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引得穆流年如此待你,还能引得了桑丘公子的关注?呵呵,就冲着你能说出,没有了武功,也不一这就是废人这句话,我肖云航,也不能让我的朋友失望。”

眸子里的颓败渐渐散去,轻轻地阖上了眼,两手交叠于胸前,面色平静淡然,虽然仍有些白,可是此刻他的脸上,似乎是透着几分的从容沉静,再没有了先前的颓丧之感。

穆流年从璃王府出来,眼看着就快到长平王府了,却被一个人给拦了去路。

定睛一瞧,竟然是桑丘子睿身边儿的那个护卫,长风。

“怎么?是你家主子让你来的?”

穆流年很肯定自己一路行来,不曾有人跟踪,不说自己的内力没有察觉到,若是果真有,也早就被自己的暗卫给处理了。

“回穆世子,我家公子有请。”

“深更半夜,你家公子不睡觉,请我做什么?没兴趣。”穆流年说着,就要拂袖而去,显然是不愿意搭理桑丘子睿的。

而长风则是面色不改,低声道,“长夜漫漫,穆世子不也是在外头闲晃?”

穆流年听罢,微拧了一下眉心,转头看着长风,“你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回穆世子,小的先去王府请人,可是王府的人说您歇下了,而后来小的再三强调有要事相商,才被世子妃派出来人相告,您有事外出未归。所以,小的才在这里等候穆世子了。”

穆流年这会儿对长风是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竟然是还惊动了自己的浅浅?

他长风分明就是故意的!

知道自己与浅浅夫妻情深,不给自己找点儿麻烦,他就心里不舒服!这是替他家主子找自己的麻烦来了吧?

“那个家伙找我到底什么事?”

长风对于他对公子的不耐烦,倒是没有表现出不满,恭敬道,“公子只说请穆世子前往一叙,至于是何要事,小的不知。”

穆流年看了看长风挺直的身形,知道自己今晚若是不去,怕是也会被他纠缠一番,倒不如走一遭罢了。

穆流年让人给浅夏送了信,这么晚了,竟然是还将自己的浅浅给惊动了,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儿她定然是又起来看书了。

人跟着长风走了,这心里头却是一直都是想着浅夏,顺便将长风给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穆流年到了静国公府,看到桑丘子睿正在亭内抚琴。

白衣银发,倒是说不出的雍容华贵,那一身的从容高贵之气,伴随着那悦耳的琴声,使得整个亭子里,都似乎是充满了仙气。

穆流年站在亭子外头看了一会儿,也不急着上前,好一会儿,才一手横于胸前,一手扶了下巴,然后极其不优雅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该死的,听着他的琴声,倒是与浅夏的不分伯仲。为什么浅夏的长处,到了桑丘子睿这里,竟然也是他所擅长的?

心里头有些小小的不平衡,可是对于这样的事情,自己似乎又是无能为力,抿了抿唇,还是快步上前,顺手从一旁的冬青上折了一截儿枯枝,冲着那琴就打了过去。

桑丘子睿眉目微动,左手轻抬,一股内力发出,将那枝枯枝截挡住,可也因此,他的曲子断了。

抬头看到了穆流年已是立于身前,颀长的身形,再配上了一身墨绿色的斗篷,倒是将他整个衬得有几分孤傲感。

“还以为你不会来。”

穆流年在他对面坐了,很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我真没打算来。谁知道你的长风本事大,竟然是还敢惊动了浅浅。桑丘子睿,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然的话,小心我拆了你的这座亭子。”

穆流年也不知怎么了,今晚的火气着实大。

在璃王府就威胁了肖云航一次,到了这静国公,冲着桑丘子睿,就又威胁上了。

难不成,这威胁人,也上瘾了?还是说,他已经在开始渐渐地崇尚暴力了?

这可不好!

要知道浅夏可是一个很温柔,很优雅的人,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越来越暴力,越来越有些狠戾,只怕是会生气的。

桑丘子睿一抬手,便有人送了茶水过来,长风远远地守了,以免有人打扰到了他二人的对话。

“颂宝郡主死了,有些事情的线索也就中断了。穆世子,你以为,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

穆流年轻笑,“桑丘公子这话好没道理。人是被你给逼死的,线索断了,你现在来问我?你不觉得有些本末倒置了?若是你果真有心问过我的意思,就不该先将颂宝郡主给逼死了。”

桑丘子睿的脸色微冷,修长的眉毛,此刻看上去也多了几分的阴寒之气。

“她竟然是敢算计浅夏,她该死!”

