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他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墨鸾惊得浑身一震,正身便要俯拜,却被那温暖臂弯牢牢拥住。亲吻柔柔落在面颊,起初,仿佛只是要衔去涌落的泪珠,渐渐地,便绽开去,宛若愈开愈烈的花火,沿着柔嫩肌肤烙下。男子炽热的叶片宛若浸了毒的烈火酒,从耳畔漫开去,将她灭顶淹没,窒息的疼痛,令人彷徨无措。

“阿鸾,朕等你三年了…你还要朕等多久,才肯敞开心怀…?”

如斯探询,好生寂寞深情。

暧昧的温度从指尖蔓延开去,在心脏搏动的位置一寸一寸揉下,渴求回应。

“陛下…!”墨鸾忽然慌乱起来。

不一样,与往常不一样。

这才清晰的察觉,即便是再温柔的男子,当他决意不再纵容放手,你便挣不开,逃不掉。往昔推拒游走,只是顺从与等待,但绝非没有尽头。

更何况,这人天子之贵,九五之尊,又有几人胆敢忤逆如她?

或许恃宠而骄,或许仁至义尽,或许…

他拥着她倒在轻纱层叠之间,帷幄重影,灯火映着眼底波光,焰色渐至旖旎,浅香弥漫…

猛然间,眼前一暗。

那生辉的灯树竟翻倒下来,一架接着一架,竟仿佛被利斧砍伐。轻纱染霞,火光陡然大盛。

“陛下!危险!”惊骇刹那,她高声惊呼起来。

应声时,开满火花的银树已倾压而下。

震惊之下的李晗,下意识背身将她挡在怀中。

闷声一响,分不清撞击声与痛呼。

跃过他的肩头,她看见,一道寒光在洒落流火中暴起…一把匕首!非凡TXT电子书论坛蝶梦上传

章四五 向月火 (2)

火光升腾,光影间渐至清晰的,是名青衫宫女。

正值仲秋佳节,灵华殿下宫人多半都被墨鸾放了假,任由他们偷得一夜闲散。

殿中宫人甚多,这宫女,墨鸾并没什么印象。

眼看匕首就要刺在李晗后心,墨鸾情急,随手抓起斜在地上的一支小灯盏向那女子砸去。

银灯的灯盏和着未洒尽的灯油劈面而来,那女子自然回手去挡。

就此短暂空当,墨鸾一把将李晗推到一旁,扑身扼住了那女子持刀的手,一面高声唤人。

她绝不能让李晗在她这儿发生什么意外,一旦牵连起来,为有心之人利用,必是说不清的祸患,第一个要受其害的怕就是白弈。

李晗似乎被灯树砸晕了,尚自摇晃着辨不清方向,听见墨鸾呼喊,惊得捂着后脑抬起头来,眼前昏花,视线仍有些茫然。

但事态已容不得他发愣。那手持匕首的女子被墨鸾扼住,欲脱身而不得,于是发出古怪的啸声来。瞬息之间,五只幽影从红火缠绕的残纱之后显了出来,俱是着青衫的小宫女,一个手持白绫,另四个扑上来便死死拖住李晗手脚。那条白绫蛇般摆尾一溜已绞在李晗颈项。

原来竟是声东击西!

“陛下!”墨鸾惊声呼喊。

那持刀宫女趁她心乱神分,猛一把将她推开,举起匕首便向李晗鹰扑而去。

混乱突起,李晗早已慌了,又被勒得喘不上气来,七荤八素时,眼看利器已至,也只来得及惊骇大叫一声,先晕了过去。

墨鸾被重重推倒一旁,翻身再想去拦,也已是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忽然,一条人影厉喝一声闪上前来,迅雷不及掩耳,劈手截下那宫女匕首顺势一掀。那小宫女整个人已飞了出去,撞在柱子上摔回地面,一口腥红便吐了出来。

是白崇俭。只见他再起掌一击,将还正勒着李晗的宫女拍翻在地,就着一抽那白绫,一手扶了李晗,另一手反缠住那宫女将之带至近前来。

不料那宫女却忽然嘴角流血,双目僵瞪。

白崇俭心下一惊,忙大呼:“留活口!”

随后赶来的卫军涌身扑上便去拿余下几名宫女,然而到底迟了一步,不过刹那,几名女子已先后吐血倒地,竟各个咬牙服毒而亡了。

“娘子…”殿外一个细弱声音飘来,素约瘦小的身影在门前一探,便大哭向墨鸾扑来。她一头钻进墨鸾怀里,哽噎得语难成调,抽抽搭搭说着:原是她捧了点心和甜酒来,还没到殿前,已瞧见火光,又听见厮打呼喊声,慌忙奔去喊人,不料整个灵华殿竟似空了一般,她吓得没办法,一路哭喊出去,幸好先寻着了白崇俭…

墨鸾惊魂未定,下意识向白崇俭望去,见白崇俭神色凝重,忽然心下一阵莫名寒颤,尚未理清思绪,已听白崇俭喝令:“快!死了的都扔火里烧了!”

