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看你晚饭没吃多少,特意给你端了些饭菜送过来。”

三七连忙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吸了吸鼻子,“进来吧。”

妖月在她对面儿坐下了,看着她慢慢地吃着东西,那筷子夹着的那么一两根儿青菜,她就知道三七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

“三七,不如我们聊聊吧。”

三七抬头,看了一眼妖月,说实话,相处这么久了,她们两个单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不多,在她们自己的房间里说话的时候,几乎就是从来没有过的。

“妖月?”

“其实,我们都看出来了,那位陆公子对你有意思。说实在的,我在进入王府之前,一直是在夜煞待着,我是白虎门主的人,之前也见过陆公子,只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怕是陆公子,早忘了我这么一号人了。”

“你以前就见过他?”三七的脸上有些惊奇的表情。

“陆公子人不错,比起那些纨绔公子来说,他简直就是堪称完美了。可是三七,你想过没有,这世上,只有一个林少康,只有这么一个男人,愿意等了夫人十年。而像是世子那样的俊秀人物,这世间更是再难找出第二个。”

三七苦笑一声,“妖月,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我知道,我配不上陆公子。将来他的妻子,定然会是名门闺秀,我不过一介奴婢,身分上自然是不配。”

“所以呢?你打算放弃他吗?”妖月的眼睛里,其实是藏了一些期待的。

如果她想通了,那么这个恶人,自然也就不用她来做了。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也在想,或许,我这一生,也就是这个命了,总归是要嫁人的,既然如此,何不嫁一个自己中意的男人?”

妖月一听,就知道她仍然是没有死心的。

妖月深吸了一口气,“三七,你要明白,如果不能做正妻,就用不得嫁这个字的。只能算纳。”

这话还真是伤人呢。

三七也跟着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是呀,若是真的跟了陆公子,只怕,能得个妾的身分,也不过是勉强。”

“三七,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你也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这么多年,那后院儿的争执你看的少吗?还是你以为,世子妃能得世子如此厚待,你也就会有这个机会了?”

妖月的话,还真是戳中了三七的心事。

在她的心里,还真是有着这样的期许的。

既然小姐能找个一心一意待她好的男人,为什么自己不能?

可是这个时候,她显然忘记了,民间一夫一妻的,大有人在,可是那样的生活,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了陆明浩的身上?

“三七,你这样的出身,真的跟了陆公子,我敢打赌,你活不过三年。”

三七的脸色一白,“妖月?”

“你别这么看我!”妖月冷着脸,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话,“陆公子人再好,他也是个男人,不可能总是留在府中,更不可能总是流连在后院儿。你现在只看到了他对你好。可若是真的进了陆家,你就会看到他会对许多女人好。到时候,你会不心酸?你会不嫉妒?”

三七惊的几乎就是合不上嘴了。

“陆公子现在虽然是没有成亲,可是身边的通房丫头,早已有了两个,你以为,他真的跟我们公子是一样的人么?将这他一旦娶妻,这两个通房,都是陆夫人赏他的,自然就会被抬为了姨娘!三七,你醒醒吧,你还没有跟他走呢,他就已经注定至少要有四个女人了,这是你想要的么?”

三七还真是被这话给惊着了。

的确,她就算是对陆明浩再动心,可是每回他来穆府,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也不会超过三句。事实上,大多数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只是能勉强见个面的。

对于陆明浩家里的情形,她还真是不曾问过。

“妖月,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若是不信,大不了明日自己去问问陆夫人,看看我是不是骗着你玩儿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妖月,我明白我这样的身分,就算是陪在了陆公子的身边,只怕也不一定会有几天的好日子过。更何况,我还知道,我自己的样貌,生的到底说不上多美的。以色侍人,我不够资格,又没有什么高贵的身分可以做支撑。这些,我都明白。”

三七说着,眼眶已经红了。

妖月看她说话的情绪虽然仍然有些激动,可是比起先前来,已经是平静了许多。

“其实,我也并非是那种非陆公子不嫁的。我只是觉得他第一个对我有好感的贵公子。所以,我才会有些心动了。毕竟,我不过只是一介奴婢,平日里,哪位贵公子会多看我们一眼?”

妖月的眸光闪了闪,似乎是有所感触,她虽然是能明白三七的这种心思,可是她却并不认同。

或许是因为跟在了公子身边太久的缘故,所以,她的某些想法,难免会受到了他的影响。

她不认为自己的身分有什么不好,也不认为,自己就真的比别人低一等了。

她的价值,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来评判?