穆流年脸上的笑容微僵,随即有些清冷道,“桑丘公子,拙荆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将心思放在了你的二皇子身上较为妥当。而且,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二了,我听说,皇上仍然是要宴请群臣的。你还是想想,明天的晚宴上,如何帮着二皇子重新树立起他的良好形象吧。”

桑丘子睿对于他的微讽,并不在意,伸手轻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三叔,已经前往边关,对付那些边陲小国,自然是不在话下。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胜利搬师回朝。他的功勋,自然也就是二皇子的功勋。”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

桑丘子睿抬眸看他,同为男子,他却不得不承认,穆流年生得实在是俊美无双,特别是再配上了他一身的俊逸之姿,真不知道要迷倒了多少少女的心,只是可惜了,这个男人,却抢走了他最为心爱的女人。

“对于右卫大营的事,你怎么看?”

穆流年挑眉,果然还是为了这个么?

“接手右卫大营的人,是栾河刘氏的人,换言之,也就是皇上的人,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桑丘子睿却是轻嗤一声,“穆世子,在我面前,你又何需掩饰?你早就料到了皇上会有此一手吧?你是不是还料到了,皇上所中意的,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尚未成人的四皇子?”

穆流年面色不变,心底却是宛若掀起了惊天巨浪。

桑丘子睿果然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一点的,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任由皇上开始十分顺利地为四皇子铺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他这样高傲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有拿那位四皇子当回事儿?

可是就算他不将四皇子放在眼里,总得考虑到皇上这一层吧?

皇上手中攥着的,可不仅仅只是几个世家,或者是几地的名门!

依着他对桑丘子睿的了解,要么就是他并未将这个当回事,要么,就是他另有算计。

如此心思深沉之人,果然还是要着实地谨慎打交道才好,否则,说不定哪日就得被他给卖了。

“我的确是猜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不似桑丘公子知道地这么清楚罢了。”

穆流年坦然地承认了这一点,有些事,若是挑开了说,或许会更加容易明朗起来。

“四皇子虽然是文武双全,可是到底太过年幼。等到他成人了,能入朝理政了,只怕,那会儿皇上的身体,早就受不住了。”

穆流年的心思一紧,面色微冷,“你刚刚说什么?”

桑丘子睿低头喝茶,神色淡然,再抬眸,“就是你听到的。皇上身边可从来就不缺心如蛇蝎的女人。就算是当初的梅贵妃,为了能固宠,也没少在皇上的身上下心思。再加上国事繁重,皇上的身体,也不过就是如同那落日余晖,没有多久可活了。”

如此胆大包天的话,桑丘子睿说出来竟然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是连嗓门都未曾刻意压低了。

穆流年对于他的这一说法,似乎是开始细细地琢磨了起来,

皇宫内的争斗,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些女人争宠,竟然是会损坏了皇上的身体,看来,这世上太多的事情,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皇上不会活地太久,他听了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

毕竟这些年被他的毒给折腾地不轻,好几次都是险些丧命了。可也得看看他会什么时候撑不下去了。

若是现在,那么四皇子基本上就是毫无胜算了。

可若是再等个三五年,只怕就未必了。

“皇上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急切地开始为四皇子铺路了?”

桑丘子睿点点头,“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大部分的臣工们便会都看清楚了皇上的意思,到时候,只怕朝堂上,又将引起一阵纷争。四皇子再有本事,一为庶子,二为幼子。非嫡非长,皇上要立他,只能从贤这个字上下手,只是,仍然是难免显得太过单薄了。”

穆流年皱眉,桑丘子睿的话没错,四皇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们现在还不清楚,可是从这身分上来说,只怕就会在朝堂上引起不小的纷争。皇上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怕是不肯将四皇子给推出来的。

