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苍溟皇到死都不会想到,事情,还真就是如此。

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北漠撤军,而被围在了梁城附近的北漠军听说苍溟竟然是合围了他们五万兵马之后,竟然是不等许彦和桑丘子睿动手,直接就与现在并肩作战的苍溟军,先打了起来。

许彦看着双方的厮杀,那叫一个惨烈呀!

直看得许彦这样的老将,都有些唏嘘不已,连连摇头,指着这些人,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道,“看到了没?普天之下,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穆流年。”

“是,父亲。”

桑丘子睿也没想到,竟然是会发展成了这样儿。

原本他还在想着,肖云放的这道旨意,十有八九,是能逼出穆流年的反叛之心,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被他如此巧妙地便化解了。

借了苍溟皇的手,杀了北漠五万大军,也亲手打破了两军的联盟?

不得不说,这个穆流年的脑子,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而祁阳县这边,北漠撤走了十万大军,他们的战斗力,自然也是明显下降。

这个时候,睿亲王倒也不急着再继续往前攻了,反倒是命令全军休养生息。

梁城方面,虽然是联军被灭,可是许彦还不曾拔腿,肖云放的旨意又到了,命他迅速带人回到淮安,那里离祁阳关不远,说不准,敌军就会从那里顺势而上,一路,直奔梁城了。

许彦很想说,肖云放的疑虑是有道理的。

可问题是,你与其担心人家会攻过来,为什么不直接联合了所有的兵力,想办法将其打退呢?

再说了,整个儿祁阳县都被穆流年给围得严严实实的,他确定那苍溟大军,能轻而易举地就过得来?

许彦虽然是对于肖云放的这种做法很不齿,可是没办法,圣旨,还是要遵从的。

桑丘子睿带兵回到梁城,经过之前的混战,梁城驻守的十几万兵马,到现在还剩下不到五万。

而这一次,那些联军虽然不曾将大批的金银珠宝带走,可是损失也是不容忽视的。

这一次,虽然皇宫不曾遭到洗劫,可是京城的那些王公贵族们,却是大都遭了难。

赵府,如果不是赵子玉带人死命相守,只怕,也是要被人给屠戮殆尽。

京城的几座公主府、王府、郡王府,除了璃王府外,其它府第,皆是受到了洗劫。

而和韵长公主与其女儿,亦是死在了自己的府中。

这一次,梁城元气大伤,再没有了以往的繁华似锦,只有满城的疮痍,满街的血迹,因为时间长了,大部分的血迹,都已经成了乌黑色。

桑丘子睿看到了这样的梁城,不免亦是十足的感伤。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对与北漠的结盟太过自信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一次,能让他和浅夏都占卜不到任何的踪迹,一定是苍溟国师从中做了手脚。

桑丘子睿只是恨自己的无能,如果不是他对于北漠的关注太不重视了,今日的惨剧,或许就不会发生在梁城了。

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将士们所过之处,皆是哭嚎满天。

整个梁城的上空,还弥漫着血腥味儿,和一种腐烂的腥臭味儿。但凡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便都明白,这是尸体的腐烂气味。

桑丘子睿看着正在忙着收拾尸体的那些衙役、士兵,这些日子过去了,竟然才只是将主干道清理干净了。

“你,过来。”桑丘子睿随手指了一个叫过来。

“我问你,为何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你们仍然未曾将尸体清理干净?”

“回大人,这满城能动的壮劳力,我们都来了。这哪天也没有闲着呀。”

桑丘子睿锁眉,有些不太对,“京城不是还有上万名的御林军吗?”

“回大人,那御林军岂会来干这种事儿?听闻皇上下了死令,您瞧,那宫门到现在都不曾开过一次呢。”

那人说着,还指了指远处的宫门,摇摇头,“我们这些老百姓,敌军来的时候,没能找到避难的地方。呵呵,想不到那些高门贵族也都是一样,谁也没能幸免于难呀!”

桑丘子睿一怔,这么说,肖云放只是一个人待在了宫里?他甚至是不曾放了文武大臣进宫?那这么说来,紫夜的文武百官,岂非是被杀了个七七八八?

桑丘子睿强忍了一口气,他是有多么不愿意相信,肖云放会是一个如此地愚蠢之人?

没有了大臣,他还怎么统领百官?如何指点江山?

