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白鹭去绣房传话,明萱听完了她的话,低着头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白鹭也不着急,心平气和地等着她发难。过了好一会儿,却见她慢慢的松开了手,抬起头对白鹭道:“我去就是了,希望…凌姑娘不要忘了她的承诺。”

白鹭笑道:“你放心,姑娘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骗你。”只是会变着法子的折腾你而已。看着明萱苍白消瘦的脸颊白鹭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你说这是何必呢?当初嘴贱一时爽,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到底后悔了没有。

第231章.231、公主的消息!(二更)

天启皇宫之中,永嘉帝正在看书。

宽敞地大殿中央一个半人高地精致香炉中正飘着屡屡青烟。永嘉帝依靠在一张宽大的软榻上,有些慵懒地握着一本书时不时的翻上两页,只是眼神却似乎总也落不到书页上,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看书还是在发呆。但是不管他在做什么,大殿中时候地宫女内侍们却谁也不敢插话。这些日子陛下的心情不太好,无论是谁贸然凑上去都是触霉头自讨苦吃。因为这个被责罚的人不在少数,因此,所有人都恨不得离这寝殿远远地,可惜他们这些御前侍候的人,却是避无可避。

一个侍卫匆匆进来,才刚走进门就看到永嘉帝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却没有问他他有什么事。侍卫分明从陛下眼中看到了几分不悦,却只能硬着头皮禀告,“启禀陛下,襄国公求见。”没办法啊,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陛下不快,但是襄国公求见却又不能不报。襄国公是陛下重臣,若是他们现在不报回头陛下心情好了追究起来他们也担待不起。

永嘉帝倒是一怔,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皱眉道:“哦?则知来了?让他进来。”永嘉帝随手将手中的书放到了一边,他并不知道襄国公来找他做什么,但是却知道若没有要是他是绝不会入宫的。而且,前两天似乎听说他离京了才是,已经回来了么?“

“是,陛下。”

片刻后,襄国公快步走了进来,“臣叩见陛下。”

永嘉帝一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从软榻边站起身来道:“则知,这个时候进宫可是有什么是?”襄国公扫了一眼周围的宫女和内侍,沉吟了片刻道:“臣确实有事想要禀告陛下,请陛下屏退左右。”

这个要求对一个臣子来说可说得上是十分无礼,但是永嘉帝却并没有生气。襄国公不仅是天启重臣,也是他的大舅子,襄国公府更是一直忠于皇家,永嘉帝并不介意给亲近的臣子一些特殊的恩典和纵容。朝着殿中众人挥了下手,道:“都退下吧!”

“是,陛下。”殿中内侍宫女们纷纷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后,整个大殿中都就只剩下了两人了。襄国公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急着开口。永嘉帝看着他道:“你放心,现在这里只有朕和你两个人,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这宫里眼线纵然是不少,但是朕也还没有无能到让人在朕的寝殿光明正大的偷听的地步。”襄国公沉默了点了点头,抬头望着永嘉良久方才沉声道:“陛下,臣…或许找到小公主了。”

“什么?!”永嘉帝脸色顿变,飞快地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襄国公的衣袖道:“你是说真的?她在哪儿?!”

襄国公沉默地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衣袖,永嘉帝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了他。但是不停颤动的唇角和脸上难掩的激动却都在诉说着他此时的急切,“则知,卿儿在哪?”

襄国公从袖中掏出两块玉佩递了过去,永嘉帝一把抓过放在手中仔细地看着,激动地道:“是…这是卿儿和灵犀的东西,是朕赐给她们的。这玉是朕亲自选了让宫中的工匠雕琢出来的。”

这两块玉佩是当初赐予灵犀封号的时候他亲自选的,因为还有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女儿,永嘉帝干脆命人用同一块羊脂白玉雕出了两块一模一样地玉佩。其中一块赐给了长女,上面刻着她的封号名字。而另一块却留白了只刻下了名字,他原本是打算等将来小女儿有了封号之后在重新让人刻上去的。只是却还没有等到卿儿长大就……

襄国公垂眸道:“公主还在北地,臣这么离京就是为了这件事。”

永嘉帝一愣,皱眉道:“你见到卿儿了?为何不将她带回来?”

