凌说自己来她们恭敬地站在一边时不时递上楚凌需要的东西。既不谄媚也不傲慢,即便是刚见面的人也绝不会感到半点不舒服,倒是让楚凌颇有几分好感。

楚凌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自从受了伤她的精神是差了不少。原本只是打算小憩片刻,不想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

“姑娘醒了?”一个轻柔女声响起,白鹭雪鸢两人一个端着水一个捧着一个描金的盒子走了进来。脚下轻缓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呼吸也是平缓有力,这两个侍女显然也都是习武之人。

楚凌问道:“什么时候了?”

白鹭道:“回姑娘,刚到酉时中。许总管说姑娘若是醒了就请先洗漱一番,稍后城主来请姑娘用晚膳。”

楚凌点了点头,起身下床走到一边梳洗。旁边的白鹭雪鸢也没有闲着,一个从衣柜里捧出了两套衣服,一个已经打开了放在梳妆台前的描金盒子从里面挑选一件件饰品。等到楚凌梳洗完毕,白鹭方才问道:“姑娘喜欢哪一身衣裳?”

楚凌看了一眼,一件是白底银丝绣牡丹纹的,一件却是浅蓝色绣着金色花纹…有些诡异的眼熟。

只是一晃神楚凌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件衣服了,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吟了片刻,方才指着那间浅蓝色一群道:“就这件吧。”

白鹭笑道:“姑娘好眼光,这衣服是城主下午刚命人送过来的呢。”

楚凌自然知道,她才刚到沧云城那一柜子的衣服无论是哪一件都不是三两天能赶得出来的。自然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心中好笑之余也觉得格外的温暖贴慰。任由白鹭雪鸢替自己穿好了衣服,又坐倒梳妆镜前让雪鸢替她挽发上妆。白鹭便在一边帮着递东西,一边笑道:“姑娘真好看,再没有人比姑娘更衬这一身衣服了。”

楚凌微笑道:“我看你们都是习武之人,来我身边侍候未免太委屈了。”白鹭雪鸢二人却是吓了一跳道:“可是属下有侍候不周的地方,还请姑娘责罚。”楚凌也被两人的模样弄得一怔,摇头道:“这是做什么?我只是看你二人武功应当还不错,这般未免有些屈才。”

见楚凌并不是对自己不满意,两人这才松了口气。雪鸢一边为她挽发一边笑道:“能侍候姑娘,是我们的福气怎么会委屈?姑娘不知,属下二人是专程为了侍候城主夫人才挑选出来的。城主救了我们的性命,让人教我们武功学识,便是为了有一天能侍候夫人。可惜城主迟迟不肯成婚,先前选出来的姐姐们只得早早去做了别的差事。如今总算是姑娘来了,可见我们的运气着实不差。”

楚凌有些诧异,“城主府还有这规矩?”

白鹭沉稳一些,摇头道:“并非城主定的规矩,听总管说是城主原本的族中规矩。城主不在乎这个,总管却是看重的。更何况城主身份特殊,也不只未来夫人是何等样人,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再训练人却是来不及了。若从别处调来,只怕也不趁手。”

楚凌倒是明白君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君家是君家世代武将手握重兵,仇人政敌多不胜数。但是娶得却未必是同样的将门之后,即便是将门之后也未必就会习武。因此身边侍候的人自然最好是能够保护当家主母的习武之人最好。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