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端皱了一下小眉头看了一下满头珠翠的安国夫人“夫人是…”
“哎哟,小的是安国夫人啊!”她行礼的晃头,令满头拔尖的珠翠被朝阳照了个白光耀眼.
睁不开眼的赵端又是在珍珠耳边道“这位夫人的头皮怎么冒烟了!”珍珠想笑不敢笑,俯身牵住了他,命人带张燕清去了重新梳洗,然后徐徐领着她母女,转过朱墙,去了延辉殿.
张燕清随了母亲方进延辉殿,见内外廊檐,阶上阶下,无不站了人.见了珍珠进来后,个个欠身躬礼,
好大的排场,张燕清只是暗羡,前头她己知,珍珠不过一女官,但穿戴竟然寻常的官宦夫人都比不得.
及进了内殿,又见里面铺满红毡.
张燕清还想看,及见珍珠牵着的皇子竟然挣开了手,一溜烟跑进了里间的寝室.
“母亲!”嘴巴响起一迭声的叫唤,听得让人唤他不得.
及听得金铃玉佩叮当之声,从里间跑来一位年约十岁的幼女,五官竟与太后七分相像.
张燕清一看,便知是姐姐的二女,康安公主.
她的手里拿着一本汉书对着哥哥叹道“母亲刚起床时,精神尚好,及我拿了书进去,她竟又开始头痛,看来今日是与我们共读不了汉书了.”
此时张燕清与母亲忙给她施礼不止.
康安公主也有礼与她们询问了几句后,和哥哥牵手走了出去.
他俩边走边嗡嗡地小声议论着.
“跟皇婆婆打得赌又输了.回去得帮她抄经.”
“唉!母亲老来这一招,但次次都奈何不了她.”
…
珍珠听后一笑也不理论,进了去隔着帐子轻轻道“房娘子,安国夫人来了.”
阿房微微应了一声,珍珠上前挂起帐子,扶着阿房坐了起来.
阿房微微睁了眼,对着安国夫人她们笑了一下.
一会咳嗽起来,慌得宫人拿起了痰盒,珍珠又帮她捶着背,不多时,嘴角竟挂了一星半点的血红之物.
宫人的脸都吓黄了.
张燕清跟母亲努嘴,两人怕过了病气,不敢久留,很快就告退了.
等她们走后,阿房的眼晴炯炯有神的睁了起来“我的天啊!刚刚不该吃红豆糖水的.”
刚回来的赵乾见到她这模样,不由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母亲,怕自己儿女要自己背汉书,次次都是装病应付的.”亏得他次次都要辛苦替她保守秘密.
阿房不甘示弱地回道“你不也一样,所以现在才敢回来.”意思你也在装勤奋.
赵乾眼珠子一转,但到底没说什么.
果然,阿房下床伸完懒腰后道“哎哟!在床上闷透了,出去走走吧!”
赵乾很痛快的答应了.
在他点头后,阿房却“哈啾”一声打了个喷嚏,她甩甩头“不是装出病来了吧!”
不久,两人换了便衣后偷偷溜出了皇宫.
赵乾把阿房带到京城里的一间商铺,里面的物品琳琅满目,种类也齐全.
赵乾停住,对阿房道“上午有位男子进去问了几种物品,你进去把那位男人问的物品都买下来.”
见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阿房不疑有他,急忙找店铺的掌柜,果然,之前有位男子问了几种物品.
待她买好东西抱了出来后.
站在外面的赵乾迫不及待接了过去道“这些就当是我辛苦替你守秘密的礼物了.”
丫滴!
三诛
宫里,赵端看着侍卫拿回来的大包小袋.
“父亲买的?”
侍卫摇头“不是!”
“完了!”康安公主,叹了口气“母亲果然又被父亲诓了一笔!”
“我要赶快准备好,妹妹你要不要来一份.”赵端偏过头去小声对妹妹道.
“关我什么事,我小时候又没有把脚印踩上那六千两的欠条!”
太后瞄见两小孩交头接耳的样子,不由得微笑起来“我们来赌一下吧!看你母亲这次回来会不会叫端儿还钱?!”
虽说太后殿自有规矩,但是宫女们听后免不了互相交谈几句,因此悄悄分了堆,小声地讨论刚才太后说得赌注.
“皇婆婆请别说这个赌字。”赵端微微低了低头.
“端儿啊!”太后完全无视孙子这句话,拉住他的手道“老规矩,这次你赌赢了,我给你一百两,你输了给婆婆我抄一本兵书!”
“皇室宗亲,当以正品自重,何敢谈赌字。”标准的正气.
“哦?那么你是不想猜了.”
“这猜一事有钱定输赢,与赌无疑!所以孙儿不敢.”还是标准的凛然.
“哦,端儿长进了.”
赵端认真地看着太后,微微笑了一下,太后哈哈大笑,而后赵端一揖作别,离去.