卫军们得令正要动手,猛然,殿外却有人先声一步斥道:“大胆!谁敢妄动!”

语声未落,皇后宋璃已当先步入殿中来,随后跟来的宫人、卫军,转眼已将这宫殿围了起来。

白崇俭尚自扶着晕厥过去的李晗。李晗颈上一道青红淤痕清晰可见,下方寸余长的伤口还渗着血。

“陛下!”宋璃大震,三两步上前,一把抱住李晗,顾不得其它,一手摁住那伤处,一面大呼御医。她抬头瞪着白崇俭,却是不发一言,唯有眸中怒火升腾。

白崇俭眉心一跳,静了片刻,缓缓起身退了三步,再俯身拜了下去。

宋璃依旧不发话,只是抱着李晗。白崇俭也不敢动。跟随两方而来的卫军们亦不敢轻动,只好相对而立。当场顿时僵寒,诡异弥漫。

这般情景…墨鸾默然看着,心低陡然又是一颤,渐渐沉了。

直至御医赶来,替李晗疗伤毕了,又传唤龙舆将他抬往中宫宁和殿,宋璃这才站起身来。宫人们早已扑灭余火,她缓缓踱着步子,将四下一一打量的清楚,转而复看向白崇俭,沉声质问:“将军方才说要烧了什么?”

白崇俭一默,低头没有应话。

宋璃也不待他答,又看向墨鸾,问:“这几个奴婢,是什么人?”

墨鸾本欲辩解,却见宋璃近身的女史已在搜检尸体。她略怔了一瞬,微哂,当即缄口。

不一时,二女史果然复禀,五名死去的宫女均为灵华殿下属,又奉上符佩为证。

“淑妃,你不与我解释一下么?”宋璃语意已冷。

墨鸾抬眼,见宋璃满眼含恨,竟是一副盯死了仇人般的神情瞪着自己,由不得又是微怔,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形势忽然这般异变,素约被惊得不轻,慌忙向宋璃拜道:“皇后殿下明鉴,真的不关妃主的事。各宫各殿都有那么多青衫,若是歹人有心混入,妃主哪能各个都关注到。”她又哭着将前事说了一遍,“妃主自己也险些被刺客所伤,又怎会是主使?”

不料,宋璃反而乖戾大怒起来。“险些!”她冷笑一声,叱问:“我正想问问,为何陛下伤至如此,淑妃你却毫发无损?”

“仲秋御宴你不去,将这灵华殿中的宫人全都遗开,你想做什么?”

“为何这奴婢跑出去如此巧合就撞上你的‘自家人’?”

她厉声如此质问,素约呆了好久,哭得说不出话来,还想强争,被墨鸾一把拽下,不许她再多言。

宋璃迫上前来,盯着墨鸾冷道:“你好似打定主意不说话了。”

墨鸾俯身拜道:“妾心不亏,就不必多说多错了。大小一应听凭皇后处置。”

听她如是说,宋璃仿佛心有震动,定定地只是看着她,不知所思。

忽然,白崇俭道:“是非曲直,待至尊醒转自然便清楚了。皇后不妨将末将等禁闭,留待陛下裁断。”说着他便先解了佩刀,抛在地上。随行卫军见状,俱解了兵刃,抱拳而跪。

宋璃身旁一名女史先斥:“将军不闻《周礼》云:后帅六宫?帝主朝,后主内。皇后掌六宫全权。将军此言莫非想借宅家威仪胁迫皇后殿下么?未免放肆了罢。”

白崇俭闻之并不声辨,却也不见妥协。他与诸卫军皆行军礼,兵者,归辖于天子。宋璃静盯着他,复又打量墨鸾,一时也不见发话。

正值此僵局,忽有内侍通报:三公携诸臣问询至尊安泰。

宋璃眸光一闪,便即道:“请三位国老转告列位卿家:陛下不胜酒力,已先歇下了。佳节良辰,诸卿尽欢自便,就散席归府团圆去罢。”她看一眼墨鸾,吩咐身旁宫人及所率卫军,“戒严灵华殿,陛下转醒前,无我的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她又盯住白崇俭,冷道:“将军是陛下的将军,妾不敢私意驱驰处置。陛下如今龙体有恙,就委屈将军暂且殿外侯着罢。”言罢,她拂袖转身先出去了。

墨鸾眼看着宫人们将五具尸体拖走,直至殿门紧闭。殿中忽然空寂,只余她与素约两人,面对一室火后残景。

“为什么这样?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素约趴在墨鸾膝头抹泪大哭。

墨鸾轻抚着素约肩膀蹙眉轻叹。

为什么?

