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气地不再搭理他,双手伏在那一块块小玻璃上,贴着玻璃壁看那些鱼来回游荡。秦子阳说话时把身子向前,紧紧地贴靠在我的后背,说话时会有热气喷在我的耳边,酥麻的忘记了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

出来的时候天下了雨,我和他选了一家电影院,里面正放着一部文艺片,我问他:“看不?”

“无所谓。”

“这片你不会看的睡着了吧?”

“不能。”他回答的肯定。

我去买票,在选座位时我本来打算正中间,这样的位置视觉效果比较好。

“就….”我刚要说,秦子阳淡淡地插了一句,“最后面这两个位置,谢谢。”

那小姑娘看了秦子阳一眼,飞快地按了鼠标,笑容灿烂地把票递给了他,还格外有礼貌地说了一句这片子挺好的,很感人,她看了。

我在想,她话怎么那么多,莫非每个来看电影的人她都要插上这么一句?还是说我生平这么多年每次去看电影时那些负责买票的女的都欠缺热情和礼貌?

俯仰 31

因为是文艺片,又不是旺季,影院里人很少,最后一排只零星坐着几个人。我和秦子阳入了座,在偏右的角落里。影片开始了,满大街都是墨索里尼的党徒的集会,鼓动参军的演说,前线牺牲将士的追悼会,还有小镇,那些灿烂的阳光,忧郁而美丽的女人,她撩着波浪状黑亮的秀发,穿着最时髦的短裙和丝袜,踏着充满情欲诱惑的高跟鞋,来到了西西里岛上宁静的阳光小镇。她的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勾人遐想,她的一颦一笑都教男人心醉、女人羡妒。玛莲娜,像个女神一般,征服了这个海滨的天堂乐园。

我看着,静静地靠着秦子阳的肩膀。

很温馨,很宁静,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这个让所有男人疯狂的女人,被一次次兽性的占有,被不公地对待,然后成为了妓女,堕落着,忧郁着的时候不禁觉得心里有着异样的难过。

胸口很紧,使得我狠狠地抓住秦子阳的手。

“你说这个律师还有这些可恶的人们是不是都很禽兽?”

“只不过是电影而已。”秦子阳淡淡地说,似乎不理解我为何有这么大的情绪。

我却不理会他,只是一直盯着那大大的荧屏,但却感觉到有手钻了进来。

我大脑嗡地一下热了起来,忙四处看去,发现大家都在盯着荧屏看,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才平静下来,不过仍是抵触着他那些不安分的动作。

“这里是影院。”我说。声音压的很低。

“没有人会注意。”他贴着我的耳朵,说话的功夫已经开始轻咬我的耳垂。

“我想要你。”他突然说。嘶嘶哑哑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我惊慌了,真的,这些日子以来我知道每当他发出这种异常感性低哑的声音时我就知道他想那个…

“现在?在这?”我撤开了一些,不可思议地低呼。

秦子阳看着我,一双眼睛就是在影院这漆黑的地方也显得炯炯有神的吓人,他盯着我,目光落在我的锁骨上,然后重新把我拉了过来,我们额头相贴,姿势极为暧昧,他开始吻我,不是那种法式舌吻,而是舌尖轻轻地舔舐我的嘴唇,半擦,半撩:“现在。”

“你疯了!”我惊呼。声音因为惊讶有些高。

“嘘——”他轻声说。

然后拉过我的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将我裙子后面的拉链打开,手绕到前面,抚摸我的乳口房。我不禁发出一声轻喃,但都被电影中那些嘈杂的声音遮掩。

他的手像是一条小蛇,凉凉的触感缓慢地沿着我的腰姿向下深入,却每经过一个地方就像放了一把火,烧的我焦灼不已。我渐渐抑制不住,干脆直接拉过他的头,狠狠地吻了上去,想要叫时我就咬他,死死地咬,然后我感觉到了鲜血的味道,腥咸的,带着浓稠的血腥味,本是不好吃的,却让我觉得格外的过瘾,两个人都有些兴奋,身子不住地发着颤抖。

“咳咳。”这时候有人起身尴尬地在旁边咳嗽了一下,我猛然弹跳开来,向右侧挪去,用手撑着额头,低垂着眼帘不敢去看。

“不好意思,让一下。”那人似乎要去厕所,穿过几个人后走了出去,但不知是不是我心虚,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格外暧昧。

一直到他走出去很远,我才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子阳。

没想到他却毫不在意地耸了耸,一只手又那样的探了过来。

“走开。”我拍掉他的手。

“我是想帮你拉上。”

他这一说我才想到上衣的拉链刚刚被他整个给拉开了,不禁气恼地憋着一张脸,估计要是有灯光,准是红成了一片。

“不用我弄?”他问的漫不经心的,好似无所谓的样子。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只能像现实低头,“快点。”我说。

他伸过手缓缓地拉,但指甲却总是摩挲到我的后背,整个脊椎像是埋了一条火龙,经过这一撩拨,开始吞云吐雾熊熊燃烧起来,竟然忘记了刚刚的事儿。

“好了。”他贴着我的唇,吻完之后在上面轻咬了一下道。

“恩?”我迷蒙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方,这下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窘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忙让开身子让刚刚那个男人进来。

不过等到平息了后又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反正做都做了怕啥,这里阴暗无比,出去了也谁都不认识谁,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我迎向秦子阳的那张俊脸,道:“秦子阳,你爱我吗?”

