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舅舅说就在这几日了。”

“算起来,应该是到不了京城,我的三个月的期限就满了。小姐,希望到时候你能遵守诺言。”元初说着,眼睛略微往远处瞟了一眼,“说来,现在你身边有不少人护着,我在不在,似乎是也不怎么重要了。”

“怎么会?”浅夏笑道,“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呢。”

元初的眸光微闪,看着对面小姑娘那甜美纯真的笑容,怎么这心里感觉就有些毛毛的呢?

最信任的人?自己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更是有着一重刺客的身分,她一个小姑娘,为何要信任自己?

“元初,你说,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不会将我的事情都说出去呢?”

元初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果然,自己就是不能相信这个小姑娘的心思是单纯的!

“我发过誓,不是吗?如果你觉得还是不成的话,那就由你做主好了。”元初不以为意道。

没有注意到浅夏慧黠的眸子一闪一闪的,“果真么?”

“果真!”

“那好,不如,你就签一份卖身契给我好了。”

卖身契?

元初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在冒着冷汗,自己到底是被一个什么样儿的妖孽给救了?竟然是为仆三个月还不够,还要再签份卖身契?

“你不觉得你说的太过分了么?”元初甚至是能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

“不会呀!又不是真的要你卖身给我,只是说,如果你泄露了我的秘密,那你就要卖身给我。如此,岂不是很公平了?只要是你不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自然也就是不会真的当你当奴才使唤了。”

元初的嘴角一抽抽,这个浅夏,他是该说她聪明,还是该说她笨?

自己的名字是不是真的,暂且不说。单说自己今日离开之后,便是真的说了、做了什么对她不利之事,她以为,她就能找得到自己了?她脑子不是向来挺好用的么?怎么今日,竟然是这般地简单了?

浅夏淡淡笑看向他,两手很是温婉地交叠于身前,身子站的笔直,俨然就是一幅大家闺秀最为得体完美的模样。谁会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位小姑娘,在背后策划了母亲和离,自己与父亲脱离关系的一切种种呢?

元初面上的讶异很快就压了下去,“果真要如此?”

“怎么?元初不敢么?”仍然是轻轻柔柔的声音,可是元初却总觉得有些冰凉。

浅夏轻瞄了一眼桌上的文房四宝,“我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手也是有些使不上力气,就由你来写吧。”

元初轻眨了几下眼,尽管是不解,可仍然是依言到了桌前,浅夏念着,他写着。

末了,浅夏还不忘提醒他,按上了手印儿!

元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浅夏将那一张卖身契慢慢地吹干了,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很是小心地收进了袖子里。

一切,似乎是都很平常呀!

“允州的事,都与我们无关了。特别是卢府,由着他们自去折腾吧。云敬丽自以为偷到了母亲的信物,却没有想过,那根本就已经是无用的了!”

那日,云敬丽在刘刺史的府上,就是偷走了一枚云家人的信物。

她倒是聪明,并不是单纯地偷走了那枚印鉴,而是拿了一枚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跟云氏换了过来。

只是可惜了,她到底是漏算了一着,云家人的信物,怎么可能真的就是当成了饰品来戴在外面的?那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而事实上,因为本就是假的,所以,云氏自然不可能会发现,那东西被人掉了包。

“那枚印鉴就留在了云敬丽的手上,不会有问题吗?”

浅夏的眉心微动了动,怕是连元初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刚刚的话,还有那个语气,都是有些超出了一名临时护卫的本分吧?似乎,是有些太过担心了!

