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渝随口道,“我最初想的是,如今真穆帖尔的势力已经土崩瓦解,一出这片沙漠,我就可以自立为王了。然后按照计划还有几桩政治婚姻,壮大实力,积聚力量,‘天子宁有种乎’?总有一天,我会挥军南下,将当朝昏君赶下龙庭……”

君玉微笑起来:“哦,还有好几桩政治婚姻等着你?”

“对,我这些年娶亲都娶得麻木了,今生今世再也无心婚姻了!我真要死在这大漠或者是再也不回去,对她们反倒是好事。我给她们留下了足够的财产,她们也可以自由再选择其他男子,远远好过跟着我受终生的痛苦。”

君玉摇摇头,没有开口。

朱渝凝视着她,也微笑了:“君玉,难道你从来没有发现过我其实是很帅的么?在那些联姻里,那些女子可都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大多还是她们自己主动的。”

“嘻嘻,你从小就是美男子,这点我是知道的。”

“那,我们认识十八年了,你为什么喜欢拓桑却从来不喜欢我?”

君玉笑嘻嘻地摇摇头:“因为拓桑比你帅啊,而且拓桑又不会三妻四妾。他永远永远只会对我一个人好。你比拓桑差多了,是不是?”

朱渝点点头,却又大大地摇摇头,没有回答。

君玉忽然道:“我们认识十八年了?这么久了?”

“你觉得很久么?我也觉得很久了,我常常想,为什么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十八年都从来没有将我放在心里过?”

君玉笑了起来,不理会他的话,却道:“你刚刚说的是你最初的想法,现在你的打算又是什么呢?”

“雄主如真穆帖尔纵横天下最终也不过沙海做坟,豪杰如凤城飞帅仁者无敌也不容于老天最终会焦渴而死。我父亲拜相多年大权独揽,我出生以来就富贵之极,较之王子王孙也丝毫不差,即使后来被灭族,到了赤金族也依旧是高官厚禄。也许是生来就拥有,所以也没有觉得富贵就有多么了不起。其实,权势、富贵、天下……谁又能生生世世握在手里?滞留沙漠的这些日子,娇妻美妾、金银珠玉、俯瞰天下都不如一滴清水来得惊喜……如果还能活下去,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时常见到你!……”

君玉凝望着他悲伤的目光,轻声道:“我们已经寻了一个很好的地方。同去的有你认识的先生、舒姐姐、曼青、非嫣和凤凰寨的很多很有趣的人。朱渝,你在这世界上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也没有人照顾你。如果能够走出大漠,你就和我们一起去那个地方,好不好?”

“这些人中,弄影先生从小护短,看我欺负你就要打我,无趣;卢凌、耿克等只知对你忠心,个个都很无趣;尤其是拓桑,最最讨厌,可谓天下第一无趣之人……这些人我都不喜欢!不过,要是拓桑不去,其他人纵使再无趣我也忍了,唉……”他看君玉满脸的哭笑不得,笑了起来,“不过,舒姐姐很有趣,你的两个‘未婚妻’也不错,还有你四处营救收留的大群女子,其中多少有些有趣的吧?”

“当然有了,还不少呢。”

“好,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去。”

朱渝看她有些放心地闭了眼睛面上还带了一丝微笑,想起自己怀里藏着的那个发结,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一声,君玉啊,我们哪里还有什么活着出去的机会!也罢,这生命里的最后时刻,我总算完全有义务更加护你周全,永远永远只对你一个人好了。想着想着,他脸上情不自禁又露出了笑容。

君玉忽然睁开眼睛,看着他那样奇异的温柔的笑意,心里一颤,慌忙移开了目光,转而望着茫茫的沙海。

朱渝第一次看见她躲闪的目光、绯红的面颊,尽管知道她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感动,心里也涌起一股酸楚的柔情和喜悦,也转而望着茫茫的沙海,仿佛一切都是不经意的。

第345章:番外:朱渝和他的女儿1

三月的“未名岛”,桃花青竹,花香十里。

我刚拔掉了一只猫咪的三根胡须,猫咪吃痛,瞄的一声跳开去,后爪子蹬在我的手上,手上立刻起了一道红色的血痕。

我张了嘴巴,正要放声大哭,忽然眼睛一亮,一个笨头笨脑的小子正从对面跑来,嘟嘟囔囔地叫我:朱朱,朱朱……

我的眼睛发亮,并不是看到这个小子叫我,而是看到他的帽子上的一颗明亮的珠子,那棵珠子发出五彩的颜色,正好镶嵌在他的帽沿上,他的帽沿拉得又低,几乎似一只猫眼长在他的额头上。