襄国公望着永嘉帝,轻叹了口气道:“陛下可想过,公主回来…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永嘉帝皱眉道:“自然是朕的公主,卿儿是朕与皇后之女,身份尊贵谁敢说什么?”

襄国公摇头道:“即便是陛下相信公主,但是朝中臣子又会如何想?陛下别忘了…公主从浣衣苑失踪已经三年多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他是公主,朝臣们只怕未必能够接受。”

永嘉帝轻哼一声,盯着襄国公道:“你确定…她真的是卿儿?”

襄国公取出一副画轴展开,画上是一个穿着一身浅蓝色依然的明艳少女。襄国公问道:“这边是公主,陛下看着…可觉得眼熟?”永嘉帝道:“像是…襄国公府的太老夫人。”

永嘉帝虽然没见过襄国公府太老夫人年轻时候的模样,但是却曾经在襄国公府的祠堂和书房见过太老夫人年轻时候的画像。襄国公这副画卷上的少女,跟太老夫人年轻时候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

“真的…真的是卿儿……”永嘉帝忍不住红了眼睛,“则知,你再去一趟北地。一定要…一定要将卿儿接回来!你告诉她,不要怕…朕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地回宫,做天启最尊贵的公主的!”

襄国公摇头笑道:“臣倒是觉得,公主并不会觉得害怕。陛下可知道…公主在北地还有什么身份?”

永嘉帝一愣,“还有什么身份?”他是知道卿儿在北地失踪了两三年,但是却还不知道这两三年她都在做什么。听则知这意思,这两三年卿儿还做了不少事情?

襄国公道:“公主便是早前臣说起过的…拓跋兴业的亲传弟子北晋皇册封为武安将军,另外……她还是信州靖北军的小将军。”

“什么?!”永嘉帝大惊失色,襄国公仔细盯着他的表情,并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不悦的神色,除了震惊更多的倒是纯然的欢喜。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为了儿女地成就高兴的父亲一般。这才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是襄国公思虑再三也没有说出楚凌还是刺杀北晋皇的刺客这件事。永嘉帝似乎很是高兴,“卿儿竟然如此厉害,难怪能从浣衣苑那种地方逃出去。好…好啊!”

“陛下?”

永嘉帝道:“则知,尽快接卿儿回来!身份的事情朕会解决的!”

襄国公点点头道:“微臣遵命。启禀陛下,臣这次去北方还见了沧云城主晏翎,他提出……”

沧云城中共有精兵二十五万,分属四营以及由城主直接统领的亲兵营。这已经是沧云城能负担的兵马的极限了。事实上若不是凌霄商行的商业遍布天下,出只怕连着些兵马也是难以负荷的。毕竟君无欢不可能让沧云城境内的百姓负担着难以承受地赋税只为了供养大批兵马。这样下去就算勉强能供养出更多的兵马也会造成后方不稳后继无力。

这日,君无欢难得有空便亲自带着楚凌去了军中巡视。第一站去的便是驻地距离沧云城最近的朱雀营。朱雀营主将余泛舟是沧云城四大主将中年纪最小地一个,比起君无欢也不过大了一两岁而已。他麾下的将领也都偏向年轻一些,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生气勃勃很有冲劲的军队。楚凌看过君无欢书房里的战报,朱雀营在沧云四营中的战绩颇为可观。

君无欢带着楚凌进了答应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和窃窃私语。军中消息传播地很快,所以整个沧云军几乎都知道城主带了未来的城主夫人回来。如今见到城主竟然亲自带着一个姑娘逛军营,这些将士们自然立刻猜到了这位就是他们未来的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可真好看。”有人低声议论着。却被旁边的人狠狠敲了一下脑袋,“不要命了?城主夫人也敢议论?!”被打的人满腹委屈,揉着脑袋道:“我说的是实话啊。”

“……”就是实话才不能随便说啊。

楚凌跟在君无欢身边倒是有些兴致勃勃,她也跟着拓跋兴业去过貊族的军中,但是却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她不是貊族人,能跟着进去已经是看在拓跋兴业的面子上开了后门了。自然不能在军中随便乱走乱看,即便是可以走可以看的地方,那些士兵看着她的眼神为往往也是充满了警惕和戒备的。和沧云军中这种轻松自在地感觉完全不同。

余泛舟接到消息匆匆带着人迎了上来,“见过城主,凌姑娘。”

