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了手中的卷宗,楚凌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只看这些东西在这里瞎猜是猜不出来什么名堂的,她还是得去见个人才行。

靠近皇宫不远的一条街上,楚凌站在大门口抬头看着头顶的匾额轻叹了口气。看来这几年,拓跋罗的日子过的也还不算差,至少这府邸依然还是一个亲王该有的待遇,并没有显得格外落魄。当然了,有拓跋胤这样一个手握兵权的弟弟在,拓跋罗本人也不是庸才,也不至于就落魄到哪儿去。虽然拓跋罗当初的伤跟她和君无欢都脱不了关系,不过对于拓跋罗楚凌却没有对拓跋兴业那样复杂的感情,自然也不会有多少愧疚之一了。

上前敲门通报了姓名,不一会儿功夫楚凌就被人带进了府中。拓跋罗已经在府中一处不太显眼的小楼里等着她了,见到楚凌进来拓跋罗并没有急着说话,反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楚凌一番。良久方才沉声道:“公主殿下好本事,好胆量,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上门来。”

楚凌摸摸鼻子,对于拓跋罗知道自己身份并不意外。拓跋胤都知道了的事情,拓跋罗怎么会不知道?

“也算不上光明正大,若真的光明正大的话我便直接穿着女装进来了。”楚凌笑道。

拓跋罗冷笑了一声,道:“公主请坐吧。”

知道他不太待见自己,楚凌也不要求什么待客的礼仪了。走到距离拓跋罗不远不近的一张椅子前坐了下来,沉吟了片刻方才道:“三年多不见,大皇子可还安好?”

拓跋罗微微眯眼道:“本王以为,本王与公主少说也该有四年未见了。”

“……”这种旁枝末节那么在意做什么?楚凌叹了口气,道,“四年多未见,大皇子可还安好?”拓跋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道:“不太好,另外公主恐怕要换个称呼了。”楚凌耸耸肩,好吧,拓跋罗现在不是皇子了,应该称呼……“王爷。”几年不见,拓跋罗似乎变了不少啊。

拓跋罗低头喝了一口茶,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楚凌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确实有些事情想要麻烦王爷。”

拓跋罗思索了片刻,便肯定地道:“是为了拓跋大将军?”楚凌点头,拓跋罗道:“公主对大将军倒是有情有义,不过…公主不觉得你现在出现在上京,是在给拓跋大将军找麻烦么?”楚凌有些无奈地叹气道:“一日为师,纵身为师。若是拓跋梁真的因为我一个做徒弟的就能废了貊族第一名将,那王爷就当我是在替师父找麻烦吧?”拓跋罗垂眸,淡然道:“我不知道。”

“嗯?”楚凌有些意外地看着拓跋罗,“什么不知道?”

拓跋罗道:“我不知道大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在场的只有大将军和月嫔以及一些内侍女婢,事后那些人全部都被处死了。所以,现在知道内情的大概只有那么几个人。公主若是想要从我这里打探消息,只怕是要失望了。”楚凌倒也不太失望,定定地望着拓跋罗。拓跋罗道:“除了拓跋大将军和月嫔本人,大概只有拓跋梁和秦殊知道内幕,南宫御月说不定也知道一点儿。公主不是跟秦殊和南宫御月关系都不错么?或许可以找他们问一问。”楚凌轻叹了口气,若是现在能找他们问,她难道不能去吗?

不说南宫御月那唯恐天下不乱地货色,就是秦殊她都不敢确定秦殊到底会对师父做什么。至少站在秦殊的立场,杀了拓跋兴业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同意替拓跋兴业翻案?拓跋罗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公主是想要替拓跋大将军洗清罪名么?”

楚凌微微扬眉并不说话,拓跋罗有些好奇地道:“以大将军的身份,若是洗脱了罪名对天启可不算什么好事。公主确定要帮大将军?”

楚凌道:“我只是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如果拓跋梁做不到胸怀天下,即便是这一次救了拓跋大将军,王爷觉得大将军真的还能和平的重掌军权么?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么?”拓跋罗不语,他担心的其实不是拓跋梁不肯再让拓跋兴业执掌兵权。他担心的是拓跋兴业会不会觉得心灰意冷,根本不愿意再掌握兵权?

拓跋兴业对功名利禄并没有什么兴趣,这些年之所以对北晋皇忠心耿耿不过是因为北晋皇的知遇之恩以及他自己也姓拓跋罢了。如果他对朝堂上的纷争心生厌倦了,那么确实是很有可能会放弃兵权退隐山林。而这却不是拓跋罗愿意看到的事情。

拓跋罗冷笑一声道:“公主和长离公子当年在上京玩得一手好挑拨离间,如今倒是为拓跋大将军担心起来了,你觉得本王会相信你么?”