我心里一喜,立刻扑了过去,揪住了他的胳膊,这笨小子被我突袭推在地上,帽子也歪了下来,我赶紧伸出手,拼命地去拉他的帽子上的珠子,但是,那颗珠子镶嵌得很牢固,怎么也揪不下来。

我拼命揪那小子拼命地挣扎,我眼看就要得手,忽然一个严厉的声音响在头顶:朱朱……

我心里害怕松开手,那笨小子立刻灵活地翻身爬起来,我看那棵珠子已经歪掉一半可是也揪不下来了,立刻倒在地上扑塄塄地打起滚来,嚎啕大哭不止。

朱朱,快起来。

一双羊脂白玉一般的手来拉我,声音却是严厉的: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坏,整天欺侮其他小朋友,长大了还了得?

我偷眼看那笨小子,他吓得呆呆地,怯生生地伸手揪那半斜掉的珠子:先生,我把珠子给朱朱好了……

我心里一喜,悄悄睁开眼睛,却见那羊脂白玉手抱住了那个笨小子:小舒,真是个好孩子。来,把帽子戴好别让珠子掉了,这是你娘给你缝的。

她竟然抱那笨小子也不抱我,我的双手和双脚胡乱地在地上乱拍号啕大哭声更加响亮了。

朱朱,你又怎么了?两只有力的大手抱起了我,我听到那慈爱的声音立刻不哭了抱了他的脖子:爹,有坏人欺负我,有坏人欺负我……

我爹笑了起来,朱朱,你又惹你娘生气了?

娘只疼哥哥和小舒、小非、小青他们,她不疼朱朱,娘没有爹好……

我爹看着我娘,笑了起来:君玉,朱朱小不懂事,由她吧长大了就好了。

朱渝,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坏你这样会把她惯坏的!

然后,我的娘,那个叫做君玉的女子,摇摇头,拍拍我的脸,转身牵了那个笨小子的手走了。

那笨小子的手一直紧紧揪着头上那棵珠子,也不知道是想揪下来给我还是捂住怕我又扑上去揪。我看他笨兮兮的样子,唾他一口,他不敢再回头跟着我母亲小跑着走了。

朱朱,你看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爹拿出一个十分新奇的在我眼前一晃,朱朱,爹还给你带了许多好东西,走罗,回家了,爹几天没有看见朱朱了。我爹将我放在他的肩头,扛了我回家去了。

未名岛原来是个无名的岛屿,风景秀丽,四季入春。十年前,我的父亲拓桑、母亲君玉和弄影公子、舒真真、莫非嫣、赵曼青等凤凰寨的一千多人坐了一艘巨大无比的船来到这个地方。一起来的还有我爹朱渝。

我是我父亲母亲的第二个孩子,我的哥哥小小桑出生前,就说好过继给朱渝。可是,朱渝见是个小子就不要,说要第二个孩子,是闺女就要。我出生了,正是个女孩子,三天后就过继给了朱渝,从此,我管拓桑叫父亲,管朱渝叫“爹”,完全随爹长大,一转眼间我已经六岁了。我小名朱朱,大名“兰珠”。母亲的意思是要我随爹姓可是我爹说自己的姓不好,说外婆的姓很好就给我取名“兰珠”。

十年里,岛上的居民越来越多,弄影先生和舒真真结婚,生了个儿子正是前面我揪他珠子的那个笨小子,叫做花小舒。母亲的好姐妹莫非嫣和赵曼青也分别和凤凰寨的卢凌、白如晖成亲,各自生育了好几个儿女。

岛上众多的人繁衍生息,加上一些外来的人员,10年里,岛上居民增加,俨然成为了独立一隅的一个世外桃源。

第346章:番外:朱渝和他的女儿2

母亲一直想修建一所书院,这个心愿终于在这个未名岛上达成,她修建了一所书院,岛上的所有孩子都在里面念书,十年下来书院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已经有了两百多个。所有孩子在书院里读书都不要钱,书本纸笔通通统一发放,伙食费校服也由书院提供,我的母亲君玉就是书院的校长,其他任职的还有凤凰寨的一干女子,比如罗罗、莫非嫣、赵曼青等。而我的父亲拓桑和弄影先生会不定期来授课。

但是,他们的主业都不是老师,他们要做买卖,书院的庞大开销、未名岛上的所有人的生活,都是他们挣来的。十年里,以我父亲和弄影先生为主,组织岛上的成年男子。成立了一只庞大的商队,走南闯北,赚了许多钱,维持着未名岛上所有人的宁静生活。

