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回了依柳院,命珍珠多准备些午饭,多做两道顾谨言喜欢的菜肴。

顾谨言很快就来了,张口道:“姐姐,我有话和你说。”

顾莞宁淡淡说道:“有什么事,等吃了午饭再说。”

顾谨言点点头,随顾莞宁一起坐在桌子边。珍珠端来了热腾腾的六菜一汤。每道菜俱都分量不多,却精致可口。

姐弟两个默默对坐着吃完了午饭。

然后,顾莞宁起身道:“随我到屋子里说话吧!”

自小到大,顾谨言到顾莞宁的闺房里不知来过多少回。姐弟两个也一直十分亲近。可今日,站在熟悉的闺房里,顾谨言却有种莫名的疏离和陌生。

他抬头,看着那张熟悉又淡漠的脸孔,心里那种别扭的感觉愈浓厚。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顾莞宁竟越来越疏远了?

“姐姐,”顾谨言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顾莞宁挑了挑眉,神色平静:“你特意来找我,一定是有话和我说。现在只我们两个,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姐姐,”顾谨言又喊了一声,漂亮的脸孔上浮起一丝委屈:“我做错什么了,你这些日子总不太肯理我。和我说话也不冷不热的。”

顾莞宁看着眼巴巴的顾谨言,心里微微一软。

说起来,顾谨言确实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前世设计她辜负她的人,是沈氏母女。顾谨言一直被瞒在鼓里。

为了让他挺直了胸膛做人,为了让他堂堂正正地成为顾家的继承人,沈氏所做的一切腌臜事,都没让顾谨言知晓。

甚至到了最后一刻,顾谨言也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昨天晚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顾谨言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母亲委实偏心得过分。虽说子不言母之过,可母亲做的一切,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她私下里给了青岚表姐许多衣料饰之类,还哄着你将青岚表姐带出去结识名门闺秀。”

“更过分的是,母亲竟为了青岚表姐训斥你。”

“青岚表姐再好,也是沈家人。你才是顾家小姐,是母亲的女儿。母亲怎么能为一个外人和你生出嫌隙?”

这些话在顾谨言的心里不知憋了多久。此时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顾谨言的脸都涨红了,显然十分愤慨。

顾莞宁心里一动。

前世她为了讨好沈氏,和沈青岚十分亲近,从无争执。顾谨言也对沈青岚颇为亲厚。从未生出过不满。

而这一生,从一开始她就和沈青岚水火不容。

顾谨言和她是“亲姐弟”,会向着谁,不用想也知道。

顾莞宁凝视着顾谨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阿言,既然你已经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昨天在傅家的牡丹园里,沈表姐不知进退,在众人面前胡乱说话,出丑丢人。明明是她自己的错,她却在母亲哭哭啼啼,令母亲误以为是我从中作梗。”

“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了我一通。我心中实在气不过,便和母亲争执了起来。”

说到这儿,顾莞宁的声音里满是委屈:“我身为顾家嫡女,哪会在意什么衣料饰。母亲的私房都给了沈表姐,我也不会说什么。领着她出去结识朋友,也不算什么。可她自己进退失据不知礼数,被人耻笑,这怎么能怪我呢?”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惹得母亲厌恶不喜。宁愿亲近娘家侄女,也不肯对我这个女儿好一些…”

顾莞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水光,声音微微哽咽颤抖。

顾谨言心中酸涩不已。

顾莞宁素来高傲好强,从不在人前示弱落泪。

此时这般模样,分明是伤心难过到了极点。

顾谨言上前一步,搂住顾莞宁:“姐姐,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母亲,她不该偏心外人。青岚表姐更是过分,她仗着母亲撑腰,胆敢和你争宠较劲!”

“你别难过了。我这就去和母亲说,让青岚表姐搬出去,和五舅舅住在一起。他们父女两个有地方安身,也算我们顾家对得住他们了。”

说完,顾谨言便转身要走。

却被顾莞宁一把拉住了:“你千万别去。母亲肯定不会同意的。说不定,她还会以为是我在背后挑唆,到时候就更生我的气了。”

说到后面,愈低落消沉:“还是让沈表姐留下吧!母亲喜欢她的陪伴,更甚过我。”

顾谨言白皙的小脸闪过愤怒的红晕:“不行!她在府里多待一日,你和母亲就没一日安宁。”

“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有我这个弟弟在,谁都别想让你受半点委屈。”

说完这番话,顾谨言挺起胸膛便走了。

待顾谨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顾莞宁脸上所有的伤心失落难过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讽的冷笑。

第六十七章 离心(三)

“你、你说什么?”