这次是我先问,而他顿了半晌,沉声道:“爱啊。”

这回答弄的我着实吃了一惊,心怦怦地跳个不停,我忙抓住他的衣领,凑了上去,急道:“你再说一遍,秦子阳你刚刚是说是爱对不,我没听错是不?”

他笑,笑的高深莫测,“你问这话时的表情很招人爱。”

“表情?”顿时如同一盆凉水喷了过来,由里到外瞬间变得冰凉。

“你是说只是爱我这种表情?”我问,有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悲伤。

“不然呢?”他问,手指放在我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着。

“呵呵,没什么不然,我就问问,咱们还是看电影吧。”翘起了一只腿,刚好隔开了他在上面跳舞的那只手,身子顺势向右挪去,和他隔开了段距离,我命令自己把眼睛放在荧屏上,死死地盯着不动。

电影中,那个女人重新回到西西里,依然是阳光灿烂,她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见历史,照见过去人们的种种行为。每个人期待着又恐惧着她的开口,她终于说话了,不是怨毒的咒骂,是一声平静的“早安”。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人们,尤其是女人们拿出了她们的热情,不由分说地填满了玛莲娜的挎包。

看到最后一个镜头我终于停止不住内心的激动,我问秦子阳:“你说,是战争把人变成了魔鬼,还是本来是魔鬼的人在战争时刻原形毕露?”

“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只是有感而发。”

“就我看来两者是相互关联的,正因为战争的残酷,人们才会变成禽兽,而那些埋藏在禽兽心里的种子便茁壮成长,最后开枝散叶。”顿了顿,他又道,“战争一向会催发人们心中那颗邪恶的种子。”

“所以他们疯狂,他们变态,他们丑陋。”我一连串地说,最后抬起头盯着秦子阳的眼,“那么你们呢?”

俯仰 32

从电影院出来,光芒射了进来,眼睛一下子疼的张不开。

“秦子阳,你说是人的适应能力太差还是太好?不然我怎么一下子就适应不了这光,又一下子适应了那种黑暗呢?”

“看你想不想适应。”他说,然后拉下我遮在眼前的手,慢慢地,我一点点睁开,发现这天仍旧是那样灿烂,而我也仿佛一直就生活在这片灿烂下。

“你说的对,确实看我愿不愿意。”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毫不顾忌拉着他漫步在大连的街头,这刚刚被雨水洗涤一新的街头,又恢复了它的繁华与热闹,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会注意我们,我们是那样的开心,甚至比刚刚来这时还要开心,是心灵和肉体的彻底结合。

第二天我们去了发现王国,我就喜欢玩那种刺激性强的,喜欢坐在过山车上面俯冲向下那一瞬间的感觉。

到了顶端,我忽然大喊:“秦子阳,你就是个混蛋。”

他似乎也被我感染了,玩性大起地跟着我喊:“那苏念锦,你爱这个混蛋么?”

之后就是呼啦啦向下冲时的风声,在两侧像是怪兽一样的嘶鸣吼叫。

我感觉脸颊疼的厉害,却越是疼就越是高兴,下来了我还要去玩,一次又一次,痴迷于这种俯冲下来的感觉。

最后秦子阳白着一张脸,说:“不行了,我有些头晕,苏念锦,你可真厉害。”

我笑得弯了腰,不知为什么就是想笑,我想是因为开心,人只有在开心的时候才能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你说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那不现实。”他说,声音又恢复了淡漠,我不喜欢他这种腔调,这副姿态,猛地站了起来,拉过他的手腕,狠狠在上面咬了一口。

他任凭我咬着,只有眉头微微蹙起,但并没说什么,等我咬够了,尝到了里面的血腥味才放了下来,有些心虚地看着他,小声道:“疼么?”

“疼。”他说,然后揽过我的身子,紧紧地贴了上去,下面的那个硬顶着我,“不过,这里更疼。”

“流氓。”我低呼。

“那你爱不?”

