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钰一边扶着他向马车停放处走,一边将方才康熙的话重复了一遍。

胤禛闻言惊得半晌不能说话,突然折转脚步,向乾清宫的方向而去。

云钰知道他要干什么,急忙拉住他,语气惊惶:“你疯了?皇上好不容易放过咱们了,你这样一去,还不翻天…恐怕我就真的要被赐死了。”

胤禛挣扎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语带歉疚:“云钰…对不起。”

云钰微微一笑:“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呢?重点是,我们以后可以在一起了。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哦。”

胤禛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南辕北辙(1)

云钰转回房内,开始收拾东西。

胤禛本要陪着她,却被她赶回去疗伤,肩上那么深的一道创口,说不疼是骗人的。

水色陪在她身边,将衣物一件件的拾进箱子,默默无语。云钰被赐给四阿哥的事情已经在宫里传开,不少宫女暗自嫉妒她的好运道,云钰只能苦笑。若是她们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名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只怕暗地里要笑到抽筋吧。

“明日,你去沐妍府上吧。”云钰见东西已经收拾泰半,水色又在一边忙活开,她终于忍不住的开了口。

“格格…”水色猛的跪下,抬头看向云钰,“奴婢这辈子都要追随格格。”云钰愣了一眼,抬眼见她眼底眉梢尽是挡不住的决心。

她叹了口气:“水色,皇上是…将我赐给四阿哥做丫头的。”

哪有丫头服侍丫头的道理呢?她可以预见自己在胤禛府上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到哪去,谁能容忍一个没有份位的丫头夺去四爷全心的宠爱?只怕日子会比在宫中更加难过,她必得步步为营,不能教人挑了一点儿错去。

水色咬住嘴唇,眼中开始泛出泪光:“格格,求格格带上奴婢!!”接着便是一个响头接一个响头的磕,云钰慌忙去扶她,却怎么也拦不住,眼前额头上已经渐现乌紫,她不禁长叹口气:“别磕了,我答应你便是,快起来!!”

“谢格格恩典。”水色这才起身,满脸感激。

云钰又叹了口气,指了指一边的凳子:“坐下吧,你需得做好心理准备,咱们在四阿哥府上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水色点了头:“只要和格格在一起,水色死也不怕。”

云钰实在不明白,自己并没有给水色什么好处,怎么她对自己就这么忠心呢?莫怪有人说愚忠二字要不得,难道这古代人都是愚忠吗?还是另有隐情?既然心里有了想法,云钰便决定弄明白,以后的日子危机四伏,可容不得半点错失。

“我有话要问你。”云钰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水色以为云钰又要反悔,慌忙又想跪下,却被云钰拦个正着:“告诉我,你的理由!”

水色沉默了半晌,低低开口道:“没有理由。格格对奴婢好,奴婢曾在菩萨面前发过誓,这辈子都要服侍格格。奴婢不敢欺骗菩萨,所以,无论格格是什么身份,奴婢都会一直服侍格格。”

她说自己待她好,可云钰完全不知道自己待她好在哪里。以自己的眼光去看,觉得十分稀松平常,不过说到没有理由四个字,倒是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

自己问胤禛为什么待自己那般好,他回答的也是没有理由四个字。

“水色…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她若有所思的垂下眼,轻轻问道。

“回格格的话,奴婢自格格二岁起便和格格在一起,如今已经十多年了。”水色虽然不明白她此刻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照实回答。

“哦?我二岁的时候你就和我在一起…你照顾的了我吗?”云钰没想到她来的这么早,不由顺口说了一句。

“格格!说句不敬的话,奴婢较格格年纪大了四岁,您两岁时,奴婢已经六岁了。”水色现在精神紧张,云钰说什么她都担心是赶她走的借口。

云钰眼神一凛,微笑道:“那么…在我失忆之前,可曾与四阿哥有过交集?”

