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在云浮第一次崩溃时将其解救,而是帮其喂了些水,为其营造了一个可以继续挣扎的可能。

若三公第一次便救出云浮,其是否折服俨然未知;但这第二次,云浮已经逐渐对其依赖,正如此时大家眼前的景象——

不羁卿手拿着草,悠闲地喂一旁的马儿吃草,惬意又自在。云浮在无助的情况下,拼命伸长脖子扭向不羁卿,用尽最后的全力对其疯狂嘶鸣,那声音声嘶力竭,早已没了愤怒只有无助。

再次出乎众人的意料,不羁卿仿佛丝毫未察觉一般,依旧悠闲地喂草,还时不时轻抚马头,面容温柔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旁观的不羁丹眯起眼,捕捉三公驯马的每一个细节。

人们急不可耐,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将云浮救出来,但盟主在此,没人敢造次。

终于,云浮最后一声长鸣后,便垂着头,再没了声音,只有微弱的喘息声。

不羁卿优雅回过身,半垂着眼看了下,这才满意地勾起了唇,重新拿起水瓢,走了过去。只不过,这一次水瓢里没有水。

人群又议论纷纷,猜测着三公想做什么,难道他不应该下令放出云浮?

不羁卿回到了云浮的马厩,云浮见不羁卿来,显然是高兴的,他努力用虚弱的头蹭着不羁卿的肩,而不羁卿则是淡笑了下,那笑容倾城柔和,但却再无人认为其内心也是这般纯善。

只见,不羁卿左手轻轻放在云浮的头上拍了拍,而后慢慢安抚其颈上整齐光亮的毛,右手则是用水舀将马厩里的沙子往外掏,掏出的沙子扔在地上,就这么慢悠悠地掏了起来。

因为不羁卿的出现,重新燃起了云浮求生的欲。望,它垂着眼享受不羁卿手掌上带来的安全感,耐心等待他将沙子一点点掏出去。

好在,马厩本就不大,一盏茶的时间,沙子已舀出许多,云浮的整个脖子已露出沙外,呼吸也舒畅了。

再向下,不羁卿的胳膊已碰不到马厩里的沙子,于是将水瓢扔入马厩里,自己则是踩着锁跳了进去,从在马厩里面向外舀沙子。

“三公的脑子又不好用了吗?直接命人砸开木墙就是了。”一旁族人嘟囔了句,这一句正好被夏初萤听到。

初萤笑了下,道,“非也,若此时砸开木墙,那便真的前功尽弃了,不能让云浮得救得太快,而要令云浮遭受到每一个恐惧、每一丝期待,最终才将让其彻底折服、依赖。”

此时此刻,连夏初萤也不禁对不羁卿另眼相看,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诛心之计不仅可以用在人身上,也可以用在兽身上!

随着时间的流失,扬出的沙越来越多,当马厩里的不羁卿向外挥手时,太阳已经开始偏西,即将傍晚,而整个部落族人就这么眼巴巴地看了整整两个多时辰。

“孟永、杜宇,快去将木墙砸掉放三公出来。”夏初萤突然大叫一声。

两名影魂卫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不敢用砍刀毁坏,因怕不甚伤了不羁卿,两人用刀先将钉子集中的木角砍坏,而后两人合力将一块最为薄弱的木板生生拆了下来。

木板拆掉后,云浮终于得到了自由,跑了出去,绕着马厩小跑了一圈后,又折了回来,将头探入马厩中,用鼻子去碰瘫坐在地上不羁卿。

人群立刻如同炸开了锅,因为众人都能看出,三公不羁卿成功了。

别说大公不羁勇、二公不羁猛,连盟主都目瞪口呆,活了七十年,第一次见到如此驯马,又能如此成功的驯马!紧接着,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声“三公大人真是太棒了!”紧接着,族人们开始欢呼起来。有的大声叫着不羁卿的名字,有人冲了过去想探看不羁卿的情况,一时间跑马场如同过节的狂欢一般。

盟主虽心有顾虑,但看到三子终于成才,也算是有了安慰,老泪纵横。

目瞪口呆的二夫人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拉着盟主失态的喊着,“盟主大人,这不算数吧,这算是哪门子的驯马?这种投机取巧若传扬出去,我们部落岂不是被人笑话?”

盟主心有不悦,“草原上无人规定必须用何种方法驯马,而驯马要的是一个结果,过程有什么重要?”