就算是一定要让人评判,也得是她们公子呀。至于别人,哪里来的那个资格?

而且,女人的价值,就一定要在婚姻中才能体现出来吗?

女人这辈子要是不成亲,不生孩子,就等于是一点儿用也没有了么?

妖月的神思被三七给拉了回来。

“还好,我只是动了些许想要嫁人的心思,却没有想着这辈子就只是绑在了陆公子的身上。所以,妖月,我知道你来的用意。不必担心我,如果不能找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我宁可这辈子不嫁,就只守着小姐过。”

妖月明显愣了一下,原以为三七是深陷爱河了,所以,会有些拎不清。

“你知道吗?其实当看着小姐帮着三公子达成了心愿,娶到了许家小姐的时候,我就想着,或许,我也可以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可是后来我明白了,三公子虽然是表面上看起来,身分有些低,可是实际上,多少代人的传承和沉淀,云家人,都是真正的贵族。”

“三七,别说了,只要是你想明白了就好。”

三七的眼中升起了一团雾气,“妖月,其实你今天晚上能来,我很高兴。说明你是真心地拿我当朋友看待了。还有今天小姐对我说的话,我也都听明白了。你们是真心为我好,才不想我的后半生都是在眼泪里度过。我该谢谢你们。”

妖月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就笑了,“三七,其实你一直都很聪明。我就知道,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一定会想的明白的。将来,就算是你不能嫁入高门勋贵之家,至少,也不会是寻常的百姓家。”

三七脸一红,红着眼睛就笑了,“行了,别拿我开心了。既然端了这么多的饭菜过来,一起吃吧。”

两人开始动了筷子,谁也没有发现,门外有一道黑影,迅速地离开了。

第七十六章 未雨绸缪!

浅夏次日睡醒了,对于三七的事,也就不再那样着急了。

等到听完妖月的话,她倒是微愣了一下。

妖月是穆流年的人,是从夜煞出来的,原以为他们都是那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人,可是没想到,对于这等女儿间的小事,竟然也能如此细腻上心。

“多谢你了,妖月。”

“大家一起相处的久了,怎么可能会一点情分也没有?三七只是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她昨晚上也说了,就是觉得,陆公子是第一个对她主动示好的男子。”

浅夏一边听,一边想着,自己也太不近人情了。

三七跟了自己这么久,如今自己的孩子都会跑了,可是三七的婚事,仍然是没有着落,这件事,还是自己这个当主子的做的不好。

“也是我疏忽了,你们几个,怕是三七的年纪最大,也该着让她成亲了。总让她一个人单着,也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回世子妃,奴婢可不想嫁人,您要是有打算,就先紧着三七和丽星就成。”

浅夏轻笑一声,“你的年纪不大,心眼儿倒是多。你是世子派过来的,你的婚事,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呀。”

妖月的脸色一红,“世子妃果然是心情好了,就只是学会欺负人了。”

浅夏不再理会她,收拾了一下,“让青姑姑将云华抱到前厅,我们用过饭之后,就要出门了。”

“是,世子妃。”走了两步,才有些纳闷儿道,“世子妃要去哪儿?可是有世子同行?”

“嗯,带着云华一起出去看看。他也不小了,不能总是守着花花草草的看。”

夫妻二人一起上了马车,他们今日出门,先要去的地方,就是城外的那些难民们住的村子。

如今城门已是正常打开,那些难民们的周围,现在还有一除士兵守着,一方便是为了观察看看疫情是不是彻底地解决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帮着这些难民们,打理一下村子,和那些荒田。

穆流年抱着云华,这里不比城内,更比不得府里干净。

最主要的,穆流年是担心这孩子乱跑,再染上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看来,这村子的变化不小。”

穆流年点点头,“咱们之前在城墙上,也是看不太真切的。现在近前看了,才是真的感觉到,这里的气象已是大变。”

“如果没有你,这里只怕仍然是一处荒村。”

穆流年一手抱着云华,一手拉着浅夏的手,“死了那么多的人,但愿有机会活下来的这些,都是我紫夜的百姓。”

两人走了两条街之后,发现这个时辰,基本上是家家户户都紧锁着门,村子里也很是安静。

等到出了村子,到了北边儿,才渐渐地听到了一些说话声,再然后,便看到了不少的百姓们在地里劳作着。

“看来,他们是真的打算安定下来了。”

“嗯,有了宋大人提供的粮食和种子,他们又不傻,就算是进了城,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好处。再者,他们中大部分,原本就是些种田的,这会儿让他们重拾老本行,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要知道,这些田地,跟他们之前在家乡,租的那些大户人家的田,可是大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更荒了一些?”