“太后,你刚刚为什么笑?皇子都不赌了.”素媚姑姑连忙问,宫女也赶紧竖起了耳朵听.
“端儿说,这么大了,他就不赌了.但他在宫里另开赌盘作庄家.大小通杀别人的银子.自己就不用赔钱了.”太后微笑起来“所以我说他长进了.”也可能是书抄的多了,抄出来的长进.
听到太后的话,宫女们在背后议论着.
甲宫女道“太后和端皇子说得话怎么都不一样!”
丙宫女道“不知道也,不过端皇子的话,太后都能理解就是了.”
丁宫女回道“哎呀!这天家之人说的事情就只有他们能听得懂!”
刚出来的素媚姑姑插嘴道“所以啊,我们也只能做宫人,做不了他们的位置!”
光是猜意思就能把脑子猜成蝴蝶结
从太后殿出来的赵端与妹妹康安公主一路行走.
“哥哥!你可有把握不用赌钱.”
“没有,”赵端笑嘻嘻地道“不过我和刚刚回宫的侍卫通了风,让他再次出宫时,把看到的结果及时通知我.”
“万一结果哥哥要赔得多呢!”康安公主故作迟疑地问.
赵端见左右无人架起一条脚放在旁边的石条凳上“所以要挑人赌啊!”他目光炯炯把手搭在旁边的小树上“宫里最多那种像姥姥说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这时他的鼻了一嗅,“来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锦昭仪,她甫一进宫便是昭仪,既没有狗血地喜欢上赵乾,也没有姐姐的雄心,皇后的哀怨和周昭仪的野心.所以在进宫的十来年时间里好吃好喝好长肉.
虽然身形不再瘦,不过一身珠光宝气,也还是一派雍容华贵,颇有凤仪,因她好用熏香,所以路过之地无不起一阵香风“端儿和康安在这里啊!”
“唔!”赵端没有正面应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百合,茉莉,玫瑰,桔子,橙子,柑果…锦娘子好巧的心思啊!”
“是吗?”锦昭仪一笑,长长的宽袖一拂,路过的鸟雀被那香熏得差点体力不支的昏过去.“不过你上次和太后打赌又输了,帮她抄了好大一叠经书!”
赵端的脸一垂,不过唇边仍绽出一抹笑“所以好赌伤钱又伤身,这次端儿就不跟太后赌了!”
“哦!真的不赌了?”锦昭仪来了兴趣“是因为太后老要你抄书?!”
“不是!”赵端低下了头“ 是因为抄多了书,所以才明白赌不好!”
“这个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为何怕赌呢!”锦昭仪满怀恶作剧地挑起了一点浪花.
赵端眼中的火花一晃而过,但没有逃过锦昭仪的眼睛“不若我跟你赌吧!”
“这…还是不好吧!”赵端好像把想赌的心情深深地压抑了下去.
“不怕,”锦昭仪拉住他的手“我赌你母亲回宫会诓你的钱,输了我给你一百两,你输了只要给我十两就行了.”
“我…”
“加大赌两百两.你的照旧.”
“唔…”
“再加大赌四百两!”
“那…好吧!”
看着重下赌海的赵端,锦昭仪有种带坏小孩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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拷!又被那前世在乱葬岗工作的男人诓了钱,走着瞧,回宫一定要找儿子要那六千两利滚利的息.
反正你欺负我,我就欺负你儿子.
还在京城乱逛的阿房气愤地想.
赵乾的目光何等犀利,一眼便知她的心思,他不由想起儿子那张越来越倾向岳母的脸.
此时,一头牛拉着一辆飘着竹香的车 缓缓在他们对面过来.
阿房看了看,上面除了有小鸡啄米,小风车转水,小纺车转线的小玩意,也有编的小竹篮子儿,小梳妆台儿,…
见她目不转睛,赵乾连忙赶上去拦住牵牛的老人“老丈留步!”
听他说得有礼,老人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穿蓝绫的衣衫,腰束一条玉带,显见是富贵人家,“不知官人有何事?”
“请问老丈,这车的竹制品要运去哪里?”
“要送往北边商铺处.那里小孩多.”
小孩?眼见阿房已经孩性不改去看车上的小风车,赵乾问“老丈能不能先卖我几件,价钱好商量!”
老人摇头“我倒是想,不过这车货已经有人订下了,小老儿不想失信!”
“那我们夫妻随老丈一同走,待到了订货处,向他们买几件便是了!”
“如果不嫌这牛有味,小老儿自然愿意.”老人笑着应.
“不嫌!”赵乾瞪了一眼正在牛面前丈量它睫毛的阿房.真是丢脸.
如果不是老人拿着鞭子,恐怕那牛早就以性骚扰的罪名飞起一蹄子给她定罪.
赵乾与老人一路步行、一路聊他大半辈子的营生.