二夫人依旧不甘,“这怎么行?如果这种投机取巧都算合格,那像我们家猛儿岂不是白白光明正大的驯马了吗?对我们家猛儿不公平。”

“闭嘴!”盟主愤怒了,狠狠吼了一句。

因为盟主的震怒,一旁族人们都静了下来,好奇看去。

“如此心胸狭隘,你有资格做盟主夫人吗?真正的盟主夫人必须胸怀天下,而你呢?却要占尽天下的便宜,不仅毫无作为,更是眼中容不得他人的半点成绩,若真正的盟主夫人如此,金龙部落还有何前途?齐兰国还有何希望?”盟主不羁寒声大如雷,也许是气急了,对二夫人的责骂未留丝毫颜面。

二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伸手拉住盟主的胳膊,赔上笑脸,“盟主您别生气,气大伤身,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

盟主是真的生气了,他一甩袖子,“不用说了,反正你这盟主夫人之位也是暂时的,不日,便有人接替你。”

二夫人脸色一白,“盟主大人,您…您这是气话吧?”

盟主面色铁青,“记住了,未来的盟主夫人是金玉公主,而不是你。”说完,便转身离去。

二夫人愣在原地,好半晌没缓过神来,因其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族人们虽因其地位毕恭毕敬,但真正尊重她的却是寥寥无几。众人有些离开有些留下,都带着一颗看好戏的心,真正关心她的也只有二公不羁猛。

身躯庞大的不羁猛默默陪在自己母亲身边,轻声安慰,“娘,您别往心里去,父亲他正在气头上,说的也都是气话。”

二夫人惊醒一般,抓着不羁猛的袖子,“猛儿,你是说刚刚盟主是在吓唬?其实我永远是盟主夫人,是吗?”

不羁猛不知如何回答,毕竟和亲仪式之后,最名正言顺的齐兰国盟主夫人便是金玉公主,但面对失魂落魄的母亲,也只能委婉安慰。“娘,其实无论是将来的金玉公主,还是三娘,你们三人都是盟主夫人,不是吗?只要是父亲的妻子,便是盟主夫人!”

二夫人哪甘心?她突然转头愤怒看向不远处的夏初萤,目露凶光,“都怪这个贱人!”

不羁猛无奈,将自己母亲拉了回来,低声安慰,“娘,您别太执拗了,金玉公主前来确实…抢了本该属于您的位置和权利,但她同时带来的还有鸾国大军,这些大军和钱财可帮助我们齐兰走出难关,您的牺牲是值得的,齐兰国每一人都会记得您的。”

二夫人哪是那种忧国忧民、肯为国牺牲之人?哪怕是齐兰国灭了她都不在乎,只要自己的地位权利不受牵扯就好。“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本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口中狠狠咒骂着。

北申誉前来,对不羁猛恭敬道,“二公大人,盟主唤您过去。”

不羁猛见看了一眼不远处面色铁青的父亲,只能叹了口气,嘱咐一旁的侍女们好生照顾母亲,而后转身离去。

夏初萤感受到了恶毒的目光,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如此憎恨她,又有谁会毫不顾忌、明目张胆的怒视她,不过她不在乎。在鸾国时她高高在上,在齐兰就会看人脸色、卑躬屈膝?笑话!

不羁丹一直愣愣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看着跑马场中央所发生的一切,看到三哥的成功和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震惊无法用言语表达。

欢呼的人群中,不羁卿瘫坐在地上,一旁是云浮低下头轻轻蹭他的肩,眼前满是族人们的欢呼、敬畏,不羁卿那满是迷雾的心竟逐渐晴朗起来,就好像在迷宫中莽撞地碰壁了二十一年,今日方才走出重见天日一般。

“这就是…成功?”不羁卿伸出手,修长带着沙土的手在眼前,慢慢捏成了拳,而后紧紧捏紧。“这便是成功的喜悦!?”他喃喃自语的同时,双眼慢慢眯起,长长睫毛交错,将瑰丽的眸子掩盖。

无人能见到,本清澈的眸子此时竟逐渐弥漫了一层云雾一般,让人再无法通过那眸子窥其内心。

不羁卿突然笑着摇了摇头,再次睁开的眸子带着无人发觉的冷意,“原来,只要不用顾忌其他,向着目标无所不用便是成功?初萤,我好像知道你的意思了。”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好想是说给自己听,但声音却淹没在族人们的欢呼声中。

远处,秦诗语也是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公主殿下,三公实在是一鸣惊人,他竟将云浮马的心里揣测得无比透彻,拿捏了云浮马的每一分恐惧、每一丝脆弱,三公真乃神人。”

夏初萤却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哪是什么神人,本宫也能将其揣测得明白。”唇角带着讥讽,更是苦笑。

秦诗语还以为因自己夸奖而令公主殿下吃醋,心里一边打笑着公主,嘴上忙道,“论起智慧,自然是我们公主才是佼佼者,若公主殿下自称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而三公此番,还不是公主殿下教导有方?”

