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青年男子,相貌和昔日没太大改变,却看不出半点温和的样子。目光冷凝如冰,无形的威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青岚定定心神,挤出一丝笑容:“太孙殿下怎么会到婢妾的院子里来了…”

“没有人教导过你礼数吗?”太孙冷冷地打断沈青岚:“你自小没亲娘,总有亲爹在身边。为何不会行礼?”

沈青岚:“…”

沈青岚脸孔陡然涨得通红,明知太孙是故意揭她伤疤令她难堪,却一个字都无法反驳。她如今只是太子侍妾,见了太孙,确实应该行礼。

沈青岚忍着心里的羞愤,敛衽行礼。

太孙眼皮都未抬一下,冷然道:“阿言伤得很重,我将他带到梧桐居里养伤。以后你不得靠近他半步。”

沈青岚一惊,急忙道:“阿言是婢妾同父同母的亲弟弟。照顾他是婢妾分内之事,如何敢劳烦殿下。还是让他留在荷香院吧…”

冷冷地一瞥,将她未出口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太孙定定地看着沈青岚。

沈青岚心跳加剧,手心冒出了湿漉漉的冷汗。

“你想软禁阿言,令顾家颜面无光,令阿宁痛苦难过。”太孙缓缓张口,字字句句皆化作利箭,直直地飞向沈青岚:“有我在,绝无可能。”

沈青岚下意识地为自己辩驳:“殿下误会了。婢妾只是出于姐弟情意,不忍见阿言在普济寺里辛苦度日,所以央求太子殿下,得了殿下首肯,才将阿言接进府中。绝无他意,更无伤害阿言的意思…”

“滚!”太孙丝毫不掩饰心里的厌恶:“等父王回府,你只管去找父王告状。现在立刻滚。”

如果不是这个沈青岚,顾莞宁不会有此劫难。定北侯府也不会陷入此等尴尬境地。

他不会在此时动手。因为,他要将沈青岚留给顾莞宁亲手处置。

沈青岚此生从未受过年轻男子这样的羞辱,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心中涌起无边恨意。

凭什么顾莞宁能拥有深爱自己的夫婿?而她,却被心爱的男子当成棋子,送到好色昏庸年纪足以当她亲爹的太子身边?

老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

她恨顾莞宁,更恨齐王世子。如今,她的仇敌名单里,又多了一个太孙!

沈青岚满面羞愤地退了下去。

小贵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奴才刚才看着,这位沈美人怕是怀恨在心。走的时候脸都快扭曲了。少不得会在太子殿下耳边吹枕边风。”

多事之秋,何苦再招惹麻烦。

太孙冷笑一声:“她想做什么,都由她。父王想来寻我的麻烦,有了现成的借口,也正合适。”

太子张口让顾莞宁去静云庵一事,令本就面和心不和的父子两人彻底生了隔阂。太孙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怒火。

小贵子闻言暗暗心惊,低声劝道:“殿下还是谨慎些为好。父子失和,总是不太妥当。万一传出去,也不体面。”

太孙目中闪过冷意,淡淡说道:“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多虑。”

第六百九十六章 冲突(一)

当天晚上,沈谨言被抬进了梧桐居。

阿娇阿奕等了许久,才等到亲爹,俱是十分委屈,一前一后地扑进太孙怀中。

太孙搂着两个娇软可爱的儿女,身上的冷意迅速褪却,脸上展露出温柔的笑意:“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我们等爹回来。”姐弟两个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些日子,姐弟两人渐渐接受了亲娘不在身边的事实,对亲爹格外亲热黏糊。

太孙先是笑了一笑,继而心中一阵酸涩。

阿宁,我每天都在想你。

你也一样想我吗?

太孙深呼吸口气,将孩子抱进屋子里,耐心地说道:“今日我带了你们的舅舅到梧桐居来。他现在还没醒,等明日醒了,你们去看看舅舅好不好?”

“舅舅是什么?”阿奕习惯吃手指的习惯一直都没改,一边含着大拇指,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对一岁多的孩童来说,理解亲友关系也是必要的。

太孙张口解释:“舅舅是你们娘亲的亲弟弟。”

不提娘亲还好,一提起顾莞宁,姐弟两个顿时被勾起了伤心事,很快嚎啕哭了起来:“娘,我要娘。”

太孙苦笑不已,只得耐着性子哄孩子。

隔日清晨,天际微微发亮的时候,沈谨言醒了。

太孙听闻此事,立刻去了客房。

沈谨言额上受了伤,裹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因为失血过多,他俊秀的脸孔几乎没有血色。见了太孙,沈谨言才从迷惘无措震惊中清醒过来,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姐夫…”

