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你好好考虑一下刚才我的建议,就委屈委屈嫁给我吧。”落针可闻的静寂中,林锋行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他不敢看香似雪震惊的脸,自顾自道:“咱们在这陷阱里困了一夜,我还没什么,但你的名节也就毁了,除了我,你也嫁不成别人,不是吗?”

“你是因为我嫁不成别人,才不得不负起这个责任,还是因为…因为你的心里有我,想和我在一起,才会向我求婚?告诉你林锋行,我虽然不是你口中的那些倾城绝色,但也不是一个想嫁人想疯了的女人。如果你只是因为不得不负责任,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大不了这一辈子不嫁人了,种地养猪养鸡,也一样能过。”香似雪咬着嘴唇,话既然说开了,再忸忸怩怩就不是她的性格了。

“如果…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我…我喜欢你,你就会答应吗?”林锋行转回头,目中是不敢置信的惊喜。他刚才也是抱着破釜沉舟,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才开的口,想着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次赢不了美人心,以后再努力也就是了。可是他只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没做成功的心理建设,以至于当香似雪答应后,才会欣喜若狂,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

香似雪似乎也没想到林锋行会这么直接。这个纨绔子最在乎他的面子,还以为让他承认喜欢自己不知道要多困难呢,正好借这个机会也可以好好难为难为他。可是…可是现在人家坦诚心意了,自己怎么办?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的终身给定了,那多不甘心啊。

“在我的家乡,求婚是很重要的事,一定要有浪漫的地点场合,然后男孩子手捧鲜花,单膝跪地向女孩子求婚的。”香似雪低头小小声的说,她是可以同意这个家伙的求婚,但是…但是自己刚刚发现他有点可取之处而已,或许喜欢也只是一点点,怎么可以连恋爱都不谈就把婚事给定下呢?

“浪漫的地点场合?”林锋行苦苦思索:“什么叫浪漫的地点场合?”

“就是花前月下了,笨。”香似雪撇嘴,开始严重怀疑林大少爷真的是风月场中的常客吗?怎么会连浪漫的地点场合都不知道,这可是现代的男孩子们在十几岁时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泡妞守则了。当然,现代可供选择的环境更多,如大酒店的梦幻客房,或者浪漫温馨的咖啡屋,又或许是海风轻轻吹的海边等等等等,但在古代,似乎也只有花前月下这么一个单选项了。

“花前月下?”林锋行兴奋了,指着天上的月亮对香似雪嚷道:“你看看,我们这里可不是月下嘛。”他又指着角落里的野菊花:“看看看看,这个就是花前了,这样一来,花前月下都齐了,地点场合就没问题了吧?”他又兴冲冲的跑过去摘下两朵野菊花,颠颠的跑回来递给香似雪道:“呶,给你的花。至于单膝跪地,那可不行,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师君亲,不跪女人与黄金啊。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我如果娶了你,就会对你很好很好,会全心全意的照顾你呵护你,好不好?”

香似雪几乎气结,好嘛,一个月亮,一丛野菊花就想把她给打发了。她瞪着一双丹凤眼,噘着嘴唇道:“哪有这么便宜的,这也太寒酸了吧,而且我们…我们还没有经过一些必要的过程,你休想我就这样嫁给你。”她说完,林锋行便搔了搔头,咕哝道:“喂,你这个女人也真麻烦。现在就这个环境,有月有花就不错了,大不了你实在喜欢的话,将来我们在八月十五回到县衙,我在后花园的桂树下再像这样来一遍总可以了吧?至于什么必要的过程…哦,我知道了,你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你放心,我怎么说也是个大家的公子,这些必须的过场怎么可能会省略呢…”

“不是你说的这样。”香似雪向天翻翻白眼:“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才不在乎呢。这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啊…”一语未完,林锋行已经兴奋的把头凑过来,鸡啄米式儿的点着道:“没错没错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从来不敢说出来,怕被老爹骂,你知道圣人们是很在乎这些的啊。嘿嘿,香似雪,虽然你不是个知书达礼的温柔女人,但你有很多想法都和我一样,也勉勉强强算是我的红颜知己了,既然你不需要这些,那我们就在这里把终身订了有什么不好的啊。”

香似雪气的一把将凑上来的林大少给推了个跟头,然后气恼的叫道:“你少在那里胡说了,什么叫勉勉强强算是你的红颜知己?我至于这么差劲吗?至于终身…”她冷哼:“我们还没谈过恋爱呢,我还没有对你的人品进行过考察,所以现在不能下定论。还有哦林锋行,你如果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就必须把你以前那花心萝卜般的性子给我收了,以后让我看见你再沾花惹草,就别怪我家法伺候。”她亮了一下狼牙,又冷笑道:“先考虑考虑自己肯不肯为了我这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再说吧。”

林锋行莫名其妙,他对于香似雪经常口出怪言已经不奇怪了。但是今天的这几句话,他不明白的地方实在太多,爬起来不屈不挠的再凑到香似雪身边:“什么叫恋爱?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又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典故吗?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此时的林大少完全是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完全和几个月前的不学无术判为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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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恋爱就是…就是咱们以情人的身份先相处一段时间了。当然,在这期间内,我们只能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喊喊小名拉拉小手,你也不想让人知道你背着爹娘和我谈情说爱吧?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礼教森严了,不想被你爹乱棍打死或者那些老夫子戳脊梁骨骂死的话,在人前我们还是要安分一些的。至于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香似雪斜睨了林锋行一眼:“这其实是个比喻,我就是一棵树,而你之前或者之后可能会有的那些莺莺燕燕就是整个森林。意思就是说,你如果娶了我这棵树,就不能再去想着其他的树木了。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林锋行低头思考了半天,香似雪还以为他是没有放弃其他花花草草的决心。不由得又是生气又是失望,正在心里狠狠骂着,忽见林锋行抬起头来,兴奋笑道:“哈哈哈,我未来的娘子实在太有才了,恋爱,可不就是恋爱嘛,两个恋人之间的爱情。还有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天啊,这比喻太妙了,还有比这更妙,更形象的比喻吗?”他一高兴,就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香似雪的双手,诚恳道:“娘子,你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每每有惊人之语,且都如此精妙。我虽然在其他方面不佩服你,甚至颇有微词,但是在这点上,我对你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少拍马屁,你只需要说出你的决定就行了。”香似雪抽回手,哼哼,如果这混蛋不肯放弃他那片大森林的话,这豆腐岂不是被白吃了。她香似雪能做这种赔本生意吗?一边想着,一边偷偷拿眼去瞅林大少,却见他只是微微的思索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神已经是一片清明,他坚定的道:“是不是如果我甘心放弃那片森林,你这棵树就愿意嫁给我了,并且也愿意为我这棵树放弃你将来可能会有的整片森林?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

林锋行还从来没有过这样认真严肃的眼神,这样郑重正经的态度。所以香似雪不由得就愣了一下,然后她的脸便有些微微发烫,心想这混蛋正经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帅得要命,害我这从现代来的,看过无数帅哥的新女性也觉得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如果让他去现代做偶像明星的话,绝对会风靡全球啊。

于是她也抬起了眼睛,用认真的,孤注一掷的神色和平静但坚定的眼神对林锋行一字一字道“那…那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外公留给了你那么多财产,将来即便你不能考取功名,也可以做一个富甲天下的大富商,如果能考取功名,再做个一官半职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商场朝堂上都有你的一席之地,青睐你,想要对你投怀送抱的女子将会多如过江之鲫,而且质量也远不是这小小县城中的女人可比,她们中或许会有艳绝天下的花魁名妓,或许会有国色天香的大家闺秀,或许会有才貌双全的才女,或许会有侠肝义胆的侠女,甚至可能会有出身皇家,贵不可言的公主,而这些,你都将因为娶了我而再不能想不敢想,甚至就算皇上下旨要你娶公主,你也要为我抗旨,面对杀头的危险。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男人除了我之外还去沾惹第二个女人的,林锋行,你想好了,这些,你都能做到吗?你愿意为我做到吗?”