初萤噗嗤一笑,“诗语,你何时也学会了拍马屁?本宫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不羁卿也并非能猜透云浮马的内心,而是…”初萤的视线重新看向跑马场中央的不羁卿,唇角的苦笑加深,“而是将自己,想象成云浮马了而已。”

别说秦诗语,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彩蝶忙问,“公主殿下,奴婢愚钝,大胆猜测您口中所言,您的意思是,三公之所以将马儿的恐惧揣摩得透彻,是因为三公本人也经历过如此恐惧?”

初萤的苦笑慢慢收敛,精致的面容慢慢没了表情,高深莫测,“是的,就是因为自己曾遭受过如此恐惧,才对恐惧心理了解得如此明白,才能根据恐惧的每一层面加以巧妙利用控制。”不羁卿如此,她夏初萤又如何不是?遥想那处在恐惧中的日日夜夜,至今难以忘怀。

秦诗语叹了口气,“公主殿下别太难过了,想来三公大人也是因祸得福,三公虽没有强健的体魄却有纵人的本领,将来也会闯出一番天地的。”

而事实上,真就被秦诗语这无意之语说中了,若干年乃至几十年后,草原上有一传说——“玉面修罗”,相传其容貌倾城却脾气古怪、阴险毒辣,轻摇纸扇夺人首级,弹指之间攻城灭族,令人闻风丧胆,这些,也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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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7日没有更新了,大家别等了,么么哒!

85,四公的苦肉计

因为三公不羁卿不仅可以骑马,甚至可以驯马,金龙部落众人震惊,其中最震惊的要数四公不羁丹。

只见,不羁丹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三哥的方向目瞪口呆,张大的嘴足可以塞下一枚鸡蛋,三哥啥样,他从小到大看在眼里,十分了解,但在短短几天便能彻底改变,这功劳还是要归功于夏初萤。

他用余光偷看一眼不远处淡定自若的夏初萤,心中的小鼓敲得七上八下。如果现在有后悔药,他一定大把大把的吃,人家巴结蠢公主还来不及呢,他怎么非和蠢公主对着干?

骨气?

骨气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在不羁丹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骨气、志气、面子等等东西,只要能不断提高自己,这一切都可以当成历练。

“四公,我们是否也应该去恭喜三公?”爵西问自己主子。

“闭嘴,别说话。”不羁丹浓眉紧锁,瞪着眼咬着唇,努力的思考什么。

阿古捏道,“爵西,别管四公了,我们的主子搞不好又在想什么馊点子。”

不羁丹恶狠狠瞪了阿古捏一眼,“去你的馊点子,你才是馊点子,”话刚骂了一半,突然灵机一动,看着阿古捏那魁梧的身躯和英俊的面容眉开眼笑起来,“没错,没错,你就是馊点子。”笑得好不奸诈。

阿古捏只觉得后背一层冷汗,按照伺候四公多年的经验,他意识到,虽然不知这阴损的四公到底又在想什么,但有一点肯定——他要被算计!

想着,阿古捏面色一僵,而后脸上突然满是痛苦的模样,“哎呦呦,四公,哎呦呦我肚子疼,搞不好是今天吃坏了肚子,我要离开一下,失陪了。”说完,也不管不羁丹是否同意,转身跑了开。

“等等,你别走啊!你走了我那啥啥计还怎么用?”不羁丹气得想追阿古捏,但到底还是顾忌一旁的夏初萤,最终没追去。

又想了一小会,不羁丹一咬牙,豁出去了。

只见,不羁丹快步向着夏初萤而去,到其身前,突然满脸堆笑,“蠢公主…不不,美公主,你吃饭了吗?去我那里吃饭吧,小爷我请客,绝对拿出部落最好吃的东西招待你。”

夏初萤瞧都没瞧他一眼,带着人转身就要离开。

不羁丹一下子冲到夏初萤面前,挡在她身前。“别,别,你要去干什么?”