楚凌耸耸肩道:“王爷你相不相信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用跟您合作不是么?只是,等到拓跋梁除掉了我师父这个心腹大患之后,下一步的目标会是南宫御月和焉陀家还是王爷和沈王呢?”拓跋罗脸色微沉,冷声道:“公主倒是不客气,当着在下的面就开始挑拨了?”

楚凌道:“我到底是不是挑拨,王爷难道不知道么?”

拓跋罗良久不语,如今北晋朝堂上的局势着实是不算乐观。然而即便是拓跋罗心里清楚这样跟拓跋梁争斗下去只会虚耗削弱北晋的实力,但是他却也不可能因此就直接选择退让将一切都让给拓跋梁。因为他们的身后还站在无数效忠于他们的人。一旦他们就此放弃了,拓跋梁却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够了。”拓跋罗微微蹙眉,道:“这些事情就不用劳烦公主操心了,公主既然担心拓跋大将军,还是多关系关心他吧。毕竟,就算碍于他的声望不能杀了他,但若是拓跋梁想要在暗中做些别的手脚,只怕也是防不胜防吧?”

楚凌闻言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师父他老人家到底为什么要伏首认罪呢?总不至于是真的做了什么事情吧?

“启禀王爷,沈王殿下来了。”门外,管家匆匆进来禀告道。

拓跋罗道:“请沈王进来。”话音刚落,门外已经传来了拓跋胤的声音,道:“不必了,我已经进来了。”拓跋胤走进大厅,目光定定的落在了楚凌的身上。楚凌笑容可掬地对他挥了挥手道:“沈王殿下,许久不见呢。”拓跋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方才冷笑一声道:“你胆子不小。”

楚凌叹了口气,这兄弟俩对她都不太友善呢。不过想想双方的关系,也罢。确实不能要求的太多。

拓跋罗含笑问道:“四弟,你怎么有空过来?”这几年跟拓跋梁勾心斗角还是有些收获的,拓跋胤如今手中依然掌握着一部分兵权。虽然没有先皇在世的时候那么多,却也不少。而且拓跋罗在军中声望不低,若不是有一个拓跋兴业光芒太盛,几乎掩盖了同时代所有将领的光芒,拓跋胤如今的名声还会更大一些。因此,许多军中的人即便不是拓跋胤麾下的,却也乐于给拓跋胤一些面子,甚至是朝他们靠拢。

这么说起来,这个时期的武将们多少有些生不逢时之感。同一辈的如拓跋胤,百里轻鸿,晏凤霄这些无论放在那儿都绝对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但因为有拓跋兴业这尊大神在,即便是名震天下如沧云城主,论战绩声望也是远不能跟拓跋兴业相比的。一提起天下第一名将,无论是天启人还是貊族人甚至是西秦人,心中都只有一个答案——拓跋兴业。

拓跋胤看了一眼楚凌,楚凌微微挑眉,“沈王殿下需要在下回避么?”

拓跋胤并不理会他,而是扭头对拓跋罗道:“我要出城几日,来跟大哥说一声。”拓跋罗闻言,剑眉微皱,道:“这个时候,你出城去做什么?”拓跋胤道:“大将军被下狱,他麾下的一支兵马有些不安稳。”

“陛下拍你去处理?”拓跋罗有些警惕地问道,“这种拉拢人心的机会,拓跋梁怎么会给你?还是说……不安稳只是谦虚的说辞,那支兵马根本是想要反了?他拍你去平反的?”若是如此,这可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那些士兵若是为了替拓跋兴业鸣冤而闹出事情来,拓跋胤如果去平反镇压了,回头传出去了只怕拓跋胤会被人骂的狗血淋头。

拓跋胤没有否认,显然拓跋罗并没有猜错。

拓跋罗眉头锁得更紧了,道:“这事儿你不能去。”

拓跋胤道:“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了。”拓跋梁显然并没有想要跟他们商量,直接当殿就下了旨意。拓跋胤并非不知道拓跋梁的算计,但是当殿抗旨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拓跋罗也明白这个道理,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他如今双腿不便,几乎等于是半个废人了。外面的应酬就只能靠拓跋胤,但是偏偏拓跋胤最不擅长也不喜欢的就是这些事情。这三年多,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楚凌觉得有点尴尬,人家兄弟俩在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他独自坐在这里旁听。偏偏造成拓跋罗兄弟俩如今这局面的人之中,她也略微进过一些绵薄之力。

轻咳了一声,楚凌道:“拓跋梁要想要打压沈王殿下在军中将士心目中的威望么?既能够镇压住大将军麾下的兵马,又能让军中将士对沈王殿下心生不满,如果操作得当的话,北晋皇这确实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拓跋罗看了她一眼,问道:“公主可有什么高见?”

楚凌惊讶,“我出得主意,王爷会用么?”拓跋罗现在应该是很防备她甚至是仇恨她才对吧?竟然会问她有什么建议?她提的建议拓跋罗敢用么?

“有何不可?”拓跋罗,漫不经心地道。见楚凌疑惑地看着自己,拓跋罗道:“现在,拓跋梁才是公主的敌人不是么?”