水色迟疑了一点,微微点了点头。

“快,说给我听听!!”云钰见她点头,显得有些激动,心知这交集,一定是胤禛后来待她极好的理由。

水色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

“那是格格七岁时的事情,那年沐妍格格生辰,请了许多小格格去府上。格格也在邀请之例,云铧格格和您两人一同赴宴…”她的声音越发的迷离,像是完全浸入了当时的回忆。

“水色,你看,这安亲王府可比咱们府上华丽多了!!”云钰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面跟着云铧向前走,一面感慨着安亲王府的华丽与壮观。

走在前面的云铧皱了皱眉,加快脚步,似乎很不喜欢有个这样没见过大场面的妹子。

云钰见姐姐加快步伐,顿时收回自己的目光,老老实实的跟在云铧后面,大气不敢出。云铧脸上这才露出了一分微笑,抬头向花园中的亭阁而去。

那亭阁之中早已是莺声笑语,许多格格已经在里面落座。云钰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她向来是躲在角落里的小可怜,云铧倒是和众人聊得十分开心,云钰见无人注意她,便悄悄的离开。

她要趁这机会好好的看看安亲王府这般美丽的地方,等回家以后,或许就不会有机会再来了。而云铧等人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径自交谈着。

安亲王府虽然不及皇宫内苑般壮观,但也占地广阔,以她一个从没出过门的小丫头来看,着实是“大极了”。只是大也有大的不好,不好之处就在于太容易让人迷路了。

她站在分道口,不知道该往哪走才能回到方才的亭阁,她也不敢乱走,万一走错冲撞了什么人,回去之后云铧恐怕就会让福晋给她一顿暴打。她已经怕了。

天色渐晚。

云钰一直站在这里,任冷风灌进自己的衣裳,冻得脸色发紫,却也不敢动弹。这里极为偏僻,二个时辰都没有一名丫头或侍从经过。见天色慢慢黯淡下来,她越发的害怕。

走吧,她对自己说。这么晚了,如果再不回去,肯定还是挨打,不如拼一拼。云钰在两个路口选择了一下,踏上靠右的道路。

只顾低头赶路的她,却不想路边突然窜出一个人,她躲闪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你怎么走路的!!”那人十分不高兴,云钰急忙道歉,抬头看去,却是一位锦衣玉服的少爷。见来人衣着华贵,她立刻颤抖不已,生怕得罪了什么人。

那人见她浑身颤抖,有些厌恶的皱了眉,刚欲离开,却听见一声呼喝:“你个死丫头,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来人正是云铧,若非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回去,她是怎么也不会去找云钰的。而她见云钰正和一位俊美的少年说话,心头一时火起,冲上前便给了云钰一耳光。

云钰被她打的一踉跄,再次撞到那俊美少年。那少年伸手一拦,正巧将她抱了满怀。云钰急忙脱离他的怀抱,喃喃道:“对不起。”

“你不想想,你有什么身份进安亲王府游玩?偏房生的就算了,还是个南蛮子,你居然敢在王府里乱跑。丢死人了!!”云铧见那少年根本不正眼看她,无视她的美貌,心底怒火更甚,脱口便是一长串辱骂的话。

云钰红了眼:“我不是…”

云铧瞪大了眼睛:“什么我不我的…你不要以为那南蛮子死的早,额娘收养你,你身份便尊贵了,你要自称奴婢!!”

那少年本转身欲走,听到这话,反而回身,挑了眉,冷笑道:“这世道什么稀奇事情都有,被打的居然要向打人的道歉。还口出狂言,一幅没教养的样子。”

“后来的您也没有说,奴婢也不知道了。”水色慢慢叙述完,虽然没有说到什么重点,但云钰心里大约有个数了。

恐怕就是那句收养什么的,让胤禛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被皇贵妃收养之后,颇得康熙宠爱,宫里怕是有人说过类似的话吧?所以在听到云铧这样的话之后,会对云钰产生同情吧。

她也只能这么推测了,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呢?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南辕北辙(2)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彩的时候,云钰和水色便在宫门搭上了胤禛派来迎接她们的马车。他因为要上朝,不能亲自前来,又担心到了府上没有人招待云钰,特意将自己的贴身侍卫派了出来。千叮万嘱要保护好云钰,搞得那侍卫片刻不敢离云钰周围。多亏府祇离宫门并没有多远,不然云钰一定不习惯被人紧迫盯哨。

马车在胤禛的居府门口停下,云钰望着那朱红重漆的大门,心底无限感慨。前次来不过是来询问情况,而今次…不,应该说以后的岁月里,这里就是自己居住的地方了。

长门珍珠泪,何以慰寂廖?