穆流年伸手指了指,“这些地,都是官府的,收的地租,比富贵人家要少上一小半儿了。你说,他们能不高兴?”

浅夏闻言,眉心微微一拧,若有所思道,“若是所有的百姓们,都不用缴那么多的地租,就好办了。那百姓们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一些了。”

穆流年的心思一动,是呀,他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过这个呢?

“浅浅,或许,我们可以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想办法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浅夏弯了弯唇角,其实,一直以来,她就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为了所谓的权势、名利争执得不可开交,往往最终,都会落得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或许是她的性子使然,也或许是因为修习秘术的关系,许多事情,看的太透彻,太淡然了,反倒是会容易让人觉得她太过无聊了。

“你有没有发觉,阳州最近热闹了许多?”

“嗯,听说你的人,在阳州也开了一家绣楼?”

穆流年知道,当初浅夏留下小兰,除了关于她的那套针法,定然是还有别的原因。

要是他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浅夏的人,也成功地学会了那套针法,绣楼也开了两个,却不见她对这个小兰有什么其它的处置。

“是呀,既然开始有了法子能赚钱,为什么不用?再说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不缺银子。”

穆流年倒是怔了怔,而后大笑,“浅浅,你这话若是被外人听了去,只怕是要以为你们云家要衰败了下去。”

“如今,云家已经停止了对皇宫用药的供应。肖云放许也是觉得跟云家打交道,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可捞,就算是他现在知道当初云家的那场大火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也是毫无办法。毕竟,我们云家除了云若谷之外,可都不曾在朝任职。”

“所以你便想出了开绣楼?你想停了云家在药材方面的生意?”

不知为何,穆流年总觉得这事情,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浅夏犹豫了一下,示意穆流年找了一处干净些的地方坐了。

让青龙陪着云华去玩儿。

“元初,我只是担心,这一场瘟疫,仅仅只是个开始。天下人都知道,云家主要的是药材生意,那么,我们就不得不防了。”

“浅浅,你的意思是说,皇甫定涛会打云家药材行的主意?”

“不!他不会有那个闲心的!对于他来说,云家的生意,不过就是个小虾米,根本就是入不得他的眼的。就算是云家再有钱,也始终是一方百姓,他现在,可是出身高贵的王府世子。”

穆流年微蹙了一下眉,根据他对浅夏的了解,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其中,定然是有着什么其它的原因的。

“后面,只怕用不了多久,苍溟就会再举兵来犯。到时候,我们的将士们,是否能应付得来?一场瘟疫,要耗费多少的钱财药草?若是再折了一些士兵进去,我们紫夜,未战先败。”

穆流年是武将,自小接受的便是长平王对他关于战事上的教导,这一点,他自然也是看得清楚的。

“是呀,这个时候,紫夜的防御力量变弱,的确是敌人来犯的最佳时机。只是现在,苍溟的国师极力反对再对紫夜出兵,这会儿,苍溟的朝堂上,也是斗的热闹着呢。”

浅夏垂眸,苍溟的国师么?

她记得,穆流年是与他见过面的。

他说对于自己的事情是无能为力的,苍溟国师明明也是皇室出身,可是在明知道了穆流年身分的情况下,仍然是对他十分客气,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他给抓起来,看来,这个国师大人,也是一个极其有趣之人呢。

“不管那位国师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在苍溟说话,可是极有分量的。就算他无兵权,可他却是苍溟上下的一种精神支撑。没有他的同意,只怕这一次苍溟想要出兵,要难了。”

浅夏的明眸流转,很快就想通了某些事情。

“你是不是又让人在苍溟的军中散布了什么流言?”

穆流年看着她清清亮亮的眸子,一时失神,随即又是一笑,“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

“原来,你还想着瞒我来着?”

