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当初看到他和苏画走在一起时她曾生气的不让他给自己补课,他也是这样说的,“小丫头,怎么还是这么别扭,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不想让自己再想起以前,连带着想起那些心痛的事,我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用听不出一丝破绽的声音说:“挺晚了,我上去了,你开车小心。”说完也不等后面人回答,蹬蹬地跑上了楼,一口气到了五楼才停下来,背靠着门,呼呼地喘着气。

第二天,起来时头疼的厉害,请了一天假,再上班时发现每个人脸上都雀跃异常,离老远就看到程珊那家伙眉角带笑地看着我。挥着手。

“怎么精神这么好,恋爱中的人果然不一样。”我戏谑道。

“啧啧,你不是病了么,怎么一张嘴还是这么厉害,我告你个天大的好消息。”

“啥?”我挑眉。

她不吱声,还和我卖起了关子,我见四处没什么领导之类的人,整个电梯内空荡荡的,便伸出手向着她的腋窝搔去。

她咯咯直笑,忙求饶地喊错。

“知道厉害了吧。”

“知道了。”

“下次还敢不?”我又问。

“不敢了。”

“那快说。”

“小的这就说。”她站直身子,凑到我耳旁,“我们公司被并购了。”

“什么?”我惊呼,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我今天给老总打文件的时看到的。不过这风儿恐怕是很多人都听到了。”

“成鑫也不是小企业,哪的集团胃口这么大。”

“别说这集团胃口还真就一向不小。”

“赶紧的。”我催促她。

“是瑞宇集团。”

瑞宇?听到这两个字时我脑海中缓缓浮现出秦子阳的脸,那样一张脸,没有咄咄逼人架势,也没有傲慢冷酷的姿态,但骨子里却自有一股矜贵与倨傲,即使静静地站在一角,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了?想什么呢?”程珊用胳膊肘撞我。

“没,在想这事。”

“有什么好想的,那是上层该操心的事,就你我这职位,只有看热闹的份儿,就是真有什么变动,也不是咱能插上话的。再说,被这么大的集团并购,怎么说,咱以后也是瑞宇的人了。”

“我知道。”我突然静默下来,这时电梯刚好开了,我走了出去,程珊似乎还在我后面说着什么,我也没理。

想着秦子阳那句“苏小姐,我们还会再见的。”,再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那已经不再痛了的头又无端痛了起来,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过了半个月,一直传着风的消息终于通过正式的批文发告下来,上面被大换血,底下却都相安无事,没有裁减任何员工,反而要拓展一个市场部,目前正在招揽新的员工,应届名牌大学的学生优先考虑。

我耸耸肩,这事和我没有关系,第二天却被老总叫到办公室,笑容可掬,态度也是从未有过的亲切。

“小苏啊,这回上面说要拓展市场部,空了一个肥缺,这位置我已经向上面反应,没有意外,过不了几天就能下批文,等人事部的命令一贴出来,你就可以立刻接任。”

我诚惶诚恐地看着老总,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俯仰 12

“于总,您是不是喝高了?”

于总瞪着一双眼,惊诧地看着我,那样子着实有趣。

静默了好一会,老总似乎自有自己的解释,安抚性地拍拍我的手,道:“小苏,别不信任自己,相信你能行,行了,这事先别对别人说,出去干活吧。”

我点点头,梦游似的走了出去,心里却始终不太敢相信这是真事。

只是当人事命令贴出来的时候再也无法告诉自己这是个梦了。程珊那丫头看到后也急忙赶了过来。

“行啊,姐妹,不错啊,都混到市场部经理一职了,可得好好请我吃一顿,详细解释解释。”

“行,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晚上的时候我被程珊硬A到这里最好的川菜馆,外面停了一排车,似乎有一辆车格外眼熟,不过也没多想,走了进去。恰巧碰到了骆怀之他们同事聚餐,他见是我隔着酒席笑了笑。我也回了一笑,便加快步伐向里面走去。但心里却更加烦躁起来,没有过的烦躁,我看到他在那坐着,穿着铁灰色的西装,很配他的样子,旁边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的,柔柔地看着他,那个人我也认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们竟然在一起工作,真是夫唱妇随呵。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程珊问,指的是我接任市场部经理的事。

“Who knows?”我耸肩。

“少给我整洋话。”她说,目光凶狠样。

“说实话,我真不知,你就是怎么问我我还是那句。”我有些恼怒道。心里烦的要命,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个馅饼,正好落你嘴边,但总有些不踏实,不知那馅里有没有毒。同时骆怀之和苏画的身影不停地在我身前闪现,心里陡然升起的苍凉感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事发什么火儿啊。不是你说也有事要说的嘛。”程珊撇撇嘴,接下来只能听到彼此动筷子的声音。