他的脑子是被门给挤了,还是压根儿就没长?

“来人,帮助这里清理尸体,所有的尸体,一律入土为安。”

“是,大人。”

直到桑丘子睿带着十万大军到了皇宫门前,肖云放才下旨打开了宫门。

这个时候,桑丘子睿已经确定,至少有一半儿以上的武将,全都出了事,而文官,府中有密室的,就算是躲过了一劫,没有的,那就定然是只能收尸了。

“表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朕听说那些人突然起了内哄,可知是怎么回事?”

桑丘子睿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把将肖云放的衣领给提了起来,“你还知道你是皇上?嗯?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不让御林军出宫清理梁城?为什么不让那些文武百官躲进宫中避难?你是死人吗?”

话落,手用力一抛,肖云放被扔出了近一丈,跌坐在地上,呆了呆,才快速地爬了起来。

“你疯了?桑丘子睿,朕是皇上!”

“皇上?呵呵!我倒要问问你,没有了文武百官,没有了那些肯为你上战场杀敌的武将,你是谁的皇上?呃?连自己脚下的土地你都守不住,你以为,你这样的皇上,还会有人愿意承认?”

刚刚赶过来的太后,正巧听到了这几句话。

“子睿,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桑丘子睿冷哼一声,打亲情牌?晚了!

“我有没有受伤重要吗?你们真是太让天下的臣民们寒心了。你们怎么就不知道走出这宫门去看看?就算你们不敢走出宫门,最起码可以站到了城楼上,看看外面的世界吧?难道你们皇宫里,就闻不到血腥味儿?闻不到尸体腐烂的味道?”

太后何曾被一个晚辈如此不留情面的指责过?

而肖云放,此时仍然不知道,他已经彻底地激怒了桑丘子睿。

桑丘子睿虽然是想着算计穆流年,但是他更关注的,是紫夜的苍生。

无论是谁当皇帝,谁拥有浅夏,他都不会拿着天下苍生来算计穆流年。

可是现在,这个愚蠢不堪的皇帝,竟然是敢拿天下苍生来冒险,他当真以为他是紫夜的皇,紫夜人的生死,就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吗?

他凭什么?

是凭着他自己的本事,还是凭着他所谓的尊贵身分?

“哼!来人,皇上身体不适,直接送他回寝宫,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接近承乾宫。至于太后,送她回福寿宫吧。”

“是,大人。”

肖云放一时有些懵了,怎么回事?

“你们放肆!朕才是皇帝!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这是谋反,这是忤逆!”

桑丘子睿冷哼一声,“忤逆?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你应该庆幸现在回到了梁城的是我,若是换做了其它人,只怕你的命都没了!还皇上?哼!你也配!”

这话说的极重,回响在了大殿内,一时令人个个发懵。

肖云放的脸色惨白,太后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原本就是因为痛失爱孙,所以吐血生病,现在,一看到了这等情形,直接一翻白眼儿,便晕了过去。

桑丘子睿看着肖云放那一张令他生厌的脸,他真是后悔,当初为何就要扶了这样一个蠢货上位?

“带走。另外,火速下令,搜救所有的文武大臣,如果是已罹难,将其家眷找到,然后登记造册,回头由朝廷统一安抚。”

“是,大人。”

“将太医院的院使带过来,如果他没了,就找副院使,总之就是找到一个头头就是。”

“明白,大人。”

很快,桑丘子睿就派人开始大力的整顿梁城。

他如何也不会相信,在他和许彦将那支联军给围堵之后,肖云放竟然是还不敢打开宫门,对于宫外的一切,更是战战兢兢,他是真的看不到?还是胆小如鼠,生怕这梁城里,再混有了敌方的刺客?

就这样的胆量,这样的气度,简直就是我紫夜的耻辱!

很快,朝廷对外宣布,肖云放龙体欠安,两日后,太后薨逝。

在这个战乱纷争的时期,太后的死,根本就不足掀起一丁点儿的涟漪。

而梁城的百姓们,在确定他们已经度过了一场劫难之后,却是纷纷堵到了宫门口,大骂肖云放不是个东西,甚至还有人声称,这样的窝囊皇帝,他们不要!

