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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双腿只略略动弹,某处被牵扯时的疼痛立时提醒她某人刚干过的好事。

她披衣下床,几乎是瘸着走出内室,走到那个宽袍大袖翩然如仙的男子身畔,恼怒地瞪他。

修长的五指依然弹拨于弦,却一改往日的清闲高蹈,是欢悦而跳脱的曲调,绚美得近乎旖旎,仿佛有女子青丝玉肌,含羞伏衾,婉转娇泣,一意承欢……

欢颜的脸又红了,很想冲上去再咬他几口。

这时,琴音终于住了。

许知言侧了头问她:“你的脚崴了?怎么瘸着走路?”

欢颜更想咬他了。

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

许知言听力极灵敏,扬唇道:“屋里进老鼠了?呆会叫人找几副老鼠夹子进来。”

欢颜悻然道:“好,多找几副。床上也有老鼠,我放两副在你床上。”

许知言支颐而笑,“你想谋杀亲夫哪?”

欢颜怒道:“你才是杀手!你才是谋杀,谋杀……谋杀……”

她忽然间说不下去了,慢慢地垂下头,眼圈有点泛红。

今日之后,他无疑已算得是她的夫婿。

可她之于他呢?

妻?妾?婢?

她正气沮时,许知言已拉过来,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柔声道:“我可舍不得谋杀我的王妃。等我的眼睛好了,我们会有一个盛大的婚礼,生一对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然后——携手吟游天下,走遍大吴好山好水,看遍南疆北漠无限风光!”

从小便熟悉的气息徐徐吐于她的脖颈,亲密之外,更有难以言表的昵狎和暧昧,立时让她心跳急促,何况耳边斯人神情温柔,言语温存,向她描绘着那般恬淡却美好的未来……

据说,知言身体不好,经不起内啥啥啥的中断……所以饺子决定当一回亲妈~~我厚道吧?

时得意两心齐,绮窗西,共于飞(一)

更新时间:2012-5-231:05:54本章字数:2994

她倚在他胸前,做梦般喃喃道:“会有……那么一天吗?”.

许知言抚向自己包着布条的眼睛,柔声道:“会的。我原来担心我的眼睛好不了,处处拖累于人,也处处受制于人……但这次不同。才用了三次药,我的眼睛便看到了光。我会复明,我会有能力维护我们的未来。欢颜,你要信我。”

欢颜凝视着他除了一双眼睛外再找不到一分瑕疵的完美面庞,如痴如醉地听着,喃喃道:“我信,我自然信……”

许知言觉出她的意乱情迷,饶是平时平和淡漠的性情,也是欢喜异常,叹道:“我失明十七年,老天送我一个你来相伴十载,然后携手一生……这十七年,便不算白挨,这一世,便不算白过。”

欢颜听他温柔呢喃,如身在梦里,又如身在云端,好久才能挣扎着问了个扫兴的问题:“为什么是今天?”

“嗯?”

“为什么知捷一找我,你……你……”

她羞于表达,但她相信许知言明白她的意思。他一向隐忍自制,表明心迹后虽常有亲昵举止,但从未表现过这样强烈的占.有欲.望,——甚至毫不犹豫地付诸实现。

但许知言此时却很无耻地表现出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道:“不是你主动亲我的么?”

“不是你说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么?”

“不是你暗示我,你是第一次,要我轻些,多疼你些么?”

“……诔”

欢颜呆呆地坐在他怀里,仔细回忆着两人欢好前的一言一行,终于抑郁了。

难道真的是她勾.引了他,而不是他诱哄了她?

许知言觉出怀中玉人正傻傻地发愣,终于笑出了声,亲亲她的耳垂,斯斯文文地悠悠念道:“碧玉捣衣砧,七宝金莲杵。高举徐徐下,轻捣只为汝!”

欢颜好一会儿才悟出他的意思来,趴在他膝上使劲捶他的胸,又羞又恨道:“你……你哪里学来的淫词艳曲来戏弄我,我再不理你了!”