一顿饭吃的,相当郁闷。

“一共多少钱。”我拿出钱包,希望这里的价位订的不要太离谱。

“两位的单子已经让秦少签掉了,欢迎下次光临。”服务生态度格外恭谨有礼。

我狐疑地向四周看去,没见到他们那一伙人的影子,但出去时刚刚一晃那辆颇有些熟悉感的车子已经不见了,果然是他的车,耀眼的捷豹,和它的主人一样。

程珊用眼睛瞟我好几次,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第二天上班,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却是反反复复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这种锋芒在背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接下来又是一道命令,打乱我所有的阵脚,本来刚接替这个职位有很多事要忙,但是于总却给我叫到办公室说是要出差。

“小苏,准备准备,三天后出发,去香港。”

“我?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他支支吾吾只道是那边有个大CASE,需要先做下市场调查。我虽不解,但又好似懂得,觉得这事多多少少和秦子阳脱不了关系。

打了个招呼就转头走了出去,刚出去我就掏出手机直接拨到秦子阳的公司,到现在我似乎都不知道他私人的电话号码。秘小姐接了仍是那套官方词,我怒气腾腾地说:“麻烦你把电话转给秦子阳,就说我是苏念锦,他会接的。”我也不知哪来的笃定感,但就是知道他会接。

果然,过了一会。电话中传来秦子阳那一贯冷淡有礼的声音。

“你好,我是秦子阳。”他说。

“秦少,我拜托你放过我。收购成鑫这样的企业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何故…”我思索半天,却发现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儿。

那边听后,半天没有回话,电话中偶尔传来几声绵长的呼吸声,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秦子阳那眉梢带笑的却又格外凛冽的脸。

“我想苏小姐似乎有什么误会,收购成鑫一直在我们今年的计划之中,和苏小姐无关,当然也不会和任何女人有关。”女人那两个字他咬得很清,还加了重音。虽然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在戏谑。

我的脸热乎乎的,恐怕已经红的不像样子,好在是隔着一个电话,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换了个耳朵贴着电话。

“抱歉,打扰秦总了。”我恭敬地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一下。”听筒中传来秦子阳淡雅的声音。

“恩?”

“苏念锦。”他低低地唤,声音中多了一丝性感。

我突然有些紧张地握紧机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真的很有趣,我很期待接下来的香港之行。”咔嚓,电话断了。

俯仰 13

上了飞机,按照号码找了过去,果然看到秦子阳已经在旁边的位置上坐好,即使有着心里准备,也做了这方面的预想,但当真看到时还是有些不一样。

他向我笑,矜持有礼,显得有些疏离,除了那次在别墅见到他时感觉这人有些无赖后,大多数时他给我的是一种无端的距离感,不用特意的去端架子,却已然是高高在上,那上是骨子里的,旁人学不来也抹不掉。

“秦总。”现在基本上我已经在心里辨认好是如何称呼他了,若是公事上往往唤他秦总,而私下里大多叫他秦少。而现在既然是出公差,我想还是叫秦总的好。

他点了点头,手中拿着的是最新款的苹果笔记本。

我怕打扰到他,点过头之后,没有说话。

飞机起飞时旁边的人终于合上了笔记本,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骨节依然分明,好看,我常常在想一个男人的手怎么能这般好看。

“苏小姐在看什么,看的这么专注?”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沙哑一些,脸上似乎也有些憔悴,但却依然俊朗。

“没,呵呵,我在想秦总每天都这么忙碌么?”

“差不多,除非想好好休息时。”

“例如?”

“例如觉得累了,会挑个合适的地,渡个假。”

“那秦总一般都喜欢去哪些地方?”

他蹙着眉想了想,紧紧抿起的嘴唇显得很是性感。

“那要是该吃饭了怎么办?”我问。

“动手做。”

“雇人?”