林锋行歪着头,状极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他回过头来,郑重点头道:“说实在的,似雪,你这种做法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有哪个女人敢对男人提出这种要求。如果韩大哥稍微有点地位,就算方大姐再厉害,也不可能敢这样要求他的,男人们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啊。不过这话由你嘴里说出来,又好像不那么惊悚了。而且最奇怪的是,如果是别的女人对我说这种话,我连理都懒得再理她了,但又偏偏是你,我觉得如果真的能和你在一起,听你说这些惊世骇俗的话,似乎感觉也不错,用不着其他的女人来插进我们中间。所以…”他又沉吟了一会儿,慢慢点头道:“香似雪,你提出的条件,我想我是能做到的吧。”

如果林锋行一开始就毫不犹豫的点头说能够做到,香似雪只会嗤之以鼻,她才不相信林锋行会爱自己爱到毫不犹豫的地步。虽然两人之间现在可能有了一些情愫,但还远远没有爱到非你不可死去活来的地步。自己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是因为她来自现代,这种对古代人而言很惊悚的要求,对她来说是很正常,也是最基本的。但对于林锋行,她也在想他就算不会断然拒绝,也一定会分辩一番,最起码不会那么痛快答应。

所以林锋行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时候,还是很符合香似雪心中所想的那种真诚的,恩,甚至已经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那清澈坚定的眼神,绝不可能作假,于是她点点头,大大方方的道:“K.算你通过第一关的考验了,那从今以后,我们偷偷的交往吧。”她收下林锋行手中的花,在鼻端嗅了嗅,轻声自语道:“其实野菊花真的很美丽,还有一股清香呢,让人很舒服啊。”

“欧尅?欧尅是什么意思?”林锋行又蒙了:“交往就是说我们可以恋,哦,恋爱了吗?”不等说完,香似雪就噘着嘴巴道:“喂,你自己不会揣测吗?这种话难道还要我这女孩子亲自说出口?我是女孩,当然会害羞,也要有点矜持啊。”她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和古代男人谈恋爱就是麻烦啊,他们都不懂你说的话,还非得把话说那么明白,这如果在现代,男孩子早就激动的拥抱着你,嘴就凑上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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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你还会害羞?”林锋行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吧,仿佛听见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在胸腔内的笑声没有发出之前,他看见香似雪危险的眯起来的眼睛,连忙用尽全力将笑声压下去,因为这个过程太辛苦,以至于他的脸都有点扭曲变形,还得坚持着拼命点头一本正经道:“没错没错,似雪也是女孩子,当然会害羞了,呵呵,害羞,害羞…”他说着说着,眼神忽然一亮,拉着香似雪的手悄悄道:“月白风清,这气氛多好啊,不如…不如我们来做一点更加害羞的事情好了。”

“什么?林锋行,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刚刚确定了恋爱关系而已,你,你就想做那种事?你的圣人古训都背到哪里去了,而且这里是荒郊野外,夜里很冷你知不知道,在这里和你做,我说不定会落下病来的。”香似雪低声吼,一边在林锋行的耳朵上狠狠扭了一把:“你这个色狼,我让你思想不纯洁,我让你再敢思想不纯洁,告诉你,我的第一次一定要留到洞房花烛夜,其他的你想都别想。”她一边说,手上动作也不停,绕着陷阱就追打起来。

林锋行被打的在有限的陷阱里抱头鼠窜,一边委屈的嗷嗷叫道:“什么那种事啊?到底是哪种事?我…我就是想亲你一下而已嘛,至于打这么狠吗?”他忽然放下护着脑袋的两只胳膊,转身瞪大了眼睛看香似雪:“等等,你…你说第一次要留到洞房?你以为我是想和你在这里行房?老天啊,香似雪你也太大胆了吧?刮了我我也不至于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啊,我们还没有成亲,还没有拜天地呢。这到底是…到底是谁思想不纯洁啊?”

香似雪一怔,接着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她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的思想不纯洁,到底又在林锋行腿上踢了一脚,一边叫道:“当然是你当然是你,谁让你花心萝卜花名在外…哎呀…”脚还没有收回来,她就疼得弯下腰去,原来激动之下,她用了那只伤脚去踢林锋行,十趾连心啊,当然痛的要命了。林锋行见她吃痛,也顾不上刚刚还被她打的狼狈逃窜,连忙扑过来捧住她的脚道:“来,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你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用那只好脚踢人就好了,干什么劳动这只伤脚的大驾啊,万一再渗血,小生我吃罪不起啊,谁不知我未来的娘子是河东最威猛的那只狮子…”

他这里滔滔不绝,香似雪气得俏脸通红,但因为他说的实在幽默,所以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使劲儿推了林锋行一把道:“好了好了,你就别贫嘴了,我没事儿,就是刚刚碰在伤口上而已,这点小伤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你起来吧,被你挡着,连月亮都看不见了。还旖旎动人呢。”她说的话颇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之嫌,实在是因为此时被林锋行紧抱在怀里,这气氛太暧昧了,所以弄得她也心慌慌,只好不停的说话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林锋行抬起头来,两人目光不自觉的对在了一起,一时间就如同透明胶遇见了双面胶,胶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随着那张英俊的脸孔越贴越近,香似雪的思绪也越来越混乱,脑海中闪现出许多电视剧里看到的画面:深情的拥吻,闭着眼睛,面部表情做沉醉状。还有轻轻一吻,小说里形容的如同羽毛掠过唇瓣,只是那蜻蜓点水的瞬间,在某某某心里就已成永恒,最搞笑的莫过于当你以为他要吻你的时候,结果他却在鼻尖贴上你的鼻尖后,忽然冒出一句:“哇,你有眼屎”之类的话。

面颊上忽然一阵温暖湿热的触感,将香似雪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她眨了下眼睛,然后又眨了下眼睛,接着勃然大怒,一把揪住林锋行的耳朵:“喂,你亲孩子呢?这叫吻吗?这哪里叫吻了?你会不会接吻啊?还是说,你害怕我打你,所以不敢亲?喂,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胆小,人家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你为一个吻挨一顿打,有什么好害怕的。”可恶,真是太可恶了,人家明明都酝酿了那么长时间嘛,结果他却用亲婴儿的方式来亲自己。

林锋行被吓坏了,忽然发觉自己以前的花名在外还真是窝囊,这个香似雪明明就比他还像是个色狼嘛,只不过是女色狼而已。不敢一开始就亲她的嘴,想着给她点心理准备,才会用那种方式的,谁知却惹得她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既然这样,他林大少爷还客气什么?想到这里,林大少鼓起勇气一把将那正在发飙的女人扯进怀里,不畏艰险的用双手固定住她的头,再然后排除心理上对香似雪的恐惧,最后“啾”的一声,吻上那嘟着的可爱红唇。

终于成功了。林大少的心里长长舒出口气,身上每一个细胞都为这实质性的一步跨越而欢欣鼓舞:恩,不要慌,仔细回忆一下,书上对于深吻是怎么描述的呢?似乎是要把舌头伸进去吧?不过一条舌头能撬开香似雪的牙齿吗?不管了,先试试再说。这样想着的林锋行继续勇往直前,虽然和香似雪都是生手,但是在瞬间爆发的热情支持下,两个人总算坚持着将这个吻进行到底了。

再次抽身而退时,没有一般书上所描写的“嘴边一缕魅惑的银丝还闪着波光”那样的煽情情景,有的只是两人唇上的斑斑伤痕,林大少更是捂着嘴巴喃喃抱怨:“喂,你的牙好硬,撞得我的牙都快要掉了。”而香似雪也在另一边抱怨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竟然还会咬到我的舌头,你到底会不会接吻啊,我是第一次情有可原,因为我是女人嘛,可你是男人好不好?而且还是个花名在外的纨绔子…”她说到这里,猛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难道…难道那些只是传闻,林县令的色狼少爷,花心子弟,号称县城第一催花辣手的林大公子,你你你…你竟然是名不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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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实质进展了,不过收藏不升反掉了,泪水。