“放心,我不怕她有什么动作,就怕她一直没有动作。还要麻烦你再走一趟。不要让人说破那印鉴本就是假的。只需要告诉她,母亲的产业,全都卖掉了就可以了。”

“好!”元初犹豫了一下,也明白浅夏的真正目的,似乎是并不仅仅在于此,更像是有一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云敬丽。不知为何,这样一想,元初竟然是隐隐地有了几分的小激动和期待了。

云敬丽果然是失望而归,不过,她仍然是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将这个拿出来在卢少华的面前邀功,不然的话,定然是会让他失望了,如此,也会连累了他对自己的宠爱了。

浅夏这边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京了。

而卢府这边,则是因为了宋佳宁的入府,更是热闹了几分。而卢少华府上主母位置的空闲,也使得靳氏和云敬丽两人,都开始虎视眈眈了。

对于卢府如何的热闹,如何的算计,浅夏是没有那个闲心思去听了。因为,她才刚刚看了一本儿云长安带给她的书,就已经是完全不能淡定了!

当她终于寻了一个机会,能与舅舅单独谈谈时,那个清风朗月一般的谪仙,则是意味深长地留给了她一句,“你是云家的福气,而云家,亦是你的责任!”

浅夏原地呆怔了半晌之后,才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书册。

“你现在只需要练好你的琴就是了。其它的,以后我自会教你。”

第四十一章 当年往事!

琴者,情也;琴者,禁也。这一点,浅夏懂!只是,这书中所言,果有其事吗?

“琴的韵味是虚静高雅的,要达到这样的意境,你就必须将外在环境与平和闲适的内在心境合而为一,不要轻易受外界所扰,宁神静气,却又不会太过拘谨于自己的本心,才能达到人琴合一的境界。”

云苍璃说完,抬头观月,“你何时将广陵散弹地让我满意了。我便何时为你解开你心中的疑惑。”

浅夏的心内一紧,舅舅如何得知自己有着许多的疑惑?

“舅舅,云家在京中的,只不过是微末之力吧?”

“将广陵散练好了,便开始练琵琶吧。”

话落,一言不发地便走了。徒留浅夏一人僵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

云长安自一旁的树上跃下,摇头道,“你不该问的。”

“嗯?”

“父亲不是说过了等你将广陵散练好了,便会为你解惑,可是你偏又问了一句,所以,要想解开你心底的疑惑,怕是要等你的琵琶也能练得纯熟之后了。”

“我以为舅舅说的是这书中之惑,哪里知道就是一个问题也不能问了!”浅夏有些沮丧道。

“行了,走吧。父亲虽然是不能回答你,不过,有些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开呀。”

回京的一路上,云长安便将他自己认知中的云家,无所私藏地都告诉了浅夏。而元初也在某一个夜晚,悄悄地来看了一眼熟睡的浅夏,径自离开了。

眼看快要到京城的时候,却是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云氏带着浅夏出门的时候,意外被歹人所袭,所幸蒙一位俊秀男子相救。

浅夏虽不认得那人,可是看其一身英武之姿,再加上身边的随从也是个个儿精神矍铄,便知其身分不低。

而云氏则是除了低头道谢外,却是根本就未看清救她之人是谁。

浅夏清楚地捕捉到了那男子眼中的一抹惊艳,还有狂喜之色!没错,就是狂喜!

“你,你是筱月?”

云氏一愣,这才抬头细看来人,好一会儿,才有些惊诧道,“林世子?”

云苍璃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林少康,亦是一愣,不过,并不像是云氏这般地惊喜,只是微微颔首,对于这位林上将军,也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敬畏之意。

两路人并做了一路,浅夏虽然是不再担心安全问题了,可是对于母亲的这次遇袭,仍然是十分介怀。

等到了京城,安顿好了之后,云长安才悄悄告诉她,查到了江湖上的一个什么组织,听说是很厉害,再往后,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浅夏有些失望,喃喃道,“还以为舅舅是秘术师,定然就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云长安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恼,“小夏,秘术师也不代表就是万能的了!你不是也看了几本儿书?当真以为秘术师就是可以无所不知了么?”

浅夏一滞,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可是心中烦闷,又不愿出言道歉,一时紧紧地咬了自己的嘴唇,低头不语。

“她说的没错!的确是不过如此!”