“其实也没什么。我是在确定了这些瘟疫是皇甫定涛布的局之后,才开始传信给了苍溟的暗桩。只是没想到,效果竟然是会惊人的好。”

浅夏看着眼前这些死里逃生的难民们,刚刚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便看到了不少人冲他们这边儿看过来。

好在他们今日穿的都是普通的衣裳,也没有戴什么太过华贵的首饰,也只是让他们一时好奇了一会儿罢了。

“苍溟之前大败,就是因为国师不同意出征,可是睿亲王父子不听,执意出兵。最终,落得个大败而归的结局。这样的流言,自然是会见效的。”

浅夏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亮晶晶地眸子看他,那闪亮的光华里,还透着几分打趣的笑意。

“我就知道,这世上最最了解我的人,就是浅浅了。呵呵,没错,我的确是让人布了这样的流言。事实上,在我不曾出手时,苍溟的朝堂上,就已经是分成了两派了。”

“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我有一种预感,苍溟皇早晚是会答应了睿亲王,只是早晚的问题。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

“从辽城和阳州到目前为止,总共又征收了两万名新兵。这会儿,也正在日夜加紧训练。不过,再怎么训练,没有经过战争的场面,他们也还是差了一些。”

“没关系,他们,就只当是我们的后备力量。第一次会差,第二次和第三次呢?”

穆流年伸手环住了她的腰,看着眼前被整理地一垄一垄的土地,那种黄褐色,这会儿,还真是让人觉得有几分的亲切。

再看看那已经长了不和的秧苗,穆流年觉得,若是有一日,他与浅浅站在那地里,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对了,你还没说,你让人又开绣楼的事儿呢。”

“我已经下了命令,云家的药材行,都开始酌量减少进货,两个月内,全部歇业。”

“为什么?”穆流年一惊,这个时候,为何在关掉药行?

“我要将全国各地的那些药材,慢慢地都聚到了我们辽城这边来。当然,一些在战争中基本上用不到的东西,自然是不着急的。可是一些用于外伤、治疗疫症的药,我们早晚还要用上。与其到时候苦等着别人的救援,倒不如自己先做着准备。”

“浅浅?”

浅夏将自己的小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感受着他手背上那暖暖的热度,真实的触碰感,让她这一刻觉得,自己真是幸福。

穆流年的心,也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平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有些闷声道,“你是担心,到时候肖云放会落井下石?”

“嗯。之前,他敢拖欠了你们饷银,那么,以后,为什么就不敢拖欠一些军队里的必需物品呢?”

穆流年没有再说什么,他的妻子能想到这些,显然,也是出于了对他的关心和担忧了。

两人都不再提及此事,等到再次回到马车上时,穆流年抱着云华坐好,让浅夏倚在了自己的肩上,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浅浅,有的时候,我真是觉得你没有必要这样懂事,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心疼。”

“若是真的心疼我,就要赶快地想个法子,把三七给许配出去,对了,还有妖月。”

“呵,你倒是有这个闲心。”

进了城,穆流年看看自己的妻子,轻声道,“既然出来了,我们就去你的绣楼看看吧,若是有合适的,也给你做身衣裳。”

“好。”

浅夏没有拒绝,她知道,穆流年也想看看绣楼的实力到底如何,那个小兰,是不是真的可靠。

最终,那间绣楼里的一切,都没有让穆流年失望。

因为辽城和阳州一带,不曾受到战事的纷扰,所以,这里的百姓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定,甚至是比起以前来,反而更为富足了一些。

这绣楼的生意,自然也是非常好。

浅夏很聪明,并没有直接就是用了小兰所说的那种双面三异绣为处处可见的货物。

绣楼的一楼,还是陈列地最为普通的绣品,只是做工和针法,较为精致一些。

好的东西,都在二楼。

而且,双面三异绣,并不直接出售成品,只做订制。

这一点,她也是之前偶然间听穆流年提起的。

穆流年说,穷人的钱,不好赚,而且就算是赚了,也常常会觉得心间不安。

可是富人的钱就不一样了,他们的钱好赚,主要是因为他们本就不缺银子,再则,好的东西,若是再配上了好的价钱,对于那些自以为富贵的人家来说,才是他们要热捧的。

穆流年会说这样的话,那是因为他始终觉得,这些富贵之家,所追求的,不过就是只选贵的,不买对的的一种消费理念。

说白了,还是攀比心作祟。

所以,浅夏弄的这个双面绣的订制,那生意简直就是好得不得了!

听绣楼的管事说,这生意,已经是预约到了明年了。

而且这绣楼的规矩订的也是十分霸道。

若要订制,必须先提供了绣品总额的三成。若是买家单方面违约,订金不退。

等到穆流年得知,一个不过是丈余高,四尺宽的屏风,竟然是要上千两之多时,他还真是呆住了。

除了那楠木的底座儿和下垂架,其它的,也不过就是些布料和丝线,竟然是能卖到了这么贵?

