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用背叛这个词,这个词太俗,更何况,更何况那个女人是她…

这句话就在刚刚情绪那般激动时我也没有说出口,有些话只怕一出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有些话就算死死憋在心里烂掉我也不知该怎样去说出来…

“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你可以冲我喊,冲我尖叫,拿出你的泼辣来啊,苏念锦,来,我让你扇,任你打,就是别这样跟我说话。”

他大步走上来,从后面抱住我,环着我的腰,把我牢牢地扣在他怀里。

“放手——”

他的手扣得更深。

“秦子阳,你给我放手——”

手指似乎要把我深深锁进他的怀里。

我转过身,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我生平最大的力气,他的嘴角甚至被我扇出了血丝。

但是这个男人,这个冷傲的男人却没有一丝不满的表情,他在笑,他那被扇得红肿的嘴角根狠向着两边扯去。

“不许笑,不许用着你那张脸对我笑。秦子阳来说我啊,说我是泼妇,说我不要像一只疯狗似的在那狂吠,说我让你看着恶心。你说…用你曾经对我说这些话的口气再对我说一遍,再一次让我死了那份心,我保证不会纠缠,干干脆脆的,绝不拖泥带水。”

他紧抿着嘴,深深地看着我。

我扯着他的领子,吼着他:“说啊…”

“就一年时间,只这一年,苏念锦,既然懂我,就等我。”

“别跟我说这些,凭什么我就要等你?”我恶狠狠地看着他。

“凭你爱我。”他说,目光深沉,蕴含深情。

“呵呵…”

我看着他的眼,那双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然后看着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甚至看到了那里面的自己,我经常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可从来没有一次让我觉得自己这么可悲。

因为爱你,所以等你。

这是多么混账的话啊,因为我爱你,所以就要等你,因为我爱你,所以你怎样都行,因为我爱你,我就该一味无私地奉献,把真情放在你脚下任你践踏,因为我爱你,我天生就得犯贱…

“是啊,你不过是凭借着我爱你,我怎么就忘了呢?”我嗤笑道,不知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嘲讽自己。说完,我转过身背对着他,我现在突然恨透了他那双眼。

“那么。你爱我吗?”

我问,带着咄咄逼人的架势,“秦子阳,那么,你爱我吗?在这两年多的日日夜夜里,在异国他乡相互依存的夜晚,在那些混沌堕落的旖旎生活中,在我趴在你胸口和你疯狂做。爱时,你可曾爱上我?”

没有声音,一片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不知过去了几分钟,我开始笑,狂笑,笑的双肩,身子,手臂都跟着颤抖。

“你说我是不是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苏念锦…”他一边唤着我的名字一边走上前想要重新揽住我的身子,却被一个激灵给跳开。

“别过来秦子阳,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他干脆直接走到我的正面,用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看他。

“我不是不爱,我只是无法确定。”

“这和不爱有区别吗?”

“其实你知道的,苏念锦,这个答案你知道的。”

真聪明呵,又把球踢给了我,这一刻我真想装糊涂的反问他,我若说我不知道呢,可是我偏偏就清晰地知道。

所以,有些时候,一个人太过于了解一个人,也是一种悲哀。

“你走吧,我想在这里静静,现在我累了,这几天一直在找你,等你,真的很累,我宁愿去跑一万米也不想在这耗…心里的血有限,而耗给你的秦子阳的又太多。多到这里已经没有办法再运作了。”

“我说过,只要一年。”

“真的只会是一年吗?其实你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不是,就算是有了签了名的协议又如何,你就敢保证你能管住自己的心?别说你能,我不信。”

我走到窗口,一把把那厚重的窗帘拉开,让阳光透进来,这几天,一直紧闭着,让自己处在了巨大的黑暗中,把自己弄的凄凄哀哀的像是怨妇一样。

“你先静静,我明天再来。”

他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回来时低下头,把吻落到我的头发上,就和他以前在纽约家里出门去上班前的动作一样,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是甜蜜的,这个时候我却是心酸的。

直到他走后,大门被合上,我始终直立站在那儿,像是一个稻草人,但那一吻,确实还是硬扎进了我的心里。

男人的温柔在某些时候绝对是这个世界最无情的东西,可是即使知道无情又怎样,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狠狠跳了一下。

第二天,我起来吃饭,洗澡,做着每天都在进行的事,只是心缺了一个口,仿佛一切都变成机械一般简单重复的运动。

秦子阳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但整整一天了,这本书却一直都停留在这一页上。

“在看什么?”他走进来时问我。“在思考。”

“结果呢?”他抿着嘴,沉默了一阵,才道。

“结果是没有结果。”

他猛地伸出手把我捞进了怀里。

“我说过只这一年,苏念锦,别人可以不信我,可以不理解我,但唯独你不可以。”他说的隐忍而伤痛。

“为什么就唯独我不行?难道还是因为我爱你?这真是一个好理由呵。”我不看他,视线仍旧盯在那本不知叫什么名字的书页上。

他不说话,开始吻我,我不回应,甚至死死地闭着嘴,任凭他使了什么手段也不肯张开。

最后他挫败一般地低吼了下,虽然声音很低很轻,带着丝丝缕缕的压抑,却依然深深闯入我耳里,或者该说成是我心里,于是我看着他,伸出手拂过他的刘海。

看着他的眼,“秦子阳,你会爱上我吗?告诉我,会还是不会?”