只盼今后自己不会落到陈阿娇的地步,云钰深吸口气,掀开车帘。

四阿哥府上的总管早已守在大门口,见马车停稳,急忙迎了下来,哈着腰一脸恭敬:“奴才纳海给格格见礼了,格格吉祥。”

云钰见他眉眼之间一片精明,心知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心底暗自盘算了一下,露出一脸温和的笑容:“纳海师傅何必这么见外,云钰今后还要师傅多加指点呢。”说着往纳海的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令她意外的是,纳海并没有收下,而是将这银票又还给了她。一脸正色道:“格格,奴才能为四爷做事,是奴才的荣兴。拿了银子,倒显得奴才不诚心了。”

云钰脸上一阵尴尬,红一片白一片,心底却对他另眼相看。这人若非真的一片忠心,就一定是心机深沉。

纳海又行了礼:“格格,请进。”

云钰心底暗自记下,将其例入小心观察人选中,举步而进。

纳海将她引至偏厅,丫头奉上一杯香茗,请她稍坐片刻。云钰先是有些奇怪,想到电视里和历史上的记录,丫头进府只需交到教导嬷嬷手中便行,她怎么会被如同上宾般对待?转念一想,却又明白过来。

且不说自己是从宫里来的人,单从身份上而言,身为福晋的亲妹妹这已经是让众人不得不另眼相看了。更何况,她那一辈子都不能有名份的事情,除了水色和胤禛之外,再无他人知晓。

见她进府,又是康熙老爷子准了的,恐怕这府上的人泰半都以为自己将会是个侧福晋吧。只是…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甚至可以想像,当过些时日,自己在胤禛的身边仍旧是个丫头的时候,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嘴脸。

轻轻吹去茶面上的浮沫,云钰的嘴边浮起一股淡淡的笑容,心里肯定了自己曾经闪过的想法: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历史上,胤禛上台后…最头疼的就是银子吧?

国库空虚,吏治败坏。他的一生,都是在省钱中度过的,想到堂堂皇帝吃饭居然只吃四菜一汤,还没有什么荤菜,她就感叹。做皇帝难,做一个好皇帝更难。

现在她出了宫,很多事情都比在宫里方便许多,如果能帮上胤禛的,她都会去做。老八打点众人若非有胤禟的银子撑着,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

想到胤禟,云钰端茶的手不由微微抖了抖。

自从那天胤禟去过东宫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不知道这些时日他都在做什么…算了,不去想这些。

抬眼瞄了一下桌上放置的沙漏,估算着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却仍不见有人进来,云钰有些奇怪。按说…云铧怎么也会来一趟,怎么这半天都不见人呢?

她不由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探头张望。

却见胤禛派的那侍卫将一名淡绿色旗装的女子拦在了离门约十步远的地方,那女子频频手势,看起来十分激动的样子。

云钰眯起眼,想看清那女子的样子,却不想她眼尖的瞥到云钰,居然大声呼喊起来:“是云钰格格吗?我是年乐容,想见见格格。”

年乐容…敦肃皇贵妃…云钰立刻明白那侍卫为什么不让她近前了。

云铧此刻必然不在府中,不然绝不会不来见自己,无论怎么说,自己都是她的妹妹。按那天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定是想将自己拉到她那边去的…这会她不在府中,这年乐容一定是想探探自己的虚实,而那侍卫奉了胤禛的命令,自然不会放对她有威胁的人过来。

她被拦住也是正常。

只是那天十三的话犹在耳边,年乐容…果真和自己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么?云钰心底十分好奇,便点了头,提高了声音:“让她进来吧,我也想见见她。”