若是在以往,出现了这等乱民,只怕宫里头的御林军早已出动了。

可是现在,桑丘子睿却陪着肖云放,就藏身在了宫内的城墙上。

“听到了吧?伟大的皇帝陛下?这就是你的子民!他们手无寸铁,却有胆量堵到了宫门口来骂你。你以为是什么人给了他们这样大的胆量?如果不是你的胆小和畏怯,说不定,他们的家人就不会死。他们也就不会过上了现在吃不饱的日子。”

“身为皇帝,你为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是你的子民,可是你何曾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丁点儿的安全?你除了只知道自保,你还知道什么?”

面对桑丘子睿的指责,肖云放却是连连退步,面色苍白,嘴唇发颤,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如果你走出宫门,亲率御林军,与城内的将士们一起守住了梁城,你觉得,他们还能如此轻易地进入梁城吗?御林军林林总总地加起来有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没数儿吗?”

“是,我害怕,我怕他们会攻进来杀了我,我知道我错了。”

肖云放突然就一个哆嗦,然后冲着桑丘子睿就跪了下来,“表哥,你帮帮我,我知道错了。我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我是真命天子,我是紫夜的皇上,表哥,我不想被他们唾弃,不想被臣子们看不起。”

桑丘子睿轻哼一声,“你现在想明白这个了?晚了!”

“不!不晚。表哥,我知道你是有大才之人,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呵,这是天意呀。”

偏巧在这个时候,太后殁了。

桑丘子睿一直对太后比较恭敬,也不过就是因为当年这位姑姑也曾帮过自己的母亲。如今,她都死了,自己再继续帮肖云放的理由,也就不成立了。

桑丘子睿一摆手,便有人将肖云放给扶了出去,说是扶,倒不如用架出去来形容更为妥贴。

“穆流年,既然没能成功地逼你先反了,那么好,我不介意先帮你扫除了障碍。至于祁阳?”

桑丘子睿眯了眯眼睛,“我不是肖云放,所以,绝对不会拿紫夜的苍生开玩笑。外忧内患,自然是要先合力抗敌。北漠,哼!你能借道苍溟来毁我紫夜,我桑丘子睿自然也有法子让你们不得安宁。”

接下来桑丘子睿直接就给许彦去了一封信,甚至是不曾利用肖云放的圣旨,点明要他亲带人前往祁阳,助穆流年一臂之力。

突如其来的信函,倒让许彦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不过,想到之前桑丘子睿与穆流年也是有过合作的,再说,眼下的情势危急,他若是能早一步到祁阳,那么,穆流年的损失,就会越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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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们说,我明天是让肖云放死呢,还是不让他死呢?

第八十八章 准备和谈?

穆流年没有想到,梁城竟然是会突然转换成了这样的局面。

他安插在宫里头的暗桩,已经将现在皇宫内外的情形,全都给他传书过来了。

肖云放被皇甫定涛软禁,太后殁了,京城的整个局势,现在完全是由桑丘子睿来掌控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梁城的文武官员,经历了几天的搜救,剩下的,还不到一半儿。

那么,接下来,穆流年就得担心他这里的问题了。

户部的粮草、银饷,是不是还能到得了位?

所以,穆流年不得不得为他的将士们考虑了。

幸亏他早先的时候准备充分,至少,半年内,朝廷不给他粮草,他的将士们不至于饿肚子,可是半年后呢?

当他得知桑丘子睿竟然是将舅舅许彦给派过来支援他的时候,他倒是微微一怔,桑丘子睿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嫌他打击对手的速度太慢,还是真的就是来帮他一把的?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想办法将苍溟大军给赶出去。

他好不容易才想了那么一个阴招儿,破坏了两军的联盟,必须得趁着现在这个时候,快速地将苍溟大军给解决掉,至少,也得将他们赶出祁阳关。

许彦所带的人马,并非是穆家军,而是早先许无忌从千雪带过来的十万兵马。

许彦一到了地方,立马就先找到了许无忌,直接从随从的身上抽下来一根鞭子,冲着许无忌就是一阵打。

许无忌再魔星,他也不敢跟他自己的老爹过不去,东躲西藏,可是架不住许彦的火气越来越大,没一会儿,许无忌就顶不住了。

“你差不多得了!快住手,再不住手,我可真的还手了啊。”

“好小子,敢跟你爹叫板了,是不是?好呀!你还个手,让我瞧瞧!”