楚凌微微地那头笑道:“余将军,冒昧前来打扰了。”余泛舟拱手道:“凌姑娘言重了,城主,凌姑娘里面请。”楚凌道:“余将军你们想必还要议事,我可以在军中看看么?”余泛舟笑道:“当然可以。”说罢便招来一个年轻的校尉替她带路,这才请君无欢主账。

其实君无欢议事是从来没有避着楚凌的,不过楚凌依然很少在这些事情上插话。她毕竟不是真的城主夫人,才刚开就对着沧云城的事情指手画脚未免让人觉得不舒服。就如同君无欢在蔚县地时候也很少主动过问靖北军的事情。

被余泛舟派出来做向导的小校尉很有些腼腆,不过领着楚凌一路走过军中的各处却都说得十分仔细,可见平时并不是一个拙於言词的人。楚凌估摸着,这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有些不好意思?

楚凌有些好笑地看了看那年轻校尉,道:“还未请教小将军怎么称呼?”

校尉连忙摆手道:“夫…呃,凌姑娘客气了,末将汪粟,凌姑娘叫属下名字就可以了。”

楚凌点点头,道:“汪校尉家是沧云城的么?”汪粟点了点头,有些骄傲地道:“不错,属下从小便生在沧云城,成年之后属下便投了城主麾下。”楚凌笑道:“汪校尉好福气。”对于这个时代地普通人来说,生在南方应该比生在北方福气好一些,而生在北方的百姓在沧云城一带的应该也比别处好过一些。至少这些年来君无欢没让貊族人扰了沧云城附近百姓的安宁。

汪粟抓了抓脑袋笑道:“我也觉得凌姑娘说得有道理,多亏了城主。若不是有城主在此坐镇,属下如今说不定只是个街边的货郎呢。”

“能做个货郎也是不错,战场上到底太危险了。”

汪粟道:“我家里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弟弟,我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怕没人给我爹娘养老。如今我在军中,一个人一月的军饷就够我们全家用得了。所以,属下还是觉得留在军中好。”

楚凌含笑点头,“那就祝汪校尉早日高升。”跟楚凌聊了几句,汪粟倒是渐渐地抛开了原本的拘束越发的健谈起来,到底是年轻人,一会儿便恢复了本性看起来颇有几分神采飞扬之意。楚凌挺他说起军中的趣事也听得兴致勃勃,她从小就算是军中长大的,后来地工作也时常会接触军人,如今看到这些自然觉得十分亲切。

汪粟却觉得,这位未来的城主夫人完全不像别的大家闺秀那样高高在上矜贵得仿佛他们这些普通人都是地上的尘埃一般。而且十分的博学多闻,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能够接的上。

汪粟正打算带楚凌往校场上去,就听到大营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还有不少士兵纷纷朝着大门地方向奔去。楚凌有些意外。“大门口处什么事了么?”

汪粟也有些不解,一把抓过从身边跑过地一个士兵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城主夫人第一次驾临朱雀营就乱哄哄一团,成何体统!

那士兵显然是认识汪粟的,道:“汪校尉,白虎营的孙子又来挑衅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方才还在腹诽别人的汪粟听了顿时就炸了,一把打退就要往外面冲。幸好想起来他还有责任在身,走了两步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回头有些尴尬地望着楚凌。楚凌淡笑道:“无妨,汪校尉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正好我也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见她没有生气,汪粟才松了口气,很快又紧张起来,“凌、凌姑娘要去看?”

楚凌道:“我不方便去看么?”

“也、也不是。”汪粟想了想,也没有想出来正当的拒绝理由,只得道:“凌姑娘请。”两人一边朝着外面走去,楚凌一边问道:“白虎营的人会跑来朱雀营闹事?余将军知道么?”

汪粟有些尴尬地道:“其实也不算是闹事,就是…白虎营的人时不时就喜欢跑来找我们切磋,两家挨得近嘛。最近白虎营的沈将军听说训练出来了不少神箭手,最近天天来找我们比箭!”

楚凌不由一笑,看汪粟的表情显然不只是比箭而已。挑眉道:“你们该不会还下了赌注吧?”