那侍卫虽然心底不愿意,却也不能够违逆云钰的意思,只得侧身让行。年乐容经过他身边时,冷哼一声,大踏步的向偏厅内进发。

云钰也合上窗,走到门口,拉开门等她进来。

那年乐容进了偏厅,什么也不看,径直走到云钰对面,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云钰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倘若不是发型不同,衣裳不同…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完全相同的眉眼,就连微笑时嘴唇微微上扬的角度都完全无二。甚至连唇上的一点微小黑痣,也无任何区别。

年乐容惊讶的看着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什么也不说,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云钰刚想说什么,却见年乐容那笑容慢慢扩大…接着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从眼睛中不断流出。

云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年乐容笑了半晌,突然伸手抹去脸颊的泪痕,语气十分平静:“我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即使这东西不属于我,我也不会放弃!!”

话落她转身便走,用力带上了偏厅的木门,那木门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云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着摇了摇头。

等偏厅再度有人出现的时候,已过了一个半时辰。

胤禛下了朝,哪里也没有去,车驾直接回府。这番举动引来旁人的注目,他却毫不以为意。赶着回了府,直冲偏厅而来。

云钰已经趴在桌上睡着,她昨天一夜没有睡好,在这偏厅里又十分无聊,加上有人保护,安全丝毫不成问题,她不经意的便睡倒。

胤禛眼底露出一分笑意,轻手轻脚的走到她前面,掐下一根边上的兰草,在她的鼻子前轻轻打转。

云钰梦中只觉搔痒无比,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震天动地。

睁眼一看,胤禛一脸无语的站在一边,手上还拿着凶器…云钰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睛一翻,拽道:“居然敢对本格格动手,你活的不耐烦了吗?”

胤禛哈哈一笑,赞赏道:“你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两人一翻笑闹之后,胤禛正色道:“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

云钰见他一脸严肃,不由也收敛了玩闹之心,点头示意他开口。胤禛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我希望你,不要和沐妍太过亲近了。”

云钰这下大吃一惊,当即开口:“为什么?!”

胤禛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皇阿玛今天在朝堂之上,正式将沐妍赐婚给了老八。”

“…这又有什么干系?”云钰十分不解,此刻两人情况应该尚未及水火,为什么沐妍一被赐婚给老八,胤禛就让自己不要和她来往?

胤禛显得有些烦燥,放开她的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回身:“那本《清史稿》,就是老八拿出来的。而据我的情报…那书,是沐妍交给老八的。”

云钰有些糊涂,挑眉相询:“这…我还是不太明白。”

胤禛叹了一口气,清透的眸子对上云钰疑惑的眼神:“老八和皇阿玛说,那书是你写的。”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第五章,寂寞烟花开无主

空气中渐渐充满春末的味道,风中已经微带了些热意,拂在脸上暖暖的,仿佛情人的双手。算起日子,云钰已经在胤禛府上待了半月有余。

云钰双眼无意识的看向窗外,虽然此刻风光正好,但却丝毫未入她眼。或许是因为胤禛对她的态度不同,也或者是因为云铧把年乐容叫去罚跪了半天,总之不论什么原因,在这半个月里,年乐容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云铧也待她同以前不同,显得热情万分,不时请她一同品茶赏花。

但是,康熙的命令是绝不容许违背的,所以即使这半月以来,胤禛夜夜与她同眠,她却仍旧连“格格”的名号也不能拥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流言四起。

不过再多的流言对云钰也丝毫不起作用,她每日与胤禛同进同出,同食同寝,任那些怨毒流言漫天飞舞,却不能对她有任何实质上的伤害。只是有时苦了水色,她不时被其他的丫头刁难,但也只是口头之上,别的还真没有什么。

此刻,云钰手腕轻转,一圈一圈的磨着墨,心里却回想起那天胤禛说的话。她这些日子并未与沐妍见面,一来是她初入府不好四处乱跑;二来…胤禛说过不希望她和沐妍来往,居然派了人盯住她,不让她去安王府上。三则,她需要时间来理清那件事情所蕴含的意义。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胤禛完全将她和沐妍见面的途径卡死了,根本不让她们有见面的机会。她见不到沐妍,要怎么去问那件事?