“本宫去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夏初萤冷冷道,脸上没有半分好脸色。

不羁丹依旧是嬉皮笑脸,努力讨好,“怎么没关系呢?父亲不是让我当你的向导熟悉部落吗?你去哪里,我这向导自然得去哪里。”说着,还不断抛媚眼。

因为不羁丹得媚眼,夏初萤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抚了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向导?呵,不敢劳烦四公大驾,本宫这就去找盟主说,将向导人选改为三公,此后便不需要麻烦四公了。”

“别啊!”不羁丹见夏初萤调转方向离开,立刻又冲到其身前挡住。“一点不麻烦,半点不麻烦,当美丽大方可爱温柔的金玉公主的向导,是本小爷的荣幸,怎么敢说麻烦呢?蠢…不是,美公主你说你想去什么地方吧,小爷我肯定带你去,美公主你想吃什么,小爷我肯定给你找来吃,好不?”小心翼翼的。

不羁丹这夸张讨好的样子让所有人一愣,夏初萤也愣住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人都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但见大公和这不要脸的不羁丹,亲兄弟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不羁丹脸上堆满了笑,搓着手,“美公主啊,其实吧,虽然之前我刁难你过,不过…我也被你整得很惨啊,多亏我娘不在世了,若是在世,非认不出我来不可。”说着,皱着一张脸,摊手道,表情可怜兮兮的。

众人忍不住想到四公屡屡失败的可怜的模样,本对其愤怒反感的情绪,已消了大半。

不羁丹不动声色的观察众人的脸色,感受周围气氛的变化,继续可怜巴巴道,“哎,也许这就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报吧,还记得第一天我们顶着烈日游走草原,我三哥晕倒了,我背着我三哥继续走,最后累得趴在地上,一根手指都没力气动啊,哎…

还记得去牧场清粪,现在只要我提起牧场就恶心反胃得想吐,甚至连羊肉都不想吃了,因为只要看到羊肉就想到羊,想到羊就想到牧场,想到牧场就想到粪,然后一顿恶心,而后就不吃肉了。”不羁丹皱着眉,好像陷入痛苦的回忆中,但他那“痛苦”非但引不起众人的同情,反倒是让人忍不住想笑。

终于,秋云没忍住笑了出来,见公主殿下并未有什么不悦,这才放下心,小声提出疑问,“那你不吃羊肉,吃什么?”就秋云所知,部落中人只要是日子过得去,都顿顿不离肉的。

不羁丹见终于有人搭理他,很是高兴,“油饼子啊!这几天小爷我一直吃油饼子,油饼子可好吃了,这位姐姐哪天有空,去我那里,小爷我让夏草给你做油饼子。”

一旁的爵西痛苦的扭开脸——现在换主子还来得及吗?当四公的随从,实在是,太!丢!人!了!

秋云看着自家公主的表情,只觉得公主高深莫测,让她猜不到公主是喜是怒。面对四公那灼灼的眼神,她不敢回答,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不羁丹咧嘴一笑,雪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哦对了,美公主,你还记得那时候整的我连吐几顿的香膏吗?后来你把原料送了来,其中有一道好像叫霉豆腐,那些东西我都没扔,全吃了。我娘生前说,浪费粮食不是好孩子,我乖不?哦哦,话题扯远了,继续说霉豆腐,那霉豆腐闻着臭吃起来香,你那边还有没?再给我点,回头我就着油饼子吃。”

想到当时被整得死去活来的不羁丹,夏初萤的心也忍不住软了下来。

夏初萤怎会不明事理?不羁丹确实很讨人厌,主要原因是找茬以及臭嘴,但不得不说,不羁丹无论做什么都是光明正大,从来不背后捅刀子,而被整得惨败后,非但没恼羞成怒反倒是越挫越勇,这样一个人,又怎会让人真的对其憎恨?

“蠢公主,你还记得那次夜里游泳吗?不得不说,你真是这个!”不羁丹说着,对夏初萤挑起了大拇指,“虽然当时我没看见你游得到底有多好,但爵西他们却说,你是他们所见泳技最高的人呢,可惜,当时我晕过去没看见。”说着,脸上带了遗憾的神情。

初萤的思绪也被不羁丹带回了那一夜,突然想起,自己装作溺水时,不羁丹也是焦急地向回游来,可以说,当时不羁丹险些遇难,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也在自己。

不羁丹,虽然讨人厌,但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想到这,夏初萤刚刚的愤怒已消失了大半,但被未表现出来,只冷冷道,“既然四公对本宫如此欣赏,刚刚为何还要到盟主那里,诬陷本宫与三公?”

