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男人在生活中应该是优秀的吧,只是在经历了秦子阳之后,我很难再找回当初对他那份心悸的感觉。

我忽然想到了秦子阳曾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苏念锦,爱上我的女人不会再爱上别人。呵呵,是吗?难道我这一辈子都只能陷在对于秦子阳的梦魇中,久久无法出来。我偏偏不信。

我走过去,主动伸出手,笑得极为灿烂。

“怀之,好久不见。”

他一愣。

随即也笑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但却比秦子阳那阴郁疏离的笑看起来阳光明媚的多。

一下子像是回到了那充满了香樟树的大学时光。

那个时候落英纷飞,那个时候我喜欢穿着牛仔裤,格子衬衫,我觉得我从来与淑女二字就搭不上边,但却过得洒脱恣意。

他手中拿着一本书坐在大大的自习室里。

我走过去。

他说:“同学,你东西掉了。”

我回过头捡起:“谢谢。”

这样的时光当真是美好的时光,可惜再一回头就已经走了过来,匆匆而行,没有太多美好的足迹留下,也许或多或少是有些可惜而遗憾的…

晚上我们玩的很人high。

我大声的笑,大声的唱,我的嘴角一直在用力地上扬上扬再上扬。程姗却一直用一种宁静沉重的表情看着我。

她说,会好的。

“我很好。”

是的,我这样对她说,也这样对自己说,并始终坚信着,事实就是如此,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回来的时候是骆怀之送的我。

临下车时他说:“小丫头,周末一起出去看电影吧?”

“我不小了,都快成老姑娘了。”

“在我眼中你还是那个小丫头。”

我忽然觉得这话有些暧昧,不过以前他也常这样说,我怎么就没察觉出来呢,心口一跳,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可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我以前心心念念的吗,为什么如今捏在眼前我却要拒绝?为什么?

“好啊。”

“那不见不散。”

“恩,bye!”

我现在在一家外企上班,是一份很普通的文职工作。

工资与我现在手中握着的股份分红相比实在是杯水车薪,完全无法相比,如果有一天我把我手中握着的这些拿出来后,我想就是我现在这家公司的老总看到也要对我点头哈腰,说实话,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隐藏在人群中,但是你跺一跺脚,也许整个T市都要配合的为之颤一颤。

抛却这些不谈,我现在很享受这份宁静和恬然,或者说是暂时的享受。

“嗨,小苏,有男朋友没?”

我对面坐着的是我们这间办公室最年长的女人,其实长得还算可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嫁出去,她说她这叫眼光高,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只是那个人现在还没出现,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

我每每听到后就只是笑笑。

她话锋一转。

“小苏啊,其实你长的真不错,虽然不属于那种一眼让人惊艳无比的人,但是你绝对属于那种耐看型的人,我到现在才发现你挺有骨子魅力的,看的时间久了,特别有女人味儿,我要是男人,我准追你。真的。”似乎为了加强语气,那真的两个字被她咬的格外重。

“谢谢。”我除了这两字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这些话如果在早些年对我说,那我一定会由心底感觉到高兴,然而现在对我说,我却觉得无所谓,是真的不在意吧。

不知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这样想若的同时,我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苏念锦你可真没用,才多大,现在正是你人生最美好的时刻,怎么就这么沧桑了呢,人不能沧桑,尤其是女人,男人沧桑了会让人觉得成熟有底蕴,这就像是酿酒,越是酿的时间长,这酒越是味道醇。然而女人不同,女人讲究的是明快,清明,虽然有故事的女人同样吸引人,但是大部分则是希望找一个像王语嫣那样的人,除非你有着这个世界上让人惊奇的容貌。