楚凌愣了愣,很快便莞尔一笑道:“王爷说得对。”

“那么,公主的想法呢?”拓跋罗问道。

楚凌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建议,不过…我想沈王殿下还是应该对拓跋大将军尊重一些才对。这件事……也可以先请教一下大将军的意见嘛。说不定大将军可以直接安抚住那些将士,将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呢。”

端着茶杯的拓跋胤突然抬起头来,盯着楚凌道:“你想要我带你去见拓跋兴业?”

被人当面拆穿,楚凌也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眉心有些尴尬地道:“毕竟是我师父,按照规矩来了上京我总该去拜见一番才是嘛。”

拓跋胤凉凉地扫了她一眼,他可不知道神佑公主竟然是如此守规矩的人。

拓跋胤站起身来道:“我答应你。”

“嗯?”楚凌眨了眨眼睛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不会是打算把她骗到牢房里跟师父一起关起来吧?拓跋胤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动弹,回头看了她一眼,“还不走?”

“现在就去?”楚凌惊讶地道。

拓跋胤淡淡道:“难道还要选个黄道吉日?”

“……”楚凌无语,只好匆匆向拓跋罗告别,快步跟上了拓跋胤的脚步。

第371章.372、密室红梅(一更)

认真的说,楚凌跟拓跋胤不太熟。虽然哪怕只算她自己跟拓跋胤认识的时间也已经有五六年了,但是依然不熟。一来双方身份立场决定了他们并不适合深交,二来拓跋胤也并不是一个善于交谈的人,性格热情的人。只怕很少有人会觉得自己跟拓跋胤很熟的。因此,在楚凌的印象中拓跋胤一直都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如此。因此这一次拓跋胤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这么互动的提供帮助,楚凌不仅有些不太习惯,还有些不放心。

两人出了拓跋罗的府邸,楚凌不由得想起她来见拓跋落倒是还没来的见一见贺兰真。不过转念一想,如今的贺兰真只怕也未必愿意再见到她只得作罢。

走在前面的拓跋胤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正在思索着事情的楚凌险些刹不住脚步撞到了他的身上。拓跋胤回头看着险险地稳住了自己的楚凌,有些不悦地道:“你在做什么?”楚凌暗暗在心中翻了白眼,面上却依然满是笑容,“沈王殿下突然停下来做什么?险些撞到王爷。”

“到了。”拓跋胤冷声道。楚凌却是一愣,“到了?”抬头一看,沈王府!拓跋胤的府邸就在拓跋罗的旁边,可不是几步路就到了么?但是拓跋胤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楚凌看看头顶的匾额,再看看跟前的拓跋胤,“沈王殿下,你带我回你家做什么?我们不是要去看我师父么?”拓跋胤冷声道:“你让我现在带你去天牢看你师父?”楚凌想了想,也对。光天化日的跑去天牢确实是不太好。不过…天牢那种地方,就算是深更半夜守卫也不会就变得宽松了吧?另外,“沈王殿下,你府中没有别人的眼线吧?如果被拓跋梁发现了,,麻烦的可不只是我而已。”拓跋胤冷飕飕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楚凌摸摸鼻子,只得默默地跟了进去。眼线是肯定有眼线的,谁家背后没人盯着,谁家背后不盯着别人呢。这根本就是他们这些皇亲贵族早该习以为常的事。

拓跋胤的府邸依然跟当当年没什么差别,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比当初显得更加安静肃穆了。他从皇子变成如今的亲王,也依然没有换府邸。貊族人对这方面的规格要求也并不算严苛,不像天启人多了几间偏殿,多了几根柱子,或者房檐上多了个什么都是越礼。皇子和亲王本身也算是同一级别,他不乐意换地方自然也没人强求。楚凌默默地跟着拓跋胤一路往里走,却发现越走越往里面,最后来到了当年楚拂衣著住过的那个院子。

楚凌有些惊讶地望着拓跋胤,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拓跋胤却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走了进去。打开房间里的机关,走向了那间隐藏在小院里的密室。楚凌秀眉微锁,沉吟了片刻还是一咬牙转进了密室里。

一股寒气顿时从四面八方袭来,这个时间上京本来就还不算太暖和,但是这个地方若不是有内力护体,只怕当场就要忍不住打个寒战了。

躺着楚拂衣的冰棺依然放在那里,整个密室仿佛跟当年楚凌偷偷进来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差别。楚凌脚步轻缓的走了过去,抬起头隔着冰棺轻触她沉静的容易,几年过去了她的容颜却已经永远停驻在了那个时候。依然年轻美丽,神色宁静安详。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一般,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楚凌看到冰棺前面放着一支红色的梅花。即便是上京这种地方,这个季节梅花也早已经谢了。但这一枝梅花却似乎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既不畏惧密室的阴寒冷冰,也没有因为离枝时间长而枯萎。依然娇艳欲滴仿佛是早晨才刚刚从枝头折下来的一般。