第五十二章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什么名不副实?本少爷挨了老爹多少回打,怎么可能名不副实?”事关男人的面子,林锋行当然要努力反驳,不过看到香似雪由怀疑转为肯定的眼神,看到她唇上那被自己咬破的伤处之后,林大少爷意识到狡辩是没有用的,只好低下了头小声道:“最起码我拉过她们的手,拉过许多女人的手,包括妓女了,大姑娘了,小媳妇了,年轻貌美的小寡妇了…”他的话在被香似雪一拳捶在脑袋上后戛然而止。

“就是说,果然名不副实了?”香似雪状似不屑的问,其实心中却是松了口气,林锋行的这个名不副实让她很高兴,看来自己果然是爱上这家伙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吃醋,想想就郁闷啊,这样的浪荡子不是自己最瞧不起的吗?到底在什么时候,竟然任由一颗心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他了呢?真的是不知道啊,如果早点知道,说不准还来得及将这爱情的小苗儿及时扼杀在摇篮之中,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哪敢名副其实啊,老爹还不宰了我。”林锋行悲愤的叫:“你别看我们家里我老爹似乎很怕我娘,但那只是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如果是大事,惹得我爹性起,他才不会怕我娘呢,要不然我至于挨那么多打,最后还被送到这里来吗?凡是我爹定下的事,我娘其实是阻止不了的,上一次即便我不跟你回来,但只要我爹想让我回来,最终我还是要被他送回来的了。不过现在想想,这也不错,如果我不来这里,就遇不到你了。”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林锋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两个人就这样说着话儿,因为秋天入夜的温度已经很低了,而两人又刚刚确定了恋人关系,所以很自然的就越坐越近越坐越近,最后靠到了一起。或许是太兴奋的关系,也或许是恋爱中的人有爱情就足够,睡眠吃饭问题都要排到第二位,反正林锋行和香似雪就是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还天南海北的聊得十分高兴。最后,香似雪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忍不住转头问林锋行道:“对了,刚刚你和我说做更害羞的事情时,我想歪了,结果你好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难道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我时常听说有的青年男女私订终身,在成亲之前就有了夫妻之实,有的迫于无奈都私奔了呢。”

林锋行笑道:“你说的那都是些居心不良的文人,看不得人家娇妻美妾,总想着自己怎么也能得个美人青睐,因此编出的各种传奇脚本儿,都是故事罢了。本朝男女之风还算开放,但也需要谨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听说邻国有那特别迂腐的国家,女子落水,若被男人救上,哪只胳膊接触了男人的手,哪只胳膊就要被砍下去呢,还有的女子,干脆就以殉节为名自杀而死,啧啧,这未免太严酷了一些。”

香似雪哼了一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么说你也要谨守了。既如此,我可看出来了,你娘对我的印象可不怎么样,将来她要是不喜欢我,不同意你和我成亲怎么办?”她话音刚落,林锋行就兴高采烈的道:“这个你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我娘也不是很厌恶你,就算对你印象不好,也无非是因为你管我太严厉,若将来我能考上功名,只要将这些功劳往你身上一推,她再无不答应的理。退一万步,就算她始终不同意,还有我爹呢,我爹可是很欣赏你,如果知道你肯做我的妻子,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我都说过了,我娘大事可都是听我爹的,所以咱们俩的前途一片光明,你就不用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香似雪语塞,不过她却不服气,故意为难林锋行道:“那如果你爹也不同意呢?要知道,我刚才跟你提出的那些不准纳妾之类的条件,你也说过在这个时代是惊世骇俗的了,如果被你爹知道我是这样善妒的女人,他还会让我和你在一起吗?他要也不同意,你要怎么做呢?”她这回说完,林锋行便不似刚才那般胸有成竹了,喃喃道:“应该不会吧,我爹很欣赏你的,而且我爹自己也没有娶过妾氏,只和我娘相濡以沫,他应该不会觉得你这种观点不能接受吧。”他慢慢的说着,忽然眼睛一亮,拍手道:“有了,如果我爹一定要阻止我们两个,我就在床上装病,相思病,食水不进粒米不粘,我就不信我都要死了,他们还能因为不让我娶你这个媳妇而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独子饿死不成?”

“那会很辛苦的,你知道挨饿的滋味吗?肚皮好像都贴到了一块儿,胃里空空,疼得你恨不得拿刀子豁开,而且身上一点点的没了力气,这种苦头你没吃过,你是坚持不下来的。”香似雪幽幽道,她尝过挨饿的滋味,在特种训练的时候,她饿得连一向恶心的老鼠都抓来生吃,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真能吃得下这种苦头吗?他还不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只是说豪言壮语吧。她其实是很期待林锋行能够说出和自己私奔这个答案,但是她失望了,心里难免有点难受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意料之中,林锋行如此花心好色,都因为惧怕他老爹而到现在连接吻都没有和女人进行过,可见爹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高大了。

“我能坚持下来的,似雪,你相信我,有的话我可能随口说说而已,但是有的话,一旦说出,便是掷地有声再不反悔。如果爹娘真的不同意,我愿意为你尝尝相思入骨的滋味。”林锋行似乎是看出了香似雪的失落,不由连忙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一边用郑重神色信誓旦旦的道。不过他马上又收了严肃的表情,嘻嘻笑道:“你信不信,我打赌我老爹恨不得将你拐回来做我的媳妇,好督促着我上进,他是绝不会不同意你我成亲的。”

香似雪还没等说话,就听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呼唤声:“似雪,林大哥,你们在哪里?”正是李江的声音。两个人一愣,抬头望望,原来天已经微微亮了,不知不觉中,他们俩竟然在这陷阱里就这样坐了一夜说了一夜,而更奇怪的是,两人身上虽然冷得要命,但心里却都是暖和和的,而且一点儿也不觉得困累,林锋行甚至在那里喃喃抱怨道:“天怎么这么快就亮了呢?唉,我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呢,如果上去了,似雪就又会恢复母老虎的模样,哪还可能像现在这样温柔可亲啊。”

香似雪气得一脚把他踹到一边,恨恨道:“本来想以后对你好点儿,既然你这么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哼哼,我会用实际行动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的。”她说完,李江的呼唤声又接近了几分,香似雪便大喊道:“我们在这里,掉进陷阱里去了,小江你带绳子了吗?快过来把我们拉上去。”她喊完,回头瞪着林锋行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记得不许泄露给第二个人知道,否则你老爹就算赞成我们的婚事,八成也要改变主意了。”

“你放心。这点儿分寸我还是有地。”林锋行嘻嘻一笑。一边心里恨恨道:李江这小子好积极。只不过…嘿嘿。晚了。昨天晚上我和似雪早就在这里把什么事儿都定下了。从此后没你掺和地份儿了。哈哈哈。嘿嘿嘿…他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哼起小曲儿来。正哼着。就见陷阱上方忽然出现一个脑袋。看见他们。那张脸露出惊喜地表情。回身向后喊道:“过来吧。似雪和林大哥在这里。他们俩都在这里…”

声音戛然而止。李江蓦然又回过头来。失声叫道:“为什么会是你们两个在这里?这…这孤男寡女。在陷阱里共处了一夜。你们…你们…”他不等说完。香似雪就恶狠狠道:“我们怎么了?我被一个兽夹夹了脚。是林锋行帮我弄出来地。然后我脚受了伤。不慎滚到这个陷阱里。他为了救我。也掉了进来。就是这么简单。你大惊小怪干什么?要破坏我地名节吗?告诉你。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又不是我想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地。”

李江这才松了口气。嘿嘿笑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破坏似雪你地名节呢?哈哈哈。没有事儿便好。没有事儿便好啊…”他不等说完。猛然听到林锋行还在那里哼曲儿。不禁又疑惑道:“可是林大哥为什么好像是很高兴地样子?他…他还哼歌儿呢。”