不羁丹一拍大腿,“嗨,那不是为了气你嘛,别说那事儿没发生,就算是发生了,小爷我也是帮你瞒着,哪能说出去。”说着,促狭地挤着眼睛,小声道,“难道你忘了当日在草原上发生的事儿了?小爷我要是嘴巴不牢的人,这事儿早就传来了,还能到今天?”

夏初萤一惊,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不羁丹的衣领,将其拽到自己跟前,压低了声音。“本宫最后说一次,那是人工呼吸,是为了救三公,不是占他便宜。”声音之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不羁丹丝毫未挣扎,微微俯身,就着初萤的身高,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小爷我知道那是人工呼吸,所以说刚刚只是吓唬你,不会真跑父亲那乱说的,再说了,如果那种就算是奸情,那你和我之间还有奸情呢。”

初萤一愣,“什么?”手也作势松开。

不羁丹脸上挤满了笑,道,“难道你忘了那个夜里?我们俩在草原上迷路,你把我推倒在草地上,你压在我身…呜!”话还没说完,只见夏初萤一拳狠狠打在不羁丹的鼻子上。

“胡说八道!”夏初萤面色通红,气得浑身颤抖。

这一次,不羁丹的声音不算太小,周围的人都隐约听见,其中离初萤最近的秦诗语等人都听得清楚,几人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夏初萤恶狠狠转过身来,“都别听这混蛋胡说!”

几人赶忙点头,“是,公主殿下。”其实心里却觉得,中间定有故事。

“哎呀,出血了出血了,完了完了,小爷我这硬挺的鼻子骨断了,完了完了,出血了毁容了,完了完了,以后找不到媳妇了,以后小爷我就是草原第一丑八怪了,完了完了…”不羁丹捂着鼻子叫道。

夏初萤心虚了下,“装什么装,本宫还不知自己下手轻重?”

不羁丹一双乌黑大眼水盈盈的,好像随时就能哭出来,捂着鼻子的手摊开,果然,满是血。

初萤吓了一跳,“你没事吧?我看看你鼻骨。”说着,掏出帕子亲自为其擦鼻血。

不羁丹十分乖,屈着膝、弯着腰,为了配合夏初萤娇小的身高。

夏初萤先是用帕子将其鼻子捂住,而后小心查看他的鼻子,只见那纤细的鼻梁依旧高挺,伸手摸了摸,鼻梁笔直如一条线,无丝毫凸起或下陷更或者弯曲,松了口气,“还好,鼻骨应该没太大问题。”

“哎呦呦,疼死我了。”不羁丹叫了起来。

初萤放开他的鼻子,拿起他一只手,帮其按在鼻子上,这才离开,一翻白眼,“活该,你这就叫报应。”

不羁丹委屈起来,“知道了知道了,小爷我挨报应了,那咱的事儿就一笔勾销是不?”

这才是这家伙的目的吧?夏初萤哭笑不得,“没勾,永远不勾,本宫和你不共戴天。”说完便转身离开。

事到如今,夏初萤对不羁丹的气愤早烟消云散了,不得不说,不羁丹真是个人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消一个人的愤怒,但她夏初萤也不是好糊弄的,不羁丹不是想赔罪吗?她便要拭目以待,看看他到底要怎么赔罪。

不羁丹没再去对夏初萤纠缠不休,反倒是在人群中见到了一抹人影,眼前一亮。

走在人群末尾处,正准备随着主子离开的彩蝶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拉了过去。

孟永与杜宇两人机警,正要出手相救,却听见夏初萤淡淡道,“不用管,那混蛋不会对彩蝶怎样,我们只看戏就好,走。”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在其意料之中一般。

孟永和杜宇两人听命,随其离去。

彩蝶被不羁丹抓住离开不得,气得直跳脚,“四公大人,你抓奴婢做什么?”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羁丹一只手抓着彩蝶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初萤的帕子捂着鼻子,表情依旧可怜兮兮,“彩蝶姐姐,你我也算是老熟人了,你得帮我啊。”

彩蝶拼命想抽回手,“放手!四公你放手!谁和你是老熟人?奴婢何德何能能与草原闻名的小霸王是老熟人?”虽然很努力,但却无果,只觉得这四公虽年纪不大,但力气却很大。

不羁丹不肯放开,“怎么不是老熟人?平日里咱们聊聊天、打打嘴架,就算这些不算老熟人,你忘了我还帮你介绍男人呢?我随从阿古捏你见了吗?那可是咱们部落数一数二的高手,长得也好看,你不知道,一到七夕仲夏节,不少姑娘为其送花呢,你说说,这么好的男人,小爷我不介绍给别人专门介绍给你,难道还不能说明咱们的关系铁当当的?”