朱渝也是商队的主要成员,但是他独立经营着一个区域,虽然协作,但是也和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每次回到未名岛上休息的长长的日子里,他从来不像拓桑和弄影先生一样去书院授课。尽管我母亲多次邀请他,他都婉拒了,说他不喜欢除了朱朱以外的任何小孩儿。

说了长辈的情况,得说说小朱朱偶自己的情况了。

我的哥哥小小桑已经10岁了,他完全秉承了我的父亲母亲的稳重睿智,小小年纪聪明过人就不用说了,而且目不斜视一板一眼,无论做什么都稳重妥当,每次考试都是书院的第一名,早已成为岛上一众孩子中的领袖人物。弄影先生夫妇都是中年得子,所以将花小舒视为心头肉疼爱。而莫阿姨、赵阿姨的女儿小非、小青等都乖巧听话……

一句话,这些孩子或乖巧斯文或老实稳重或聪明伶俐,都很得人喜爱,只有我,只有我朱朱,很多人都不喜欢我。

我喜欢抓鸡打狗,喜欢揪女孩子的辫子,抢男孩子的东西,还把大人的东西藏起来……

久而久之,几乎岛上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被我欺侮过,除了花小舒那个笨小子,再也没有什么人肯跟我玩耍了。有一次,我揪住小非头上的一个红头绳,揪得她大哭不止,她的母亲莫非嫣就说:这孩子,怎么就不像小小桑那么乖啊!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端正严谨的人,在外人的印象里,他们的女儿也应该如小小桑一样完全得自父母遗传,可是,我却完全走样了,整天鸡飞狗跳、惹是生非,所以,他们不喜欢我,他们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也都不喜欢跟我玩耍。

用赵曼青的话说:这孩子是怎么可恶就怎么来,真是个讨人嫌的小东西。怎么身上就一点也没有君玉和拓桑的影子呢!

我的父亲拓桑十分忙碌,我又跟着爹朱渝生活,所以他很少见到我,一直以为我是跟哥哥一样的乖孩子。我的母亲,她作为书院的校长,也整天都很忙。不过,她虽然有时也很烦恼我,但是,她有时会静静地看我闹得鸡飞狗跳,调皮捣乱,只是叹一口气,却紧紧地抱住我,亲我一下:朱朱,你怎么一刻都安静不下来呢?

所以,我认为她是除了我爹外最爱我的人。

最疼我的人自然是我爹朱渝了。

第347章:番外:朱渝和他的女儿3

爹抱了我回到家里。

我们的家在未名岛偏东一隅,用岛上粗大的木料搭建了二层的小木楼,四周是一片桃树,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隐隐约约可以嗅到快要结实的桃子的香味。父亲的老仆朱四槐一直跟着照料父亲的生活,然后,我们这小小的院子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父亲有时外出,我就跟随母亲,父亲只要回家,我就一定和他呆在一起。

朱四槐正在修剪桃树,见父亲抱了我回家,立刻剪下一支满是花骨朵的桃花给我:朱朱,给你。我接过桃花,父亲说:四叔,你忙吧。然后,他就退开去,仍然修剪起桃树来。他修剪枝条的手法很纯熟,像一个干了一辈子的花工,他也那么苍老,甚至背都开始佝偻了,任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是叱诧风云的丞相府第一卫士了。

不仅是他,十年里,我的父亲朱渝,隐居在这桃树青竹的小楼里,抱着他的小女儿,最大的乐趣就是让小女儿骑在自己肩头有时看星星有时摘桃花,而这个小女儿一不高兴就要倒在地上打滚哭喊。

似水流年,往事不再回首,当然,这些是很久以后,我长大了才知道的。

我拿了花枝,从爹的怀里下来,跑去扑一只巨大的蓝色彩蝶。彩蝶特别狡猾,老是在我的头顶绕啊绕啊,我追几步它就跑几步,明明很近却老是抓不着。

“爹,快来帮我,”我边跑边大声喊,被地上茂密的春草一绊,倒在地上,正要大哭,爹已经上前几步抱住了我,揉揉我的额头,心疼地道:朱朱不疼,朱朱不疼。

本来有点疼,可是看到爹紧张心疼,我就不哭了:爹最疼朱朱,朱朱不疼。

你娘也疼朱朱,娘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我每次说“爹最疼朱朱”,爹就要说这句话,我摇头:爹,我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玩耍,你说过要带我去的。

爹笑了起来:朱朱,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见不到你娘了,没有娘的孩子是会被人欺负的。

我爹这么厉害,谁敢欺负我?爹再厉害也没有娘好你娘小时候没有娘,就经常被坏小子欺负的。所有没有娘的孩子都会被欺负。

我娘也会被人欺负?我睁大眼睛,书院里所有的孩子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是我娘、我们的校长,她最最漂亮最最渊博,谁敢欺负她?