香似雪恨不得给林锋行一拳。这个混蛋。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儿。哼地什么歌儿啊。她回头看看。蓦然明白了。这混蛋根本就是在向李江示威呢。没想到经过了昨夜。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却还是对自己在他面前夸奖李江贬低他地事儿念念不忘。他也不想想这是示威地时候儿吗?她回过头来。没好气道:“没什么。昨晚摔了一下。然后又饿冻了一夜。大概脑子摔坏了。精神上受了点儿刺激。回去歇歇就好了。你有绳子。赶紧把我们拉上去。看我们这狼狈样儿很好玩吗?”说到最后一句话。她地声音蓦然严厉起来。

李江如梦初醒。刚才他光顾着揣测香似雪和林锋行地关系。都忘了救人。此时连忙将绳子垂下去。香似雪见林锋行还没有反应。心想这时候自己若让他先上去。必然会让小江疑心。因此只得狠狠心。攀住绳子先出了陷阱。然后才和李江合力。又把林锋行给拉了上来。此时。四周已有许多地村民向着这边赶过来了。倒把香似雪吓了一跳。转头问李江道:“大家怎么都来了?你…你该不会煽动了全村地人来找我们吧?”

“不是啊。大家都是自愿过来帮忙地。”李江嘿嘿地笑。忽然又“嗷”地叫了一声。指着香似雪地嘴唇道:“似雪。你你…你你你…”

香似雪被他的眼神弄得发毛,心想不会是留下什么痕迹了吧?她一巴掌向李江拍过去,生气道:“有话说话,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你还嫌我不够倒霉是不是?”一语未完,李江就大声道:“似雪,你的嘴唇怎么了?怎么有伤痕?”他一边说,眼光就偷偷向林锋行瞄去,显然是发现了林锋行唇上也有伤痕,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聚过来了,听见李江的话,不由把怀疑的目光在香似雪和林锋行之间瞄来瞄去。

“别提这个了,提起就让人来气。”香似雪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道:“我本来和林锋行一个东一个西的坐着,谁知半夜的时候跳进来一只野猫,林锋行也不知怎么逗了它,这下把它性子逗上来了,照着我们的脸就来了几下,你看看,这脸上不也是有血道子吗?”她指着自己的脸,那里的确在掉下陷阱的时候被周围的藤蔓划伤了几道细细的血印。然后她故作愤怒的瞪着林锋行,咕哝道:“都是这个白吃饱,你说你没事儿去逗野猫干什么?你以为那是你家里养的大花猫,可以让你随便逗着玩儿的啊。”

她的演技实在高明,又自然之极,登时就把别人给蒙过去了。林锋行平白无故的受了冤枉,偏偏还不敢澄清,只好悻悻道:“怪我干什么?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这种地方挖下陷阱,挖就挖好了,还挖的那么深,害我们爬都爬不出来,白白挨饿受冻了一夜。”他一边说,一边向那陷阱边上踢了一脚,踢得土块纷纷落下,掉进陷阱里发出“咚咚”的回音。

54

“咦,这陷阱…怎么有些眼熟啊?”韩天成来到陷阱边上,仔细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道:“没错,是这里,就是这里,嘿嘿嘿,可总算让我给找到了,绮罗,绮罗,你来看,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爹挖的那个陷阱,当初我埋了好几坛子酒在这下面啊,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这下可发财了…”他一边说着,也不管林锋行和香似雪都直了的眼睛,纵身就跳进了陷阱里,开始一边大笑一边用手扒起土来,一边还大叫道:“给我把锹,快给我把锹。”

立刻就有几个人扔了几把锹下去,林锋行大惊道:“干什么?上山来找我们干什么还带着铁锹,难道你们以为有用的着这东西的地方吗?你们…你们开什么玩笑呢?我和香似雪的运道再不济,也就是曝尸荒野罢了,怎么着也不至于被人活埋了吧,你们…你们这些家伙,还是说,你们打算发现我们俩的尸体后,想就地挖两个坑就把我们给埋了吗?这想法太过分了。”他嗷嗷的叫着,却被方绮罗在头上打了一巴掌。

她怒气冲冲的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说什么呢?大家怕你们是摔到了什么地方,万一周围被石头或者树木压住的话,大家好想办法救人啊,何况把工具带齐了总是有好处的,难道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赶过来,到时发现缺这个少那个,再回去拿吗?要那样,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运气坚持到那时候儿呢。”她说完又斜睨了香似雪一眼,撇撇嘴道:“你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东西,就应该跟似雪学学,人家明明也有这种想法,可没说出来,瞧瞧瞧瞧,这是什么?这就叫沉着,这叫气度…”

李江在旁边道:“方大姐你还是先别说教了,看看韩大哥这坑里到底埋的是什么还比较重要,刚才他喊着发财了发财了,是不是下面埋着金银啊。”他话音未落,旁边的人已经都鼓噪起来。方绮罗没好气的白了李江一眼,大声道:“屁金银,你也不看看他那样子,这辈子能吃饱穿暖就是烧高香了,还金银呢,他刚才乐成这样儿,那是因为总算找见他念念不忘的几坛子酒了,还金银呢,他要是能扒拉出几串铜钱,我都服了他。”她说完,众人都齐声大笑起来。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韩天成疯了一般的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哈哈哈哈,五坛啊,整整五坛啊,一坛也不少,太好了太好了,发财了发财了…”他状若疯狂的在坑底叉腰大笑,看的香似雪直皱眉,喃喃道:“韩大哥原来是酒鬼吗?之前还真没有发现他有这点爱好呢。”她看向方绮罗,却见她皱皱眉头,撇嘴道:“他自然是酒鬼,不过家里条件不行,所以喝不成罢了,难道为了供他喝酒,就要忍饥挨冻不成?何况酒这东西,少喝点儿倒没有什么,一旦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我还想这死鬼多活几年呢。”言语之中情意立现。香似雪和林锋行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不由得都是“咯噔”一下,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而眼光一对上,他们就又立即分开。

此时李江已将韩天成给提了上来,然后又把那五坛酒都弄上来。李江便来到香似雪身边主动请缨道:“似雪,你的脚伤了,让我来背你下山吧。”他一边说一边主动蹲下身子,却蓦然被林锋行给撞开,听他大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背她。”他说完,自己蹲下身子道:“来,似雪,还是我背你吧。”话音未落就被李江踢了一脚,听他怒吼道:“你不是男人吗?凭什么我背就不行,你背就可以,男女授受不亲啊。”

林锋行语塞,却听香似雪怒道:“够了,乡下人哪里那么多臭规矩,再说昨天傍晚我受伤的时候,就是林锋行背的我,这有什么要紧。”她说完,趴到林锋行背上,这下把林大少爷给美的啊,眼睛斜睨着李江,嘴里哼着小曲儿,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小样儿,我和似雪已经把名分定下来了,没你什么事儿了,嘿嘿,还是给我哪边儿凉快哪边儿呆着去吧,武功比我好怎么样?似雪夸了你又怎么样?她心里装的人其实还是我,哈哈哈…

“你想什么呢?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再这样笑下去,小心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了。”香似雪在林锋行的耳边小声提醒着,一边气得在他身上暗暗拧了一把。痛的林锋行刚要“嗷”一声狼叫,猛然看见前后左右都是人,只好将这一声又艰难的憋回了肚子里,嘴里咕哝道:“不用这么狠吧,我只是因为似雪你刚才急中生智,想出的那个猫抓的借口真是绝妙到了极点,一想到这样聪明绝顶的女人会和我在一起,我当然要偷笑了。”

香似雪心里暗暗撇嘴,心想笨,什么急中生智,那借口随便翻一本言情小说,都有可能看得到了。不过她没有说出来,现在她才知道,一个现代人穿越回到了古代,能占多少便宜,即使是现代人人皆知的普通道理,在这里都是绝对的新新理论,只要你运气够好生命力够强,能向杨凌(《回到明朝当王爷》里的主角,我最喜欢的男主角之一)那样在古代混的风生水起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儿。

一路下了山,方绮罗和韩天成等人向村民们道了谢,便回到自己家里,还没等进到家门,就发现家中不止李越一个人,连忙进了堂屋,只见地下椅子上坐着一男一女,一看见林锋行,那女子便梨花带雨的扑了上来,抱着他道:“儿子啊,我苦命的儿子,我苦命的弟弟啊…”正是林锋行的母亲。

第五十三章

香似雪在一旁看着,心下奇怪,暗道她心疼儿子也就罢了,怎么又哭起弟弟来了,她耐着性子劝慰道:“林夫人,令郎在这里虽然受了点苦,但你看看他现在,又能识文断字又能下田种地,身强体壮的,吃什么都香,睡觉也沉,不放只公鸡在他耳边打鸣都叫不醒他,这不比他从前纸醉金迷的日子要好很多吗?”