许彦一听他还想着跟自己还手,立马就恼了,“你这个浑小子,胆儿肥了,别以为你娶了个异国的公主,老子就治不了你了。我告诉你,你就是再厉害,也是老子的儿子。你给我下来,听见没有?下来!”

许彦伸手指着到了帐顶上的许无忌,打了这么半天,还真有些累了。

不过,真正打到许无忌身上的,却没有几下,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也不可能真舍得下手,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个小魔星,是不可能乖乖地任他打的。

许无忌站在了顶篷上,看着底下气喘吁吁的许彦,颇有些同情道,“算了,老爹,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儿了?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又打不过我,您还是消停一下子吧,成不成?”

“你这个浑小子!就知道气我!你给我下来!”

许彦原本已经消下去的火气,这会儿又被他这几句话给勾了起来,简直就是气得快要跳脚了。

穆流年和浅夏出来,看着这对父子对峙的样子,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浅夏看着许彦实在是有些辛苦,不忍心再让他气着了,抬头道,“许无忌,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不下来,后果,你可是要自己承担哦。”

浅夏的声音轻柔温婉,任谁听了,也不会以为这是在威胁许无忌。

可是许无忌一听到了她的声音,再一看她正笑吟吟地抬头看着自己,脚底突然就是一滑,一个趔趄,险些就要摔了下来。

这样的许无忌,还真是许彦之前从不曾见过的。

而许元熙满脑子都是自己上次在穆府大跳脱衣舞的情景,忍不住脱口而出,“表哥,这个女人怎么会在军营里?”

穆流年的眸色一沉,“许无忌,她是你表嫂,注意你的措词。”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要是不好好跟你表嫂说话,他就要代替许彦来教训他了。

接下来的这一幕,可以说是惊呆了众人的眼睛,几乎也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一!”只听浅夏已经开始数了,而穆流年则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身边看着,那样子,就像是恨不能要马上看到精彩的表演一般。

许彦有些愣神儿,这个外甥媳妇,当真有这么厉害?

“二!”

浅夏的那个二字还没有完全收音,便看到了上面的人已经变了脸色。

许无忌极其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冲着他们二人嘻嘻一笑,一个鹞子翻身,便下来了。

这下子,众人对穆世子妃的敬仰之情,那可谓是滔滔不绝了!

真没想到,淮安出了名的小魔星,竟然是对世子妃如此畏惧!

当然,更多人想的,其实许无忌是害怕穆流年出手教训他。

其实大家也没有想错,许无忌本身对这个表哥也的确是有几分的忌惮,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换谁,谁也得忌惮几分。

可是现在许无忌满脸子想的都是脱衣舞,至于其它的,还真的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许无忌就这么在众人十分惊诧的眼神中,蹭到了许彦的跟前。

“爹,您别生气了,我当时不是也是担心表哥这里顶不住吗?”

许彦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那一巴掌拍的响呀!

许无忌极其无辜加委屈地扶着自己的后脑勺,“爹,您轻点儿!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儿子呀?您下手怎么这重?万一把我打傻了怎么办?我算是看出来了,别人发火是雷声大雨点儿小,您冲我发火,那是雷声大,雨点儿更大!”

“闭嘴!你这个浑小子,哪儿这么多的废话?啰里巴索的,真是让人听了心烦。”

许无忌撇撇嘴,“爹,被打的是我。我不能冲您还手,还不能唠叨几句了?”

“不能!”

得,直接就被封死了,许无忌也没办法,只能是小心地往他身后躲了躲,避免与浅夏有直接的眼神交流。

浅夏自然是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也不多说,只是笑笑,她若是真想算计许无忌,他焉能躲得过?

“舅舅,咱们先入帐说话吧。”

许彦点了头,瞪了许无忌一眼,有些事,的确是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梁城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了。舅舅,这次你能来,应该是桑丘子睿一心要快速击退敌军。只是,若是等到肖云放的身体好了,再回到了那个位置上,我们就不可能如此地安顺了。”

许彦明白他的意思。

梁城一战,紫夜皇室的威名,已是跌到了底谷。

现在别说是桑丘子睿在梁城指挥,就是换了他去,也一样能摆平。

连紫夜京都的臣民们,对于这样的一个帝王都不抱有了任何幻想,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浴血在紫夜第一线的将士们?

“肖云航如何了?”穆流年突然又问出这样一句。

“他?应该是无事。没有听到他罹难的消息。”许彦不明白穆流年在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想起了他,难不成,他是想着扶持肖云航上位?