沈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言,你知不知道刚才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素来温驯听话的顾谨言,此时小脸绷的极紧,一连串的话冲口而出:“母亲,姐姐和青岚表姐性情不投,难以相处。既是如此,为何还要将青岚表姐留在府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搬出府,和五舅舅住在一起,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

“到时候,府里多给些吃穿用度就是了,不会让她和五舅舅在衣食上受委屈的。”

沈氏霍然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你怎么会忽然想起说这些?是不是莞宁怂恿你这么说的?”

“一定是她!她就是见不得我疼惜岚儿,还想撵岚儿出府。有我在,想都别想!”

顾谨言原本还有些心虚,听沈氏这一番话,也被激出了几分真怒,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母亲口口声声都是青岚表姐,难不成一个沈家表姑娘,比姐姐还要重要吗?”

一声“当然”差点冲口而出。

幸好沈氏及时将这句话忍下了。

不过,她的表情已经将真正的心思表露无遗。

顾谨言深深为胞姐不平,愤而说道:“母亲这般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青岚表姐才是你的女儿。”

沈氏:“…”

沈氏听的心惊肉跳,心里狠狠一颤。

沈青岚的身世,绝不能让顾谨言知道。否则,她这个婚前私逃生女的母亲,在儿子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更何况,她和沈谦的事一旦曝露,顾谨言身世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到那个时候,天下再大,也无他们一家四口立足容身之处。

“阿言,你别生气。”沈氏立刻放软了语气:“在我心里,当然是你和莞宁最重要了。你们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谁也比不上你们姐弟。”

这话听着还算入耳。

顾谨言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沈氏话锋一转:“可是,岚儿也实在太可怜了。她自小就没了生母,生活又清苦。如今到了侯府来,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我答应你五舅舅,要对她视若己出。这才不过月余,就将她送出府,和撵她走有什么两样?”

“你让我怎么张这个嘴?又拿什么脸去见你五舅舅?”

说来说去,总之还是要留下沈青岚就是了。

顾谨言皱起了眉头,不快地说道:“母亲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张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吧!我亲自去和青岚表姐说。五舅舅那边,也由我去。”

竟是坚持要让沈青岚搬出府。

沈氏心中恼怒不已。

她平日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可对沈青岚,除了疼爱怜惜之外更多了一份愧疚。不管怎么样,她都绝不会让沈青岚离开她的身边。

“顾谨言!你立刻打消这个念头!”沈氏盛怒之下,语气严厉又冷硬:“你若是胆敢在他们父女面前说半个字,我饶不了你!”

顾谨言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怒容的沈氏。

自小到大,沈氏对他百依百顺疼爱至极,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可现在,沈氏竟为了沈青岚父女责骂他!

他终于体会到了顾莞宁曾受过的委屈。

怪不得顾莞宁这般厌恶沈青岚,就连原本对沈青岚颇有好感的他,此时也觉得沈青岚面目可憎起来。

沈氏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妥,见顾谨言一脸震惊失望,更是后悔不已,忙张口补救:“阿言,我不是故意骂你。刚才只是一时情急,这才将话说的重了些…”

顾谨言咬咬牙,打断了沈氏:“母亲不必再说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让不让青岚表姐搬走?”

沈氏蹙眉:“阿言,岚儿温顺乖巧,处处忍让。只要莞宁不咄咄逼人,日后自会相处融洽…”

“也就是说,你还是要将她留下是吧!”

顾谨言再也听不下去了,愤怒和失望在胸膛汇聚成了熊熊火焰,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日强硬多了:“既是这样,我和母亲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完,转身就走。

正巧在门口遇上了前来探望沈氏的沈青岚。

沈青岚笑盈盈地喊了声言表弟。

顾谨言板着脸,连应都没应,就这么从沈青岚身边走了过去。

沈青岚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床榻上的沈氏,怯生生地问道:“姑姑,言表弟这是怎么了?”