毕竟,四皇子一旦被人们关注起来,那么,若是他没有自保的能力,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然,也不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至少,皇上的心思一旦敞亮了起来,大部分的老臣们猜出了他的心思,也会尽快地做出反应。皇上在龙椅上坐了这么多年,他的心腹,将来自然而然是要效忠于他亲自选定的继承人的。

“皇后可知道了此事?”穆流年突然问道。

桑丘子睿摇摇头,再点点头,“或许吧。这些日子因为璃王府的事情,我也未曾进宫请安。想来,皇后娘娘也是看出了几分端倪,只不过,她现在还不知道,皇上心仪的,究竟是哪一位皇子。”

穆流年挑挑眉,对于这等事情,他还是不发表任何看法了。

他不是皇亲国戚,对于桑丘子睿所提到的这些,并不感兴趣。

只要没有人来打他们的主意,他就懒得多做理会。免得到时候做的多,错的多,得罪的人也多。

“穆世子,我知道你们长平王府的实力不弱。我现在关注的,只是一个右卫营,其它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穆流年讶然,对于四皇子之事,他竟然是一点儿也不上心?难道他就不担心,皇上会在短期内,将自己的一些暗中力量交到了四皇子的手上?要知道皇族的力量,那可是着实令人不能小觑的。

“这个嘛,只怕我也帮不上忙。不过,栾河刘氏,似乎是分成了两个支系。刘清和与刘清柯,似乎就不在一个支系。当年太后有意拉拢扶持刘清和,被他拒绝了。当然,先太后的意思,无非也就是拉拢利用,而刘清和显然是不愿意成为了太后的棋子的。”

桑丘子睿的眸光微闪,“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从刘家内部入手?”

穆流年摇摇头,“是你,不是我们。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我之所以会提供这个建议给你,也是看在了你答应了浅夏处置璃王府的事情上。说实话,我看你,还是有些不顺眼。所以,若是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万一打起来了,只怕反倒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桑丘子睿看他的眼神微诧,没想到他竟然说的这样直接,看来,自己还真是缺乏对他的了解。

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是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说话?

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这一个!

现在应当是情敌的他二人,反倒是能坐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更甚至,他还给了自己这样的一个建议。看来,世间事,果然是难料。

穆流年回到了初云轩的时候,浅夏果然没有睡,还在看书。

“吵到你了?”

浅夏勾唇一笑,“我以为你不会去见他,想不到,你还是去了。”

“嗯。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然是没有与他打起来。他在担心京城守卫的事。很明显,他是个聪明人,任何时候,都会谨记着兵权的重要性。”

穆流年说着,将她抱到了床上,然后再简单地将今日他与肖云航、桑丘子睿的对话说了一遍,只是挑了几个重点。

浅夏听罢,面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沉声道,“桑丘子睿定然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他不可能会对四皇子的事情不闻不问。”

“什么意思?”

浅夏垂眸,好一会儿才道,“大皇子被皇上重用,死于非命。若是这个时候皇上再将自己看重四皇子的事情给透露出来,你觉得,皇甫定涛会不会出手?”

穆流年一愣,是了,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事实上,这么久以来,他们一直就没有想通,皇甫定涛为何要杀了肖云松?

他们显然是对于他一心想助桑丘子睿这一点,并不认同。可是,现在桑丘子睿的无视做法,分明就是为了引起某人的关注。这算什么?引蛇出洞,还是借刀杀人?

第三章 多方筹谋!

颂宝郡主死了,可是浅夏并没有感觉到轻松省心,因为藏了她背后的那个人,并没有被揪出来。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卢浅笑,或许,在她的身上,会再有其它的发现。

浅夏不是没想过让人将卢浅笑处置了,可到底也是她的妹妹,现在没了卢少华,她还真是狠不下这个心。

只要卢浅笑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再不找她的麻烦,她也就只当没有见过她罢了。

浅夏想地简单,可穆流年却不可能就此放过。

在这梁城之中,时时处处都是危机,一时的心善,就有可能给自己留下了无穷无尽的麻烦。而这些,都是穆流年不愿意看到的。

更确切地说,他不是一个嫌麻烦的人,可是对于浅夏,任何一丁点儿有可能给她造成了麻烦的因素,他都不希望有。

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掌控这些因素,否则,那就只有除之而心安!