楚凌扭头看向拓跋胤,淡淡道:“我记得姐姐说…上京城外有一处梅庄,里面的梅花种类和品相都是整个上京最多最好的。可惜,我在上京两三年,倒是无缘得见。”拓跋胤蓦然道:“这是今年梅庄的第一枝红梅。”

梅庄,曾经是永嘉帝送给女儿的别庄,是准备让她将来作为嫁妆带着一起出嫁的。只可惜这嫁妆楚拂衣没有用上,从貊族入关之后一直到过世楚拂衣都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楚凌低头看着躺在冰棺里的人,问道:“沈王殿下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是终于想通了,打算将她交给我带回去了?”

拓跋胤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我说过,她的家就在上京,平京不是她的家,她哪里都不回去的。”

楚凌有些惆怅地道:“是啊,她的家被你们给占了不是么?她已经没有家了,但是她还有家人。只要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拓跋胤冷哼一声,不去与她争论这个问题。沉声道:“我知道你来过这里,但是本王还是想要亲自带你来一次。”

楚凌平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拓跋胤这一次沉默了许久,方才道:”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至少你知道她在这里,到时候…”倒时候怎么样,拓跋胤没有说,楚凌也没有问。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到时候无论怎么样也轮不到拓跋胤操心了。而只要楚凌那时候还活着,就不会对楚拂衣置之不理的。

楚凌难得地没有出言跟人抬杠,现在再追究拓跋胤对楚拂衣到底是什么感情,或者两人之间的过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拓跋胤对楚拂衣的这份感情都是做不的假的。无论拓跋胤的这份感情有多么的真挚,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楚拂衣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种冰窟一般的密封密室并不适合让外人多待,楚凌和拓跋胤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出了院子,拓跋胤对楚凌淡然道:“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晚上带你去见拓跋胤。”说完转身就要走,楚凌连忙叫住了他,“沈王殿下,你为什么要帮我?”

拓跋胤回头,看着楚凌唇边勾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只是他实在是很少笑,哪怕只勾了下唇也让人觉得无端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拓跋兴业死了无论对我们还是对北晋都没有任何好处。本王倒是有些惊讶,神佑公主竟然对拓跋大将军如此情深意重。”

楚凌这次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因为本公主不是冷血动物。”

拓跋胤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被抛在身后的楚凌半晌无语,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拓跋胤是真的不怕她在他的府里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啊。

当年拓跋梁起兵逼宫,四皇子妃却暗中投靠了拓跋梁,后来拓跋梁逼宫失败只顾着自保与先帝勾心斗角,哪里会管她一个皇子妃的死活。拓跋梁本事再大也不能贸然插手皇子府的家务事。因此,四皇子妃的下场自然不会多好。之后拓跋胤并没有再娶继妃,这府中的内务直接交给了府中的管事,对外的应酬偶尔贺兰真会帮一把,几年下来上京的权贵们倒也真的习惯了。这王府里少了女主人,可不是就安静了许多么。

一如往日清冷的白塔中,一个白衣侍女脚步轻快地走进花厅却被人拦住了去路。侍女停下脚步有些不悦地皱眉道:“宛如,你做什么?”拦在她跟前的女子跟她一般穿着一身白衣,就连发式也是一模一样。只是她长得十分美丽,一袭最简单的白衣竟也穿出了几分仙气飘飘之感。这样的美貌,若是放在外面只怕不引来无数人惊叹的目光,但是在这里却恍若寻常。白衣侍女面对如此美貌远胜于自己数倍的白衣女子,眼神依然一派淡然无波。仿佛眼前站着的就是一个寻常女子一般。

叫宛若的女子低声道:“公子正在午休,吩咐了不得打扰。”

那白衣侍女淡淡道:“公子也吩咐过,有一些消息无论何时都要立刻禀告。”闻言,宛若神色微变。咬了咬唇角道:“可是…神佑公主的消息?”白衣侍女眼神淡淡地看着她道:“宛若,别以为公子宠着你就能无视白塔的规矩。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宛若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道:“是我错了,姐姐恕罪。”

“谁在外面?”里面传来南宫御月有些慵懒撒沙哑的声音,白衣侍女立刻道:“启禀公子,有要事禀告。”

“进来吧。”

两人走进内室,南宫御月正半倚半坐在软榻上,一身白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衣襟半拢,慵懒散漫。面对这样的南宫御月白衣侍女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连眼神都没有半点变化依然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宛如痴痴地望着南宫御月的模样,白衣侍女垂眸掩去了眼底的不屑。

南宫御月朝宛如招了招手,宛如连忙走到南宫御月跟前乖巧柔顺的为他斟酒。南宫御月问道:“什么事?”

