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霆:“…”

短短的几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没想到竟是顾莞宁从中牵线搭桥。

一想到顾莞宁,罗霆的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怅然和失落。

理智告诉他,他和她此生再无可能,他不该再想着惦记着他。可人的感情是世上最无法控制的东西,越是压抑,越是难以忘怀。

午夜梦回,不知有多少次梦到她的身影。

“大哥,”罗芷萱小心翼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顾妹妹?”

罗霆想也不想地否认:“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她如今已经贵为太孙妃,太孙殿下待她极好,一心一意,羡煞旁人。我只会为她高兴。”

罗芷萱用复杂难言的目光看着罗霆:“这里又没有别人,只我们兄妹两个。在我面前,你也不肯说一句心里话吗?”

短短几句话,如重重一拳,击在罗霆心底最脆弱柔软的一处。

罗霆全身微微一颤,将头扭到了一旁。

罗芷萱只能看到他静默寞然的侧脸。

“大哥,”罗芷萱喊了一声,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我求求你,你别这样逼自己了。你这副模样,我看着也觉得难受。”

罗霆沉默了片刻,重新又将头转了过来,也将眼中那一丝闪烁的水光忍了回去,低声道:“阿萱,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

顿了顿又道:“我真的没事。我早就知道,我和她今生没缘分。你放心,过上三年,我会成亲的。罗家只我一个儿子,我不能一直独身一人,总得娶妻生子,传承子嗣。只是,我现在还没心情考虑这些。”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这一生,再也不会像喜欢顾莞宁那样,喜欢另外一个女子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重逢(一)

顾莞宁在侯府小住两日,便回了太子府。

又过数日,顾莞宁听到了傅罗两家正式过定的喜讯,心中也觉得欣慰欢喜。立刻吩咐琳琅备一份贺礼,送到罗家。

罗芷萱收了贺礼,分外欢喜。

罗夫人心里却有些微妙难言的滋味。顾莞宁如今已经成了罗家上下最忌讳提起的人。

这些日子,太子妃过得格外舒心。

于侧妃死了,李侧妃也变得格外温驯老实。三位郡主每天老老实实来请安。至于安平郡王,如今没了去上书房读书的资格,整个人阴郁安静了不少。

不过,于侧妃头七一过,安平郡王就每日主动来雪梅院请安,对太子妃格外恭敬。见了顾莞宁,也没露出半点愤恨,依旧一口一个大嫂。

太子妃暗暗震惊,在私下里不免感叹一回:“想不到萧启如此沉得住气。我平日里实在是小看他了。”

于侧妃之死和元祐帝的严惩,对安平郡王来说,俱是沉重至极的打击。换了别人,只怕早就一蹶不振。

安平郡王心中也一定恨得咬牙切齿,表面功夫还能做到这一步,实在令人心惊。

顾莞宁也对安平郡王颇为忌惮,点头附和道:“萧启确实十分难缠,万万不能小觑了他。他现在身处劣势,还能有这般沉得住气,一旦有机会,必会卷土重来,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眼看着太子妃满脸忧色,顾莞宁又笑了起来:“我刚才说的是最坏的情形。母妃不必担心,我和殿下都早有防备,绝不会让他有可乘之机。”

太子妃这才舒展眉头:“你之前所料半点不差。以前太子殿下对萧启颇为偏爱,现在却是冷淡疏远多了。”

没了太子的庇护,安平郡王在府中也没了往昔的风光。于家原来倒是和安平郡王来往频繁,如今恨不得立刻和安平郡王划清界限。

此时的安平郡王,就像被剪断了翅膀的雏鹰,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当然了,太子妃心里绝没有半点怜惜,只觉得无比快意。

一想到安平郡王曾对太孙做过的事,太子妃就恨不得将安平郡王送到地下和于侧妃团聚。

婆媳两个闲话几句,话锋一转,又转到了元佑帝的五旬寿辰上。

“还有几日就是你皇祖父的五旬寿辰了。”