许知言无辜道:“明明是书里记载的古时捣衣歌谣,哪是什么淫词艳曲?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心里想着那什么的……就看到那什么了……”

话未说完,欢颜一对拳头已经像擂鼓似的砸向他。

许知言双臂拥着她,再也躲避不开,退闪处身体一歪,两人一齐摔倒地上,他兀自抱她在怀,大笑不止。

万卷楼外的院子里,宝珠正拿果子逗着小白玩,听到楼上笑声,不觉站起身,向半敞的窗扇瞧了一眼,唇角便向上扬了起来。

有喜,有涩。

旁边另有个圆脸圆眼睛的侍女,因笑起来两颗小虎牙像极啃食青草的大白兔,得了个外号叫兔兔,本名反被人忘怀了。

此刻兔兔正提了水浇花,听了那欢笑声也顾不得浇水,直起身惊奇问道:“是我们殿下在笑吗?从没听到殿下笑得这么大声呢!嗯,殿下说话声音好听,笑声也好听。”

宝珠道:“也只有欢颜姑娘能让殿下如此开怀了!”

兔兔艳羡道:“欢颜姐姐很聪明,我们谁也比不上。”

宝珠叹道:“是,我们很快……会和她差得更远,更远。”

此时笑语渐歇,琴声渐起。

似见得月明之夜,有仙侣踏歌而行,环佩丁咚,幽响清绝,一唱三叹,引得野鹤惊舞,碧落凝云。驭风处飘然物外,恍惚时宛在九霄。

兔兔听得痴了,喃喃道:“这琴声,真是好听……似乎和往日弹得不一样呢!”

宝珠道:“因为是两人同时在弹……弹殿下的琼响。”

许知言极珍爱他的琼响古琴,即便心腹如宝珠,也不许她轻易动他的琴。寻常清扫,也是精通音律的欢颜在收拾。

但也是因为欢颜,琼响的琴弦断了两次,唤京城名家进来修了两次。

许知言孤僻,但她这近身侍女见到的到底比旁人多得多。

她记得最初许知言将她抱在怀里教她弹琴,后来坐在旁边听她弹琴,再后来两人一左一右,依在一架古琴上弹奏,居然也能天衣无缝,且律调更加优美,令人魄动神驰。

即便欢颜被公认为是三殿下许知言的心上人后,他们偶尔也会合奏。只是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不再紧紧挨着。

可相隔的距离再远,他们的琴声依然能那般默契和谐,宛若天成。

至于此刻……

她想像得出欢颜被他们殿下拥于怀中含笑带羞弹琴的娇俏模样。

那失明男子质若冰玉的面庞必定像是浴了阳光,温软得似要化开。

脚下忽然凉凉的。

宝珠低头一看,叱道:“兔兔,看你做的好事!”

兔兔一呆,忙低头看时,一盆兰花被她浇了半天的水,早已满溢出来,在石板上汪了一大摊水,生生地把两人的鞋浸得湿透了。

兔兔做了个鬼脸,露出两颗兔子一样的小虎牙,笑道:“没事,太阳好,晒个一两天就干了!”

她再顾不得听琴,拎了水壶一溜烟跑了。

宝珠只得折回耳房自己的住处换鞋,恼恨地咒骂道:“该死的小蹄子,湿了鞋事小,看你把兰花给淹死了,靳总管得把你月钱扣光……”

而琴声悠悠,依然继续着,浑不管外面这许多的纷纷扰扰,营营役役。

仓促也罢,顺其自然也罢,总会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故事继续进行,精彩总会到来!

当时得意两心齐,绮窗西,共于飞(二)

更新时间:2012-5-231:05:54本章字数:2605

据说锦王府地方大,风景美,萧寻觉得住着比自己的府第更舒适,即便欢颜说他已经无恙,他也没说要搬回去。.