但是我苏念锦没有,这辈子也不想再去有。

我扑一下站起来,走过去握住张郁冉的手。我说张郁冉咱们去联谊吧。

她一愣,半天没说话,也许是我说的这句话和我这阵子以来的表现实在是差了太多,以至于让她根本就不敢去相信。

“成啊。”半天她应道,又过了半天,她似乎才真正地消化我到底说的是什么。

“什么时候?这周吧?我去安排,怎么样?”她一下子欢天喜地起来,似乎一直就差这么一个伴儿,有句话说的好,一个女人不能够成事,两个女人就不同了,两个女人在一起,那些本来只能停留在念想阶段的东西在一声附和下都可能成为实际。但是说过之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经历的多了,心境上总是有着一股自觉不自觉浮现出来的哀伤和沧桑,即使你想再摆脱,都很难很难。

真的很难。

它们总会在某一时刻突然地涌上来。

就像是一个石子,在拍打出去后,就注定会激起一个又一个的涟漪,那涟漪慢慢地扩散,再扩散,最后回归成平静,只是再扔出一个石子后,那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湖又开始波澜起伏,浪花不断。

而,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一个场景似乎都有可能成为一颗石子。

好几次,我喝咖啡的时候都会问一句。

“今天加几匙糖?”

过了很久,才发现对着的原来是一片空气,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几匙糖?

秦子阳喝咖啡与正常人是不同的,我们一般都会固定加多少,而他却是不同,他说过我矛盾,其实真正矛盾的那个人是他。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手抖,因为以前,这个电话似乎只有他与程姗的声音,呵呵,我当时的生活还真是有够乏味的。

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尽肚子里。

异常的苦涩。明明加了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糖,怎么还会觉得这般苦?

随即,我却笑了,低低地笑。

整个客厅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笑声,如果说我都是这样,那么秦子阳呢?

他不会不痛的,他这样的人很难痛在明处,然而痛在明处的伤都是容易好的,只有那些无法展现在外,郁积在心口的伤才是最难愈合的。它们会形成内伤,日夜折磨着他。

而这些伤他压得越深,他痛起来的时候就越是持久。

“秦子阳,你现在也在痛吗…?”

想着想着,大厅中的回荡的铃声把我从某些哀伤而钝痛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当电话中传来张郁冉急切的声音时我是有些吃惊的。

虽然我告诉了她,但是我却早就把这件事给忘在脑后了,那天只不过是我一时的冲动而已。

但是我明显低估了她的行动能力,尤其是在这方面的行动能力,当真是让人觉得惊艳。

“怎么样,收拾好没?”

“收拾?”我问。

“联谊啊!”她惊呼。

“联谊?”我重复了一遍。

“你不会忘记了吧?”她在那边惊呼出声。

“哦,联谊。没忘没忘。”我忙说。我估计我若是说压根不记得这件事了,她能够直接杀过来冲着我耳朵高强度低吼起来。

“那你现在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恩。”

我附和。

“那好半个小时后咱们在蓝调那里见吧。”

“半个小时?”

“是啊,我们得早点到,这样给人的印象好,虽然说女人让男人等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吧,我觉得早到这绝对是一个加分的行为,总之,咱俩这年龄了,也不能像人家十八九岁的小女生那样不是。”

我呵呵地应着是啊是啊。

但当我真到了蓝调的时候,张郁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我几眼。

最后沉着个脸。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来联谊的啊,你看你穿的这是什么啊?还有你这发型也太简单了吧。”

我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没什么不妥的,一件简单的上衣,牛仔裤,头发是简单地扎成了马尾。

“算了,说你也没用,你能提出联谊这个想法已经相当的有进步了,你放心这次这两位绝对不错。”

只是这个不错当我看到人时真是让我觉得啼笑皆非,我不知是不是我的审美太高,还是地的审美太低。

总之看着她对其中的一个眼镜男结献殷勤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受不了,当初程姗也是这样,不同的是她和展子奇是双方的,不过我那时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我觉得很正常,我甚至暗自羡慕起他们的郎情妾意来,尤其是后来遇到了骆怀之,我那寂寂很久的心又开始砰砰砰地狂跳起来。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与他去KTV,他坐在我身边,由于彼此间隔太远,说话的时候要贴近耳朵才能够听到,他的热气就呼在我的耳际。然而怎么一切一转眼就成了秦子阳的脸。

秦子阳眯着眼看着我。

他说,苏念锦,你真有趣。

他食指嗒嗒有规律的敲着桌面,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

他微微皱着眉,嘴唇紧紧地抿着。

他双手擦口在兜里看起来异常慵懒却又高高在上的样子。

到处都是秦子阳,到处都是。

“苏小姐,苏小姐…”

“恩?”