林夫人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点了点头,一边抚摸着林锋行的脸庞,只是眼泪却源源不绝的涌下。这立刻让香似雪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不简单的事情,而林老爷的脸色让她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索性放弃只知道哭泣的林夫人,她转向林老爷问道:“林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和夫人一起来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刚才林夫人哭得那一声,不由得眉头一挑,失声道:“莫非是江公子出了事吗?”

江公子就是江雪季,也便是林夫人的弟弟林锋行的舅舅。当下林锋行一听见这话,就大叫道:“娘你别哭了,舅舅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情?你快说啊,光哭能有什么用?”最后一句话他干脆是吼出来的,总算让林夫人停止了哭声,抽抽噎噎道:“你舅舅…你舅舅他被人绑架了,呜呜呜…”她这样一说,林老爷也低下头来,不住的摇头叹气。而李江则是满脸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确,“绑架”这种灾祸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新鲜事儿,生长在天下间最富贵家庭的他是根本不知道绑架的后果的。

香似雪松了口气,暗道绑架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在现代我也学过追踪术,只要我和林锋行一起去交赎金,不怕救不回他舅舅。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想那林老爷可是一县的父母官,也有调动兵权的权力的,按理说他又不是昏庸的官员,处理过多少大案子,小小一桩绑架案,还不至让他如此为难吧,就算是关心则乱也不至于。想到这里,猛然间想到一个可能性,不由得失声道:“不是吧?难道绑匪直接撕票了?他们没要赎金吗?”

“撕票?什么叫撕票?”香似雪一句话把林老爷等人说懵了,她心里吐了吐舌头,心想糟糕,谁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撕票这个词啊。咳了两声,她咕哝着解释道:“就是杀害人质,我们家乡的土话就叫做撕票,难道那些绑匪没有要赎金,直接杀了江公子吗?还是说他们得到了赎金,却没有依约放人呢?”

林老爷摇摇头:“都不是,若是这样我也不用过来了。那些绑匪,唉,那些绑匪绑架了雪季后,就直接远遁到苗疆,他们要我们派人去苗疆交银子,才肯放了雪季呢,所以我和夫人都十分的忧心,假如真的交了赎金他们肯放人也就罢了,但偏偏害怕他们依仗着地利,会在得到银子后将雪季和派去的人都杀掉灭口。而且他们要的银子数目太过巨大,不是至亲之人,我们也不放心,生怕派去的人起了贪心,卷款潜逃,那雪季更必死无疑。若不交赎金,唉,结果也不用说了,因此我们想来,这事儿竟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只好来找锋儿,看看他怎么说。”

林老爷说到这儿,眼中便不禁露出欣慰的目光。他的这个儿子什么德性,没有人会比他这老爹更清楚的了。若在以前,这事儿哪轮得到找他商量啊。不过现在嘛,嘿嘿嘿,今非昔比了,儿子已非昔日阿蒙,自从被香似雪接管后,这进步是一天比一天大啊,学识过人不说,还能文能武,咳咳咳…虽然离能武是差了点儿,但你瞧瞧这身板儿,哪还是当初纨绔子弟的模样,咳咳咳…虽然身子也更加瘦了,不过他结实啊,一看就是个可以依靠的孩子,不像原来,连走个路都哼哼呀呀的,一天也走不出三里地。啧啧,现在的儿子啊,已经成为他和娘子的主心骨了。

香似雪看着林锋行,就见他先是一怔,接着就冲到他老爹的面前,大声叫道:“爹,让我去,让我去吧,叫别人去太危险了,而且也信不过,孩儿现在已经不是昔日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儿,孩儿是能担当得起这个重任的,爹,你和娘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办好不好?”他是真心的着急,舅舅对他向来慈爱,不是一味的纵容,而是慈爱,每次到外地,回来总不忘带给他一些小玩意儿,却从不给他那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也不送给他姬妾丫鬟,他以前还为此不满,现在他自然知道了,舅舅是真的为他好,这样的好舅舅,到哪儿去找啊。

林老爷和林夫人吓了一跳,他们的本意只是来找儿子商量商量,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请缨。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果林锋行再有事了,林家和江家岂不都是后继无人。因此夫妻俩有志一同的将头摇成拨浪鼓。坚决不同意儿子去冒险,眼看着双方僵持不下,林老爷和林夫人都要起身离去了。香似雪才上前一步,对两人施了一个万福,然后款款道:“林老爷林夫人且莫焦急,依我看,这办法倒是可行的,林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清水县城,须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让他有些历练也是好的,请你们放心,我会和他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虽然我是个女流之辈,但也可以负责照顾他啊。如果你们还不放心,我们这里还有一个高手。”她转向李江,平静的道:“小江,飞到那边的酸枣树尖上摘捧枣子下来。”

*

收藏又掉了好几个,哭泣…

第五十四章

李江正听得兴味盎然呢,忽听香似雪叫他摘枣子。这下他可不乐意了,把身子一扭道:“喂,我又不是狗,你丢个盘子我就要去接回来,再说,功夫是用来行侠仗义的,怎么可以任人观赏呢。”他话音未落,香似雪就凑到他耳边哼了一声道:“少废话,想不想去苗疆,想去就痛快点儿,你不露一手功夫,林老爷林夫人怎会开口邀请你去。”这句话可说是正中李江的要害,只见他的脸一下子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点头道:“啊,那行那行,我这就去摘枣子。”说完他甚至等不及出门再飞,直接从屋里就穿过门飞了出去,那门被他撞得晃悠了两下,好容易稳住身形,差点儿把韩天成和方绮罗的心脏给吓停摆,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到:“这冒失的孩子,一扇门要好几钱银子啊。

香似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李越的脸色,见他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又舒展开来,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她正想开口,就见李江已经飞了回来,骄傲的展示着手上一捧枣子,而林老爷和林夫人此时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一副见到了绝世高手的惊讶崇拜模样。香似雪知道事情到此已经不需要多说了,现在就看李越肯不肯放人,而那边的林老爷和林夫人已经激动握住李江的手,一副托孤的深情模样絮絮叨叨的嘱咐着。

“成了。”香似雪对林锋行道。而林锋行却撇撇嘴,不平道:“我也知道成了,我比较怀疑的是,爹娘到底有没有把他们的儿子放在眼里,竟然要把我的安危放在那个家伙身上,他们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高手,想当初马贼…”他不等说完,就被香似雪轻轻瞪了一眼,听她低声道:“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了,何必非要说出来。”她又看了李越一眼,发现对方已经在用欣慰中隐含担忧的目光看李江了,她心中不由得一动,暗道我真蠢啊,这李越和李江看起来有些相像,以他们的年纪,岂不就是一对父子吗?只不过好奇怪,他们自称父子也是可以的,为什么却要扮成主仆的模样呢。