汪粟脸色微变,连忙左右看看,“凌姑娘,这个……”

楚凌笑道:“理解理解,小赌怡情嘛,别太过了就好。”

汪粟苦着一张脸,他当然知道小赌怡情,问题是白虎营那群孙子不依不饶啊。他们要是不接着,岂不是认怂了?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但是脸却万万不能丢啊。

第232章.232、好不要脸!

楚凌和汪粟赶到大营门口的时候已经堵了不少人了。汪粟扒开挡在他们前面的人和楚凌挤进去就看到外面果然站了十几个人。其中两个是穿着校尉服饰,剩下的都是普通士兵,只是光看他们的身形和气势也知道必然都是精兵中的精兵,白虎营能舍得将这些人派出来,倒也算是大手笔了。

对面的白虎营校尉一看汪粟顿时乐了,“哟,这不是汪校尉嘛?怎么样,今天也是你跟咱们切磋?”沧云城四营之间的将士平时也多有来往,上面的主将也并不禁止士兵之间的交流和较量。毕竟,军中的将士交情都是打出来的,而且自己关着门练的效果也远不如有人陪练好。汪粟咬牙切齿地瞪着对面的人,半个月前他手下的人刚刚输了一次。恰好也是输在这人手里的,如今见了面可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么?

“谭虎!别以为小爷怕你!”汪粟咬牙道。

对面的校尉笑道:“不怕最好,这次赌什么?”汪粟道:“你说!”只见那叫谭虎的校尉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寒光熠熠的弯刀,略有几分得意地道:“这是我前些天刚得到的战利品,怎么样?赢了我,这东西就归你了。输了嘛…输了我也不要你的东西,毕竟连着输了几次,你也拿不出来什么东西了。带着你的兄弟去西山脚下,替兄弟把那片荒地给开出来,怎么样?”

汪粟有些迟疑,他自己倒不是输不起,但是这还关系着他手下的人就不太好说了。但是朱雀营的士兵们怎么能容忍白虎营的人在自己跟前嚣张。大家都是年轻人,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纷纷叫道:“汪校尉,上!好好教训他们!”

“让白虎营的孙子们看看咱们的厉害!”

楚凌混在人群中其实也很惹眼,不过这会儿所有人的心神都在来自外面的挑衅上,倒也没有人关注她这个未来的城主夫人了。楚凌站在汪粟背后,这才有功夫打量对面的人。一看之下就发现了端倪。汪粟说白虎营新训练出来了一批神箭手还真不是吹嘘的。只看对面那些士兵一个个虽然神色端肃,即便是这么热闹的场面竟然也不见他们跟着起哄,就知道都是心性沉稳沉得住气的人。再看他们的手,每一个人右手手指上都有一层厚茧,以楚凌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普通刀剑造成的,而是长期练习弓箭留下的。

这些人即便不是万里挑一至少也是百里挑一的射箭好手。

汪粟看着对面谭虎似笑非笑风度笃定他不敢接招的眼神,终于忍不住道:“好!赌就赌!”

众人齐声欢呼起来,对面虽然没有这般气势,但是来的几个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显然也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楚凌低声问道:“你们只比射箭?”

汪粟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站着以为大人物,连忙小声解释道:“比五场,赢三局就算胜了。分别是刀、枪、力气、拳脚和弓箭。”

楚凌有些不解,道:“那他们带那么多弓箭手来干什么?”

汪粟有些郁闷地道:“弓箭是一方派十个人比,胜者多算赢。其实其他的几个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互有胜算。但是这些弓箭手很厉害,最近几次都是因为他们才……”如果是一对一的比试,朱雀营未必会输。毕竟就算再不济一个军中找出一两个神箭手还是不难的。

“我说汪校尉,叽叽咕咕说什么呢?这朱雀营中怎么还有个大美……”

“闭嘴!”汪粟脸色微变,突然出声打断了对面谭虎还没说完的话。谭虎微微一愣,看了看楚凌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也变了颜色。倒是没有因为汪粟叫他闭嘴而生气,反倒是暗暗松了口气有些歉意地对楚凌拱了拱手。

楚凌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两人,这谭虎长得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看起来性子倒是细,而且还挺精明的。至于汪粟,虽然对谭虎一副不客气的模样,但是在谭虎出言不逊的时候却也及时打断了没有想着趁机坑谭虎一把。要知道军中的人素来百无忌禁,若是说出什么不太好的话,就算她不计较回头传到君无欢耳朵里只怕谭虎也难免要受罚。更何况…谁知道她是不是小心眼呢?