更何况,她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如果历史没有出错的话…沐妍便会是那位可怜的八福晋。虽然自己对八阿哥没有什么感觉,但如果能够避免悲剧的发生,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正史上记载的事情是没谱的,只要书上的记载不错…私下做了些许变动,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或许历史上,八阿哥和福晋逃掉了也未可知。况且…她们的穿越时空,似乎已经造成了历史的改变。岳乐不是晚死了么?

如果她和沐妍能够联手,是不是可以改变那段血染的历史?想到胤禛和老八两人联手治理江山的样子,她不由在心底轻叹…能够实现吗?这两个心高气傲的男人?

“云钰?”低沉而温柔的男声轻轻唤了她一声,而她双眉紧蹙,眼神迷离,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那男声微提了一度,又道,“云钰?!”

“啊…”云钰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抓过一边的茶壶,“你要喝茶么?我方才刚沏的茶…”

她将壶口倾斜,却不见茶水有流出的迹象。

“咳…”云钰脸上飞起一抹淡红,她这才想起来,先前自己觉得茶太苦,全部倒掉。刚想重沏的时候,上朝的胤禛便回来,自己尚未来及去重泡一壶。

而自从她入了府,胤禛也只肯喝她亲手泡的茶,说什么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的特别…难道她是茶娘吗?

胤禛抬眼看了看她,满脸无言,伸手指了指。云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羞愧的立刻想当场挖个洞将自己埋下去。她方才居然一直在拿胤禛的镇纸磨墨。可怜那砚台已经被镇纸磨的不像样子,而汉白玉的镇纸也沾染上无数的墨迹…

“你昨天果然没有把砚台洗干净。”胤禛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指责她。

“我…”云钰一时语塞,脸上红云更浓。也不想想,她昨天为什么没能洗干净砚台?!!

见她红云染面,胤禛脸上笑意更浓,伸手包住她沾染墨迹的手:“云钰,你这两天…总是心事重重。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吗?”

云钰一愣,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转了转眼珠,她叹了口气:“我…还是想去见沐妍。”

胤禛听到这话,居然脸色一沉,包住她的大手猛的一紧:“最好不要。”见云钰一脸郁闷的表情,他放缓了声音,又道,“我不知道你和沐妍为什么突然间那么好,但是…她对你绝对不怀好意。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啊…不要别人稍微对你好一点,就把心和肝全掏出来了。”

云钰只觉得自己有些胸闷,胤禛为什么偏生认定了沐妍对她是假情假意?以前的沐妍并不是现在的沐妍,可她完全不能和胤禛说,沐妍和自己都已经换了个灵魂了。她得想个办法,如果胤禛一直阻止自己和沐妍来往,那恐怕自己到死也搞不清为什么那本《清史稿》会出现。而且…照这样发展下去,等以后胤禛上台,沐妍恐怕下场会很惨。做为好朋友,她绝对不能眼看着悲剧的发生…

“沐妍…”云钰抽出手,将墨迹抹到胤禛的脸上,“这么说吧,你觉得不觉得我和以前不太一样?”

胤禛一把捉住她乱抹的手,瞪了她一眼,点头表示同意:“没错,以前你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把墨迹抹到我的脸上!!!”

云钰见他被自己抹出两个黑眼圈,扑哧一声笑出来,脑海里顿时出现尚在现代时,那个著名的熊猫烧香病毒。

不过笑归笑,气氛轻松了,有些话反而更好说。

“沐妍自从那次差点丢了性命之后,整个人都和以前不同了。”云钰垂下眼帘,仔细斟酌着用词,“她…”

未等她说完,胤禛便一挥手,坚定的说:“不行!!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希望你和那个女人再接近!!另外…”他皱了皱眉,转移开话题,“最近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

云钰知道他已经不愿意再谈这个问题,也罢,无所谓,反正时间多的是,自己总有办法能说服他。自己和沐妍的友情,绝不会屈服在爱情之下。她隔两天想法子溜出府便是。这会她便顺着胤禛的眼神看向窗外,只见一抹浅黄没入,随即书房的门便被人叩响。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寂寞烟花开无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