“七夕仲夏节?”彩蝶不解。

不羁丹连忙解释,“对啊,七夕仲夏节,那天可热闹了,白天会有赛马、摔跤比赛,夺得头筹的男子不仅得到大量奖品更是出尽了风头,晚上的篝火会时女子将编制好的花环送给心仪男子,男子收到的花环越多,便说明其越受欢迎。去年收到花环最多的就是阿古捏呢。”

彩蝶见过几次阿古捏,那阿古捏确实仪表堂堂、周身正气,容貌也极为英俊,想着想着,心底竟然有一丝悸动,同时又是十分愤怒。“四公大人,奴婢是得罪您了还是唐突您了,您一定要拿奴婢取笑?既然阿古捏收到那么多花环,也定会看上某位女子,您这么取笑奴婢真的好吗?”

“没取笑啊?小爷我哪里取笑你了?”不羁丹耐心解释,“收下花环只是对女子表示尊重,但必须要将花环带在头上,方才是真正接受爱意,阿古捏可从没带过谁的花环啊!”

彩蝶心底直突突,一再谴责自己,阿古捏带没带花环关她什么事?但语气却忍不住柔下许多,“即便如此,阿古捏与奴婢也没有丝毫关系,还有,四公您想向公主殿下赔罪,拉着奴婢又有什么用?奴婢只是个奴婢,即便真的为四公说话,也没太大分量,您还不如直接去求秦管事。”

不羁丹嘻嘻一笑,“就知道彩蝶姐姐最聪明,知道为啥阿古捏一直没有心爱女子吗?因为阿古捏曾经说过,他未来的女人不仅要漂亮能干,更要聪明!”

彩蝶无语,“别在奴婢面前提阿古捏了行吗?四公你到底想让奴婢做什么,就直说了吧。”

不羁丹这才将嬉皮笑脸收敛了一些,放开彩蝶的手腕,道,“彩蝶姐姐,你不是一直和夏草关系好吗?别看我和夏草没大没小,在我心里,夏草可是我亲姐,就是为了夏草,你也得帮我啊!”

彩蝶瞪了不羁丹几眼,道,“帮帮帮!奴婢肯定帮,问题是怎么帮?”

不羁丹一摊手,“这个我也不知道,但却知道,彩蝶姐姐肯定知道怎么帮。”

“你!”彩蝶语噎,闹了半天,这混蛋竟然直接将事情推给了她,“最后说一次,我在殿下那里说不上话,若四公没其他事,我便要走了,还得去殿下那里伺候。”

不羁丹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摆了摆,“行行,彩蝶姐姐就先忙吧,别忘了对我的承诺就行。”

“我对你承诺什么了!?”彩蝶欲哭无泪,只要和四公扯上,肯定说不清道不白。

不羁丹嘻嘻一笑,“说帮我啊,彩蝶姐姐你肯定有方法的,再见,快去吧,蠢公主肯定等着你呢。”

彩蝶恨不得抽这可恨的四公一嘴巴,转身快步离开,不肯在原地多呆片刻,好像会被沾上霉运一般。

彩蝶离开了,爵西这才上前,对不羁丹道,“四公大人,您的鼻子没事吧?”

不羁丹将手帕拿开,帕子上的血已经凝结,鼻梁坚挺已没了血迹,“没事没事,蠢公主那豆儿大的拳头能有多大力气?”

爵西依旧不放心,“快回去让夏草为您检查一下吧,公主殿下的力气再小,但也将您的鼻子打出了血,千万别伤了鼻骨。”

不羁丹鄙视地看了爵西一眼,道。“你还真以为凭蠢公主那两下子能打到小爷我?让她打,那是小爷我故意的,至于这血嘛…”不羁丹撅起了食指,“是趁她不注意自己抠的,若不见血,她怎么能出气、怎么能内疚?这就叫,苦肉计。”

86,不羁丹的美男计

三公不羁卿因成功驯服云浮造成多大轰动、盟主为其举办了何种盛大庆功会、不羁卿在夏初萤面前如何邀功,而夏初萤如何表扬不羁卿,这些都不表示。

一晃,入了夜,盛大的狂欢会未结束,夏初萤却告辞回了满堂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