对于他的心腹爱将夏轻凰来说,这府里最大的威胁是欢颜;甚至她认为萧寻赖在这里不走,正是因为恋着欢颜。

但咸若馆虽然靠万卷楼不远,但靠绛雪轩更近;欢颜性情古古怪怪,近日对萧寻的态度虽然有所好转,但萧寻有心示好时,她又爱理不理,看来只顾缠着她的二殿下,暂时还没把萧寻放在心上。而聆花生性拘谨柔弱,论容貌也不是格外出挑,若不趁了在大吴悠闲时酝酿出感情,待回了蜀国,想在那堆莺莺燕燕的姬妾中出头就难了。

权衡利弊之下,夏轻凰也便不催促萧寻回去了,只是每日将聆花约过来喝喝茶,聊聊天,赏赏花之类。萧府、锦王府自有礼部大臣和府内主事商量布置成婚事宜,萧寻并不操心,除了练剑看书,也是闲极无聊,见聆花过来,自是和颜悦色,以礼相待,相处颇是相得,夏轻凰便颇是满意。

这日和聆花下了两局棋,看着夏轻凰心满意足地送聆花回去,萧寻反觉萧索,丢开棋子在咸若馆左近散心。想着快到欢颜过来例行诊脉的时辰,才觉得开怀些。

正要回屋时,却见自己的几名随侍海沧蓝、大卢、小蟹等正在廊下说笑,见他过来,忙起身见礼。

萧寻隐约听得他说似乎提到“欢颜”二字,心下疑惑,却笑着问道:“又在胡扯什么?欢颜姑娘来了?”

能跟着萧寻进入锦王府内院贴身保护的,自然都是萧寻的心腹从人。如果聆花、欢颜等女孩儿过来,早该会有人预先通知他们回避。此时他们大大咧咧坐在门口说笑,欢颜显然并未过来诔。

几人相视苦笑。

海沧蓝道:“少主心里只想着欢颜姑娘吧?她若来了,还敢有人耽搁?早就过去告诉少主啦!”

萧寻淡淡道:“欢颜姑娘如果没来,你们好好的,又在嚼她什么舌头?是认定了锦王的府规家法,不会落到你们身上么?”

之前锦王许知言为维护欢颜,不但杖杀三名婆子,更下令追查谣言源头。最后找到的几名奴仆,却异口同声说是从英王府那边听来的。

许知捷救出欢颜回府后大发雷霆,连带身边的随侍都倒霉受罚。被罚的随侍怨恚之余便传出些不三不四的话,再经几番添油加醋,竟坐实了欢颜轻浮***的“罪名”。

许知言将散播流言者从重惩治,也只能暂时堵了下人们继续传谣的嘴巴,可他们心里怎样想,许知言却管不了了。

而海沧蓝等是萧寻的人,只在咸若馆背地里说些闲话,许知言更是管不了。

此刻见萧寻责问,海沧蓝等人也有些惧意。

但他却道:“其实公子素来是知道我们的,都是堂堂的大好男儿,哪个是喜欢长舌传话搬弄是非的?那些人在自己府里踩着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说三道四,的确也不厚道。可常言说得好,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这个欢颜如果真的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这许多的流言传出?”

萧寻道:“所谓太高人易妒,既然有人刻意搬弄是非,没缝都能砸出缝来,行得正也能把你拉歪,坐得端更能把你踹翻,怎会没有流言?你们也不是没见过她,以她的人品医品,是那种毫无廉耻的女子吗?”

大卢道:“欢颜姑娘的确生得秀雅斯文,但人不可貌相,她也的确和大吴几位殿下纠缠不清,她被从强人手中救回时也的确衣冠不整,正是传言属实的铁证!”

萧寻眯起眼睛,“你们也认为,那些谣言是真的?”

大卢道:“如果说不是真的,所谓清者自清,锦王为什么这么急着堵人嘴?这个欢颜为什么不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萧寻气急而笑,“这个……叫她怎么证明?一死以证清白?到时又会说她是无脸见人,羞惭自尽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

良久,小蟹道:“其实她给传成怎样,原与咱们没关系。只是如今吴都的大街小巷,谁不知道锦王府有个叫欢颜的侍婢,是身侍数主的淫.妇荡.娃?偏偏少主又和她交往甚密,我等实在担心此事传扬开去,会连累少主清誉。”

萧寻问道:“如今这谣言已经传到市井坊间了?”

小蟹道:“那些平民百姓,对王侯将相家的床闱秘事最是津津乐道。何况说的不过是个侍婢,传成怎样都无伤大雅,二殿下再怎么至尊至贵,也不能把这些老百姓抓起来杖毙。此刻欢颜走到大街上,若有人认出她就是锦王府的淫.婢,只怕当场便会给老百姓的口水淹死。”

萧寻道:“哦?有议论到我?”