她刚想到这里,那边李江已经和林氏夫妻谈好了,在他的拍胸脯保证下,林老爷和林夫人虽然还有些担心,不过已不似先前那般厉害了。两人拉着林锋行的手,含着泪嘱咐了好多话,听得林锋行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才让他第二天一早到县衙里取银子,然后相携着洒泪而去。与此同时,李越也把李江叫去了后院,两个人在一起不知咕咕哝哝的说了些什么,李越便离开了。这边韩天成和方绮罗又过来拉着香似雪说了一些不舍担忧的话,然后帮着她收拾东西,晚上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家人吃了饭,又说到很晚,方都睡下了,不过能够真正睡着的人,自然也没有几个。

到第二天一早,鸡刚叫第一遍的时候,林大少爷便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推推身边的李江道:“起床了起床了,鸡都叫了,也亏你睡那么死,我一夜没睡,担心的要命你知不知道?”他不等说完,便不由得苦笑道:“也是,又不是你舅舅被人绑架,你何必担心的睡不着呢。”不过等他说完,李越已经醒了,他只推了身旁的李江一把,这小子便跳了起来,四处张望道:“刺客在哪里?刺客呢?”那副愣愣的样子让林锋行直想笑,只不过因为舅舅现在生死未卜,所以实在笑不出来罢了。

三个人正在梳洗,香似雪便过来了,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才进来笑道:“你们今日起的倒早,平日里猪都叫三遍了,也不带醒的。”原来方绮罗家养的肥猪每到日上三竿,吃完主食心满意足之际,便会仰天嚎叫几声对日抒怀,李江和林锋行都愿意赖床,每每等到猪叫三遍,方能在香似雪的某些暴力恐吓下不甘不愿的起来。因此今日方被她拿来说笑。林锋行还可,独李江听见了,便忍不住抱怨道:“你问他,鸡叫第一遍就把人给弄起来了,昨晚上睡的又晚,唉,我的懒觉啊。”

几个人吃了早饭,便辞别了李越和韩天成方绮罗,自然又是一番嘱咐不舍的话,直到天蒙蒙亮时,方走出村子。一路上,香似雪见林锋行始终紧锁眉头,不由得宽慰他道:“你不用太担心了,几个毛贼而已,如今我们三人出马,又有什么是搞不定的呢?最起码,现在你舅舅的生命还是安全的,那些绑匪不见到银子,是不会对人质做出恶行的。再说了,你这样愁眉苦脸的,就有用了吗?那只会影响你的判断和智慧,对救你舅舅根本就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林锋行叹口气道:“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现在想想,舅舅对我多好啊,从来也不拉我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也不肯投我所好拉我下水。他是真心的为我好。似雪,我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听你讲了那么多故事,方知这世上的人心是险恶的,多少人为了一己之私,连亲娘老子都能害,舅舅要想侵吞江家的财产,对付我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可他没有,你说,这样的舅舅到哪里去找,都怪我以前不懂事,只觉得舅舅不好,不肯纵容我,如今他出了事,担心焦虑也没有用了。”

香似雪笑道:“你能这样想,被你舅舅知道,就足够欣慰了。恩,话说回来,我们这一次去苗疆,也算是躲过了一场祸事。”她故意把话说的十分郑重,果然引起了林锋行的好奇心,不由得探头问道:“什么祸事?”话音落,就见香似雪咯咯笑了几声,才摇头晃脑的道:“怎么不是逃过了一场祸事,你们以为玉米收回来就算完吗?方大姐和我说,还要将一部分的玉米粒给剥下来,打成格子或者饼面子呢,那项活儿可不是普通的辛苦,到时你和小江就得吃苦头了。”她说完,看了李江一眼,却发现他不知在想什么,一副沉思的模样。

如无意外,以后每天三章。要去苗疆了,香似雪终于也要一展所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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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你在发什么怔呢?”香似雪喊了他两声,却没有把他喊回神来,最后她用手在李江的面前招了几下,一边故作严肃道:“魂兮,归来,魂兮,归来…”果然让他醒过神,连忙一把拍下香似雪的手,愤愤道:“干什么干什么?我还没死呢,就招起魂来了。”

“该我问你才对吧,你在想什么呢?”林锋行连忙把香似雪拉到自己的身侧,替心上人出头:真是的,这小子不知道他那爪子是练过铁砂掌的吗?这么一拍,似雪还不得疼死。他有些不高兴,不过一向喜欢和他斗嘴的李江这一次却没有和他对着干,反而奇怪的看着他道:“你刚才说江家的财产,莫非你舅舅就是江雪季,你母亲就是江雪云,那个江家就是富可敌国的江家吗?”他说完,林锋行也觉得奇怪了,点头道:“不错啊,就是这个江家,不过富可敌国这种话你可别随便乱说啊,当初石崇不也是富可敌国,又落得什么下场?”

“你怎么能把当今圣上和晋朝那个昏君相比呢。”李江嗤笑一声,不过没有多说。香似雪心里默默忖度了一番,对李江和李越的身份又有点儿谱了。忽听林锋行叹道:“大富之家有什么用,我现在宁愿我娘亲不是江雪云,我舅舅不是江雪季,那我们一家就可以和乐融融的,舅舅也不必落入歹人手里了。”他一边说着,想到江雪季在歹人手里,不知受了多少煎熬折磨,就觉得心又隐隐揪痛起来。

“喂,不要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了,还不等去救人,咱们三个就被你吓得乱了方寸,你舅舅那么精明的人,天下多少生意都被他玩转于股掌之中,几个绑匪嘛,就算不能骗他们放人,但让自己舒舒服服的过人质生活还是能够办到的,他那里满心期望的等咱们救人,你也必须给我打起精神来。”香似雪在林锋行的腿弯上踢了一脚,有时候,暴力行为远比温情的安慰更具有促进人精神焕发的作用。

果然,林锋行被这一脚踢得蹦了一个高儿,怒瞪向香似雪,咬牙切齿的道:“喂,这都快到县衙了,你就不会给我留点面子吗?你就是这么安慰伤心欲绝的我吗?就不能来点脉脉温柔的手段?”不等说完,香似雪就嗤笑一声:“我不会,你想要这种安慰,随便从县衙里挑出一个丫鬟就好了。不过,我这种安慰才是能解除你颓然状态的良药吧,看看看看,你现在和那些充满了斗志要上战场的大公鸡有什么两样?不过就是差一圈竖起来的脖子上的毛而已。”

她这个比喻让李江不自禁的笑出声来,林锋行也拿她没有办法,还以为她把自己比喻成上战场的大将军,谁知听到后来,却变成了斗鸡。不过他的精神被香似雪这样一激,倒的确焕发了不少。三个人边走边斗嘴,长长的路程倒也不觉寂寞,林锋行也不至于陷入无止境的恐慌担忧和自怨自艾中,没到晌午,便来到了县衙。

一进门,林老爷和夫人已经将他们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包括马车,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干粮点心,甚至给他们预备了一个丫鬟,说是路上伺候他们的衣食起居。香似雪连忙拒绝,而林锋行这些日子已经独立惯了,远不是当日的那个大少爷,便也同意了香似雪的决定。几个人匆匆忙忙的吃完午饭,林老爷将他们叫到内堂,让丫鬟仆妇们退下,方从柜子中拿出来一个锦盒,对林锋行叹息道:“这里是七千万两白银的银票,是绑匪们要的数目,我和你娘凑了两日两夜,方总算凑齐了。为此还卖了不少的绸缎庄子和珠宝古玩,儿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这些白银,不要在路上丢失了,记住,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就是你舅舅能够平安,就算…就算…就算你舅舅真的命薄,遭了不测,你们几个…也千万别搭进去,宁可舍财,不要舍命啊。”他说到不测的时候,眼圈儿不由得红了,林夫人也不住抹着眼泪,看得出来,他们和江雪季的感情真的很深。

香似雪默默坐在一旁,心想还不错,别人穿越之后,除了主角和几个好人外,见到的都是勾心斗角,然后无可例外的被卷入漩涡。没想到我这个穿越还挺特别的,先是在乡下进行了一番农村知识教育普及,找了个爱人虽然不是什么皇子王爷之类身份显赫之辈,而且最开始还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不成器的家伙,不过总算现在一点点走上正道了,对我虽然也没有那些文里那种无一例外的连天地都为之感动的痴情,但在这个时代就也总算有心了,而且将来或许也会发展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痴情地步的。婆婆家的人吧,虽然是大富之家,不过也充满了人情味儿,比起小说里那些婆婆家要强多了。嘿嘿,现在在平凡生活中又来了这么一桩刺激的事情做调剂,啊,上天啊,你待似雪真的不薄啊,恩,难道是做清道夫积下的功德,决定了,下辈子投胎后,还要继续做清道夫。

她还在那里默默想着,忽听林锋行在耳边大喊道:“走了,在这里发什么呆呢,喊你几声都没有听见。”声音直入云霄,震得香似雪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她知道这混蛋是在借机报刚刚路上被踢了一脚的仇,一手利索的扬了个圈儿,在众人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时候,寒光闪闪的狼牙已经横在林锋行颈边,伴着阴恻恻如女鬼的声音:“你是在吼我吗?恩?”