原来,他不是在做梦。

昨天真的是太孙救了他。

“阿言,你别胡思乱想,就在梧桐居里安心住下。”太孙怜惜地安抚道:“以后寻死觅活这样的傻事,可千万不能做了。”

沈谨言哽咽道:“姐夫,你何苦救我?我是世人眼中的笑话,人人都瞧不起我。我活着一日,就会拖累姐姐一日。倒不如一死了之,也免得再连累姐姐。”

太孙正色道:“为了保住你这条性命,你姐姐不知费了多少心思。你这样轻易舍生求死,令她的心血付诸流水。这样岂能对得住她?”

“你昨日若真的死在府里,才是真的连累了你姐姐。外人不知内情,只会以为是你姐姐授意所为,你想让她担上弑弟的名声吗?”

沈谨言到底年少,禁不住吓,很快便懊恼后悔自责起来:“姐夫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头脑糊涂。差点就铸成大错。”

太孙温和地说道:“你知错就好。以后万万不可轻生。蝼蚁尚且偷生,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得坚强地活下去。”

“你放心,沈青岚蹦跶不了多久。有我在,她休想再靠近你半步。”

沈谨言用袖子擦了眼泪,点点头应下了。

太孙转头吩咐一声,过了片刻,乳母们将一双孩子带了进来。

“阿娇,阿奕,快些过来,叫舅舅。”太孙含笑吩咐。

两个孩子走到床榻边,一起大声喊:“舅舅!”

沈谨言心头一热,泪水又在眼中蠢蠢欲动。

他这般不堪的出身,贵为太孙的姐夫却未嫌弃,还让孩子们叫他舅舅…

“舅舅,不哭。”阿娇伸出手,为沈谨言擦眼泪。

一个不慎,手指戳中了沈谨言的眼角。沈谨言没好意思喊疼,眨巴眨巴眼,将泪水逼了回去:“谢谢阿娇,舅舅再也不哭了。”

阿奕有学有样,也伸出小胖手给沈谨言擦泪眼,结果直接戳进眼里了…

沈谨言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泪水哗哗地流出来。

太孙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小贵子神色有异地走了进来,低声禀报:“太子殿下在雪梅院里大发雷霆,和娘娘发生争执。娘娘身边的人来送信,请殿下快些过去。”

太孙眉头动了一动,神色冷了下来。

太子半夜回府,被哭得梨花带雨哀哀戚戚的沈青岚吹了半夜的枕边风。一大早便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到了雪梅院。

太子妃也是满心火气,夫妻两个没说两句,便争执起来。

“让沈谨言进府,是孤亲自点头首肯。”太子阴沉着脸怒道:“你为何要找岚儿的麻烦?还有阿诩,昨晚竟闯到荷香院,将沈谨言带回了梧桐居。这么做,何尝将顾放在眼底。”

这声岚儿,听得太子妃恶心得快吐了,冷笑着应了回去:“殿下眼里只有沈美人,连这等事情都点头首肯,真是令臣妾大开眼界。”

太子从来就是这副德性。

当年宠着于侧妃的时候,于侧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后来郑环儿进了府,也颇风光了一段时日。如今,沈青岚又成了太子新宠。

沈青岚哭上几声,太子便来寻她的不是,还连儿子也一并怪上了。

太子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竟纵容沈青岚到这一步。

夫妻两个本就因顾莞宁的事心气不顺,今日互不相让,立刻争吵了起来。太子妃到底不擅长口舌争锋,很快落了下风。

太孙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太子阴沉着脸怒骂太子妃的一幕,顿时心头火起,冷然说道:“昨日是我带走了阿言,父王心中有气,便冲着我来,何必欺辱母妃!”

太子的怒气立刻就冲着太孙来了:“你来的正好。孤问你,沈谨言在荷香院里待的好好的,你为何要将他带走?”

太孙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我是阿言的姐夫,照顾他理所应当。不知父王又为何这般在意阿言的去处?莫非也要认阿言做小舅子不成!”

太子:“…”

太子太阳穴突突直跳,气得差点当场吐血三升。

偏偏又无话可反驳。

顾莞宁是太孙妃,沈谨言是顾莞宁同母异父的胞弟,是太孙的小舅子没错。

沈青岚和顾莞宁是嫡亲的姐妹,如今是他的宠妾。父子两个扯到这些,本来就很尴尬。太孙这一张口,就戳中了他的痛处。

只有正妻的兄弟才是舅爷。

侍妾的兄弟,哪里谈得上什么小舅子?