楚凌微微点头,兴致勃勃地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一起玩儿?”

“……”夫人,我们这是关系尊严的切磋,不是玩儿。

大多数时候,当上司用商量的语气跟你说话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委婉的告诉你决定。能爬到校尉这个位置上的两个人自然也不傻,自然是愉快地答应了。玩就玩呗,五局三胜,多一个外人也不影响最后结果。但是……城主夫人跟谁一边,这是个问题。

谭虎表示他并不太想要接受这位尊贵的未来城主夫人成为他们的伙伴,毕竟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坑人替他们做苦力的,万一因为这位想玩的城主夫人而前功尽弃多不划算。他还赌上了最近刚得的战利品呢,他可没有想真的把刀送给汪粟。

汪粟也略有为难,看得出来城主夫人应该是学过一点功夫的,但是跟军中的精英想必只怕就……他自己心里本来就没有什么胜算,这要是输了他还不被兄弟们打死?

于是,两人只好将决定权交给了楚凌。楚凌也没有多犹豫,笑眯眯地道:“既然今天我是来拜访朱雀营的,就劳烦汪校尉了。”

“凌姑娘客气,这是属下的荣幸。”汪粟满心苦涩地笑道。

军中的比试并不是一对一的擂台晒,无论是哪一项都是多人赛。主要是军中人多,如果单人比试的话未免不能让大家尽兴,而且军中将士也不是江湖中人,并不流行单枪匹马的决斗。

除了射箭,其余四项比试都是个派出五个人,最后留在上面的人多的一方得胜。

楚凌顶着汪粟苦瓜脸和哀怨的眼神选了刀和射箭两项,没有触碰自己不熟悉的枪和力气,以及其实还算可以的拳脚。她觉得自己要是全选了,汪粟说不定要给她跪了。

校场之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不过这次出战的都只有汪粟手下的士兵,其他人只能看个热闹。第一项比的便是刀,楚凌虽然将流月刀带在身边的,不过这种场合用流月刀未免太欺负人了,便随手问身边的汪粟借了一把刀。汪粟自己是不用刀的,还是从他身边一个矮个子的士兵手里借了一把相对来说比较轻巧的刀。楚凌握在手中比划了一下,虽然不算顺手但是比起军中惯用的大刀已经请便很多了。

校场上已经占了双方九个人,楚凌拖着刀漫步走了上去。周围的士兵看着楚凌将刀拖在身边往上走的模样,纷纷为汪校尉感到悲伤。这位能不能把刀挥舞顺溜了都不好说,这是注定要输的节奏啊。

不远处的几个人也在看着这一幕,余泛舟微微蹙眉,对君无欢道:“城主,这些军中汉子下手没个轻重,若是伤了凌姑娘可不太,不如……”君无欢抬手阻止了他的话,淡淡笑道:“他们若是能伤了阿凌,倒也算是本事。我不罚他们,阿凌也不会许我因为这个罚他们。你尽管放心,阿凌既然上了擂台,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余泛舟有些怪异地瞥了君无欢一眼,都说城主对凌姑娘爱如珍宝,这是对待珍宝的态度?

君无欢自然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含笑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什么。

楚凌站在擂台上,明显的感觉到对面的几个人都讲目光往她身上看。这些普通士兵可猜不到她是什么身份,只怕是都将她当成了弱鸡准备先把她给料理了再去对付真正的敌人吧。

楚凌友好地对对面笑了笑,对方倒是有些局促地不敢再看。

“开始!”一声令下,果然几个人都毫不犹豫地扑向了楚凌。朱雀营的士兵自然看出了对方的意图,连忙上前拦截。擂台上是算最后存活的人数的,他们自然不能让自己人随便被踢下擂台。只是人数不对等,他们最多也只能一对一的拦下,剩下的一个却抓住了机会继续扑向楚凌。

擂台下,谭虎有些担心起来,“小汪,不会伤到夫人吧?”

