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为何这两人的目光,给我一种他们已经隔空交战了几百招的错觉?我握紧双手,肩膀上一阵钻心的痛,也让我更加清醒。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睿王:

“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敢问殿下,臣可有置喙之权?凤君并非那等迂腐女子,昨夜蒙殿下搭救,所有种种,实为从权之举。殿下于凤君的援手之恩,凤君心存感激,若为此接受殿下求娶,岂非太过无赖?”

“你若真有感激之心,只须以身相许。”睿王的回答简明扼要,让我一窒。

不愧是皇家子,真是功力了得,只一句话就能人噎住。可是让我这般接受,是万万不能。我还未开口,程潜便接着道:

“若非殿下,翔之亦不用遭此大劫。如此深恩,以身相许如何足够,程潜以为,不妨结草衔环,以待来世!”

若不是被讨论的主角是我,也许我真的会忍俊不禁。程潜的话,竟和我心中的OS八九不离十。他讽刺人的功力,居然与时俱进了。

“生生世世,正合吾意。”睿王也毫不示弱:“也可让有心之人,永远死了这条心!”

眼见这两人的吵架,渐渐往小学生的水准一路滑下,我只得出声打断:

“殿下真的不需如此。由来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约婚姻者,依碧落律得杖刑之罪。何况殿下!殿下天潢贵胄,凤君江湖飘萍,如何堪匹?殿下心存高远,凤君不敢以一己之身,使殿下失色于陛前,终成天下之憾!请殿下三思!”

他终究与我不同。他是皇子,虽然不说,但是以刺杀的频繁以及彪悍程度,想来也是“夺嫡”一龙。他的婚事必然要成为一场事关天下的豪赌,岂能如此轻付?我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要对我孜孜以求,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决不能成为他清醒之后的那个“当初不合”,“白璧微瑕”。

听了我这番话,他倒没有着急辩解,沉默着,脸色越发高深莫测,我索性一股作气:

“殿下垂青,凤君铭感五内。只是凤君也有自己的私心。臣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险招,便是为海阔天空自由自在。琼楼朱阁锦衣玉食并非不好,只是终非臣所求。殿下便放过臣吧!”

“你且静养,七日之后,我们便回谢府拜见外祖母。至于父皇处,我自会处理,媒妁又有何难!该有的,我一样不会少你,你便安心等着,做谢瑱之妻睿王妃。”

我几乎要骂出来了,原来我刚刚说的一切,于他而言,都和空气一般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这章是阿睿的圈地运动,什么肌肤相亲,授受不亲都是借口,先把凤君抢回家才是王道,FH又BH的阿睿啊,但是他真的能如愿吗?

那个啥,其实大家看到的上一章,是方案二选一的结果。关于情节的发展,其实我设计了两条道路,一个是受伤脱衣服,一个是春药滚床单。第二条路线,也就是被我舍弃了的,剧情发展主要如下:

凤君和阿恒回了苏州,见到林冲,林冲的未婚妻登场。

睿王和程潜破了手边的案子,便带着钦差队伍到了苏州。苏州名流宴请程潜,为之送行。程潜拉了凤君一起去,结果凤君误中了别人下给程潜的春药。程潜被人绊住了,所以失之交臂;睿王出面解毒,和凤君滚啊滚床单。然后接求婚被拒的情节~~

之所以这个选择没有被采用,主要是因为春药的狗血性,以及程潜党强大的力量,阿睿,乃想要得到咱家小君君,有的等了~~

那个啥,补完了,凑合看啊~~

十样花

干脆发飙算了,这人如果不一棍子打下去,只怕开窍不了。我鼓起语气,正要开口,就听得侍卫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殿下,王恒王公子求见。”

阿恒,他怎么来了?我心头一紧。

“不见!”睿王非常果断地说道:“送他回房休息。”

沉了一会儿,只听得那侍卫又道:

“殿下,王公子有一封书信,托臣转上,他说,若殿下看过这信仍不相见,他便死心回去。”

很快那封信便被丫鬟送了进来,睿王展信看过,便被程潜顺势接了过去。他一目十行扫过,又交给我道:

“不过跟着你几日,他竟如此进益。果然是名师出高足。”

那信上赫然写着他认为那具尸身,并非我的真身。其中关节,他要面禀睿王。这小正太,还真是冰雪聪明,我叹了口气,说道:

“既已被他看穿,纸里如何包得住火?请殿下允阿恒进来吧。”

“师傅!”