太子妃笑道:“魏王藩地最近,今日已经赶回京城。韩王和齐王也会在不日抵达京城。接下来这段日子,一定会十分热闹。”

顾莞宁目光微微一闪,随口笑着附和:“是啊,诸位藩王自就藩之后,还是第一次归京。想来皇祖父心中也十分想念他们。”

前世的时候,元佑帝五旬寿辰,齐王等藩王并未归京。

这一世,她和太孙的重生,也让许多事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太子妃今日谈兴甚浓,主动提起了齐王妃:“齐王妃是你嫡亲的姑母,此次归京,你少不得要登门拜访。”

话一出口,顿时又后悔不已。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齐王妃是顾莞宁的姑母没错,可齐王世子和顾莞宁这对表兄妹已经闹得反目成仇。顾莞宁还如何登门拜访?

真要去了,原本压下去的风言风语,少不得又会被翻腾出来。

太子妃心中懊恼,迅速扫了神色不辨喜怒的顾莞宁一眼,咳嗽一声道:“我刚才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你若是不想去,其实也无妨…”

“儿媳没打算去。”顾莞宁平静地接过话茬:“儿媳和齐王世子是表兄妹,原本也有些兄妹情意。不过,自从那一日在椒房殿里闹得翻脸之后,儿媳就下定决心,此生再也不会叫他一声表哥。”

漠然的语气中,透露出丝丝寒意和森冷决然。

太子妃听在耳中,也觉得心中一凛。莫名地对此刻的顾莞宁生出些许惧意。

…这么说确实有些怂。

可她这个做婆婆的,在儿媳面前不但挺不直腰杆,反而会不自觉地看顾莞宁的脸色揣摩她的心思…

气势这种东西,真的微妙难言。顾莞宁表现得再孝顺再尊敬她,她在顾莞宁面前,愣是没什么底气。

顾莞宁何等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太子妃一闪而逝的不自在,心知自己又不自觉地用气势压人了。这纯粹是做了多年太后养出的气势,也是没法子的事。只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仔细小心些。

顾莞宁刻意放缓了声音,浅笑着说道:“儿媳脾气刚硬,说话时偶尔不够柔顺悦耳,还请母妃多多担待。”

母妃表示,必须担待。

儿媳精明厉害些,能成为儿子的一大助力,总比懦弱无能的自己强多了。

第二日,韩王夫妇领着儿女们归京。

又隔了一日,齐王夫妇也回了京城。

至此,三位就藩均有五六年的藩王,一起回到了京城。京城众官员闻风而动,一个个上门投拜帖。冷清了几年的齐王府魏王府韩王府,也热闹起来。

其中,尤以齐王府收到的拜帖最多。

几位成年的皇子中,相貌气度最出众的是齐王,最精明能干的是齐王,最得元佑帝欢心的也是齐王。

偏偏齐王时运不济,出生比太子迟了数月。

储君之位,就这么落在了太子身上。

好在太子除了好色软弱一些,也没太大毛病。平日对待官员也颇为亲切温和,手段不算凌厉,正好可以做一个温和宽厚的君主。

这么多年来,百官们也已认可了这样的太子。

不过,这丝毫不妨碍百官们和齐王亲近的心思。齐王倒是很低调,命人一一接了名帖,却未见任何官员。

儿子们回到京城,最高兴的莫过于元佑帝了。

没等元佑帝传旨召见,藩王们便一起领着妻儿进宫觐见。

和儿子们分别了六年之久的元佑帝,在见到齐王韩王魏王之后,心情激荡,竟泪洒当场。元佑帝一动情,儿子们也都跪地痛哭。

儿媳们就有些尴尬了。

不哭似乎不太合适,哭吧,又显得造作了些。

好在皇孙和皇孙女们大多伶俐乖觉,很快便哭了起来。大大小小哭成一团,倒也格外热闹。

第四百二十二章 重逢(二)