汪粟皱眉,他也不知道。他明明悄悄派人去禀告将军了,为什么将军和城主都没有派人来阻止呢。

两人各自担心的时候,那士兵已经逼到了楚凌跟前,手中的刀毫不客气地朝着楚凌挥了过去。楚凌微微挑眉,原本被她拖在地上的刀轻巧的一提挡在了跟前。被架住了刀的士兵有些意外,这姑娘原本一直拖着刀他还以为是太重了,但是看对方这会儿抬刀的架势,可半点都没有吃力的模样。

楚凌对他笑道:“架势不错,力道还弱了一些。”伸手一推,那士兵就后退了好几步。

我那是让着你好不好!万一收不住一刀把人给劈了……

士兵咬牙,再一次冲上去就半点也没有留力气了。楚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侧身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道。那士兵也气馁,继续连刀挥出,楚凌连连退避。直到退到了擂台的边缘,眼看着再补上一道就能将她逼下擂台了。楚凌方才再一次提起手中刀,刀光凛然,那士兵劈到半空的刀竟然被挡住了,然后之间楚凌刷刷几刀过去,立刻就反客为主逼得对方只能连连后退根本找不到机会反击。

“这…这、这……”汪粟震惊地看着擂台上的女子纤细却敏捷凌厉的身手。他们自然能看得出来对方其实已经收敛了很多了。若真是对敌,只怕对手都死了不下十次了。

眼睁睁看着对方被楚凌替下了擂台,谭虎开始懊悔,“这不公平!”这特么分明就是个高手啊。谭虎只能暗暗祈祷,对方的箭法不会跟她的刀法一样的高明。

将自己的对手扔下擂台之后楚凌并没有闲着,而是转身加住了旁边的战团。她并没有忘记这场比试地规矩,要将擂台上所有的敌人都踢下去才能作数。于是,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楚凌也经过了一场完全没有快感地切磋。

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说到底她跟这些普通士兵比武还是有些欺负人了。不过君无欢觉得她的伤还没好不肯跟她动手,白鹭和雪鸢更是不敢和她动手,每天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地楚凌也觉得很无聊啊。

“第一场…朱、朱雀营胜!”

赢了的人和输了的人都一脸懵逼,竟然连欢呼都忘了。好一会儿汪粟才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谭虎道:“那个…承让。”

谭虎轻哼一声道:“还有三场,凌姑娘可不会参加。”

汪粟翻了个白眼,另外三场他们就算不能全胜,保守估计赢一场总不会有多难吧?

第二场比试很快便开始了,楚凌站在一边围观,不过她觉得比起擂台上现在围观她的人似乎更多一些。

“城主,将军。”直到君无欢和余泛舟带着人走了过来,众人这才勉强收回了放在楚凌身上的注意力。余泛舟看向楚凌笑道:“没想到凌姑娘竟然是用刀的高手。今日姑娘只怕没能尽兴吧?”

楚凌笑道:“高手不敢当,余将军谬赞了。”

余泛舟道:“不知凌姑娘可否赏脸,回头切磋一下?”比起别的将领,余泛舟更年轻一些。因此也更加随性一些。说完这话,余泛舟看了君无欢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地意思,这才又看向楚凌等着她的回答。

楚凌笑道:“余将军有此雅兴,自然可以。”

余泛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对君无欢道:“城主,凌姑娘的赌注,可要您来出啊。”君无欢也不在意,牵着楚凌的手道:“等你赢了阿凌再说。”余泛舟摸着下巴,思索着,“城主似乎对凌姑娘很有信心?”他是知道楚凌的身手应该不错,但是方才的比武确实没有多少发挥地空间,因此也不能确定楚凌到底不错到了什么程度。身为还不满三十就能独掌一军的将领,余泛舟自然也是骄傲的。他承认楚凌的能力,但是却并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

君无欢道:“你若是赢了阿凌,想要什么随你挑。”

这是真的很有信心了?余泛舟略微谨慎了几分,问道:“若是我输了,城主打算要什么?”

君无欢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我不要你别的,把你去年得的那把剑给我就行了。”

“什么?”余泛舟抽了口冷气,立刻拒绝道:“不行!那可是本将军以后要拿来当传家宝的。”城主果然是心狠手辣,一场比武就想要他的心头肉。他还指望着把那宝贝拿来将来传给自己的子子孙孙呢。

君无欢不以为然,道:“你连妻子都还没有,传什么家?”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么?他现在没有妻子难道以后不会有?有心上人了不起啊!更何况,他那把剑说不定能换来一个媳妇儿啊。余泛舟的连微微扭曲了一下,咬牙道:“想要我的剑可以,城主拿什么来换?”