原来这老人原是东山迁来的人,原有一手极好的编枝手艺,只是来此后,人生地不熟,头十来年只能作些田间活.
由于住的宅院后头养有一片野生的竹林,十来年间经过他的养护,倒也青翠茂盛.
闲来无事间,他编了些个小手艺送左邻右舍的孩儿,哪知不但小孩喜爱,连大人看了都欢喜,他渐渐壮了胆子,拉来了一车在外城叫卖,收获颇丰.
有一家内城的老板批了几件回去后,觉得老人编的竹枝又好又便宜,所以赶紧订了一车来,于是老人今天赶早装了一车过去.
“早知道今天会撞上官人,我肯定拼着不睡也做多几件给官人的娘子玩.”老人咧着嘴,用手抹了一下额上的汗哈哈大笑道.
正在说话间,偶有少妇牵着的小孩看到老人的车,也停足不前,吵着要母亲买一两件玩.
老人正解释着在那处有买时,只见有两人着高头大马引着后面的一辆马车,车后面又有十来个家丁护卫,吓得路上行人连忙走避,赵乾拉着阿房也躲在一旁,但是马车有人掀了一下帘子后对车面的车夫说了一句话,于是,骑着马的人停在老人面前“老头,你车上的是什么东西?”
听得如此称呼,阿房早己不悦, 正要出头,却被赵乾拉住.他微笑着替手足无措的老人代答道“这位老丈拉的是竹制的小玩意.”
马上身量矮点的人看了他一眼,见他后面虽有一两人,但阵仗却不大,虽不致于出言不逊,却懒得理会,自顾自地下马在牛车上取了一件递到马车里.
“唔!”闻得车中女子轻喜的一声,然后跟在车前的一位侍女递了一个荷包,看起来沉淀淀地坠手.
“好了你今天好运,你这一车,我家夫人要了.”跳下马的人拿过银子后直接吩咐后面的家丁将缰绳从老人手中拿过.
“喂!我也是要买的.”阿房急了,连忙上前“你们府凭什么要一整车!”
另一马上身量高点的人大笑起来,“夫人也不是白要,是出了大价钱的.”
阿房也非笨人,眼见那荷包坠手,也站去了一边.
老人见她如此,越发不安“这位娘子,呆会留下个府里的位置,我今晚再做些,明天定亲自送去府上.”
但话音未落,只见那沉淀淀的荷包放进老人手里时,己是轻飘飘的量,怕是已经被骑马的人昧下了.
而且老人倒了出来后,发现里头只是十几枚铜子.
赵乾吸了口气,“这几枚铜钱连牛车的钱都贴不了.我想贵府的主人不会如此不通情理吧!”
已经骑上马的两人嘿嘿一笑,也不理会,直催着马走.
正要远走之际.
赵乾身后的侍卫早己施了轻功拦在马车前“哪家府上的,竟敢强取强买!”
“放肆!”马车里响起了一声喝骂,“谁人敢拦我车!”
前面骑马身量矮点的人急急下了马抢先告状道“夫人,刚刚你给了银子后,这班刁民嫌少,所以就拦下了.”
“就十几个铜子,是够车费还是够老人家的手艺费.”阿房回道.
骑马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直回骂道“刚刚夫人给的是二十两,什么都够了,就你拦在前头闹事,闹完事后结果荷包也只剩了十几枚铜子,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轰走她!”马车里的人不耐地开口道.
“凭什么轰我!”阿房差点撸起袖子上前暴打车里人一顿.
“就凭我家夫人皇后的妹妹!”
“你是皇后的妹妹,我家官人还是陛下呢!”阿房冷笑着说.
卖东西的老人急了,直拉了赵乾的衣角道“你们的好意我领了,可是这些人我们惹不起…”他又叹了一声“多谢…你们了.”
赵乾拍了拍他的手背“老丈安心,这有理走遍天下,莫说是皇后,就是皇帝也存得一个理字.”
但是马上的人又大声道“都是无理之人,跟你们讲什么理.不要罗罗嗦嗦地拦在前面,小心我家夫人让你们连城门都不出了.”说毕随着马车人的一声冷哼,十几名家丁开始驱人.
赵乾与阿房还要上前,无奈被老人死拉住了袖子,不准他们前去.
慌乱中,阿房拣起一块石头,一扔便中了那马车顶上.
这下彻底惹恼了马车里的人“来人啊!给我拿下他们后扔进河里去淹死.”
“周相公养得好女儿.”赵乾冷笑了一声.
这话引人一震.
马车里的人忙掀开了帘子看.
偷眼转
“你是?”嫁与宋从平的周合欢疑惑问道.
印象中,这人有点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不出所料,赵乾答道:“我乃是宫中侍奉房娘子的宫玩使.”
“宫玩使?!”有这种官职嘛!
周合欢不禁皱起眉头,她如其他周氏人等一般,对这房娘子身边的人并无半分好感,但这人看起来真是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