白衣侍女低声道:“启禀公子,不出公子所料这些日子我们一直盯着沈王府上,今天确实有人去了拓跋罗和拓跋胤府上,奴婢以为,应该就是那位。”南宫御月眼神一闪,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哦?本座就知道,她绝不肯放着拓跋兴业不闻不问的。如今这个时候,她既不肯来找本座,又不能去找秦殊,自然只能去找拓跋胤了。”侍女道:“公子,这事…该如何处置?”

南宫御月道:“处置?不用处置,不必管她。”

“……”白衣侍女无言,公子果然一遇上那位就不太对劲儿了。从拓跋大将军被下狱开始,公子就吩咐他们盯着上京的各处城门,各家客栈,沈王和西秦大皇子府上的人员往来,不就是等着那位公主殿下来么?这人果然出现了,却又不管了?南宫御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目光悠远,“拓跋兴业那老家伙虽然讨厌,倒还是有些本事的。若是就这么让拓跋梁得逞了,本座岂不是替拓跋梁做了嫁衣?更何况,若是那老家伙真的出了什么事,笙笙岂不是还要恨我。”

“……”难道您以为神佑公主现在就不恨你么?要不是因为您在当初的婚礼上闹那一场,人家神佑公主驸马或许还没有那么快死呢。这些话,白衣侍女当然只敢在心中腹诽,面上还是只能恭敬地应是,“奴婢明白了。”南宫御月挥挥手道:“明白了就好,去吧。”

“奴婢告退。”

那白衣侍女退了出去,跪坐在一边的宛吟方才柔声道:“公子。”南宫御月一伸手,便将她拉入了怀中。宛吟吓了一跳,连忙道:“公子,我……”南宫御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美丽的容颜仔细打量了良久方才问道:“剑法练的如何了?”宛吟垂眸,低声道:“回…公子,公子教给的剑法已经学完了。”南宫御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放开了她的下巴。宛吟连忙坐起身来,南宫御月懒懒地靠回了软榻里,盯着宛吟道:“资质还算不错,可惜…跟笙笙比起来就差远了。”

宛吟低着头,轻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是杨宛吟,曾经是平京城里文安伯府的嫡出大小姐。但是如今,她只是宛吟,没有姓氏。她只是白塔里一个寻常的侍女。不,或许在有的人眼中,她还不如白塔里的普通侍女,因为她是侍过寝的侍女。在白塔,这个身份并不能让她更高一人一等。相反的,那些真正受到重用的都是本本分分与南宫御月毫无瓜葛的侍女。而那些曾经爬上过南宫御月的床榻的女子,基本上过不了一年半载就会从白塔消失。她虽然已经呆了三年了,却依然找不到半点足以自傲的地方。因为她之所以能待这么久并不是因为南宫御月喜欢她,而是因为她对南宫御月还有用。

南宫御月得不到神佑公主,于是便异想天开地想要亲自打造出一个新的神佑公主。所以,曾经有平京第一美人的她在不知死活的投怀送抱的时候被他看中了。他派人教她武功,教她谋略,教她杀人。甚至要她模仿神佑公主的神态举止和行为习惯。她每一天都觉得很痛苦,她无数次想要告诉他,她不想练武,她更不想杀人。她喜欢的琴棋书画,不是兵书战策,她是杨宛吟,不是楚卿衣。

但是她不敢,也不能。如果她对公子不再有用,那么等待她的下场就是如同以前的每一个女子一般。已经失去了一切,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了的她已经无处可归了,所以她不能再失去公子的宠爱了。

南宫御月却似乎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笑道:“回去准备准备,过些日子本座带你去见见笙笙。算起来,你们也算是故人了吧?”

宛吟垂首称是,在南宫御月挥手的时候恭敬的退了出去。

南宫御月看着她的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假的终究是假的,这个女人除了长得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跟笙笙比起来真是一无是处。宛吟或许以为南宫御月想要将她变成神佑公主的替代品,其实并不是。南宫御月从来没有想过要弄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神佑公主来。如果他真的想的话,未必找不到跟楚凌长得像的女子。他只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培养出一个跟笙笙一样优秀的女子而已,这世上的绝大多数女人在南宫御月的眼中都太无趣了。如果他亲手培养一个优秀的女子打败了笙笙,那就有趣了。或许,那样他也就不会再觉得她有那么让他痛苦了。可惜啊……

南宫御月轻笑一声,再一次将杯中的美酒饮尽。

深夜,楚凌跟着拓跋胤来到了天牢外面。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的拓跋胤,再看看穿着一身貊族护卫服饰的自己,楚凌耸了耸肩。当跟班就当跟班,能先见师父一面就好。

拓跋胤既然要带着人来,自然是事先打点好了的。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他们,甚至为他们开门的人都低着头,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他们一眼。拓跋兴业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被关押在普通地方。他们一直走到了天牢的最深处,偌大的地方干干净净,也空空荡荡的,安静的有些不像是天牢。

拓跋兴业被关在最里面的意见牢房里,牢房的铁栏铜铁黝黑冷硬,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铁栏。不同于外面那些关着人的牢房,关押拓跋兴业的牢房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有床有桌椅,甚至还有烛火有书籍。如果不是太小了一些的话,倒真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卧房了。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拓跋兴业正坐在灯下看书,听到动静方才抬起头来看到拓跋胤也不惊讶,只是淡淡道:“沈王怎么来了?”