这世上有许多事原本就没有为什么。日子久了,就见怪不怪了。

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素约哭得累了,匐在她怀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忽然,殿门却打开来。

脚步声惊得素约一颤,跳了起来。

只见跟随宋璃左右的一名女史,领了三个宫女步进殿来。三女人手一方鎏金雕花玉盘,盘中分别盛着一只白玉酒壶、一小块团圆饼、一条白锦帛。

墨鸾心下一震,已听见那女史道:“请淑妃主自便罢。”

“你矫令!皇后方才还说要等陛下转醒来再做处置!”素约终于由惊转怒,一把死死抱住墨鸾,瞪着面前宫女咬牙喊道。

那女史不为所动,全然是一幅只等着墨鸾就死模样。

墨鸾盯着那团圆饼出神好一会儿,竟微笑起来。

“好手艺。饼皮金黄,瓣瓣如莲。若是吃了它就真能团圆,倒也是一桩美事。”她看一眼那女史,笑问:“可容我梳妆么?”

那女史淡淡应道:“妃主是名冠六宫的美人儿,打不打扮,关系不大罢。”

墨鸾了然叹息,伸手去取那块饼。

不料,素约却忽然扑上前来,一把抢了那饼来硬塞进嘴里!她强咽了饼,又将酒壶夺来要灌。

“素约!”墨鸾大惊,慌忙阻拦。

但素约已跌倒下去,玉壶砸碎,酒液沸腾着撒了一地。“娘子…”她浑身颤抖地抓住墨鸾,指甲甚至掐进墨鸾肉里。她十分痛苦地喘息,乌红色的血最先从她的眼睛里渗了出来,接着是嘴角、鼻子、耳朵…不止七窍,她的皮肤渐渐浮现出妖异的青色,血管泛墨凸起,眼珠也一点点鼓起来…但她却仍没有死去。她挣扎着,唤着墨鸾,似还想说,却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哀呼凄鸣。

如斯惨状骇的墨鸾心神俱裂。

便是要人性命,又何必如此歹毒?

她紧紧搂着素约,不知该如何为之减轻痛苦,也惟有不断唤着,素约,素约…

宫人们扯着白锦就要来绞她的脖子。

瑟缩在墨鸾怀中翻滚的素约忽然挣其半个身子,一口咬在其中一人手上。

那宫女惨叫一声,抱着手逃到一旁去,手背牙印清晰可见,竟冒着紫墨色的血!

素约满脸是血,突起的眼珠上血丝遍布,却仍牢牢护着墨鸾,决不许人靠近。

忽然,她身子挺了一挺,向前扑倒下去…

墨鸾一手揽住她不让她摔在地面,另一手握着从髻上拔下的银钗,钗尖已成乌黑,仍有残血滚落。俯面时,满脸泪湿。

素约却咧开嘴笑了。她努力抬起手,仿佛想要替墨鸾拭去泪水,却终于还是在半空垂落,彻底静在墨鸾怀里。

“你们…可满意了?”墨鸾将素约平放。她站直了身子,披散青丝衬着惨白面庞,泪光映着乌黑眼底的精光,愈发诡秘难明。“来罢。你们要杀的,不是我么?”她步步走上前去,掌心攥着的银钗好似尖刀,在殿中微弱昏黄的灯火下,寒动。

若真已是退无可退,便前进一步,又何妨…?

章四六 灵华乱 (1)(非凡TXT论坛“味书”手打)

“你上哪儿去?”

东阳公主府抱月堂上,婉仪方用罢婢女奉上的汤药,在榻上靠舒适了,眸光转时见白弈尚穿戴齐整,似要出去,不禁出声问询。

白弈闻声站了下来,笑应:“只是上园中透透气。方才多饮了几杯,头晕得有些闷。”

“才饮了酒就吹冷风,要头痛伤风的。”婉仪一口不允,便即命侍女们再盛解酒茶来。“你来替我瞧瞧。”她拾了绣工,半显娇嗔地望向白弈,唤他近前来。

白弈只得返身在她身旁坐了。婢女正奉上热茶汤,他接过来饮了。婉仪又忙呼侍婢来替他除冠更衣。“不忙。”他拦了众侍婢,将她们遣退,向婉仪手中丝绣看去,一看,不禁莞尔:“你这绣得什么?”