云淡风清的声音传来,浅夏的眼睛立时睁大,连忙起身,“舅舅。”

声音之小,宛若蚊蚋。

“浅夏,你若是觉得舅舅也不过如此,就该好生提升你自己的本事才是!这几日,你可有好好的练琴了?”

浅夏一时有些心虚,这几日因为心中记挂着上次行刺之事,心里自然是不可能平静下来,几乎是每支曲子,也不过抚了一半,便再也无法继续。

“回舅舅,小夏知错了。”

云苍璃的眉心微蹙,负手立于廊下,那白色颀长的身影,明明很是精瘦,看起来又是如诗如画般地清雅,却让浅夏感觉到了无比的压力,甚至是她的手心,已经不知不觉地,便出汗了。

“再歇几日,你们随我进山吧。”

轻飘飘地扔下这么一句话,浅夏再抬眼时,云苍璃已是远在了数丈之外。

“这么快?”浅夏有些惆怅了起来,自己与母亲才刚刚到了京城安顿下来,这么快,就要分开了么?

住进了云府的这段日子,浅夏没少见到林少康。

虽然他每次来的名目不同,可是其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便是与云氏一起说说话,有时会手谈几局,有时,则是只在院门口,听她抚上几首曲子,便悄然离去。

对于林少康为何会对母亲如此上心,浅夏再三追问之后,舅母才实言相告。

原来,他们当年原本也是险些就成了夫妻了,只是可惜,定国公夫人看不上商户出身的云氏,所以,便做主让林少康与另一名名门小姐订了亲事,还派人上门羞辱了云家人一番。

云筱月也是个性子傲的,当即便表示,自己死也不会嫁入定国公府的。

浅夏与云长安听罢,不免有些唏嘘,原来当年,竟然是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那如今这个林少康是什么意思?想着再追回母亲吗?他不知道母亲已是和离之人,而且身边还带着我这么一个拖油瓶?”

程氏摇头,“他的意思我不明白,不过,他倒是将你母亲的情况打听地一清二楚。”

“他并未成亲。当年虽然是为他订下了亲事,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奉命出征,这一走,便是五年。等他凯旋而归的时候,筱月出嫁了,他自己的未婚妻却是不幸染病死了。我听说,他回京后,便是痛饮了三天,一怒之下,将自己院子里的通房丫头们,都给赶了出去。”

“呃?”

对于林少康会有通房什么的,这个浅夏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那样的出身,若是如今近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她倒是不信了!

“舅母,你的意思是说,他心中仍然是只有母亲一人么?”

“这些年,定国公夫人不知道使了多少法子,可是却始终不能让他成亲。定国公夫人甚至是使出了自尽的法子,可仍是无用!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林世子,蹉跎至今了。”程氏虽未明说,可是语气里,不难听出婉惜之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云长安有些不屑,到底是年少,未曾体会世间的种种艰难险阻,才会觉得林少康也不过如此。

浅夏没有说什么,母亲还很年轻。若是林少康诚心待她,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只是定国公府呢?一听便是高大上的地方,他们会接受母亲么?

------题外话------

今天上传这一章的时候,心中很是忐忑,原本这该是两章的内容,被我强行给压缩成了一章,因为两章的内容看起来有些拖沓,可是压缩完之后,又会让人觉得太突然了一些。别的也不说了,我只是盼着今天妞儿们看了之后,尽量地少骂我两句…还有,这一章里,已经开始涉及到了云家的秘密,云苍璃的身分不简单,只不过是福是祸,要看后续了。行了,我遁了。

第四十二章 去请旨吧!

浅夏所料不差,定国公府的人听到了信儿,已是人仰马翻。

林少康是府中的嫡长子,一出生没多久,便被立为了国公府的世子,定国公夫人也在他之后,再生下了两个儿子。如今,这两个儿子都已是成家立业。偏这个世子,却是一点不着急。

而林少康即便是至今不愿娶妻,可国公府也不会答应了让林少康娶一名和离过的女子为妻,这样一来,整个国公府不是成了笑话了?