对啊,那时有一个坏小子就经常欺负她,因为她很小,因为她没有娘。

喔,我半信半疑地看着爹,当然不知道,他口里的那个“坏小子”就是他自己。

和爹说了一会儿话,我忽然想起来,爹,你这次回来给我带了什么东西?

爹笑了起来,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我的手心里。夜明珠在桃花树下发出淡淡的光,这是白天,并不明显,要晚上才能看出它的美丽,但是,它那种淡淡的美丽的光线也吸引了我,因为它比花小舒帽子上的那颗珠子漂亮多了。

以后,朱朱不要去揪小舒哥哥头上的珠子了,好不好?

好。我干脆的回答,手一伸:我看看另外一颗。

我知道还有另外一颗更大更好的珠子。爹每次外出回来都会带回来两份礼物,从衣服、镯子、耳环、头钗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无论什么,都是相同的两份。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一大一小。每一次,除了我的那一份,爹总是将另外一份放在二楼一间很洁净的屋子里。久而久之,那间屋子几乎成为了礼品陈列室。我不明白爹为什么总要带一份大人的礼物,就问他:爹,这份给谁啊?

最初问的时候,爹总是沉默,沉默好一会儿,有时看着那些漂亮的衣服,有时拿起精美的头钗,又笑起来:都是给朱朱的,给我朱朱长大了做嫁妆。

既然都是给我的,那为什么这屋子要关着,不要朱朱随时进去玩耍呢?

第348章:番外:朱渝和他的女儿4

我的手镯会被打碎、珠子总是弄丢,每一样玩意缺损后,我总想着屋子里还有份相同的,就总是想进去拿来玩耍,爹却锁了小屋子,只陈列了一屋子的好东西让我眼巴巴地干瞪眼。

爹笑起来,抱住我:等朱朱18岁时就可以自由进去玩耍了。好不好?

18岁,那得多久?我嘟了嘴巴,却不撒泼,这个世界上,我只听爹的话,他叫等,我就乖乖的等。

我抱住爹的脖子,在他颈项里吹口气,轻轻掐他颈上的那个小小的胎记,爹笑了起来,也摸摸我的颈项上相同的位置。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的喜悦,看我的目光更加疼爱宠溺。这是我们的秘密,只有我和爹才知道,我们的脖子上相同的位置有一个同样的印迹。

我问爹:为什么小小桑哥哥、花小舒、小非、小嫣他们都没有呢?

爹说:因为他们都没有我朱朱乖,朱朱才是我的心头肉。

脖子上同样的胎记就成了我和爹的共同的秘密,其实,我的脖子上的胎记并不是秘密,那是我生下来就有的,我父母亲、小桑哥哥都知道。

但是,爹的那块胎记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因为这未名岛上没有任何人和他亲近,他的亲人都早已死了。可是,我知道,我知道那也是他与生俱来的,正巧和我的一摸一样,并且在同一个位置。

我一次又一次的问:爹,娘也不知道吗?

爹沉默很久很久,抱着我:朱朱就喜欢东问西问。

为什么不能东问西问?娘说,对于不懂的问题就要提出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难道娘也会说错吗?

爹大笑起来:我朱朱真聪明,会背《论语》了,来,爹亲一个,再给爹背一段其他的。

于是,我就摇头晃脑的背起来: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爹听得心花怒放:我朱朱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儿。

可是,曼青阿姨她们说小小桑哥哥才是最聪明的小孩子。

她们知道什么?我朱朱才是。爹将我举过头顶:朱朱,今天爹亲自给你做好吃的饭菜。

我咯咯地笑起来,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动:爹,我不吃好吃的饭菜,我要那颗珠子,要大的那颗。

爹估计是太高兴了,居然脱口而出,乖,朱朱,这颗要留着给娘。

这是爹第一次说出那些礼物的去向,原来那些跟朱朱的礼物一摸一样的另外一份是留给娘的吗?那些礼物都是留给娘的吗?那为什么不赶快给娘呢?我脑筋转得飞快,如果这些礼物给了娘,那娘一定会给我玩耍的。

爹,快给娘吧,把这些礼物都给她。

爹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半晌才低声道:你娘不会要的。

尽管我小小年纪,也发现了爹脸上那种深刻的悲哀。我不敢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拉着爹的衣襟轻轻摇晃他:爹,爹……

爹一下清醒过来,温和地看着我:那些礼物都给我朱朱,给我朱朱做嫁妆。不过,等朱朱长大了再给,好不好?