拓跋胤道:“并非本王要来,是有人想要见大将军。”拓跋胤侧身,将跟在他身后的人让了出来。拓跋兴业一怔,仔细一看方才看清楚了跟在拓跋胤身边人的模样。

楚凌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方才干笑道:“徒儿拜见师父,几年不见,师父…你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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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373、师徒再见(二更)

拓跋兴业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楚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淡淡点了下头问道:“你怎么来了?”楚凌一时无语,好半天才道:“拓跋梁生辰将至,我奉命前来,赶在使者之前先一步到了上京。”拓跋兴业道:“这里没你的事,回去吧。”说罢便不再理会楚凌,转过身去背对着外面的两人。

外人以为这对师徒再次相见的时候将会有的暴跳如雷,拔刀相向,最不济也应该是厉声呵斥通通没有。拓跋兴业总共也就说了两句话,一句问楚凌怎么来了,一句是让她走。楚凌侧首看了看拓跋胤,低声道:“沈王殿下,我想与师父单独谈谈,可以么?”拓跋胤打量了她一眼,道:“快一些,不要耽搁太久。”

楚凌点了点头,拓跋胤便转身出去了。

“师父?”楚凌轻声唤道,拓跋兴业却仿佛入定了一般,对她的呼唤不理不睬也没有回头。楚凌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抬手从发间的束发的簪子中抽出了一根略粗一些头上锋利尖锐的小簪。将小簪插进挂在牢门上的锁芯里捣鼓了一阵,只听咔咔几声轻响,牢门上那大锁立刻就应声开了。楚凌推开门走进去,站在拓跋兴业身后几步处有些无奈地道:“师父当真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么?难道还在为徒儿隐瞒身份的事情生气?”

拓跋兴业回头,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大门上道:“你会得东西倒是不少。”

楚凌干笑,“技多不压身嘛。”

拓跋兴业道:“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当真不怕我一掌拍死你?”

楚凌道:“您这不是没有拍死我么?”

“……”拓跋兴业看着楚凌半晌无语,他倒是不知道这个徒弟这么能说。这三年多,拓跋兴业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收的这个徒弟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毕竟即便是她远在天启,神佑公主的消息还是时不时的传到上京来的。拓跋梁自然也不会允许他忘记这件事情,三不五时的也总要在他面前提一提。

生气肯定是有的,在刚知道徒弟真实身份的那一刻拓跋兴业当真是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动过的火气的。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徒弟是他自己要收的,楚卿衣给他当徒弟的时候也没有利用他的身份做过什么不利于北晋的事情。更何况当初她也确实是为了救拓跋赞冒了大险的。哪怕不念这些旧情,拓跋兴业也不允许自己认为这是多么罪不可恕的错误或者污点。他想要收一个资质足够好的徒弟,楚卿衣也确实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师父骄傲的徒弟。作为拓跋兴业个人,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也不认为自己收错了徒弟。而作为北晋的兵马大元帅,他错的便是当初没有调查清楚楚卿衣的身份罢了。

如果说拓跋兴业为北晋培养了一个大敌,拓跋兴业认了。但他绝不会因此而迁怒楚凌,或许有一天他们真的会走上针锋相对的道路。但是正如楚凌所说的,那是因为他们的立场和身份,他们天生便是敌人。而不是因为他觉得被骗了所以迁怒。无论过去将来,是生是死,这个徒弟他也还是认的。

拓跋兴业蹙眉看着楚凌问道:“你深夜冒险让沈王带你来此,就是为了跟我顶嘴么?”

楚凌耸了耸肩,笑道:“徒儿不敢,这不是许久不见师父忍不住想要叙叙旧么?”拓跋兴业冷哼一声道:“这里地方虽然小,但是考教一下你的功课还是可以。”

楚凌连忙后退了两步。“师父,徒儿错了,师父恕罪。”

几句话,三年不见的师徒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模样。楚凌也不再开玩笑,沉声道:“师父,您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拓跋兴业沉默了片刻,道:“没什么,这是我的事。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不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回去吧。”

“师父!”楚凌沉声道,“你应当知道,拓跋梁不会放过你的。万一…万一他将那件事公开,您的名声……”事实上,拓跋梁一定会将那件事公开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手里握着这么好的一张能够毁掉拓跋兴业的王牌,拓跋梁怎么可能忍住不打?拓跋兴业沉默不语,楚凌有些着急,道:“师父,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想想你麾下那些追随你的将士么?总有不少人,无论如何也会忠心耿耿的追随与你吧?你都不为他们想想么?”