浅夏这日刚刚练了半个时辰的琴,便听说是定国公夫人亲自上门了。

清秀的眉毛微微紧了一下,到底还是来了。

“云老夫人,如今虽然是云家被封为皇商,云大人也被封了个闲职。可到底还是摆脱不掉所谓商户的出身的。若是嫁给我们大哥为妾,也不算是辱没了她。若非是因为母亲担心大哥一直不肯成亲,是断不肯答应的。”

浅夏的眼神闪了闪,什么意思?这是说云家的门户太低,根本就不配不上人家国公府?还是说,母亲这和离的身分,能嫁给林少康为妾,已是着实抬举了她了?

“这位是三夫人吧?倒是为林世子考虑地周到。只是,这弟妹上赶着给大伯哥纳妾的,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程氏浅笑道。

那位美妇人的面色微僵,端着茶盏的手也是微微地顿了一下,然后才有些尴尬地笑道,“云夫人这话可是说差了,我这可是陪着母亲来的。”

“这倒是奇了,那定国公夫人来了半晌,却是一直不曾出声,也怪不得我们误会了。”程氏吃吃地笑了两声,更是引得那定国公夫人和美妇人尴尬起来了。

这分明就是在暗指定国公夫人不懂礼数,到了人家的府上,当着跟她一个辈分的老人的面儿,却是只让自己的儿媳说话,这也是太过欺负人了!

定国公夫人轻咳了一声,“三媳妇说的没错。云老夫人意下如何?”

“让定国公夫人失望了。我们云家的女儿,便是再不济,也绝不会嫁人作妾!我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何必上赶着给那些个不懂事儿的人来羞辱?”

三夫人的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这分明就是在暗骂她不懂规矩了!

定国公夫人的嘴唇紧抿了一下,脸色立时就冷了下来,“也罢!既然是给你们脸面你们不肯要,那便就此作罢,只是还请云家大小姐,以后还是安分些,莫要再勾引我家少康才是。”

“这样不分黑白的话,是何人说的?”

众人一惊,只见一名身着了桃粉色裙衫的小姑娘掀了帘子进来。环视了屋内一眼后,才笑道,“给外祖母请安,给舅母请安。请恕小夏失礼了,刚才偶然听得有人污蔑母亲的声誉,所以才忍不住呛声了。”

“快给定国公夫人见礼。”云老夫人的声音不高不低,细听还能听出几分的欢喜来。

浅夏略有些惊讶道,“莫不是刚才那话,是这位老夫人所说?”

被人这样当面质问,偏偏还是个小丫头,定国公夫人一时只觉得有些失了颜面。

“哎呀,想来那样巅倒黑白的话,定不会是这位老夫人说的。这几乎整个儿京城都知道我母亲出嫁后不久,便离京远赴允州了。何曾与什么林世子见过面?若不是这次回京,我可是连这人长的是圆是扁都不清楚呢。”

浅夏这话无异于当众打了定国公府的人一耳光!

想想云筱月都出嫁十年有余了,何曾与那林世子有过什么牵扯?

是他自己不肯成亲,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云长安不知何时也进来了,只是淡扫了那两人一眼后,便不屑道,“祖母,回头吩咐门房,但凡是定国公府的人来,一律不准进来了!尤其是那个林世子,没事儿总往这儿跑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我们云府的茶好喝,日日来蹭茶的?”

偏巧他这话是接上了先前浅夏的,更是让定国公夫人觉得面上无光了!这分明就是在说是林少康死缠着人家云筱月不放。怨不得人家云府的人!

只是定国公夫人乃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敬着?何曾受过这样大的气?

“哼!云筱月,别忘了你当年曾立下过什么誓言?”

“林夫人放心,当初我云筱月既然是曾立誓绝不嫁入定国公府,自然就是不会嫁的!还请您老回去后转告林世子,云府,他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程氏冷笑一声,“怎么?当年老夫人羞辱的我们云家还不够,还想着再羞辱一次不成?”