“不止呢,这还要看花样儿呢。若是挑的花样儿较为繁琐,可就不止一千两了。”浅夏笑着解释道,“这里最贵的一面屏风,可是五千两呢。到目前为止,已经是卖出去了一件,有一件,还正在赶工。因为是订制,所以,这里的每一样儿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重复。”

穆流年一拍额头,有些无力道,“难怪你们云家人短短两代人的经营,就能成为了紫夜的首富。你们的骨子里,怕是流的都是经商的血液。”

穆流年是真没想到,他不过就是顺嘴一提,结果,到了人家这儿,就真的给弄成了!

这样高额的订制,竟然也有人愿意买?

“这里所有的东西,可不是只有绣品有讲究,就拿这屏风来说,它的用料、底座儿的样子、漆色等等,都是与众不同的。不然,如何配得上我的双面三异绣?”

“浅浅,你这么做,是担心云家会因为药行的暂停歇业,而影响到了整个儿云家的收入?”

穆流年知道,既然是首富,那么产业,自然是不在少数的。

一旦药行歇业,那么,那些靠这个吃饭的伙计们该怎么办?岂不是养不住了?

到时候,只怕云家上下,又会因为浅夏的这个决定,而闹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所有的云家药行都歇业。至少,梁城的就不会。”

“浅浅,你的意思是说,只会有一部分暂停?”

“对。一些小地方的,会直接关门,而类似于梁城等地的一些药行,是不会关门的,我只是要让他们将我需要的药材,都运回来而已。若是药行真的全都关了,我却在大量的采购药材,这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浅夏轻声一笑,“元初,我没那么傻。再说了,我并是需要所有的药材。何必自己断了自己的财路?”

穆流年这会是真的吓到了。

他没有想到,他的浅夏竟然是这般的聪明。

并不是全部歇业,至少,对于那些大富大贵的人来说,他们眼中的云氏,还是在那样开着药行的。

对于肖云放来说,云家药行里只是缺了几味药,有什么打紧的?

还有,就算是有人发现了云家药行有的关门儿了,那又如何?这会儿难民太多,生意难做,对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得不说,浅夏这一招,看准的时机也对,方法更是无可挑剔,至少,如果她不说,穆流年也是根本就不可能会注意到这些的。

问题是,浅夏不仅仅是替穆流年想到了这些可能性,同时还想到了整个儿云家。

而那个小兰所带来的绣品的针法,显然,在这个时候,就能大派用场了。

如此一来,云家人,自然也不会有人闹腾。主要是没有了闹腾的理由呀。

“浅浅,我穆流年何其有幸,能得你为妻?”

夫妻二人回到了穆府,正巧许青梅和云若奇二人也过来了。

既然是成了一家人,许多事,浅夏也就不再瞒着她了。

正如穆流年所说,有些事,早早晚晚都是要让人知道的。事已至此,反正他们跟肖云放之间也不可能会是相安无事的,索性,就将一切说开了,至少不让自己活的那么累!

“三哥三嫂来了?”

穆流年略有些不悦,难道他也要跟着浅夏叫许青梅一声三嫂?

好在许青梅先开了口,“表嫂,您还是别这样叫我了,总感觉怪怪的。表哥,原以为你今日会很忙的,想不到正好也在家。”

“嗯。”因了许青梅的这声表哥,穆流年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云若奇不是云若谷,所以,他没有那么多非得捉弄穆流年的心思。

反正都是一家人,怎么叫都无所谓!

再说现在是到了穆府,许青梅依着她们娘家的规矩叫,倒也是无可厚非的。

“你们二位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表嫂,我听说淮安那边儿也出现了瘟疫,所以过来打听一下。”许青梅说着,眼睛就转向了穆流年,“表哥,淮安的情形严不严重?我爹他们?”

“你放心!那里不过是些小问题,舅舅他们都无碍。这会儿淮安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方刺史处事果决,如果不是他下令直接杀了一些疫情严重的病人,只怕淮安的麻烦,就要更大一些了。”

一听到这个,浅夏的眸光微微一紧。

将身患重病,却未死的人直接杀死,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残忍。

许青梅关注的重点一直就不是这个,所以,对于这些,她基本上是毫无反应的。

穆流年却是看到了浅夏细微的变化,拉住了她的手,“事权从急。若是换作是我,只怕我也会下那样的命令。你也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