拓跋兴业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有些失神。

楚凌继续道:“我绝不相信事情会是那样的,师父…到底有什么顾虑,你真的不肯说么?”

拓跋兴业微闭着眼睛,淡然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这些年…我也有些累了。”楚凌不信,“师父若是想要退隐,什么办法没有?哪怕你直接挂冠求去谁又敢拦你?何必如此自毁。”拓跋兴业睁开眼睛,眼眸深邃锋利,他沉声道:“我是说,事已至此百拓跋梁也不可能杀我,就这样也无妨。”

言下之意,拓跋兴业竟然真的想要将那个罪名认下来。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兵权拓跋兴业并没有执念,早在先皇驾崩拓跋梁登基的时候拓跋兴业就知道拓跋梁容不下他。所以到底是一身荣耀风光无限的退隐还是一身骂名的退隐,拓跋兴业根本不在乎。或者对拓跋兴业麾下的将士来说,拓跋兴业向现在这样退出反而对他们更好一些。能够让他们免于遭受很多拓跋梁的猜忌。

拓跋兴业心意已决,楚凌有些沮丧,“师父…你怎么确定,拓跋梁就不敢对你下手?”

要杀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拓跋兴业这种不能明面上杀的人,暗地里也是可以杀的。到时候只要说一声拓跋兴业自觉无颜见人,隐居避世去了,谁有知道真相是什么呢。

拓跋兴业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这次确实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楚凌,无论楚凌说什么他都不睁眼也没有反应。

拓跋胤推门进来就看到楚凌正围着拓跋兴业有些焦急地打转一边说着什么,拓跋兴业却是一副高人入定不为外物所扰的模样。拓跋胤见惯了从容若定的楚凌,骤然见到她急的团团转的模样倒是有些了愣神。很快拓跋胤就回过神来道:“时间到了,该走了。”

楚凌还没有问出真相,有些不甘。但是拓跋胤却没有再给她时间,沉声道:“不能在这里久留,若是被人堵在大牢里,你我就算插翅也飞不出去。”

楚凌叹了口气,只好对拓跋兴业道:“师父您再想想,我有机会再来看你。”

“别再来了。”拓跋兴业睁眼,淡淡道。

楚凌不答,对着拓跋兴业拱手行礼便跟着拓跋胤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天牢,走出了一段距离拓跋胤方才看着楚凌道:“看来,公主也没有什么进展。”楚凌有些无奈地道:“师父什么也不肯说,一副甘心认罪的模样,真是让人头痛。”拓跋胤道:“拓跋大将军若是不肯认罪,你认为有几个人能够抓住他?”楚凌想了想,更加郁闷,“所以才觉得棘手啊,如果被冤枉的人自己都认了,旁人还能怎么办?”

拓跋胤道:“大将军有什么能让陛下要挟的弱点么?”

楚凌看着拓跋胤没说话,一边在心中盘算了一遍,一边暗道:“就算有,我又怎么会告诉你?拓跋梁固然是敌人,你也未必就是师父的朋友啊。”拓跋胤也不在意,道:“公主要见大将军,我已经带你见了。剩下的事情与本王无关,既然无事那本王就先告辞了。”

楚凌也不留他,挥挥手道:“不送,今天多谢沈王了。”

拓跋胤笑了笑,转身走了。

目送拓跋胤的背影披着月色远去,楚凌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发了会儿呆。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色,今夜有月无星,却也是一派朗朗夜空令人感到一派静谧清凉。楚凌站在街边发了一回儿呆,听到远处传来巡逻的士兵的脚步声,方才一跃上了房顶消失在了屋脊后面。

回到客栈的时候,院子里的四个人都还没有休息。肖嫣儿趴在石桌上打瞌睡,黎澹和萧艨坐在一边喝茶聊天。云行月靠在屋檐下的柱子边上闭目养神。楚凌立刻收回了准备直接回自己房间的脚步,含笑对四人挥挥手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啊?”云行月翻个白眼,抬头看天上的月亮道:“不晚,这不太阳还没升起来么?”

楚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到桌边道:“这么晚了你们在等我?”

肖嫣儿见她回来立刻精神起来了,“阿凌姐姐,你去哪儿了?我们担心死了。”一回来黎澹就说阿凌姐姐出门还没回来,他们从晚膳时分一直等到午夜,若是再不回来大晚上他们也顾不得许多要出去找人了。楚凌道:“我去天牢见见我师父,出门的时候不是说了么不用等我。”

云行月道:“公主殿下,你以为你还是原本的武安郡主么?你现在要是被拓跋梁抓住了,我们大概就不知道要去哪儿捞你了。再说了,就算你还是武安郡主,现在拓跋兴业也没法给你撑腰了啊。”