哭过一通之后,元佑帝立刻传旨,命太子一家人也进宫中来。

皇家子嗣兴旺,皇子皇媳皇孙皇孙女足有几十人,再加上宫里的嫔妃们,人着实不算少。

元佑帝领着儿子孙子们去了偏殿说话,将正殿留给了王皇后和一众女眷。

顾莞宁也终于见到了嫡亲的姑母,齐王妃顾渝。

齐王妃一直全心向着自己的丈夫,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坚定不移地站在齐王身侧。前世,顾莞宁领兵入京夺回江山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齐王父子。齐王妃当夜就上吊自尽,随着丈夫儿子一起奔赴黄泉。

顾莞宁对齐王妃毫无好感,在见到齐王妃之后,也表现得颇为冷淡,并未上前见礼。

齐王妃倒是十分热络,笑吟吟地走上前来,亲热地说道:“你就是莞宁吧!当年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一转眼,已经出落得这般美丽出挑了。好在你和你父亲生得十分相似,不然,我可真不敢认你了。”

齐王妃早已年过三旬,却保养得极好,看着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她长眉杏目,肤白如雪,妆容精致,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俱是成熟妇人的妩媚风情。

齐王妃和已故的定北侯顾湛是嫡亲的姐弟。顾莞宁又肖似其父,和齐王妃站在一起,容貌自然有几分相似。

不过,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齐王妃笑容温婉,平易近人。

顾莞宁却神色淡淡,眼波流转间,散发出慑人的气势,令人不自觉地心生敬畏。

“莞宁见过三皇婶。”顾莞宁行了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晚辈礼。

齐王妃笑容微微一僵。

她们两个是嫡亲的姑侄。

顾莞宁本该称呼她一声姑母。现在,却当着众人的面,喊了一声三皇婶…这不啻于是当众扇了她一巴掌。

“莞宁,你是我侄女,叫我姑母就行了。”齐王妃很快恢复如常,笑得愈发温和:“叫三皇婶,岂不是太见外了。”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三皇婶虽不在京城,也该听闻了齐王世子和我闹翻脸的事吧!我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不再认齐王世子为表哥,索性连姑母也不必再认了。免得三皇婶在中间左右为难。”

齐王妃:“…”

齐王妃又被重重地扇了一记,只觉得血液冲往脑海,脸上火辣辣的。

太子妃韩王妃魏王妃宫中的诸位嫔妃,还有众郡主…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一个个脸上或好奇或好笑或幸灾乐祸,都在看着她们两个。

平心静气!

绝不能动怒!

更不能让人看了齐王府的笑话!

齐王妃深呼吸一口气,将喉头一口蠢蠢欲动的老血咽下去,露出歉然的神色:“当日发生的事,阿睿早就写信告诉我了。我知道之后,十分愤怒,写信怒斥了他一顿。昨日回京城见了阿睿,我也当面数落过他了。”

“莞宁,你到底还年轻,性子冲动了些。当日之事,确实是他不对。不过,你们毕竟是嫡亲的表兄妹,血浓于水,哪里是说断就能断了的…”

“三皇婶不必再多说了。”顾莞宁神色冷然地打断齐王妃:“我如今是萧家孙媳,叫你一声三皇婶理所当然。至于其他的,不必再提。我也奉劝三皇婶一句,既是嫁到了天家做儿媳,就是萧家妇。娘家的事,还是少牵挂的好。”

齐王妃:“…”

齐王妃简直快气晕了!

这个顾莞宁!

年少的时候虽然骄傲一些,倒也是个聪慧伶俐的孩子。如今长大了,怎么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不敬长辈?!

幸好萧睿和她无缘。否则,自己非被这样的儿媳气死不可!