定国公夫人一脸怒容,却是无可发泄,怎么说,也是她们婆媳上门来给人家下马威的,怎么现在,却是成了这幅样子?

程氏扶着摇摇欲坠的云氏,于礼,还是要送客出门的。谁让人家是诰命夫人呢?

定国公夫人才一出屋子,便看到了一脸铁青的林少康。

林少康的出现,只有云长安和浅夏二人不会意外。

因为浅夏算准了,只要是一提到了母亲,这位林少康便是不能再淡定的!

林少康看着云府上下众人看向他母亲的眼神皆是不善,心中已是有了七八分的底了。

林少康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如既往的高贵雍容,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实在是难以想像,当年,竟然是她在中间插了一杠子。

林少康的嘴唇几乎就是要被他给抿成了浅白色!不难看出是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只是,一想到了这是自己的生身之母,便是有再大的火气,再大的不满,也只能强压了下去。

“儿子扶母亲回府。”

浅夏的眸底略有些失望,注意到了母亲的脸色,也是比刚才更白了几分,看样子,母亲对这位林世子,也并非就是一丝情意也无了!

只是,事情总是让人难以预料。

这日,云长安直接闯入了浅夏的屋子,“妹妹,出大事了!听说那林少康已经搬出了定国公府,竟然是住进了先前皇上赐下的上将军府了。”

“那又如何?”

不过就是有钱人搬个家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这丫头,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你想想,他堂堂的国公府世子,干嘛不住在国公府?”

“许是国公府待腻了,想着换个环境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浅夏说完,看到云长安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似乎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你是说?不会是那位林世子,想要放弃了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吧?”

云长安这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不满地在绣墩上坐了。

“听说,昨儿一早,他就让人将东西都搬去了上将军府。另外,还当着定国公的面儿直接就说了,这定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他不配坐,直接让贤了!”

“真的,假的?”

“我估摸着有九成是真的。因为我亲眼看见许多马车箱笼,进了上将军府了。要知道,那座府邸可是皇上五年前赏赐给他的,可是一直未曾见他入住过。如今,竟然是这样大张旗鼓地搬进去了,想来,是不会有差了。”

“这算什么?跟定国公府划清关系?”浅夏摇头道,“昨儿我还想着,这样的男人太过懦弱,不过就是拘于了一些孝道,连自己的本心都不能依从,如今看来,倒是我错看了他了。”

“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能做的如此决绝。”

当天用过了午膳没多久,这位被他们兄妹俩议论了半天的林少康,便再度登门了。

这一次,直接就先被浅夏给拦住了。

“你为何要缠着我母亲不放?她一个和离过的女人,难道你就不觉得配不上你高贵的身分吗?”

林少康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你叫浅夏是吧?十年前我错过了她,既然是上天有眼,让我十年后能再遇到她,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错过了这次机会!”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可想过母亲是否对你有意?你可想过你的家人是否能接纳我的母亲?你可想过,一旦母亲真的成为了你的妻子,那么,这京城中各方的势力舆论,又是否能让你们扛得住?所谓门第之见,我虽不赞同,可是你们当真能堵得住这悠悠众口么?”

林少康微愣,是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是如此地口齿伶俐,且句句都是戳到了他的心窝子里。

“堵不住,不堵便是。别人爱说什么自去说。我林少康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

“话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未必就这么简单了。林世子,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的好。母亲本就是商户出身,如今更是和离妇的身分,林家,必然是不会要接受了这样的一名儿媳妇的。”

林少康闻言,不得不对眼前的这位小姑娘重新审视了起来。

她的身量并不高,跟同龄的孩子相比,最多也只能算是中等,眉眼处稚嫩纯真,只是那清亮的眸底,似乎是隐藏着什么难言的情绪,又似乎是那黑曜石一般,虽然闪亮,却是让人不多在阳光下久视。

“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是确实存在的。我已上书皇上,请求更换国公府世子一位。”

浅夏颇感意外,实在是难以想像,这位林世子,竟然是还有着这等的魄力!