第六百九十七章 冲突(二)

太孙对太子阴沉难看的神色视而不见,继续冷冷说道:“母妃是父王正妻,是大秦太子妃,身份尊贵,绝不是一个侍妾能比。父王今日为了一个沈青岚,对母妃横加指责,就不怕母妃寒心吗?”

太子还没说话,太子妃便已委屈地落了泪。

她确实寒心。

甚至比当年被于侧妃压了一头还要愤怒伤心。

于侧妃到底是正经的官家千金,为太子生育儿女有功,又有孙贤妃撑腰。这个沈青岚算什么东西?

太子这是根本没将她这个正妻放在眼底。

“于侧妃郑舞姬的前车之鉴,莫非父王已经忘了?今日这般纵容一个出身卑贱不堪一提的侍妾,莫非是想重蹈覆辙,让人耻笑?”

往日恭敬谦和孝顺的长子,今日看着他的目光格外冰冷,话语也异常犀利。

太子从未见过儿子这般厉声疾色,一时间,既心虚又格外愤怒:“萧诩!你竟敢这般对自己的父亲说话!孤有你这样一个忤逆不孝的儿子,才是真正令人耻笑。”

太孙俊脸毫无笑意,漠然地扯了扯嘴角:“父王对我这般不满,大可立刻进宫,将此事原委禀明皇祖父,让皇祖父废了我这个皇太孙,改立父王更中意的儿子为太孙。”

太子:“…”

太子被噎得火冒三丈,那句“孤立刻就去”差点冲口而出。

幸好及时咽下了。

次子萧启早已成了废人,萧麒萧麟出身太过低微,年龄又太小,都不堪大用。

长子萧诩,做了多年太孙,一直极得元祐帝偏爱。如今为了顾莞宁一事,元祐帝心中有些微词,却也舍不得迁怒到太孙身上。

说句不客气的,在元祐帝心中,太孙比他这个太子的分量还要重得多。他有什么底气说要废立太孙?

太子面色难看,没再说话。

太孙没再看太子,转身劝慰起了哭泣抹泪的太子妃:“母妃受了委屈,心中难过,哭上一会儿也就罢了。以后遇到什么事,只管告诉我。我这个做儿子的,一定为母妃撑腰。谁也别想欺负母妃。”

太子妃听得舒畅顺心,太子心里就更憋闷了。

这个长子,每日都要进宫伴驾。打不得骂不得罚不得…还能怎么样?只能忍了呗!

太子扔下一句:“孤先进宫。”

便愤而离去。

太子妃擦了眼泪,有些忧心地说道:“阿诩,你今日这般顶撞你父王,他虽然没发作你,心里少不得耿耿于怀。”

太子这个人,在元祐帝面前胆小如鼠,不敢随意动弹。其实度量不大,颇为记仇。

顾莞宁屡次开罪过他,他记恨在心。此次逮着机会,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一力主张将顾莞宁送去静云庵。

若是太子这般记恨长子,以后…元祐帝总有归天之日,到那个时候,太孙要怎么办?

太孙看着紧张慌乱的太子妃,缓缓说道:“母妃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太子妃对儿子素来信服,见太孙胸有成竹,一颗惶惶难安的心,也平静了下来:“总之,你凡事多加小心。”

生在天家,先是君臣,后是父子。血缘亲情,总是排在权利之后。

太孙略一点头,又说道:“阿言昨天晚上撞墙自尽,被我及时救下,接到了梧桐居。以后,他就在梧桐居里住着养伤。”

太子妃对昨晚的事也有所耳闻,叹口气道:“这个沈谨言,倒也有几分骨气。罢了,我也不至于连个孩子都容不下。等他养好了伤再做打算吧!”

顿了片刻,又道:“你父王说要给你纳两个家世清白的闺秀为侧妃,被我拦下了。我先挑一两个听话懂事的宫女,在你身边伺候着吧!”

太孙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不用了。”

太子妃皱起眉头:“我知道你们夫妻情深,你眼底容不得别的女子。可莞宁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身边总不能少了人伺候…”

“她一日不回来,我等她一日。一年不回来,我便等她一年。”太孙淡淡说道:“我意已决,母妃不必再劝。”

“宫中皇祖母和贤妃娘娘若问起,母妃便将我的话照实说一遍。任何人想替我保媒,母妃都替我挡回去。”

有些事,退了一步,便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别的事他可以隐忍退让,顾全大局。唯有此事,他寸步不让。

沈青岚等了半日,没等来“好消息”,倒是等来了太子妃的一番训斥。

“身为侍妾,好好伺候殿下才是正理。利用殿下的宠爱,挑唆怂恿,使殿下夫妻争执,父子失和,其心可诛。”

太子妃满脸怒容,声音冷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本宫今日若不罚你,难以服众。从今日开始,荷香院月例用度减掉五成,你不得踏出院子半步。内宅之事,不得在殿下耳边絮叨吹风,惹得殿下分神烦心。若再有下一次,本宫直接赏你三尺白绫!”