“我曾经答应过护他一家周全,可是没想到,我到底还是食言了。罢了,若是有机会,再当面向他赔罪吧。”

穆流年还记得当初他在梁城时,对肖云航许下的诺言,可是现在,璃王没了,整个璃王府,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来独自支撑了。

“流年,现在别想这个了,咱们还是想个法子,怎么能让这些可恶的苍溟贼子远离我们紫夜为宜。”

“舅舅,速战速决,自然是最佳的,可我担心的,就是不能。苍溟的睿亲王绝非等闲之辈,之前我的人能在敌方大营里得手,其实也就是在赌皇甫定涛的那份自傲。如今,他被圈了起来,这个睿亲王太过稳重,不好下手呀。”

“那就只能是硬碰硬,正面进攻了。”许无忌开口,此时他的脸上,早已没了先前的那种无赖模样,“表哥,我们现在的人手,对上苍溟的大军,单从兵力上来说,至少也有五成的胜算。”

“话是如此,只不过,我担心的是,我们极有可能会被苍溟给拖上一阵子,毕竟,现在紫夜的情况不妙,这一次,比两年前的情形,更加可怕。京都都乱了,我们还是先要稳住军心。”

浅夏想到他们也是通过了京中的探子,才如此快就得知了消息的。

而底下的这些士兵,只怕是没有那么快知道。不过,若是睿亲王有心拿这个大做文章,那么,他们可就是真的有些难了。

许彦也是一脸凝重,穆流年的担心是对的。

可是,这种事情,要怎么稳?毕竟梁城被人攻占,皇上弃他的子民于不顾,这也是事实。连大臣勋贵们都死了那么多,让他们这些远在边关的将士,如何来安慰一同处于险境的同僚?

“元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命辽城和阳州那边,先快速地运过一些粮食来。如此,可以体现出我们并没有被朝廷抛弃,只要有吃的,至少,可以让他们安心。”

穆流年点点头,“这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办法。只是,仅仅如此,只怕还不够。”

“青龙,你去将咱们的饷银搬出来,咱们现在只是让他们看看,知道他们的将来是无忧的。将这些饷银,先给那些受了伤,残了的士兵发下去。每人先发五两银子。”

“是,公子。”

浅夏粗略算了一下,现在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的,估计也就是有五六万人,那么,也就是说,这一次,要先发下去三十万两银子。

另外还有先前遇难的那些,只怕,这一次他们准备的银两,不一定够了。

“去请穆恒将军和徐泽远请来,我们一起看看如何能快速地将对方击溃,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毁了祁阳县。”

“是,公子。”

浅夏微微皱眉,她虽然不懂战争,但是她懂穆流年。

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毕竟,祁阳县是紫夜的,一旦毁了,损失的,还是紫夜自己。

可是如今到了这等时刻,也顾不得许多,好在附近大部分的百姓都已经撤离,庆县和允州一带,都恢复了生产和正常作息。

浅夏再次想到了桑丘子睿曾经说过的话。

或许,她不应该阻止穆流年成为那个最高位置上的人,毕竟,这是他的宿命。

不管穆流年是否愿意,紫夜,紫夜的子民,都已经成了他的责任。

从三年前开始,这一切,便都是如此。

尽管他不是紫夜的皇,可是谁能说,他做的事,不是为了紫夜的江山社稷而为?如果没有他,现在的紫夜,只怕是早已被人瓜分殆尽,何来其它州县的安逸生活?

浅夏轻轻闭目,这一战,必须要赢,而且,还要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

这一晚,穆流年与几位将军们商议到了后半夜,才都沉沉睡去。

浅夏没有察觉到穆流年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在她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了穆流年衣不解带地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浅夏看着他的下巴上,已经开始有胡子在蔓延了,虽然很短,可是伸手摸过去,还是很扎的感觉。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心疼穆流年了。

不是紫夜的皇室,甚至是处处受了紫夜皇室的迫害和打压。

谁能想到,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反倒是他挺身而出,护住了紫夜,守住了千千亏亏的子民?

“在想什么?”

穆流年略有些哑的声音响起,浅夏的手微微一顿,复又抚上了他的面颊,“你太累了。元初,我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办法,或许,可以让我们能尽早地解决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