一看到顾莞宁那张冷淡睥睨的脸庞,齐王妃就气血翻涌,心里堵得难受。偏偏自己身为长辈,不便和一个晚辈斤斤计较…当然了,齐王妃绝不会承认自己心中有些发憷。

心绪难平之下,齐王妃索性转过头,冲着太子妃说道:“二皇嫂,你这儿媳气性可不小,和长辈说话也这般口没遮拦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二皇嫂也该好生教导她几句。免得她行事说话失了分寸进退,徒被人笑话,连累得二皇嫂也被大家伙儿耻笑。”

妯娌多年,齐王妃对太子妃温软怯弱的性情脾气了如指掌。

柿子要挑软的捏。

斗嘴当然要挑太子妃!

可惜,今日的太子妃已非昔日模样。说话比以前硬朗了不少,闻言淡淡应道:“三弟妹久不在京城,有些事大概还不清楚。”

“顾氏嫁给阿诩,是父皇亲自赐的婚。就连父皇也常夸赞她行事有度,有风骨有傲骨,是优秀的皇孙媳。不知为何三弟妹觉得她何处不妥?”

言下之意就是,连元佑帝都对顾莞宁赞不绝口。你有何资格挑三拣四?

齐王妃一口气被堵在嗓子眼里,差点没背过气去。

往日怂包的太子妃,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硬气了?

刚才还冷言相对的顾莞宁,此时微笑着转过身来,亲昵地喊了一声:“母妃,这里太过喧闹,吵得人头痛,儿媳扶着母妃到一旁清净片刻如何?”

太子妃欣然点头:“此言正合我心意。”

顾莞宁抿唇一笑,搀扶着太子妃翩然离开。

齐王妃并无太深的城府,气得一张俏脸铁青!

一旁闲闲看了半天好戏的魏王妃韩王妃这才慢悠悠地凑上前来,假惺惺地安慰受了辱的齐王妃。

相貌端庄的魏王妃低声劝道:“三皇嫂何必和自己的娘家侄女一般计较。”

“是啊,那个顾氏嫁进门后,阿诩的病症就好了。她冲喜有功,又天生的伶牙俐齿,口舌犀利。如今是父皇眼中第一得意之人。别说是你这个姑母,就连二皇嫂这个婆婆,在她面前也摆不出长辈的架子来。”

韩王妃生的颇为妩媚,一双丹凤眼尤其动人,此时眼波流转,格外娇媚。一张口说话,就往齐王妃的心口插刀:“我劝二皇嫂一句,以后见了她,还是退让几分为好。”

第四百二十三章 明争(一)

当日,齐王世子一拳打断了韩王世子的鼻梁。

如今韩王世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落下了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脸部表情不宜过激,一牵动到鼻梁,就会泛酸流泪。

韩王世子对此耿耿于怀,和齐王世子也结下了梁子,视齐王世子为仇敌。

韩王妃知道此事后,心中大怒,一直怀恨在心。回了京城之后,亲耳听韩王世子将当日的事情细说了一遍,更是又气又怒。见到齐王妃,自是忍不住要刺上几句才解气。

齐王妃的面色果然更难看了。

她自小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后来嫁给齐王,也算顺心如意。论心机论城府论手腕,比太子妃其实强不到哪儿去。

此时被韩王妃皮笑肉不笑地讥讽几句,齐王妃如鲠在喉,半晌才挤出一句:“六弟妹说笑了。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她的长辈,她该敬着我们才是。哪有我们让着她的道理。”

韩王妃轻飘飘地瞄了色厉内荏的齐王妃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三皇嫂果然有气魄!”

齐王妃也不是善茬,心头火气一起,也毫不留情地往韩王妃心口插刀。先是轻叹一声,然后歉然道:“六弟妹该不是还在为孩子们的事怄气吧!我们都在藩地,鞭长莫及。再者说了,阿睿和阿烈也都大了,我们做亲娘的,说得再多,他们也未必肯听。”

“说起来,当日阿睿受的伤更重。直到现在,还能隐约看见一些。可见当日阿烈和阿凛下手有多重了。”

没等韩王妃吭声,又道:“阿烈的鼻梁还好吧!阿睿当日也是气急了,出手没了分寸。我在这里,代他给六弟妹陪个不是。好在阿烈没什么大碍,以后少笑少生气,就不会当众哭鼻子抹眼泪了。”

韩王妃:“…”

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王妃脸上的面具隐隐有龟裂的迹象,眼中也开始喷出火星。

魏王妃见势不妙,立刻轻轻咳嗽一声:“宫宴就快开始了。我们几个也别在这儿闲着了,一起到母后那边去看看吧!”