身为侍妾,在尊荣的太孙妃面前,只有点头称是的份。

沈青岚心中气苦,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立刻跪下请罪:“婢妾初来乍到,不懂府中的规矩,行事没了章法。多谢娘娘提点,以后婢妾再也不敢了。”

“不敢最好。”太子妃冷然道:“以你的出身,今日能在太子府内宅度日,是殿下念着你当日替他挡下一箭之功。否则,像你这等卑贱之人,如何配伺候殿下。”

说完该说的话,太子妃懒得多看沈青岚一眼,转身便走了。

沈青岚一直低着头,直到太子妃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抬起头来。

她的指甲被生生地掐断,掌心有几道血痕,可她恍若不察,丝毫没觉得痛楚。

目中闪过恨意怨毒,唇角冷笑连连。

她身份卑贱,哪怕再得太子欢心,也做不了侧妃,更无底气和太子妃较劲。不过,隐忍委屈都只是暂时的。

总有一天,她沈青岚会凌驾众人之上。

到那个时候,她所受过的委屈,要一一还回去。

第六百九十八章 相聚(一)

“小姐,府里又送了信来。”玲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将信呈了上来。

顾莞宁应了一声,接过信,拆开看了起来。

一转眼,顾莞宁到了静云庵已有十几日。

来的第一天,她和王氏就交了锋。自那日之后,王氏消停了不少。每日她象征性地去请个安,王氏不出招,她也懒得多言。倒也相安无事!

她人在山上,消息却颇为灵通。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京城送来的消息。

有人在暗中散播流言煽风点火,定北侯府处于纷扰之中。吴家人登门大闹一场,领走了吴莲香,祖母被吴舅爷气得病倒。沈青岚居心叵测,接沈谨言进府,结果,沈谨言撞墙自尽,被太孙及时救下,一直在梧桐居里养伤。太孙和太子心生隔阂,关系颇为僵硬…

短短十几天,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顾莞宁的心情,也随着传来的消息时有波动。尤其是在听闻祖母病倒和沈谨言自尽的时候,最是揪心。

只是,她身在静云庵,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信命人送回侯府和太子府。

今日这封信,是顾谨行送来的。

“二妹,我和阿瑶每日在祖母身边伺疾,有俊哥儿为祖母解忧,祖母心情已经渐渐平复,慢慢静养,定能痊愈。二妹不必忧心…”

祖母没事就好。

顾莞宁按捺下心中的酸涩之意,看了下去。

“…因吴家之事,母亲心情阴郁,也病了一回。如今绝口不提吴家。吴家人为吴莲香另择一门亲事,不日就要发嫁。如此,于我也是好事一桩。”

吴莲香另嫁一事,显然去了顾谨行一桩心事。写到这儿,顾谨行的笔迹都格外地顺畅。

看完这封信,顾莞宁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

天色已晚,珍珠端着做好的晚饭过来了。

静云庵里不得食荤腥,只能吃素。好在珍珠手巧,素斋做得格外清淡美味。只是顾莞宁近来胃口平平,只吃了半碗,便搁了筷子。

琳琅看着顾莞宁略显清瘦的脸颊,颇为心疼:“小姐,再吃一些吧!这才半个月,你就瘦了许多。”

顾莞宁淡淡道:“没胃口,吃不下。”

琳琅鼻子微微一酸。

小姐生性骄傲,从未受过半点委屈。此次被罚到静云庵来,远离丈夫儿女亲人。小姐心里一定很难受,只是不肯诉之于口罢了。

顾莞宁一抬头,见琳琅目中泛着水光,反过来安慰琳琅:“我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念阿娇阿奕了…”

“小姐!小姐!”璎珞急急地跑了进来,目中闪着狂喜,说话也没往日利索:“太孙殿下来了!”

顾莞宁全身微微一颤,神色倒是还算平静:“来就来了,这般慌忙做什么。随我出去迎一迎殿下。”

丫鬟们都知道她口是心非好逞强,各自对视一笑。

顾莞宁面上表现的沉着冷静,步伐却比往日快了许多。

刚出院子,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太孙。

他神色也算平静,步伐却更快更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顾莞宁面前,一把将顾莞宁搂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