“我指的是自己动手做。”他好笑地看着我,眼神过分的晶亮,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想到你也会做饭。”

“我在国外留学时也曾打过工,做饭是小CASE。”说完突然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吐在我脸上,“苏小姐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没有。我只是很好奇像是秦总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做饭。”

“没差儿。”他耸肩。

‘很感兴趣’和‘很好奇’似乎真的没差,惊异到自己用错了词,我便干脆赌气地闭上眼,不再理会旁边那人。所幸的是他也没再出声,似乎真的有些倦了,就那样偏着头睡了,睡梦中,眉头仍是微微皱着,手放在胃上,不太舒服的样子。

快到终点时,广播中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是标准的普通话,提醒大家注意事项,听到广播,我睁开眼,不知何时秦子阳已经坐直,静静地望着我,眼神很深邃,呼吸有些重,额头似乎有汗。

“你不舒服?”我问。现在已经天黑,机舱里有些暗,我看不真切他的脸,只觉得他那一双眼,黑亮黑亮的。

“没事,只是头有点晕。”他摆摆手,把头转到另一侧,正对着机窗。

我看过去,玻璃里映射着他的脸,棱角分明,还有自己的,隐隐有着担忧。

“你不舒服——”我直接肯定地说,在机舱那如同镜子的玻璃中,我的眼对上他的眼,定定地不肯松开。

“你这是在关心我?”他突然问,声音低哑异常,沉沉的,像是百年的佳酿,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侧开脸,一丝羞赧划过,眼神四处犹疑不敢再去看他,抑或是那面阴沉着彼此影子的玻璃。

“若是你亲亲我,我就会好受的多,真的。”不知何时他已经转过身,一张俊脸就这样贴着我的,他的睫毛很长,轻轻掠过我的脸,那张薄唇带着些许凉意摩挲过我的嘴角,脸颊,像是蜻蜓点水般,一下一下。

啪嚓——

灯亮了,整个机舱灯火通明,刚刚隐秘在黑暗中被蛊惑的因子渐渐消散,留下的是一张仓惶的而羞愧的脸。

他坐正了身子,说了声:“晚上得陪我去谈笔生意。”完全恢复到了公式化的口吻,刚刚那个戏谑着说吻吻他就不痛了的人似乎已经不在,或者说,是从来就不曾在过。

我点头,余光扫过一旁的窗户,看到自己的脸,严肃,冷漠。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么的紧张,当然,还有那一手的汗,被紧紧握在拳里,包裹在手心。

下了飞机,香港这边早已有接机的人在候着。见到秦子阳忙急急地跑了过来,接过了他手中的行李,往外走。

出来不多远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大奔,借着路灯和月色,反着光,沐在夜幕中也并没有被淹没,静静地靠在一边。

我坐进后面,秦子阳的旁边,听着他与副驾驶座上的分公司的黄经理交谈,都是些业务上的事,我也没仔细听,一路上都意兴阑珊的。

车子到了下榻的酒店,是五星级的,订的是总统套房,我和秦子阳一人一间,是挨着的。

进去冲了个澡,便听到门铃声。裹着浴巾走了出来,是服务生,手中拎了个袋子。

“这是隔壁秦总让我给苏小姐的。麻烦您签收下。”

我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名。

刚关上门,就接到秦子阳的电话。

“衣服收到了?”

“恩。”

“一会换上,和我去谈笔生意。”

“我可以不去么?”我想说我就是一个小职员,没见过大场面,上次和老总一起去见你们也是临时被抓来充公的,但这话还没想好怎么说,秦子阳就用斩钉截铁的两个字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说,不行。

声音低沉,干脆利落。

叹了口气,换了衣服,掏出化妆包化了一个简单的妆,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气色还算不错,这才拿了包走了出去。

拉开门时秦子阳已经站在门口,斜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在兜里,身上穿的西服已经换了一套,但仍是铁灰色的,似乎他对这个颜色有着特殊的喜好,但领带却换了一种新的颜色,蓝色的,上面有着协条纹,头上打了少许发蜡,人显得比在飞机上时精神了一些。

他看着我,皱了皱眉。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好,不禁问道:“有哪里不妥善么?”

他没说话,直接掏出手机,按了号码。

“LIN我需要一个包,女性的,晚宴上用,对,要快。”说着报了酒店地址便挂了电话。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那还是某次领了薪水作为犒劳自己才狠心买的一个包,是我最喜欢也是最贵的一个。

“我觉得我这包挺好的。”我说。

他没吱声。一双眼又在包上瞟了一眼。

俯仰 14

秦子阳看了一眼我的包没说话,不过比说话讽刺了还要伤人,因为他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充分展现了他的不屑,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种人这个时候,骨子里的傲慢彰显无遗,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有些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就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呵呵,当真是攀不上。看着手中那个LIN送来的LV限量版的包,估计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的,也许我几年赶下来可能都没这一个包值钱。

“走吧。”他说。

我深深吸了口气,跟上了他的步伐,上了已经停好的宾士。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车子最终停下的地方并不是大型酒店或像上次的那种别墅,而是一家高级俱乐部,我以为是很多人的那种聚餐,但当由着服务生领进屋子才知道,原来他说的只是一个人,一个叫江董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来的有些晚了。”秦子阳笑着伸出手。对方也伸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