浅夏因为卢少华的这点儿血缘关系,所以才会对卢浅笑心存宽恕,可是穆流年不会!

不过,在有些事情不明朗之前,穆流年还是不会让人直接就杀了卢浅笑的,让人盯着,总是不可避免的。

腊月二十二,宫内晚宴。

因为考虑到太后的丧期未过,再加上了璃王妃又刚刚过世,所以,皇上最终还是下旨,只宴请了朝内官员,至于其家眷,则是后宫之内,未做安排。

也就是说,腊月二十二,底下的这些内、外命妇们,也不过就是去进宫给皇后娘娘请个安,或者是各宫的主子见一见,然后就可以直接回府了。

浅夏原本是不想进宫的,可是许妃逝后,小皇子云福交由了华妃抚养,自己这个做表弟妹的,也不能一点儿不表示。

况且,听着长平王妃的意思,因为华妃无子,对这个小皇子的抚养,倒是格外地上心。

华妃,原为华嫔,在宫中并不得宠,只有一女,也就是五公主安幸公主,与安宁公主年纪相仿。因为后来抚养肖云福,所以皇上才晋了她的位分,成为了华妃。

华妃,出自扶阳赵氏,因为出身不高,乃是当年赵家旁系顶替了嫡系小姐嫁入宫内的,后来皇上得知真相,便一直不怎么待见她。

论说,华妃的相貌也不差,进宫多年,虽然是一直未曾诞下皇子,可身边有了一位五公主陪着,倒也不寂寞。

看惯了这世间的纷争,宫内的倾轧,她倒是从不敢奢望皇上的宠爱。

就如同许妃、梅妃等等,即便是皇上宠着你,又如何?这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了。皇上再宠你,多半儿也是冲着你娘家的势力来的,与你本人,还真就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

当然了,如果你真是生得如花美貌,那倒是另当别论了。可是生得再美,也总有老去的一天,以色侍人,最是不能长久。

宫里每隔三年一次选秀,谁又能保证了自己在宫里就是永远娇美不败的?

所以说,华妃虽然之前并不怎么得宠,可好歹有个公主,再加上越是如此,她在宫中的日子,倒越是安宁,至少,当初梅贵妃得宠时,也不曾找过她的麻烦。

一方面是因为她出自扶阳赵氏,另一方面,主要也是对于当时的梅贵妃而言,华妃这样的人物,实在是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一个进宫多年,在皇上那里一直是不冷不热的一个女人,能掀起什么样儿的大浪?

以前的梅贵妃没有将她当回事儿,现在的皇后依然也没有把她当回事儿。虽说是出自扶阳赵氏,可是因为本就是出身旁系,当初因为赵氏嫡女不愿进宫,她才得以侍奉皇上左右,这样的女人,还不值得皇后对其有太多的关注。

更何况这个华嫔以前一直对皇后格外恭敬,也让皇后对她的戒备松了许多。

如今,许妃的儿子交由她来抚养,皇后倒也放心。

一来是因为这个孩子现在太小,将来不可能会影响到二皇子的地位和前程。二来,一个被预言活不了太大年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可顾忌的?

浅夏与长平王妃从皇后宫中出来,就直奔华妃的住处了。

华妃早知道她们二人要来,让人将小皇子抱来,给她们看了,几个月大的小皇子,这会儿倒是生得白白胖胖的。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倒是分外地灵动有神。

浅夏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保下这个孩子了。

什么天生早夭之类的,这些不过就是欺人之言罢了。若是将来这个孩子没有早夭的征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对他再狠下了毒手?

不过,如今孩子已经来到了这个世上,现在后悔这些,似乎是也太晚了。

浅夏也跟着抱了抱这个孩子,伸手戳了戳它的脸,软软的,倒是很怪异的感觉。

那么一瞬,浅夏的心底就觉得有些软软的,暖暖的,自己的腹中也孕育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将来生出来,应该也会跟他一样,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吧?