一见到我,阿恒便睁大了眼睛,一股脑向我冲过来。扑在我腿上,痛哭出声。

我被他这样一撞,伤口处一阵剧痛。好在程潜拎起了他的衣领,皱眉道:

“你师傅有伤在身,怎忍得住你如此冲撞!还不收了眼泪!”

阿恒这才站起身,我能理解他的感受。他失去了父亲,又离开了家乡,每日在我身边学习,孺慕也是人之常情。想必我的“突然死亡”,使他又失去了一个“父亲”般的人物,勾动了他心中的旧患,所以才这般哀痛,无法自抑。

“阿恒,莫哭了,是为师不对,害你伤心了。”我摸摸他的头,说道。

他被我这么一说,反而更忍不住了,跪在那脚凳上,头埋在丝被边,大哭不止。我们三人只得面面相觑,这孩子这段时间想必累积了太多情感,哭泣也是一种宣泄。

终于,他的哭声越来越低,慢慢只剩下抽泣。我长出了一口气,道:

“阿恒怎知为师并未遇害?”

他哽咽了一下,抬起头,俊俏的脸庞被那红肿的双眼以及更红的鼻头稍微破坏了气质,却更显青涩可爱。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他这才说道:

“前晚殿下将尸身带回,说是师傅遇难,我便慌了手脚。”说道我的“死讯”,他眼中又蓄了两湾水润,好在克制住了,继续道:“但弟子送尸身去殓房时,却发现了一处不妥。那尸身的指腹竟有薄茧,我摊开他的手,发现此人手心之中,茧子更厚。师傅曾手把手教过阿恒下刀,对师傅的手,阿恒再熟不过。师傅十指娟秀,掌心柔软,这绝非师傅的手。”

“虽慌却不乱,阿恒做得好。”

在这样的悲恸下,竟还能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我果然没看走眼,阿恒于勘验一道,颇有天分。

“为解疑惑,阿恒学着师傅,开了那人的胸腹。那人胃中并无酒气。师傅与殿下和程大哥同往,他二人都饮了酒,师傅如何能搪塞过去,所以这人定不是师傅!殿下与师傅一处,师傅是死是活如何不知,何况还有程大哥同在。师傅,到底出了何事,为何隐瞒阿恒?”

这可真是一言难尽了,我只能硬着头皮,直接说道:

“殿下隐瞒为师的死讯,是因他们得知,为师是女子!”

好在阿恒还算镇静,接受力也很强,也许我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太过“惊喜”,以至于盖过了我性别差异引发的“惊诧”,我和他之间还算沟通无碍。

又说了一会儿话,程潜便以“你师傅仍需静养”为由,将恋恋不舍的阿恒赶了出去。这房间便有成了他们眼神厮杀的战场,我只好以“渴睡”为由,将这两人一并赶了出去。

接下来的七天养伤时间,我是在那已经被抄了的孟刺史私邸度过的。好在他们的手上总有许多要忙的事情,白天还算平静,可是一到了夕阳时分,睿王和程潜几乎都是前后脚来报到。睿王将补品堆成了小山,而程潜则是附送嘘寒问暖。无论是哪一个,我都很难招架,只好摆出客套面孔,划清界限,以不变应万变。不过我仍然感觉这七天,比那七年还难熬。

好在再艰难的日子也总有到头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太医技艺高超,还是睿王的每日灵丹的功劳,我康复的速度,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数到第七天,我已经修炼到只要不牵动伤口,便不会觉得痛楚,可以活动自如了。

“卿卿!”熟悉的戏谑男音在身后响起,我头皮一阵发麻,为嘛非要是“卿卿”,这样的称呼无论多久也不会习惯。

我依旧低头看着手中的《郑注十三经》,阿恒却站起身,对着来人的方向喊道:“程大哥!”