“喂,这是我家。”林锋行欲哭无泪的提醒,暗道我都变成你口中的大好青年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喜欢来这一套啊。果然,他的话唤回了香似雪的神智,转头看见林老爷和林夫人的嘴巴都张成了“”形,她心中暗叫糟糕,要是给未来的公公婆婆留下这种悍妇形象的话,将来还指望着进林家的大门吗?

七千万两的巨大数目是有原因的哦。

第五十六章

冷静的收起狼牙,香似雪很平静的转身面对林老爷和林夫人,沉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此次路途遥远,而且充满了危险,老爷夫人心中一定很担心林少爷的安危,所以我只想告诉你们,不但小江的武功高强,我也不是吃素的,林少爷有我们两个随行,汗毛也不会少一根的,就请两位放心吧。”她说完,那边被惊得目瞪口呆的林老爷和夫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也不耽误了,拿起一个个包裹就上了马车,林老爷和夫人一直送他们到大门口,亲眼看着马车走远,无可奈何的伤感了一回。老两口才相携着回到内衙。路上,林老爷安慰夫人道:“不必担心,你也看到了,那个叫小江的孩子和香姑娘都是身手高明之辈,有他们保护着锋儿,一定没有问题的,可能还会将雪季毫发无伤的救回来呢。”

他这样一说,林夫人也点头道:“是啊是啊,那个香姑娘,看不出年纪轻轻,小身子也是柔柔弱弱的样子,竟然还是深藏不露,只不过一个女孩儿,这动不动就把刀子亮出来,可实在有点不雅。老爷,你说咱们锋儿不会老和她在一起,就喜欢上她呢?咱们儿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儿要不到啊?这样的儿媳妇,恩,虽然长得不错,可是性子有些太强了。”

林老爷呵呵笑道:“夫人你想的也太多了,叫我看,这个香姑娘可不简单,你看看她的眼神,在别的大家闺秀眼里,你看过这样朝气蓬勃又充满自信的眼神吗?唉,可惜了她是一个女孩儿,如果是一个男子,我敢肯定,她绝对不是池中之物。说句实话,咱们家锋儿如果没有她这强悍的性子,能变成现在这样吗?还成了咱们的主心骨,你没看我以前打了他多少次,有没有一次管用?反正孩子们的事情,一是现在说还为时尚早,锋儿也未必就会和香姑娘在一起,二是就算在一起,那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要是儿子真能得香姑娘的帮助,将来有所作为光耀门楣,咱们又何必非要从中作梗呢。”他一番话说的林夫人心中不快,不过想着如果江雪季真的能回来,什么结果不能接受?于是叹了一口气道:“老爷,你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看他们将来怎么样吧。”她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回头向县衙外望去,眼睛里重新盈满了泪珠,喃喃道:“只要这一次…老天保佑,能让他们遇难成祥,将来…将来不管他们想怎么样,我都不管了,只要这一次,他们能平安归来…”

林锋行和香似雪自然不知道爹娘已经就他们的问题勉强达成了一致。他们上了马车后,便一路急奔,苗疆据此足足有一万多里地,就算日夜兼程的赶路,只怕也得二十几天方能到达,好在那些绑匪们大概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并没有给他们很短的限期,但即使如此,林锋行心系舅舅的安危,便命令马夫尽可能快的赶路,一天过去了,几人只以干粮果腹,途中经过了两个城镇,却都没有下车到饭馆里好好吃一顿,只有在傍晚的时候,才找个客栈住下,第二天天不亮便又起来继续赶路了。

如此昼出夜伏,五天之后,已经到了录阳城,这里距离苗疆就只有三千多里的路程了。因为心急,只在客栈里买了点熟牛肉和大饼什么的就继续赶路了,因此大晌午的时候便出了城。走了几里地之后,两旁便多是崇山峻岭,此时正是中秋时分,漫山遍野树木萧索,红枫满目,尽是秋日景象。

香似雪正掀着帘子看窗外的风景,便听那车夫道:“公子,小姐,这日头太毒了,马儿们有些禁受不住,前方有个茶亭,我们是不是先去歇一歇。”他一边说一边放缓了马速,香似雪探出身子张望,果见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打着凉棚的茶亭,里面坐满了赶路歇脚的客人,都在天南海北的一边聊天一边喝茶。她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就麻烦车夫大哥带马儿到一旁荫凉的地方歇歇吧。”

来到茶亭前,林锋行和李江香似雪跳下车来,跟茶亭的老板要了两壶茶,递给车夫一壶,他们则拿着另一壶来到亭中桌上坐下,又把口袋里的油饼和熟牛肉拿出来,就着茶水吃了几口。香似雪便赞叹道:“这里的景色真是优美如画,茶亭老伯常年在这里卖茶,真有眼福了。”她说完,那卖茶的老头憨憨一笑,开口道:“姑娘想是不大出远门吧,这儿的景色虽美,却也不是十分稀罕的,老汉我卖了一辈子茶,也走了不少地方,有的地方那景色才叫美呢,来日你要有机会,不妨去徽州灵州那些地方看看,有几座名山大川都是不错的,每年去看景的文人墨客多了去了,不过人家会作诗,咱这庄稼人可不会,但听着倒也挺好听的,嘿嘿…”这老汉看起来十分健谈,香似雪和林峰行便与他攀谈起来。

因为极天皇朝的民风还算开放,女子也是可以抛头露面的,所以香似雪此次并没有扮成男子,不过身上却也去了那些碍事的裙装,而是一副短打扮,更显得她秀美中更透出英姿飒爽,茶亭里众人的目光都偷偷集中在她身上,气的林锋行和李江恨不得挺身挡在她面前,不过香似雪本人倒没有在意,在现代,回头率高那可是一个女孩儿最得意的事情了。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喝茶,忽听前方几声马嘶,旋风般又闯进十几个人来,一进来便大声嚷嚷着要茶喝,还亮出腰中明晃晃的朴刀在桌上一通乱敲乱喊。他们的凶神恶煞模样登时吓坏了茶亭里的众人,一个个悄没声的都溜走了,只剩下香似雪和林锋行李江三个人还坐在那张桌子上,不到片刻功夫,他们四周便都坐满了凶神恶煞般的汉子。

第五十七章

“小心,这些人是冲着咱们来的。”香似雪借着喝茶的机会对林锋行和李江悄声说了一句,李江和林锋行不由得都露出惊讶之色,然后眉头都皱起来,他们还是不太相信香似雪的话,这太平盛世的,不至于走到什么地方就会遇到强盗吧。眼看着茶亭老板哆哆嗦嗦的给那些家伙上了茶,然后一溜烟的跑到柜台后龟缩着再也不肯出来,林锋行便拿出二十个铜钱放在桌上,对香似雪李江道:“也歇息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他还是希望香似雪猜测错误,这些人不是冲着自己而来,舅舅还在苗疆等自己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这么多身带兵器的汉子,就算李江和香似雪有功夫,对付起来也是很困难。