好。那我就等着快快长大吧。

珠子很快玩腻了,厨房里飘来糖醋鱼的香味。我赶紧跑进去,爹正将烹调好的糖醋鱼端上桌子。这是爹的拿手绝活之一,每次外出归来,他就会给我做上一道十分美味的菜肴。

朱朱,洗手吃饭啦。

我赶紧乖乖的去桃花树下的水盆里洗手,忽然看到一个穿蓝色衣裙的女子迎面走来。她走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里,美丽得就像冉冉升起的桃花仙子。

我高兴地向她跑去:娘,你怎么来啦?

娘很少很少来我家里,她是来找我的吗?

爹听见我的喊声,立刻从厨房里出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又高兴又意外,低声道:君玉,你来啦!

娘淡淡地道:今天你生日,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然后,我才看到她的手里提着一篮糕点。

哦,原来今天是爹生日,我和爹都忘记了。

我赶紧去拿篮子里的糕点,爹却看着娘:君玉,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我和爹从来没有单独跟娘吃过一次饭,所以我的嘴巴里尽管已经塞满了糕点,仍然拼命点头,含糊不清的帮腔:娘,和我们一起吃饭嘛。

娘摇摇头,放下篮子,又看看父亲,转身就走了。

我正要去拉娘的衣襟,父亲抱住了我:朱朱,你娘有事情。

我看着娘走远,又看看爹眼睛里的悲伤,嘴巴一扁就要哭起来:爹,你要是把那颗大珠子给娘,娘就不会走了……

第349章:拓桑的发现

训练有素的骆驼慢慢地往前走着。

白马喝了水后,又来了精神,长长嘶鸣了一声。

拓桑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堆模模糊糊的东西。他打马飞奔过去,是一匹死马的头露在外面,掀开沙子,正是真穆帖尔和一名侍卫的尸首。

他看了看两人身上的伤痕,正是君玉的“追飞”所为。显然君玉最终还是杀了真穆帖尔。他松了口气。

后面,一人一马焦虑地追上来。他声音嘶哑,虽然水囊里还有大半的水,却每天克制着只喝几口,他也不知道这寻找还能坚持多久,生怕在没有找到人之前,自己先渴死了。

拓桑回头,那人加快脚步赶了上来,正是朱四槐。

朱四槐早在川陕路上的押解途中就已认识拓桑,他看着拓桑,迟疑了一下,也顾不得敌对的身份,立刻道:“我家公子也在沙漠里消失了,他追了君元帅去了……”

拓桑抛给他一袋水,看他喝下几大口后停下,才问道:“朱渝什么时候追上去的?”

朱四槐心里一沉,却不得不实话实说:“二公子说要追杀真穆帖尔和君元帅,就在他们后面不远,肯定会追上的……”

他一直忐忑的是,朱渝这些日子以来,对君玉恨之入骨,两人若真的厮杀起来,肯定会两败俱伤:“现在真穆帖尔已死,不知二公子有没有和君元帅动手……”

拓桑想了想,没有开口。

前面有一团黑影。拓桑立刻奔了过去,却完全呆住,那是大黑马的尸体,是君玉的坐骑。大黑马颈项上有道深深的剑痕,是被杀死的。

拓桑仔细观察那伤痕,那正是君玉使用的“追飞”所为。大黑马身上的肉被割了一些,显然是君玉杀了马充饥解渴。他再仔细查看一遍,马死的时间当在五六天左右。

他心里一喜,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了君玉明确的消息。如此炎热的大漠,君玉没有坐骑没有水,绝不能白天赶路,徒步也不能走出很远,想必就在这附近。

朱四槐见是君玉的坐骑,仍旧没有朱渝的丝毫踪影,焦虑地道:“我四天前发现了二公子的汗血宝马尸体,看伤痕和劲道,是二公子自己杀死的,而且已经死了十几天了。”

“哦?!”

“朱渝自己杀了马?那马是否全尸?”

“正是。二公子杀了马,又没有水。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寻回他的尸骨都难……”

拓桑又看看大黑马被割掉了很多肉的尸体:“朱渝没有死!”

朱四槐见他的语气如此肯定,狐疑地看着他:“那他?”

“他一定和君玉在一起!我们得赶紧找到他们,再找不到他们就真要死了!”

朱四槐不由得松了口气:“好,我们继续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