是的,这样肉麻的称呼,也只有程潜这样的人才叫得出口。自从我的“真身”被迫,“翔之”遇刺身亡之后,怎样称呼我,便成了这位仁兄的“当务之急”。按照他的说法,叫我“小君”是万万不可的,因为在这个时代,“小君”是妾室的别称,叫凤姑娘,凤君之类的,又太过平常,只有“卿卿”二字,才配得上他对我的“一番心意”。

这样的称呼,我当然是不会答应的,他却总是无所谓的样子,就算在睿王面前,他依旧叫得不亦乐乎,丝毫不在意我的冷淡,以及睿王的黑脸。

程潜毕竟是程潜,他心里清楚,只要他不越过那条边界,睿王都不会真正将他如何。他们是兄弟,而且程潜在他那父皇面前,只怕也是个了不得的“红人”,否则也不会由着他的性子在苏州胡闹,也不会有那道夺情起复的旨意了。

反观我,对睿王而言,不过是个外人。纯粹按照功利的角度而言,我的价值和程潜的价值,绝对不能同比的。我不明白为何他不索性将我和程潜撮合成一对儿,这样也可以将程潜收归帐下,何乐而不为?他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今日好些了吗?”果不其然,在程潜身后,那位这几日与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某人,华丽丽的上场。

我站起身,非常客气地回答道:“多谢殿下关心,凤君已然无碍。”

对待不同的“敌人”,就要用不同的方法,方是克敌制胜之道。程潜性热,我便冷着他;睿王性冷,我便更加彬彬有礼,以行动划清界限。

睿王点点头,然后便招呼人来,负责这几日我饮食的丫鬟绿荷便走了进来,手中捧着托盘,向我们行礼。

睿王对我说道:

“既已无碍,那便好了。你本是女子,镇日穿着男装,终究不妥。这几日‘天衣锦’为你赶制了新裳,且去换上吧!”

看来从事实上抹杀“翔之”的存在还不够,他终要从外表上对我进行改造。这古代的女装啊,自从那日由睿王,不,应该说是谢瑱的那两个丫鬟为我换过一次之后,我便再也不曾穿过了。

我垂下头,不想让他们发现我唇边的苦笑。如今的我,已经无法再回头了。凤兮姐姐的大仇,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我还未曾为之努力过,如何能够逃走。罢了,不过是穿个女装,我本也就是女子之身。

那绿荷将衣裙展开,我心下一惊。这件衣服,这衣服为何与那日在山中我穿过的,一般无二?这是巧合,还是他故意的安排,难道他已经猜到我的身份,还是仅止于怀疑,只是试探我的虚实?

因为得知了我是谁,所以才想“以身相许”,以报恩情?这也太过荒谬了!难道就单凭一双被他说过“相似”的眼,他就这般笃定?我所知道的睿王,怎么可能是这般孟浪之人?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无论他心中怀着怎样的想法,我也只能打死不认了。我跟着绿荷进了那穿衣镜后面的小门,在她的协助下,终于完成了着装。

“殿下对小姐真是有心。”那绿荷一边为我通发,一边笑道:“这衣饰,全都是殿下命人八百里加急,从京城从来的。殿下的眼光真是好,据绿荷看,也就是小姐这般人物,才压得住这衣裳。”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抓起那梳妆台上放着的,那紫玉鎏金的发钗,连这发钗,都与那日我所戴过的别无二致,要说是巧合,那只有一种可能——

这睿王是个“制服控”,而这套衣服,就是他看上眼的女人,每个人都要拥有的“标准配合”。而这种可能出现的几率,想必只有万分之一。

我推开绿荷搀扶的手,自己站起身,拖过那曳地的衣袂。睿王的心思太过深沉,既然怎么猜都猜不透,索性以不变应万变吧。

作者有话要说:一半,等明天啊~~

补全,童鞋们,还是那句,爱惜生命,远离b~~

ps,所谓卿卿,取材世说新语中,王戎和他老婆的典故,王戎的老婆喜欢叫她老公卿卿,却受到了强烈抵制,她老婆说了一段很著名的话——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卿卿让你叫了,潜潜啊,乃便宜占大了。

卜算子

推开镜门,我视死如归。

睿王和程潜的目光早已经在那里迎接我,同样的炽热,在这段有如X射线透视般的凝望中,我挺胸抬头、故意装出一派步履从容的样子,不让他们发现我的怯场。

“还是女装适合你。”程潜看着我,眼神专注,声线有些暗哑。

我皱起了眉,他手上的茶盏里,那笼着白雾的热茶已经倾了出来,在指缝间滴滴答答,他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那刺痛。