“公主去天牢了?”萧艨和黎澹齐声问道,不过一个是担心一个是惊讶。

楚凌点点头道:“拜托拓跋胤带我去的,我总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黎澹看看她道:“看来结果不尽如人意?”想到这个楚凌就有些头痛,无力地挥挥手表示别提这个了,心烦!肖嫣儿乖巧地问道:“阿凌姐姐饿了么?我让客栈的厨房准备着宵夜呢。”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楚凌立刻就感觉到饿了。拓跋胤也是够小气的,一下午一晚上的别说是饭了连水都没有请她喝一口,还是她自己在沈王府找的水来喝。

“好饿。”

肖嫣儿立刻笑道:“我去让厨房立刻送过来。”

“乖。”楚凌十分欢喜,还是嫣儿最可爱了。

头一天太过折腾,第二天早上楚凌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刚起身出门,肖嫣儿就捏着一封信走了过来,“阿凌姐姐,刚刚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给凌公子的。”楚凌接过来看了一眼,信封上的笔迹有些眼熟,“人呢?”

肖嫣儿摇摇头道:“信是送到客栈给掌柜的,方才我去前面掌柜给我的。”

楚凌拆开了看了看,神色微沉。

肖嫣儿有些担心,“阿凌姐姐,怎么了?信是谁写的?”

楚凌轻叹了口气,侧首看向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云行月道:“南宫御月约我见面。”

楚凌原本也没有指望能够瞒住南宫御月多久,这世上总是有一些无聊的人,在各种各样的的地方布下数不清的眼线或者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默默窥视着你的生活。在上京皇城里,她若是想要完全摆脱别人的目光,除非什么都不做每天就躲在客栈里哪儿也不去。或者完全不接触跟那些事情有关的人。但若是如此的话,她这么早跑到上京来干什么?种蘑菇么?

南宫御月的危险程度在座的人都深有体会,云行月的目光也不由犀利了起来,皱眉道:“能不去么?”

楚凌摇摇头,扬了下手中的信函道:“恐怕不行,他说我若是不去的话他就让整个上京的人都提前来围观武安郡主。”这绝对是威胁,上京毕竟是南宫御月的地盘,他也却是有资格威胁楚凌。

黎澹问道:“他约了哪里见面?会不会有危险?“楚凌道:“城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属下陪公主一起去。”萧艨道。

楚凌想了想,南宫御月也没有要求她只能一个人去,便点头同意了。

“我也去!”肖嫣儿连忙举手道。黎澹道:“既然国师没有要求,不如就一起出去走走吧?我还没有见过上京的景致呢,不知公主以为如何?”

楚凌轻笑一声,道:“也无不可。”

南宫御月约的地方并不是别处,正是当年楚凌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楚凌依然还记得,当年南宫国师一身黑衣冷若冰霜的气质和拓跋罗拓跋胤等人迎面走来的模样,即便在几个同样出色的男子中间,也依然是让楚凌惊为天人。可惜,现实总是让人啪啪打脸,回过神就发现看似高冷的男神原来是个蛇精病。对蛇精病过敏的楚凌只好从此敬而远之。

如今这个季节,院子里自然没有菊花可赏,不过毕竟是上京有名的赏花之所,这个季节别的花儿也不少。一行人一路走过去,虽然比不得江南繁花似锦,倒也不觉得无聊。一直走到院子深处,方才终于看到了她们要见的人。园子角落地凉亭里,南宫御月正坐在凉亭里喝酒,看到楚凌一行人过来也不觉得意外,甚至还好心情的对着众人遥遥举杯。

肖嫣儿一看到南宫御月就有些发憷,毕竟她先前把南宫御月得罪的不轻。虽然即便过去了,但是南宫御月记仇可是从来没有时间限制的。连忙躲到了楚凌身后,幸好南宫御月注意的从来就不是她,只是从其他人身上一扫而过,目光便定定地落在了楚凌身上。

“笙笙带这么多人来,是信不过我么?”南宫御月的声音有些哀怨地响起。

楚凌忍住鸡皮疙瘩乱跳的感觉,皮笑肉不笑地道:“国师觉得,你有什么地方让我觉得你能信得过么?”

“笙笙总是误会本座,不过…我是不会生你的气的。笙笙不如进来,一起喝一杯叙叙旧如何?”南宫御月道。楚凌漫不经心地道:“国师特意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个白衣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轻声道:“公主请。”

楚凌看着那女子微微蹙眉,只听肖嫣儿有些疑惑地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她跟南宫变态没有熟到连他身边的侍女都能记住的地步啊,毕竟南宫御月身边经常换人,就算记住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落后他们一步的低头也压低了声音,沉声道:“她是杨宛吟。”

“杨小姐?”楚凌看着宛吟道。

宛吟嫣然一笑,垂眸柔声道:“公主唤我宛吟便是了,公子等候已久,公主里面请。”楚凌打量了宛吟片刻,没有再多说什么抬脚踏入了跟前的凉亭。

杨宛吟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无论过的好与否,无论后不后悔都跟别人没有关系了。想必,杨宛吟这样的人也绝不肯承认自己会因为曾经的决定而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