国公府的世子呀!将来可是要袭爵的,那可是正一品的一等爵位,他竟然是说舍便舍了?

浅夏正处在了震惊中,不想林少康的身后,慢慢地踱过来一袭白衣。

“林少康,你以为我云家,还是十年前的云家?我云苍璃的妹妹,也是你说想娶,便能娶的?”

林少康的脸色竟然是有了几分的古怪,缓缓转身后,与云苍璃四目相对,竟然是抱拳作揖道,“云兄,我是真心想娶令妹的。”

云苍璃只是在他的脸上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颇有些警告意味地看了浅夏一眼,再往云长安藏身的地方瞄了一眼后,清冷道,“想娶她,可以!自去求了圣旨再来吧!”

第四十三章 不可思议!

圣旨?浅夏眨眨眼,舅舅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母亲不过一介民妇,怎么可能会让皇上下旨赐婚?舅舅莫不是一心想着维护母亲,脑子发热了?

云苍璃似乎是看出了浅夏的疑惑,也看到了林少康眼底的不解。

“浅夏将来只可能姓云。我现在这样说,你懂了么?”

轰!

浅夏整个人都是呆滞在了原地,连林少康什么时候走的,都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云长安也知道自己已经被父亲发现了,很自觉地走了出来,在浅夏的身旁站定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几分的心虚。

“舅舅,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呃?”浅夏有些哭笑不得,这说了不等于是没说?字面上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父亲的意思是说,要将她过继到你的名下吗?”

云苍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是。”

突然,浅夏就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说自己要随了母姓,与将来母亲要嫁给谁都无关!她不会上任何外姓人的族谱,而是会被上到了云家的族谱上!

浅夏想通了这一点,心情就有些小小的激动了。她甚至是能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且颤抖了起来。

云氏!

这个姓氏并不是多么的高贵,可是在她的心底里头,这个姓氏的人,才是她的亲人,特别是想到了前世舅舅对自己的维护和疼爱,浅夏更是觉得心里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这就像是原本是空荡荡的茶杯里,被闲置了很久之后,终于被注入了一杯暖暖的清茶,温热,清香!

一旁的云长安悄悄打理着微有些激动的浅夏,然后目光突然就变得有些惊讶,再后来,嘴巴竟然是微微张开,表情有些夸张地讶异!

“妹妹,你!”

云苍璃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急斥一声,“小夏!”

浅夏的身形一震,然后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人,“呃?怎么了?”

云长安眼底的惊诧就更大了一些,“妹妹,你的眼睛?”

“呃?我的眼睛怎么了?”浅夏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心里就更为好奇了,“可是我的眼角上有脏东西?”

“不是不是!”云长安拼命地摇着头,却是似乎又形容不上来,“那个,是很奇怪,但是又很看的感觉啦。”

云苍璃的眉心已是不自觉地紧到了一起,“小夏,以后你要学着控制你自己的情绪了。”

“什么?”

“以前有人说过你的眼睛有什么不对劲吗?”

浅夏想了想,“呃,以前似乎是三七说过,说我的眸子偶尔看对光了,颜色会深一些,会更好看。说是像浓墨一样,不过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过?”

“你的眼睛的确是与常人不太一样。以后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激动。你一兴奋,或者是气恼的时候,可能你的眼睛就会出现变化。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带你进山的原因。”

“舅舅,我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病了?会不会瞎掉?”一听这个,浅夏是真有些急了。

“不会!你怎么可能会瞎掉?别乱说!这是上天恩赐给你的特殊的天赋,只是你现在还没有学习过,所以,自己不会用罢了。回头,我们入山后,我自会教你。”

“哦。”

等到云苍璃走了,浅夏才想起来,怎么把母亲的事儿给抛至一旁了?母亲一个和离妇的身分,竟然是还要让林少康去求得圣旨?万一那林少康求不来呢?舅舅果真就是不答应母亲嫁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