“你的手——”我扶正那茶水已经所剩无几的茶碗,指尖相碰,我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颤抖。

我收回自己的手,转身朝向睿王。他沉默着,我却第一次从他握紧的双拳,以及向来“也无风雨也无晴”的眼底,看到了五味杂陈的情绪,激烈的翻腾——压抑却更觉狂暴。

在二十一世纪的电视里,我曾看到过火山爆发的情形。在睿王的双眸深处,似乎也藏着这么一座火山,滚滚的岩浆都收藏在那“无坚不摧”的坚硬岩壁下,然而这样的压抑一旦爆发,便是毁天灭地。

这种感觉,让人本能的畏惧。我生性胆小,所以我们的世界,注定格格不入。

“这边的事情,亦差不多了结了。你身体若受得住,我们明日便出发,往金陵去。”

了结了,怎么可能!

那滕大人的贿赂案,以及涂长史家人的身后事,这么多事情,他们在这短短的七日时间内,便都安排好了?

我咬住下唇,心中有无数的问号,可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过问这些事情的资格。我不是苏州法曹“凤翔之”,而只是在睿王手下挣扎求存的无名女子罢了。

“滕某某的行贿案,一应受贿之人,皆在京城,此处是查不出什么了。至于涂某某,他的家人,都为流窜本地的强梁所杀又放火焚尸,与本案无关,自有下任扬州刺史去头疼。”

出来的时候就不见了阿恒,想必被程潜哄出去了,没有旁人,程潜畅所欲言。

“强梁所杀?”我实在忍不住了,那些尸身我都是看过的,有哪家“流窜”作案的强盗,抢了人家的财物,还要多此一举,将房子烧掉,毁尸灭迹?何况如果真的是强盗案件,在竹枝巷那般所在,左邻右舍又岂会听不到半点动静?

就算找个替死鬼,也要干的漂亮些,这般随性处置,简直是荒谬!

“他们只能是强盗所杀。”睿王接了一句,语气沉稳。

“那涂长史固然有罪,可他一家人何其无辜?为家长带累身死已是可怜,还要碰上一个违心的主官?他们的冤屈就在眼前,若不能为他们伸张,何谈‘王天下’!”

“便是查出了是谁做的,那幕后那人还是动不得。又何谈洗冤?”睿王道。

“所以推到一伙儿全然无干的强梁身上,便是解决之道吗?”

身为王者,就要永远下一盘“很大的棋”,而那些棋子们,甚至与此局从不相干的蝼蚁们,于他们而言,活着的目的,便是为了拿来牺牲的。

这就是自古成王败寇,不便的准则。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却永远不能习惯。我能做的,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让自己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然后麻木的可悲。

“卿卿,翔之已然过世,你莫要忘了。”程潜说道:“这是是非非,本不该是你的归处——”

“够了!”睿王沉声打断程潜的话。房间内又是令人窒息的凝滞。

“启禀殿下,京中加急塘报——”

“在外候着。”睿王转向我道:“你且先准备准备吧,明日就穿着这一身上路。”

“你既有事,便先去吧。这里有我。”程潜反倒不着急了,他倚在我对面的美人榻上,一副要“落地生根”的架势。

睿王玉雕一般的脸,在夜明珠“台灯”的照射下,更显雪白,眉梢微微颤动,只差跳出青筋来。想必是被程潜惹出了真火。

最终他还是吩咐绿荷“不得离我半步”,转身去了。留下有些局促的绿荷,站在房间角落。不过绿荷的在场几乎可以被忽略了,因为程潜手指轻轻一弹,她便瘫软在地,不省人事了。这一招林冲曾经在仵作身上招呼过的,如今程潜使来,亦是不遑多让。

“卿卿,跟我走!”程潜一把握住了我的胳膊。

“光隐,你这是做什么?”我转动手腕,却奈何不了他。

“你是聪明人,如何看不穿此事?”程潜没有松手,小声说道:“光远即便有心,只怕对上皇上,也只有无力。便是勉强娶了你,困居于那规矩密如凝脂的方寸地,这一生又有何乐趣?以你的性情,如何能受得住那束缚!”