君无欢道:“我说了,城主府库房里的东西,随你挑。”

“这个……”余将军有点心动,城主库房里可是有不少罕见的宝贝,价值不必他的传家剑低。他那把剑虽然是个宝贝,但是到底有些…呃,若是能换一个,还是很不错的。

看到余泛舟明显动摇的神色,楚凌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余大将军,你真的是号称沧云军中最有前途的将领么?这么容易被人坑实在是让人为朱雀营担心啊。虽然赢了你能得到更多的好东西,但是前提是…你能赢啊。要是输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君无欢仿佛看出了楚凌在想什么,低头在楚凌耳边低声道:“余泛舟的刀用的也不错,阿凌跟他切磋一下也无妨。”

刀用的不错。

能让君无欢觉得用的不错的,那就是真的不错了。

那边,余泛舟已经考虑好了。郑重地望着楚凌拱手道:“凌姑娘,稍后还请赐教。”

楚凌也有些好奇余泛舟当成宝贝的剑长什么模样,含笑点头道:“好说,好说。”

三人说话的空档,擂台上早就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了。这样的身手对于高手来说自然没有什么看头,但是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却已经足够让他们热血沸腾。很快众人就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擂台上,周围一片欢呼和喝彩声。

最后的结果倒是如汪粟预料的一般,大约是第一场受了刺激,后面三场白虎营的士兵十分卖力,三场之中朱雀营只胜了两场。于是二比二打平,第三局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汪粟忍不住挤过来小声问道:“凌姑娘,您的箭法怎么样?”

楚凌想了想,很是诚恳地回答道:“还行,不过…这一场就算我再行好像也左右不了结果。”

汪粟有些沮丧,他当然也知道就算楚凌再厉害也左右不了结果。问题是他们这已经是连续六七次在箭术上输给白虎营了。刚才看到楚凌大发四方,难免就忍不住多了几分妄想。

楚凌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多干点活儿有助于强身健体。”

“……”更想哭了怎么办?

余泛舟显然也知道下面的情况的,微微眯眼道:“都快三个月了,你们还没有拿出应对的办法?”汪粟道:“将军,那些人真的很厉害,咱们营里的弓箭手…确实比不上他们。”

余泛舟道:“我不是问你能不能比得上他们,我是在问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

余泛舟道:“给你两个月时间,如果再输…往后一整年,你就别闲着了,去挖地吧。”

“是,将军。”汪粟哭丧着脸,无精打采地走了。他难道要派个人去白虎营偷师?但是他们这些人谁不认识谁啊?况且怎么潜入进去也是个大问题啊。

最后一场是在朱雀营校场上专门练箭的靶场,规则非常简单。各是个人,一人十支箭射完就算。楚凌目测了一下箭靶的距离,觉得难度不大。站在指定地位置拿起跟前的弓试了试,女子的臂力远不如男子,即便楚凌是习武之人也是一样的。能成为弓箭手的士兵除了射箭的天赋,臂力自然也不会弱,因此楚凌这个习武之人在这方面其实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楚凌试着拉了一下弓弦,虽然有些重不过还能用。旁边的人却已经开始瞄准射箭了。

楚凌抽空瞄了一眼白虎营的十个士兵,虽然早就知道他们的箭术不会差,但是这些人的实力也依然出乎她的预料。第一轮十支箭射出去,所有人全部都命中靶心,连半点偏移都没有。也就是说,这还远不是他们的极限。

相比之下,朱雀营这边虽然没有人出现脱靶这种乌龙,也有几个射中的靶心,但是位置上却多少有些偏移。真正稳中靶心的只有两个。

楚凌拿起一支箭开弓拉弦。

铮地一声轻响,羽箭正中红星。身后传来一阵喝彩,围观的士兵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位漂亮姑娘不仅刀法好,箭术竟然也很好。

余泛舟看了看楚凌射出去的箭,忍不住对君无欢道:“恭喜城主,咱们未来的夫人…当真是不简单啊。”君无欢微微勾唇没有说话,但是余泛舟却从他眼底看出了几分意思。

这还用你说么?