“不爱。”

“爱不?”他又问,眼神暗沉了很多。

“爱啊。”我想到什么眼珠一转呵呵笑道,踮起脚,主动在他那薄凉的唇上吻了一口,“爱你问我爱时的这副表情,真的,秦子阳,你这表情特别招人爱。”

他愣了一下,随即狠狠地压上我的唇,辗转纠缠间他说,“女人,果然爱记恨。”

我被吻得气喘吁吁,靠在他的胸口,大口呼着气,却没忘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对,秦子阳,女人都爱记恨,我更是,所以,有一天,如果你让我痛了,我一定会让你更痛的,千倍百倍的痛。”

他没有回,只是让我靠在他胸口,晚风吹了过来,这里变得异常美丽,游人们的脸上总是带着异乎寻常的喜悦,然后水浪一波一波的涌来。

“我们去骑那个吧。”我说。

“好。”

在大连这片海滨上,他难得的宠我,依我,我说什么,他顶多皱眉,不过最后仍是在我撒娇欢呼中点头应允。

就像是在水上骑车,他本是不喜欢,却依然答应了,只不过你最多也就能让他陪你,到了上面连蹬都懒得蹬,但那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与骨子里的高雅依然惹得很多女人的瞩目。

总会有一些大胆的女人不管他身边是不是有伴就上来搭讪,也让我充分见识到了中国这泱泱大国的热情。

他也来者不拒,大多礼貌的让我尖叫。

“秦子阳,你这样是不对的。”我说,在他把照相机递了过去,那个穿着凉快的美女甜甜的道谢后,我义正言辞地道。

“恩?”他挑眉不语。

“你该耸耸肩,然后用着淡漠疏离的语气说,抱歉,我很忙,你找别人吧。”我学着那姿态。

“对,你就该这样,你在我心中就是这样。”

他被我弄乐了,低低地笑声像是流水,缓缓地淌过我的心田。

“我从来不无故地摆姿态。”

“可你就该是这姿态。”

“看来你对我印象不是很好,怎么感觉你学得是那种高高在上,傲慢无礼地人。”

“你不是?”我眨着眼,问他。

“我不是。”他说,温温柔柔地一笑,我的心柔软的能滴出水。

我说:“秦子阳,你真可怕。你就像个毒药,让人一点就想更多,然后一点一点的上瘾,而想要解药时却发现这毒千变万化的,想要拿到具体的药方都难。”

最后一晚上我与他在旅馆度过时格外的疯狂,真像是化作了两只蝴蝶,飞舞交欢,然后作茧为蛹,渴望一辈子就死在这丝中,抵死缠绵。

完事后,我靠在他的胸脯哼唱庞龙的两只蝴蝶,五音不全,却哼得津津有味。

“亲爱的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亲爱的你跟我飞

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

亲爱的来跳个舞

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

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追逐你一生

爱恋我千回

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

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

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这歌真…”他找着词汇来形容,眉宇间轻蹙着一抹不喜欢。

“俗是吧?”我说,然后一下子翻身撑在他的上方,散乱的发丝垂在两侧,双眼直直地看着他,“但我就爱这俗气,打以前我也不喜欢这歌,我觉得它就是一络歌曲,俗气过后就沉了,但今天我突然觉得这歌很有味道。”越说我离他越近,身子摩擦着他的,贴在他的耳旁,断断续续地唱,亲爱的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他闷哼一声,翻身把我压住。

最后这些不在调子的曲音都化作一室旖旎,波光粼粼….

俯仰 33

从大连回来之后我与秦子阳依旧如胶似漆的,我们常常缠绵,我开始努力尝试着走进他的交际圈,那个圈子有着光鲜亮丽的外表,有着上层社会的虚伪,奢侈,以及淫靡。

我也常常看到有各色各样的女人围绕在他们的身边,是啊,他们这种人,重来就不缺女人,只要招招手,就有大把大把衣着华美,姿态妖娆的女人前仆后继的往上上。

程姗说:“苏念锦,你开始堕落了,真的,从你穿的就能够看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所以就干脆不回答。

“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下班的时候秦子阳把车停在下面等我,以前我都让他停远点,我觉得这样好,不被人知道,省得到处都是闲言闲语的。可是现在不是,我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那些女人就能够离他远一些。

我在公司众多异样的眼光中上了秦子阳的车,在走过去的时候我的背脊格外挺直,高跟鞋踏在地上发着哒哒哒的声音。

有人窃窃私语,我就当她们是在嫉妒,这样心里便觉得好过些。

“今天去哪?”我问。

“白家的晚宴。”他说。扭动车钥匙,拉动排挡,随意瞥了我一眼,“今天这身不错。”他淡淡道。

我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女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当你在抗拒一个人时便会筑起层层堡垒,本能地保护自己,把心放在最安全的地方,那些垒壁看似坚硬不可摧,但一旦有了裂痕,便开始瞬间倒塌,然后一颗最柔软的心就坦露在了外面,赤口裸裸地呈现了出来。那时别人也便有了伤害你的机会,但那层堡垒却也再筑不起来了。

车子到了一栋豪宅时停了下来,外面停了很多车,全是名牌。各种各样的豪华轿车像是一场小型的车展,若不是跟了秦子阳,我想这辈子也许我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一次又一次地参加这种豪华盛宴。

挽着秦子阳刚走进去,就看到几个人迎了过来,其中最为靓眼的就是白可,她穿着一件黑色镂空的晚礼服,高贵典雅,像是一个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