“有。说这女子人人唾弃,在锦王府已呆不下去,正想着勾.引不明真相的蜀国少主,好跟到蜀国做个贵夫人。”

萧寻抿紧唇,良久才叹道:“的确,这样的地方,叫她……还怎么呆得下去?”

小蟹一怔,忙道:“她不知自爱自重,算来应有此报。少主前程无量,不宜卷入此事,否则,恐怕会有小人借机生事。”

萧寻皱眉,还要说话时,那边有人通禀道:“欢颜姑娘来了!”

众人忙闭口不提,匆匆避开。

萧寻未及迎出,欢颜已顾自赏着风景,姗姗而来。

当时得意两心齐,绮窗西,共于飞(三)

更新时间:2012-5-231:05:54本章字数:2874

她未带药箱,却执了枝初绽的杏花在手。.

杏花如缀锦,染就满枝春色;而她明媚的笑容,却将这满枝的春色生生压下去几分。

萧寻问:“你的药箱呢?”

欢颜撇撇嘴道:“还要带什么药箱?没觉得你还需要用药。”

她将身体向前一倾,手中开得灿烂的杏花快要碰到他的脸,“你是不是觉得闲得很,盼着我拿你试药呢?”

萧寻悚然,忙摆手道:“罢了,你看我好容易养回几斤肉来,还拿我试药,不怕你们大吴的公主嫁给一个活骷髅?廓”

欢颜便笑,例行公事般为他诊一诊脉,便端着茶盏坐到窗边欣赏外面的春光。

萧寻微笑道:“这里几株白玉兰开得倒是好看。”

欢颜道:“我最讨厌这花,瘦巴巴的枝头顶着那么大的花,一个个跟大碗似的,也不嫌招摇。香味也难闻得紧。”

她虽这样说着,却闲适地晃了晃腿,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萧寻哪知她近日和许知言心心相印,正是两情款洽的时候,只看她笑靥如花,想着外面风刀霜剑般刺向她的流言蜚语,心里阵阵地闷疼,遂道是:“想不看这碍眼的花还不容易?你跟我回蜀地去,我送你一栋比朱陆镇那栋还要大的安静宅院,只种你喜欢的药草花果,一株白玉兰也不种,怎样?”

欢颜便抬眸向外看了一眼,慢悠悠道:“天还没黑,你就做梦了!杰”

萧寻悻悻道:“你以前不是说很想找一个安静又没人打扰你的大宅院住着吗?”

欢颜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那一阵我傻了!醒过来时自然记不住犯傻时候说的话、做的事!”

食言得如此理直气壮。

萧寻好久才能道:“小白狐,你狠!”

欢颜也不和他计较,笑盈盈地慢转明眸横他一眼,说道:“懒得理你!那些好听的话,你留着给你金枝玉叶的公主夫人说去吧!”

她说完,丢开茶盏逍逍遥遥离去,却将那枝杏花遗落在案几上。

萧寻拈过,将花枝轻轻一弹,便见有花瓣零落如雪。

他苦笑着低唤道:“小白狐……”

慑于锦王之威,府中人等再不敢议论欢颜的事;而欢颜近来寸步未出锦王府,应该也不知道她自己在民间的名声已被毁败成什么模样了吧?

出了咸若馆,便见前方如织明霞,绚烂夺目。

却是一片桃林,开得重锦叠绣。

有女子执了精致的竹编花篮摘花。

楚楚细腰,纤纤素手。

瘦巧的臂腕衬着粉色嫣然的桃瓣,愈发欺雪凝脂,惹人爱怜。

正是曾经和她情如手足的姐妹聆花。

欢颜皱皱眉,预备当作看不到绕开走算了。

她即将钦封的宁远公主名义即将远嫁,以后有泼天的富贵也罢,有惊天的灾劫也罢,和她都已无关了吧?

如今的一切,都是聆花自己想要的,也许……也是养育她们成人的银姑想要的。

便成全了她们的愿望,让她们都拿去好了。她不稀罕当什么太子妃、当什么蜀国国后,更不稀罕在女人堆里像个香馍馍的萧寻。

她有许知言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