香似雪心中嗤笑一声,暗道笨蛋,这帮人摆明了就是冲着咱们来的,你以为你退让一步,他们就能放过咱们吗?真是没走过江湖。还有小江,看着武功挺高,也是一点儿江湖经验都没有,好嘛,别的女主穿越后都是有睿智精明武功高强的男主保护,关键时刻向男主怀里一倒,只要安心享受保护就行了,我可好,得带着两个菜鸟闯江湖,唉,看来这趟苗疆之行,不一定会像我想象的那样乐观啊。

果然,林锋行等人一站起身来,那十几个大汉便冷笑一声,连桌上的茶也不喝了,都纷纷站起来,暗中挪动脚步,将香似雪和李江林锋行围在中间,其中一个领头的大汉朝林锋行一抱拳,粗声粗气的道:“各位爷们,咱们兄弟都是靠这片山水吃饭的,如今手头儿有点紧,想向公子姑娘们借几个钱花花,还望公子姑娘们仗义疏财,否则…哼哼,就别怪大爷们不客气了。”

林锋行皱了下眉头,沉声道:“你这人忒不讲道理,哪有向人借钱还这样嚣张的。算了算了,你是乡野粗人,我也不和你们计较这些了。你借银子不要紧,不过可一定要还,还要给我打个借条,我们江家从来不做赊欠的买卖,这规矩不能在我手里改了…”他不等说完,香似雪已经笑趴下了。

“似雪,你…你笑什么?”林锋行不满的看向香似雪,心想这女人,我头一次正正经经办一回事,她就来笑话我。他恶狠狠的瞪了香似雪一眼,却听她咯咯笑道:“我笑你真是一个蠢材,以前是文不成武不就,被我逼了些日子,好吧,如今文才倒是有了,可你竟然就变成书呆子了,哈哈哈…还借条,还不赊欠…哈哈哈,呆子,他们摆明了就是要抢劫你这头肥羊嘛。”

林锋行看看那些大汉,又看向香似雪,抓抓头不解道:“不对啊,如果是抢劫的强盗,开头不是要说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之类的行话吗?而且还要有什么什么…”他似乎在努力想那个词该怎么说,一旁的李江接口道:“你是不是想说踩盘子啊?”一句话提醒了林锋行,他兴奋的点着头道:“没错没错,就是踩盘子,而且强盗们应该是骑着马,呼啦呼啦的从山上冲下来…”可怜林大少爷除了那次遭遇马贼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对强盗响马的认识仅限于江湖艺人的说书和那些传奇脚本,所以他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些人竟然会是强盗。

不但他不信,就连李江也是有点不信的,他虽然武功高明,可还从来没有行走过江湖,这一次是头一回和父亲出门,之前的半年也都是平平顺顺的,如今这遭遇强盗,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所以他的心中有着和林锋行一样的疑惑。

香似雪懒得理这两个生活白痴,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耐烦道:“你们听我的就是了,林锋行,如果没有我,你将来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么多人拿着刀要和你借钱,你竟然还奢望着人家能打借条…”她仰天打了个哈哈,然后杏眼圆睁道:“你啊,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吧,我让你好好学习是为了将来成栋梁之才,不是成那种只会摇头晃脑吟诗作对的书呆子的。”她又指着李江:“还有你,空有一身武功,却一样也是个读死书的,哼哼,气死我了。”

两个大男人经香似雪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们平日里是听说过江湖豪杰的故事的,心想这些人大概就是江湖草莽落魄了,找自己借点钱,草莽嘛,还是江湖人,能不带刀吗?不过如今再看,这些人是个个面露凶相,而且借钱就借钱,你把爪子按在刀把上干什么。于是两人都耷拉着脑袋不言语,乖乖被香似雪训斥了一顿。

这在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挨这母老虎的教训,不过那些强盗们可都有点瞠目结舌了,暗道这女人是谁?林锋行是个大少爷,竟然肯乖乖听她的话,而且看来她也是个走常了江湖的,身上又带着一股煞气,不好惹啊,肯定不好惹。

那为首的强盗头子摸摸下巴,眼睛转了几转,心里寻思着要是想把这七千万两银子弄到手,看来只能先把这个女人给解决掉,如果没有她,那两只一看就知道是和白痴差不多的小白脸根本就不足为惧。嘿嘿,看这女人还真他妈的漂亮,要是能先活捉了,和兄弟们乐呵乐呵…他想到这里,嘴角边不由得露出淫邪笑容,眼光在香似雪苗条的身材上下梭巡着,一边发出嘿嘿嘿的怪笑。

第五十八章

只由他那种眼神,香似雪就知道这个混蛋在想什么,眼中掠过一缕杀气,她柳眉倒竖,大声叱道:“不必废话了,要钱没有,要命也不会给你,既然走了夜路,遇到鬼也只能算你们倒霉了。李江上去,你对付那边的九个,这边四个交给我了。”她说完,就见李江兴奋大喊一声:“得令”,接着就跳出去开始战斗,而林锋行却一直在自己身后藏着,于是一脚将他踢到桌子底下,一边叫道:“从今天开始给我练武,等一下就到马车上蹲马步。”话音未落,她也跳了出去。

这是一场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完全可以用狼进了羊群来形容,那十三个大汉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锋行在桌子底下龟缩不出,却是半点都够不到他。李江武功高强也就罢了,但谁也没想到香似雪竟会是个硬茬子,而且她的武功路数怪异,没有什么好看的花拳绣腿,但简单的招式却是招招狠辣,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不到半刻钟,十三个大汉就都躺在地上呻吟了,尤其那个为首的,因为他曾对香似雪产生过一些很不纯洁的想法,此时几乎整个人都被揍成了猪头,连他的兄弟都认不出来了。

“你们是谁派来的?说。”香似雪踏住那为首大汉的胸膛,威风凛凛的问道,那份英姿将林锋行和李江迷得连魂儿都飞了,等到回过神来,听见香似雪说的话,林锋行才大叫道:“什么?似雪你说他是别人派过来的?这怎么可能…”话音未落,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正是那个车夫的。李江面上变色,自语道:“糟糕了,怎么忘了他呢?”言罢跳起来就向远处跑过去。

香似雪待要阻拦,这毛躁家伙已经跑的没了影子,她气得狠狠跺脚,眼看那其他十二个人已经不要命的攻了上来,她只好先放开为首的老大,先对付这帮垂死挣扎的家伙,只不过她心里清楚,这些人知道了自己和李江的功夫,是不会恋战的,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什么完不成任务就要死的死士。果然,那些人一看老大从那女人的脚下逃生,便想也不想,呼啦一下都跑了,这边有林锋行在,香似雪也不能追上去,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得无影无踪。

林锋行慢吞吞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看见香似雪气嘟嘟的脸,难得的脸红了一下,才蹭到对方身边小声问道:“那些强盗都跑了?”话音未落就被香似雪狠狠的一瞪,听她没好气道:“都跑了,不跑难道还等着你去抓不成?”她实在气不过,忍不住戳了一下林锋行的额头,咬牙切齿道:“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让你习点武艺,不求能武功高强行侠仗义,最起码也能强身健体,在关键时候能够自保,你偏偏听不进去,拖到今天用的着功夫的时候,却只能钻桌子底下了,你…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林锋行揉着额头,跟在香似雪身后往车夫那边走,一边嘟囔道:“什么了,怎么会是我不学武艺呢?先前在韩大哥家,你只顾着让我读圣贤书,剩下的时间要跟着你打扫卫生,喂猪喂鸡,下田里干活,虽然说过要我习武,可你也没安排让我学武的时间啊。再说今天我钻在桌子底下,那也不是我的本意,是你把我踢进去的,我当然也觉得羞耻了,你没看我脸都红了吗?这还多亏娘子教导有方,如果在以前,我才不会以此为耻呢…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