“也许我已经爱上你了,就像你说的,在那些个日子里。”

“不要也许,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到了最后往往最是伤人,我要的答案中只有会和不会,爱与不爱。”

“会。”不知沉默了多久他答道。

“好,我等你,秦子阳,我就再等你一年。不过我有些条件,你必须要先答应我。”

“是什么?”

“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好。”说完他顷身上来,覆盖住我,但这一次却让我觉得混身冰凉,没有丝毫温度。

俯仰 77

一年的时间有多长,我不知道,也许很长,也许很短,光阴总是无法用具体的感受来丈量长短,它们的长短不单单只是多少天,多少个小时,多少秒可以丈量的清楚,真正的长短是我们所赋予给它们的。

秦子阳说因为我懂他,所以我知。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该等他。

这是多么不可理喻的理论,但事实却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把我所要求的条件给他看。

列在了一张纸上,他看后脸色平静,没有什么表情,食指时不时地敲一下桌面。

“好,我答应。”

但是我并没有高兴的感觉,我觉得我怎样都高兴不起来。

不过我回了中国,定居在北京,是在京郊的一栋别墅里,有些时候会想自己这算什么?

情妇还是情人?呵一一

七月十五日,是一个重要的节日,虽然媒体上被有意低调的封锁消息,却仍是有着余风阵阵传来。

要不然我也是知道的,从秦子阳最近连日来一直都过来,从他那分外小心翼翼的态度我就有所察觉的,都说一个男人如果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突然好了起来,那么想必他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其实这话说的是有道理可寻的。

因为他做了有愧于你的事,只要是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所亏欠的感觉,于是会想要在其它他所力所能及的地方去补。

人就是这样,何况是男人对于女人。

那天吃饭,秦子阳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

我笑,“没有。”

“不用给我省钱。”他握住我的手,那双眼深深地看着我。

“我是在给我自己省钱。”我笑着说,顺势把手抽了出来。

他莞尔一笑,“也是,那些钱都是你的,想买这些东西倒真是没有什么不能买的。”他这笑有讨好我的意思。

我却没有搭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吃了几口饭,干脆把筷子直接往桌子上一放;“秦子阳,直接说吧,不要这样绕来绕去的,我以前说过欺骗简直是侮辱你我之间的感情。”

他夹菜的手顿了顿,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其实他最近的脸色一直都是这样,我能感觉的出来,刚刚那和煦温暖的样子只不过是他在我面前的假象,是他强制自己撑起来的笑容,他有些烦燥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不好意思,我现在需要一根。”

“你抽吧。”我说,一双眼直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我下个月结婚,时期定了。”

“七月十五。”我接口道,语气幽幽,没什么特别的。

他愣了一秒,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是啊。”

“恭喜。”

“谢谢。”

“就说这些?”

“就是这些。”

“那好,我知道了。”说完我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秦子阳仍旧坐在那里吸烟。

晚上我洗了个澡,上床睡觉。秦子阳似乎仍旧坐在那里,在我关门的最后一眼,他仍旧在用同样的姿态抽着烟,有大大的烟圈在他身边缭绕。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了,大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一角。

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把我圈在怀里,然后慢慢地向我大腿间划去。

我使劲加紧,然后淡淡道:“今天我不想。”

他手顿了一下,最后放开,我仍旧闭着眼,没有睁开。

天亮,他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睁开了眼,然后下了地,看着镜子中那浓重的黑眼圈,觉得自己真像个熊猫,可是人家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自己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

七月十五号,这一天我起来的很早,这几天秦子阳一直在我这里过夜,不过很久都没有发生性关系了,只是躺在一张大床上,相拥而眠,却觉得相隔甚远。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着他穿上礼服,拿出领带。

“我来。”

我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领带,低下头慢慢地给他打着。

他不吱声,但那双眼却是牢牢地盯着我的身子,我感觉到一股炙热的光线落在我的身上,脸上…

打好后我要起来的时候秦子阳搂过我的身子。

把我禁锢在怀里,不让我离开,他的眼睛像是猎豹在看待猎物时的样子,那般灼热,甚至带着狂野的气息。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这次没有拒绝,我倾身上前含住他的嘴唇,然后用力在上面咬出了口子。

“痛吗?”

他摇头。

我再贴上去,冲着那个破了的伤口再次狠狠咬了一口。

“这次呢?”

“还不够。”

他一把抱起我向着里屋走去。

我与他的身体像是已经饥饿许久的小兽,终于见到了食物,彼此纠缠在一起。

一点点吞没。

我疯狂地叫,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我说,秦子阳,我能够留在你身上的都在表面,你的痛也是,那些伤再深也会慢慢好了起来,就算留下难看的疤痕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的而已。

但是我的不同,我的痛都是看不见的。

你要是爱我就能感受到,但你显然不爱我,至少是不够爱我,所以你才可以不痛。

他不说话,男人全身心投入的时候他们听不到声音,他们是感官的动物,他在我身上挥洒着汗水。

完事后他什么都没说,或者是说我拒绝听他说任何话,任何,一切,所有。

此时此刻我都不想再去听,那些话太假,不过在他要出门的那一刻,我奔上前,我说:“你的领带乱了,我重新给它打好。”

他说:“好。”

我开始细心的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但是他不催,我也不急,仍是慢条斯理的,一点一点给它们系好,最后我拉着领带的尾端一个使劲,它们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如果一直这样,那脖子下的脉动就会停止,但他没有阻止我,他的眼光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没有开口让我松开,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