他说得都对,可是我不能走。睿王是何等城府,如果我真的落了他的面子,和程潜“私奔”,我这辈子,必然是永无宁日。程潜待我越好,我便越不能和他走,我不能害他。

“光隐,你待凤君的心意,无以为报。只是他是什么样的人,敢留你在此,这外面摆的,只怕也不是空城计!”

程潜还欲再说话,我摇摇头,道:

“光隐,你放心吧。我业已想清楚了。他与我之间,不啻天差地别。然凤君虽贫贱,却决不与人为妾。我自有我的打算。”

在回京之前,睿王的婚事,还有一关要过。这便是那位谢府当家人——晏夫人,只要能够游说动她,后事皆可图。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

行行复行行,终于在傍晚时分,我们抵达了金陵谢府。

一路上,睿王和程潜都是骑着马走在最前方,一次也不曾回头。想必我昨日的态度,已经把这两人得罪到差不多了,这样才好!

我们要前来的消息,已经传递到了谢府。我们被簇拥进府,谢府上一切依旧,亭台楼阁美不胜收,变得只有我——上次男装而来,这次便成了女装。而最令人惊讶的,是谢府来迎接的上下,没有半点惊诧之意,仿佛这是我第一次登门造访。唯一让我确认自己曾到过此处的,是在我进入花厅时,那可爱的清儿小姐的一句话:

“上次来明明是一个哥哥,这次怎么又成了姐姐?”

厅中的气氛一滞,那晏老夫人亲自向我道歉,道:

“清儿少不经事,还望凤小姐海涵。”

“老夫人客气了,清儿小姐玉雪可爱,凤君倒喜欢得紧,又怎么会怪她。”我微笑着回应,觉得奇怪的,才算是正常人吧。就好像皇帝的新衣一般,这一屋子里,竟可悲到只剩下这位谢家小姐一个,直率的面对这个世界。

我端正了表情,深深行礼,道:

“还请老夫人恕凤君欺瞒之罪。过去种种虽有无奈,毕竟是凤君之过,还望老夫人原谅则个。”

“女儿家有凤小姐的气魄,天下能有几人?”晏老夫人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若我清儿将来有你一半,都是我谢家的福气。”

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晏夫人,她双眸柔和慈爱,正微笑看着我。我万万没想到,她竟不怪我女扮男装,有违伦常!

说来也是,谢家先有碧落一后谢氏,后有碧落唯一的女将军岳氏,再看他们对谢清儿的教育,他们对女性的看法,和这个时代的其他人的确有很大的落差。

有这样的落差再好不过了,睿王对这位老夫人,非常的敬重,如果能够疏通她,说不定可以把这飞来的婚事,照原样让它飞回去。

“凤君惭愧,谢谢老夫人成全。”我马上接过话题,正盘算着该用何种方式,可以借用晏夫人的威势,将睿王摆平,程潜便挺身而出了:

“老祖宗,卿——凤小姐有伤在身,太医瞩她多做休息。此去扬州,竟出了许多离奇之事,待将凤小姐安顿过后,潜儿一一讲与老祖宗听,如何?”

“有伤在身?可怜见的,是谁这么大胆子伤人!谢全,你吩咐下去,将凤小姐安置在引箫阁,好生伺候着。此次跟着瑱儿下来的,是哪位太医?开了什么方子?再请张圣手来,再诊一次看看!”

“外祖母,卿卿与我同宿俪园。”待晏夫人话音一落,睿王便马上跳了出来,说道。

“卿卿?你们——”晏夫人惊疑的目光在我们的身上转了三转,似乎还有些不能接受。不知道是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外孙媳妇,还是不能接受从睿王口中吐出这“卿卿”二字。

连我都有些受不住,如果这句话从程潜口中出来,只是肉麻的话;那从睿王的口中出来,便只有惊悚二字了。

“你来!”他向我招呼,众目睽睽,他群亲环伺之下,就算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给他这个面子,至于程潜的脸色,我已经不想去看了。

他引以为傲的“冠名权”,便被睿王毫不客气的接手过去,他心中的感受可想而知。

睿王握住我的手,“温柔”一拉,我僵了一下,无可抗拒地跪在地上。只听得睿王郑重其事地道:

“禀外祖母,阿瑱此次回来,便是为引她正式拜见。我欲娶凤君为妻,请您为阿瑱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一半,大家原谅我,今儿上课,回来就憋了,最卡感情戏的某人,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