顾谨言是定北侯顾湛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贵。可他并无半点骄纵之气,待她一直颇为友善亲切。

直到今天,早晨对她说了那番话,现在又对她不理不睬。

这个突如其来的改变,令她惊惶不安。

沈氏也在为顾谨言的言行头痛不已,偏偏又不好对沈青岚明言。含糊地说了句:“他今日大概是心情不太好,所以不想说话。不必管他,过两日就会好了。”

沈青岚并不相信沈氏的说辞。

顾谨言刚才的怒气,十有八九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她没有说穿这一层,而是顺着沈氏的话音道:“姑姑说的是。岚儿知道了。”然后,走到床榻前,关切地询问起了沈氏的病情。

沈氏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大夫说了,我这是寒气入体,喝上几服药,多歇上两天就好了。”

沈青岚立刻说道:“姑姑若不嫌我笨手笨脚,今日晚上我就留在荣德堂里照顾姑姑吧!”

沈氏略略一愣,旋即笑道:“我身边多的是丫鬟伺候,不需要你操心忙碌了。”

“这怎么能一样。丫鬟们是下人,伺候姑姑衣食起居。我留下陪着姑姑说话解闷也是好的。”沈青岚十分坚持:“姑姑就答应了吧!也让我有机会尽一份心意。”

沈氏听着这番话,十分受用,终于点点头应了。

她生病,沈青岚一天来探望两回,还想着晚上要留下照顾她。

顾莞宁连面都没露。

两相比较,自是沈青岚更贴心。她多疼沈青岚一些,也是应该的。

至于顾谨言,现在受了顾莞宁挑唆,闹了脾气。过几日,哄上几句也就好了。

第六十八章 离心(四)

当天晚上,沈青岚便留在了荣德堂里,细心小意地陪着沈氏说话。

说细心小意,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沈氏待她一直都是极好的,也乐意听她说起在西京时候的生活。每次她只要说的可怜些,沈氏便满脸唏嘘,然后会悄悄将私房里的好东西给她。

沈青岚刚到侯府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不清楚沈氏为何对她这么好。

直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缘故——没想明白也无所谓了。

反正,她只要知道沈氏是她的靠山就可以了。

她要留在定北侯府,她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想有一份丰厚的嫁妆,她想日后有一门好亲事…

这一切,都要靠沈氏。

所以,她一定要将沈氏哄好才是。

同样的夜晚,依柳院的东厢房里灯火通明。

顾谨言红着一双眼睛,委屈又难过地说起了挨骂一事:“…姐姐说的没错,自打青岚表姐来了之后,母亲就变了。整颗心都偏到了青岚表姐身上。”

“往日母亲最疼我,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今天我不过是提议让青岚表姐搬出府,她就大雷霆,还责骂于我。”

说到这儿,自小被沈氏千娇万宠捧在手心里的顾谨言,愈觉得委屈。泪珠在眼眶里不停滚动。

顾莞宁也是双眸微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抚道:“阿言,你别生母亲的气了。沈表姐是她的娘家侄女,不远千里前来投奔,母亲多疼她也是应该的。”

顾谨言忿忿道:“娘家侄女难道比我们姐弟两个还要重要吗?”

顾莞宁苦笑一声:“阿言,我说实话,你别不爱听。”

“自沈表姐来了之后,母亲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女儿。手里的私房不知贴补了多少给沈表姐,这也就罢了。遇到什么事,一个劲儿地只怪我,护着沈表姐。”

“亲生的女儿,倒不及一个沈家表姑娘。”

“还有你,往日母亲是最疼你的。可现在,在母亲心里,沈表姐比你还要重要几分了。你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可不是这样吗?!

顾谨言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愤怒,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可恶!”

为什么会这样?!

沈青岚到底有哪里好?

动辄泪眼汪汪地装可怜博同情,动辄一副受委屈的模样。看着温柔娇怯,实则心机深沉。

往日顾谨言还觉得沈青岚颇有几分可怜,对她也很温和。现在一旦生出了厌恶之情,再回想起沈青岚平日的行径,便一千一万个不顺眼了。

顾莞宁将顾谨言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底,故意叹口气:“罢了!不管如何,我们两个总不能忤逆母亲,否则就是不孝了。”

孝之一字,重于泰山。

顾谨言自小学习四书五经,接受的儒家正统教育,最重孝道,平日也最听沈氏的话。不过,今天的事实在太令人愤慨了。

顾谨言小脸憋得通红,半晌才憋出几句:“母亲执意要留沈表姐住在府里,我们也没办法。不过,从明天起,我再也不会理她。”