只要是能他一个来世间走一遭的机会,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浅夏抿唇轻笑,“母妃您瞧,他冲着我笑了呢。”

华妃也过来看了,“这孩子是个爱笑的,皇上每次来看他,他都会冲着皇上笑。皇上不管有多大的怒气,一看到他的笑,这火气也都能散了大半儿。皇上总说,怪不得当初大师说这个孩子是他的福星呢。每每都能让他消了火气,可不就能长寿了。”

浅夏闻言微诧,在华妃的脸上,倒是看到了几分真挚的笑,想来,她自己心里头也清楚,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只怕她如今也坐不到这个妃位上。

如今正是因为小皇子养在她的宫中,皇上来这里的次数多了,这心思难免就会往她这里倒了一些。这对于应该谈婚论嫁的安幸公主之言,可是一桩好事。

要知道,这宫里头每位皇子公主的人生大事,都是要由皇上来做主的。

只要皇上不发话,便是皇后,也不可能会为安幸公主赐婚的。

浅夏正想着,便感觉手上一热,身子一僵,然后表情有几分的古怪。

一旁的嬷嬷看了,连忙上前将孩子接过,再一看浅夏的手上有些湿漉漉的,好在只是尿在了手上,倒是不曾污及了衣裳。

“快带世子妃去净净手。这才好,有了童子尿引着,你将来定然也是要诞下一个男胎。”

浅夏笑了,“谢华妃娘娘吉言。”

长平王妃听了也高兴,长平王府的子嗣实在是有些单薄,加上了穆焕然,王府总共才有两个儿子。若是穆流年能早早地诞下了儿子,那么,她与王爷,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华妃娘娘将小皇子养得极好,只是,如今皇上来您这里多了,不会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华妃心中明了,笑道,“王妃这话就远了。本宫都是什么年纪的人了?这宫里头年轻貌美的还不在少数!特别是那位新近得了皇上宠幸的妹妹,这会儿,已经是贵嫔了。本宫的出身虽说也不差,可是与早先的梅妃和许妃,还都是差了一截儿的。能做到今日这个位子,本宫心里已经很知足了。”

说着,华妃一使眼色,殿内的侍从,已是退出去了大半儿。

“不瞒王妃,自从有了小皇子,我这里倒是热闹了一些。有的是来看小皇子的,有的是借机会来与皇上偶遇的。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争宠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再适合我了。皇后娘娘偶尔也会来看看,时常地再赏些东西过来。我倒是沾了小皇子的光了。”

长平王妃动容,能让华妃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见她真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歪心思的。

“娘娘言重了。如果皇上不是信得过您,也不会将小皇子送到您这里来抚养。再说了,您入宫多年,从未犯过过错,这也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看重您的原因,不是吗?”

“人在宫中,多少事也是身不由己。本宫现在看着,还算是风光,可是实际上,这些年在宫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排挤,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长平王妃沉默,她知道这些年来华妃在宫中的日子不易。多年来,她在宫中不得宠,一开始,赵氏还对其接济一二。可是日子长了,见她的位分总是升不上去,在皇上那里也说不上话,慢慢地,也就对她冷了心思。

如今,看到华妃终于上位了,虽说也只是一介妃子,可是因为如今也算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再加上皇上来这里的时候多了,赵家人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

这人哪,当真是冷暖自知。

不受宠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多的亲戚来走动,这一旦有了身分地位,立马也就不一样了。

正想着,便听外头有人通传,说是几位赵夫人和赵小姐进宫来给她请安了。

长平王妃看到了华妃的脸上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明白她心里也是不好受,正巧看到浅夏过来了,婆媳二人也便告辞了。

在宫门口,自然就与几位贵夫人和小姐碰了面。

“给长平王妃请安,给世子妃请安。”

长平王妃抬了抬手,“免了。”

说完,也不再与她们多说,带着浅夏就走了。

为首的赵夫人看了一眼她二人的背影,再一想到了这小皇子可是许家的血脉,出自许氏的长平王妃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

回去的路上,浅夏有些不解,“怎么不见舅母过来给华妃娘娘请安?论理,她可是小皇子的外祖母,而且,她自己不是也出身扶阳赵氏吗?”