我抬起头,看见对面的男人正在冲着我笑,他似乎说了什么,他都说了什么呢,我完全没有印象,从头到尾,我都没注意过他到底说了什么,他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然而却因为打了太多的头油,让人感觉乏味而庸俗,他的西装穿得也是铁灰色的,但却该死的没有那个架势。

他的眼睛更是没有神,让人看着就无法集中,那里没有让人望一眼就能掉进去的漩涡。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我忙遏止自己去遗忘这些。

而这些深刻到了骨髓中的东西,总是这样不经意地冒出来。

“不好意思,我头有些疼,你们先吃。”

“我送你。”头油先生站起来。

“不用,我自己有车。”

他颇为局促的看着我。

“再见。”

第二天上班时免不得被张郁冉念叨了半天。

这些事情就像是一个轮回,一次次地上演,不过再顽强的记忆在无情而强大的时光面前都会被一点点的遗忘,日子越发久了,那些东西也渐渐变得像是上一个世纪的东西,那些记忆都变得模糊,就像是一个人的脸,只有这轮廓,却不再有着精致的五官,没有深邃的眼睛,没有高挺的鼻子,没有生来就适合接吻的嘴,没有性感的耳朵,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轮廓。

“小苏,你到底爱过没?”

张郁冉看着我,突然问道。

“爱过。”

“很深的那种?”

“恩。”

“有多深?”

有多深…?

这样的问题我竟然觉得自己无法回答,到底有多深,我摸着自已的心,它在跳动,一下,两下,三下,一直一直在跳……

我摇了摇头。

“切,一定是不够深,是大学时代交往的么?”

“不是。”

“那是?”

“好了,你赶紧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吧,不然一会申秘出来咱俩就死定了。”说曹操就到,话音叫落,申秘的身影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你们都赶紧准备准备,明天有重要的人物要来我们公司。下午召开员工大会,一个都不许给我缺席。”

说完又如风一般地走了出去。

“我说我们公司这次要见的是谁?竟然要这样大的阵仗。还要召开员工大会?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北京过来的,是大公司的CEO。是来T市投资的,上面可是重视的很。”说话的是我们公司最年轻却也是最八卦的一个。

“反正这钟事和我们没关系,好好看好自己的本分就是。”我漫不经心地道。

“我真是佩服你,苏姐,你说你也就比我大那么几岁而已,你这定力到底从哪里来的,我怎么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能真正让你觉得惊奇的,仿佛什么事在你面前也就是那么回事。”

“是啊,小苏,你太沉着淡定了。”张郁冉一边涂着口红,一边道。

“呵呵,也不见得。可能只是那些事我不感兴趣吧。”我拿着资料敲了一下她俩的头。

“赶紧都整理整理,下午要召开全体员工大会。申秘可是说了,不许缺席。”

想到申秘那不次于任何一个女人的皮鞋触及地面发出的哒哒声,大家都觉得背脊一阵生凉。

“那个老秃驴一天就知道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老秃驴这里指的是申秘。虽然他一点都不老,作为男人来说还算是黄金期,只是他那头,倒真是寸草不涨,荒芜的很。再加上平时对待下而的人都是极为苛刻的,自然不自然地就给人这样的感觉。办公室里的人都习惯这样叫他。

“你们还在蘑菇什么,我告诉你们迟到了扣你们奖金。”不知何时门口突然出现一句低呵。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