“不可。”顾莞宁蹙了蹙眉:“就是因为我不肯理睬沈表姐,母亲才会生我的气。如果你也不理沈表姐,母亲怕是会更生气。”

“由得她生气去!”顾谨言硬邦邦地应道:“她若是因此责怪我,以后我连荣德堂也不去了。”

顾莞宁不假思索地应道:“这怎么行。母亲素来不喜欢我,我去不去都无妨。若是连你也不去荣德堂了,母亲该有多伤心难过。”

“阿言,你听我的话,别和母亲较劲了。明日照常去荣德堂给母亲请安。”

顾谨言抬头看着一脸焦虑的顾莞宁,心中大为动容,情不自禁地叹道:“姐姐,我以前总觉得你性子太过倔强,常顶撞母亲。没想到,你竟这般孝顺体贴母亲。”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是不会去的。”

“母亲一日不送走沈表姐,我就一日不去荣德堂。更不会理睬沈表姐!”

素来性情温软的顾谨言,此时一脸坚决。

顾莞宁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口中却道:“你想想母亲往日待你的好。你为了一个沈表姐,就和母亲闹成这样,母亲岂不伤心?”

说着,眼圈悄然红了,声音也低沉了下来:“而且,母亲一定会以为是我挑唆你和她闹别扭。怕是对我更加不喜了。”

看着倔强骄傲的顾莞宁这般低落消沉,顾谨言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姐姐,我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明明我们才是她的亲生儿女,她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就这般对我们?”

顾莞宁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低声道:“阿言,我们姐弟两个在这里说些知心话。这些万万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其实,我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母亲和娘家其实并不近亲。这些年,大舅二舅登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日连书信来往都极少。我们嫡亲的表兄弟姐妹,从未来过京城。”

“这位五舅舅,不过是母亲的堂兄,怎么感情就这般好了?”

“母亲为了安置他们父女,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还特意为五舅舅置办了一处宅院,又对沈表姐这么好。这其中,是不是有些我们不知道的缘故?”

是啊!

沈谦不过是沈氏的堂兄,沈氏对他们父女为何这么好?

种种异样,顾谨言往日并未多心。此时一细想,忽然觉得处处不同寻常。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顾莞宁没说话,顾谨言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不知过了多久,顾莞宁才张口打破了沉默:“我也只是胡乱猜疑,不过,一直想不出头绪来。你在母亲面前,可别说漏了嘴。”

顾谨言郑重地点头应下了:“姐姐放心,我知道轻重,绝不会和任何人提起半个字。”

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姐姐虽然聪慧能干,毕竟是闺阁少女。这等事情,还是由他暗中调查更合适。

顾谨言口中不说,心里却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六十九章 离心(五)

沈氏在床榻上养病三日。这三天,沈青岚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榻边,熬药喂药俱是她亲手为之。

沈氏心中既感动又快慰。

想到顾谨言姐弟,心中又是一阵阴郁憋闷。

顾莞宁也就罢了,这丫头最是执拗傲气。那一天晚上母女两个大吵了一架,以她的性子,不来探望自己也实属正常。

顾谨言素来孝顺听话,和自己最是亲近。这一回,却也三天没露面了…

“姑姑,该喝药了。”

沈青岚小心翼翼地端了药碗到床榻边,碗里褐色的药汁冒着热气。沈青岚舀起一勺,细心地吹了吹,才送到沈氏嘴边。

沈氏心不在焉地张口喝了药。

那一天自己真不该在气头上责骂儿子。他长这么大了,何曾受过半点委屈。这几日心里一定憋着一口气,所以才不肯到荣德堂来。

沈青岚见沈氏皱着眉头,有心哄她高兴,张口笑道:“姑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刚才大夫也说了,喝了最后这顿药,就能出屋子走动。在屋子里闷了三日,不如我陪着姑姑去园子里转转吧!”

沈氏本不想出去,转念一想,出去转转也好。正好让丫鬟去族学里叫顾谨言到园子里来。顾谨言再生气,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她的吩咐。

等见了面,好好哄一哄他就是了。

这么一想,沈氏心情好了不少,笑着应道:“也好。你这几天一直待在荣德堂里,也被闷坏了吧!”

沈青岚抿唇一笑:“能陪着姑姑,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哪里会觉得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