一抬出王皇后,韩王妃和齐王妃果然不再多言,对视一眼,互相嗖嗖飞了一记眼刀之后,一起优雅矜持地应了。

顾莞宁陪着太子妃到了角落处,本想躲个片刻清静。

只可惜,她不去惹事,是非总是主动找上门来。

一个穿着紫色宫装的年轻女子走上前来。

女子身量修长,身段窈窕,容貌美艳,穿戴十分精致。一双眼睛微微上挑,流露出傲然睥睨一切的气势。

这个女子,正是已故大皇子的唯一嫡女,王皇后嫡亲的孙女,这一辈最年长的高阳郡主。

顾莞宁和太孙成亲一个多月,和高阳郡主还是第一次碰面。

“弟妹刚才真是威风赫赫。”高阳郡主扬着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夸赞:“连三皇婶都没放在眼里,这份胆量,委实令人佩服。就是我也远远不及,甘拜下风。”

太子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高阳郡主,摆明了是故意上前来挑衅找茬。

顾莞宁进门不久,和高阳郡主素日从无往来,应该没开罪她的机会才对。高阳郡主这副来势汹汹的样子,又是为何?

顾莞宁心中哂然一笑。

高阳郡主身为元祐帝的嫡长孙女,一向自视极高。也自诩最得元祐帝欢心。现在骤然冒出一个更得元祐帝青睐的自己,高阳郡主心气难平,也在所难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妃也好,郡主也罢,谁想来撕,就毫不客气地撕了谁!

“我刚才和三皇婶言谈甚欢,十分融洽。我对三皇婶更无半点不敬。”顾莞宁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高阳郡主口口声声说我没将三皇婶放在眼里,不知是何用意?”

高阳郡主没料到顾莞宁如此理直气壮地怼了回来,冷笑一声道:“我生性耿直,看不惯不敬长辈之人,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顾莞宁淡淡地扫了满脸不善的高阳郡主一眼:“郡主看不惯不敬长辈之人,为何见了母妃,既未行礼,也未正眼看母妃,就直接张口寻衅于我?”

“莫非郡主是宽于待己严于律人?”

高阳郡主:“…”

太子妃娘家日渐败落,本人性子温软,不得太子欢心,就连元祐帝和王皇后对这个儿媳也不甚满意。

高阳郡主在王皇后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也从未将太子妃放在眼里。刚才习惯性地将太子妃忽略了过去。

没曾想,竟被顾莞宁抓住了话柄。

再瞧不上太子妃,当着众人的面被揭穿,也是很尴尬的事。

高阳郡主也不是全无头脑,将满心的懊恼憋闷压下去,冲着太子妃行了晚辈礼,忍气吞声地赔礼:“我刚才急着和弟妹说话,一时倒忘了给二皇婶行礼。二皇婶可千万别恼。”

太子妃反射性地就要堆出笑脸,像往常一般说“这点小事我怎么会介意你也太多礼了快些起身哈哈哈”。

眼角余光忽地瞄到顾莞宁神色端凝的脸庞。

太子妃上扬的唇角,很自然地往下按了一按,声音也透出了几分淡淡的不悦:“我一个做长辈的,自不会计较这些许小事。不过,你如今也是成了亲的人了,说话行事也该有个章法。娘家人不会在意,到了夫家,少不得会被人挑剔。”

高阳郡主:“…”

高阳郡主简直惊呆了!

这、这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从不在人前大声说话的太子妃吗?

她竟然敢呵斥数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