“……”余泛舟忍不住思索着,他跟城主打的这个赌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余泛舟道:“这个城主…那个赌注我们能不能……”

“不能。”君无欢淡定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余泛舟半晌无语,“城主,您直说吧您是不是早就看上了我的剑?你想拿来干什么啊?”不就是一把剑么?城主府的库房里又不是没有,城主自己平时虽然用枪,但是身边也有一把好剑啊。

君无欢淡定地道:“你那把剑虽然华而不实,但是确实很好看。我要送礼,用它正好。”

余泛舟半晌无语,“城主,送礼讲究心诚,您不觉得用凌姑娘赢来的东西送礼很没诚意么?”还有,华而不实是什么好词吗?

“不觉得。”君无欢道:“准备好你的赌注。”

“……”好不要脸,好想揍他,打不过他!

第233章.233、小毒仙!

最后白虎营和朱雀营的切磋依然以三比二的成绩结束。即便是有楚凌这样的高手加入,也并不能改变朱雀营再一次败北的结局。原本军中,也不是靠一两个高手就能左右结果的地方。

看着汪粟惨白惨白地小脸,楚凌除了略表同情之外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想。这世上哪有人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呢,当初她跟在上京城还有十六连跪的记录呢。更何况,有句话不是说的好么,失败是成功之母啊。

所以,楚凌只能拍拍汪粟的肩膀表示鼓励。汪粟年轻的脸彻底纠结成了苦瓜。

楚凌有些好笑,“有这么难过吗?你们人多应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把事儿做完吧?”谭虎总不至于让汪粟把沧云城附近所有的荒山都给挖出来吧?更多的大概还是脸上不好看,年轻人都要脸的,理解理解。

汪粟瞄了一眼余泛舟和君无欢离开的方向,小声道:“将军说,我要是两个月之内没有办法赢白虎营,今年一年咱们朱雀营的活儿都归我了。”他回去还不被自己的属下给打死啊。

楚凌眨了眨眼睛,摩挲着下巴思索着。汪粟眼巴巴地望着她,“凌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若是平常,汪粟绝不会把注意打到楚凌身上的。但是这会儿大概是已经郁闷外加无法可施的昏了头了,也就是传说中的病急乱投医。

楚凌笑眯眯道:“这个…其实我是想说,现在已经五月初了,一年都要过去一半儿了。”

“……”凌姑娘这是在看他笑话么?

不远处,谭虎笑眯眯地拿着自己的弯刀走了过来,“小汪啊,看来这弯刀…我还是要带回去了。”汪粟磨牙,恨恨地瞪着谭虎。谭虎拿着自己的弯刀在手里抡了个圈儿,叹气道:“虽然不太趁手,不过铁是好铁,拿去融了应该能造一把好兵器。还有这宝石,应该也值点钱。”

“……”白虎营的人都是混蛋!

谭虎却没有理会汪粟对自己的龇牙咧嘴,笑眯眯地对楚凌道:“末将见过凌姑娘,先前无礼,还请凌姑娘恕罪。”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粗犷的壮汉,说起这些文质彬彬的话来竟然也有模有样。楚凌却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真诚。先前在大门外谭虎被汪粟打断,却也只是朝自己拱了拱手表示歉意,这会儿又再次主动提起这件事,楚凌知道这人对自己的看法已经与先前不一样了。

若说先前谭虎只是忌惮于她的身份对她客气的话,现在却是真心实意的尊重了。军旅之人天生就佩服强者。

楚凌笑道:“谭校尉客气了,谭校尉麾下这么多的神箭手,可见是训练有方,佩服。”

“应该是末将佩服才是,凌姑娘的弓不合适,若是换一把,凌姑娘的箭术只怕不输任何人吧。”谭虎道。楚凌摇头道:“战场上哪儿有那么多功夫给你找合适的武器?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谭校尉不必客气。”

谭虎再次拱手道:“凌姑娘若是有空能驾临白虎营,指点这些小子一下就再好不过了。这些家伙一个个眼高于顶,除了城主和将军,谁也不服。今天见了凌姑娘才知道天高地厚。”

楚凌道:“多谢相邀,若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去拜访白虎营的各位将军。”

汪粟左右看看这两个聊得愉快的人,越发地郁闷了。

狠狠地瞪了谭虎一眼,“比完了,谭校尉还不走?”谭虎微一挑眉,笑眯眯地点头道:“也是该走了,凌姑娘,末将告退。”

“谭校尉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