“她的确是小皇子的外祖母,只是这会儿,她的品级太低,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宫的。皇上当初只怕也是看中了都于赵氏有亲,所以才会让华妃来抚养这个孩子的。”

浅夏点点头,她之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只以为是因为华妃无子,一旦将肖云福养在了身边,定然是会好好地待他。

现在想来,许是因为这些缘故在里头的。

“母妃,皇上将小皇子养在了华妃这里,会不会给华妃也添了不少麻烦?”

长平王妃心知她说的是什么,淡笑不语,这宫里头,但凡是有女人的地方,必然就会有争斗。只不过,华妃还是沾了肖云福的光的。至少,这是个活不长命的孩子,而且与二皇子的年纪相差太大,所以,皇后不会对他们母子有什么行动的。

只不过,如今看到了赵家人的表现,还真是让她觉得有些不耻!

当初华妃那样艰难的时候,不得不依附于皇后度日,这才免了多少的陷害和猜忌。如今,总算是能成为妃子,而且膝下也算是有了皇子,这赵家人,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身为女子,实在不易。而身在这后宫之中的女子,就更为不易了。

两人出了宫,一路上自然又遇到了不少的夫人小姐,总得要寒暄一番。如此一来,倒是耽搁了时辰。

等到她们二人出了宫门,午时早过了。

一上了马车,长平王妃就赶忙让人将点心取出来,“饿了吧?先垫垫。这是用话梅做的,略有些酸,你吃了应当是合口味的。”

浅夏经她这么一提醒,还真有些饿了。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再端着了,身子软软地瘫了下来,三七给她塞了个大迎枕在身下,坐稳了,她才拈了一块儿点心吃了。

“华妃这一生也不容易,我们女人呐,虽然不能建功立业,不似男人们在外打拼辛苦,可是这一辈子算下来,也是极其不易。特别是生于高门大户之中,这一辈子都是得小心翼翼地活着。”

浅夏看出王妃这是有所感触,今日见了肖云福,许是想到了早逝的许妃。

无论之前许妃做过什么,如今人死灯灭,有些事,也没有必要再去计较,更不必再去揪着不放了。

“母妃,舅母也是出自赵氏,现在小皇子养在了华妃娘娘那里,舅母也总会表示一下吧?”

长平王妃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说,她极有可能会借着赵夫人的手,来给华妃那里送些孝敬过去?”

“舅母可不是一个头脑不清楚的,再怎么说,小皇子也是她的外孙子。皇上喜欢小皇子,想必会爱屋及乌,对舅舅一家,多些照抚吧。”

“呵呵,你果然聪慧,小夏,有的时候,这女人活的太聪明,太明白了,反倒是会很辛苦。你身为长平王府的世子妃,将来,要面对的,怕是会更多。若是都如你现在这般,岂非是太累了?”

浅夏垂眸,王妃的意思是说要让她莫要再去关注他们了?

这是有意护着许志坚一家,还是担心自己会与他们一家对上之后,引起了扶阳赵氏的反应?

“多谢母妃提点,儿媳记下了。”

长平王妃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有些事,没有必要说地太清楚。有些人,该远了就远了,不必去理会太多。”

这是在暗示她,只需要远着许志坚一家就是,没有必要再对他们穷追猛打。

浅夏乖巧地点了头,“儿媳记下了。只要舅舅和舅母一家能在梁城一切相安无事,那么一切,自然也就太平了。”

长平王妃满意地点了头,再看了一眼那些点心,“再吃些,就算是回了王府,怕也不能立时就用膳的。万一再将你给饿着了,回头流年又要找我来闹了。”

“怎么会?元初心中敬重母妃,可是常在儿媳的耳边唠叨,说母妃这一生不易。特别是在他中毒的那几年,当真是既辛苦,又受尽了委屈。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好好孝敬母妃呢。”

“他真这么说的?”

浅夏极其配合地点了点头,一脸郑重道,“真的呢。元初每每提及当年您为了护着他,为了帮他掩盖一些东西,眼角都是湿的呢。”

长平王妃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心疼,“那个时候的流年,受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时候,我就祈求上天,只要能让我的儿子好好地活下去,驱逐了那些苦痛,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后来,他传回了消息,说是在你的帮助下,成功地解了毒。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帮的他,可是我知道,若是没有你,就没有了我的儿子。所以,你既是我的媳妇,又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小夏,我不奢求别的,只要你们两个都好好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