“孩子的兜肚。”婉仪道。

“我知道。”白弈笑道,“我是问你这兜肚上头——”

“好啦!你怎么也跟母后学,笑了我多少年了!”婉仪微红了脸,负气瞪了白弈一眼,“好歹也进步许多了罢,我说这个是鸳鸯就是鸳鸯。”

“好好好,是鸳鸯,是鸳鸯。你不是嚷累?还不快睡下。明日再绣你的‘鸳鸯’,它们又不会飞了。”白弈无奈,笑着扶她躺下。

“孩子总闹腾我,我睡不着。”婉仪拉住他手轻放在腹上,满脸幸福甜腻。她望着丈夫的眼睛,轻声昵语:“你说…他这么好动,应该是儿子罢…”

“女儿也好啊,我喜欢女儿。”白弈回握住她手轻哄。

“怎么,咱们已经有位淑妃主了,你还想要个小王妃么?”婉仪仿佛说笑般一问。

“王妃?”瞬间,白弈眼底泛起一抹寒光,“哪里的王妃?吐蕃?还是西北草原?总不能是高句丽罢?我朝有兵有将,嫁女和亲这种事,大可不必!”他说的低缓,仿佛平和,眉宇间却有迫人冷意。

话音未落,婉仪已是浑身一僵。“白郎,你…你说这种话——”她猛抓住白弈的手,紧紧盯着他,只觉嗓音发涩。

“我说什么了?”白弈瞬间换上笑颜,十分无辜,他抽手抚了抚婉仪面颊,“逗你的,快睡。”他说着拽了锦被来替她盖好。

“你就慌着哄我睡。我睡了,你就好走了是罢!”婉仪又惊又恼,不禁心酸:“好啊。我睡。反正都怨我,牵累大王早归没见着想见的可人儿。您大王要走就走罢。别在这气我们娘儿俩了。”她索性将头埋进被褥里,翻身背过面去。

白弈盯着婉仪看了一会儿,沉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抱着。起先,婉仪还要挣扎,见挣不开便渐渐不挣了。

良久,他听见婉仪轻道:“这鸳鸯,慢慢地绣呀绣呀,总有一日也能绣得好罢…”那声音隐约已有压抑哭腔。

“…傻话。”白弈轻拍着她肩膀,轻哄,“你睡罢,我不走。”

婉仪翻身钻进他怀里,枕着他手臂,将他抱得愈发紧了。

约摸片时,白弈觉得婉仪已睡沉了,正想悄然起身,忽然察觉外间有人。他向外瞧了一眼,见婢女青飞正立在门畔,似有事要报。他又仔细试了试婉仪鼻息,轻轻拉开她的手,不料,才一有动作,婉仪便惊醒过来。

“怎么了?”婉仪一把抓住白弈,视线一转,已瞧见青飞,立刻又提高了声复问了一遍:“怎么了?”

“什么事,说罢。”白弈无奈,只得令道。

青飞得了主令,才报道:“谢公子府上来人了,给大王送来一盒团圆饼,请大王与娘子趁热尝尝。”

白弈微一怔:“谢公子可还有别的口信?”

“不曾有。”青飞摇头。

饼盒很快便送了上来。白弈打开来一看,不禁皱眉。盒中只有一块饼,做得比普通的饼都要大些。

白弈心一沉,已知必定是出事了。仲秋宴上得知默鸾并未出席他便觉着似有不妥,无奈婉仪偏要先回来。他心中牵挂不宁,本想设法见默鸾一面,不料谢公府上已先有信来。半夜急讯,不知究竟凶险几何。

他命青飞取了刀来,将那饼切开,果然从中取出一纸信笺,展信,瞬间神色大变。(非凡“味书”手打)

“速告知傅将军,先给我围了宋府,他部玄武门前集结!”他冷声喝令,说话时,人已大步而去。

“出什么事了?你…你上玄武门集结什么?白弈!”婉仪震惊,忙想拦住他,却连他袖摆也未拉住。她颤抖着拾起白弈撇下的信笺,顿时一阵晕眩。

宋后要杀淑妃。

“白弈!你疯了!你不能为此就——”她喊着想追上去,忽然一阵强烈胎动痛得她心中一慌。被呼声唤来的侍婢,见状忙上来扶她。“我没事,快去将大王拦下!”婉仪撑着婢女的手,急命。

但婢女们却只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婉仪愣了一瞬间,随即苦笑。连她也拦不住,这些小婢又能如何。他决意要做的事,谁能拦他?她深深吐息,强稳下心神,镇定命道:“备车障。我即刻入宫面圣。”

夜风不知从何处蹿入,鼓吹得满殿纱幔乱舞。火光明灭不定,似有幽魅暗生。

那被素约咬伤的宫女抱着手滚倒一旁,口吐脓血,半条胳膊已乌黑发紫。另两人望着默鸾掌中还沾染毒血的银钗,瑟缩不敢上前。

忽然,那女史从腰间抽出把剪刀扑上前来便刺。

默鸾毫无畏惧,迎着杀锋而上,竟不躲不闪。

锋利穿刺肌骨,鲜血涌落。她却仿佛觉察不到,猛抱住那女史的手,又向前送进寸余,不许拔出。

女史万万料不到她竟会如此,一时大惊,便将另一只手来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