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身边的宫女熬了补药端来,伺候太子妃喝了下去。

“我这把老骨头,真的是不中用了。”太子妃不无自嘲地说道:“没能照顾你,倒要劳烦你来照顾我。”

顾莞宁微微一笑:“我这两个月一直待在屋子里休养,诸事都让母妃操劳。母妃疲累不支也是难免。现在也该轮到儿媳来操心忙碌了。母妃只管安心歇着,宫里的事都交给我便是了。”

太子妃状态不佳,头脑昏沉浑噩,确实不能理事。

可是,顾莞宁早产之后,身子一直不佳,又哪里禁得起这般操劳?

太子妃满脸踌躇:“你生产时亏了身子,得好生养几个月才行。宫中诸事繁多,你眼下哪能应付得来。要不然,还是将宫务暂且请托给云昭容…”

“母妃不必担心,我能应付。”顾莞宁成竹在胸,不慌不忙地打断太子妃:“宫中诸位娘娘跪灵多日,要么病倒,要么疲累不堪,就是昭容娘娘也已体力不支。眼下,唯有我能撑得住。”

太子妃忧心不已地看了面无血色的顾莞宁一眼:“可是你的身子…”

顾莞宁轻笑一声,凑了过来:“母妃仔细瞧瞧我的脸。”

太子妃睁眼,仔细看了一看,然后:“…”

好端端地,在脸上擦脂粉做什么?

乍看之下,倒像是身子太过虚弱面无血色一般。

太子妃一脸疑惑,低声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顾莞宁却未多解释:“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母妃不用多问了,只管安心地休养一段时日。”

太子妃最大的好处便是听话。想不通的事情,索性扔到脑后,不再多想。反正,顾莞宁行事自有分寸。

景阳宫。

寝宫里燃着炭盆,暖融融的。

面色灰败的王皇后闭目躺在床榻上,仿佛在昏睡。

宫女早已退了出去,席公公悄步走了进来。

听到熟悉的轻微的脚步声,王皇后慢慢睁开眼。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闪出了令人心惊的寒光:“本宫交代的事,你可曾办妥了?”

席公公应了声是。

王皇后被废,他这个昔日椒房殿里的总管太监,如今在宫中也没了往日的风光。不过,王皇后在宫中经营数十年,宫中各处都有她的人手。想暗中做些手脚不算难事。

只是…

“娘娘真得想清楚了吗?”

席公公伺候王皇后多年,堪称王皇后心腹。私下无人时,仗着胆子劝慰主子几句:“这么做了,以后再无转圜的余地。”

“当日皇上临终之前,曾有遗言,命太孙殿下视娘娘如祖母一般敬爱。以殿下的心性为人,必会善待娘娘。娘娘何苦还要将自己置于生死险境?”

第八百四十二章 暗涌( 三)

是啊,她何苦还要孤注一掷,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或许是因为,她心里有太多的怨恨不甘。这股怨气,并未因元佑帝的故去而消散,也未因元佑帝的临终遗言而终结。反而更多了一层愤慨。

元佑帝既然放心不下她,为什么不直接恢复她的凤位?偏偏让她以静妃的身份在宫中苟活?

什么奉养天年,什么视她如嫡亲祖母。都是没用的屁话!

她执掌中宫数十年,从不曾居于人下。现在让她仰人鼻息苟活于世,本就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太子妃是个废物,这座后宫,很快就会成为顾莞宁的掌中物。她和顾莞宁交手数次,早已结下仇怨。一想到以后要对着顾莞宁示弱讨好,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便在胸膛里无声地燃烧。

既然这般不甘心,那就压上一切,赌一回吧!

赌赢了,她还有数年的风光日子可过。王家也会有翻身的机会。

赌输了,也没什么。

活了几十年,她已经活得够本了,哪怕是立时闭眼,也不算亏了。

王皇后冷冷一笑,慢慢说道:“你不必再多说,本宫心意已决。”

席公公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再多嘴,垂首应了一声是。

王皇后看向席公公,声音温和了许多:“你跟随本宫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此次行事,更是冒了生命之险。本宫日后绝不会亏待你。”

席公公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奴才这条性命是娘娘给的,就是为了娘娘而死,奴才也绝不会皱眉犹豫。娘娘这么说,真是折煞奴才了。”

王皇后打起精神,温言安抚席公公一番,又低声叮嘱:“命人盯着窦淑妃孙贤妃的寝宫,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本宫。”

宫中嫔妃虽多,真正能让王皇后生出警惕之心的,唯有这两人而已。

席公公忙应了一声:“是,景月宫景秀宫那边,奴才早已安排好了人手。若有消息,奴才一定及时禀报娘娘。”

顿了顿又低声道:“贤妃娘娘这两个多月来,一直躺在床榻上,不言也不动,进食不便,只能喝些米粥羹汤,全靠身边的宫女喂进口中。奴才一开始以为贤妃娘娘是做戏,现在看来,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谁也装不了这么久的病,更不可能装得这般逼真。

只有一个解释。孙贤妃是真的生了奇病怪症。

王皇后目中闪过浓浓的嘲讽:“她急不可耐地对顾氏下手,反被顾氏设计引入斛中。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不过,她这个人最擅长装模作样。是不是装出来的,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继续让人盯着景秀宫。”

景阳宫。

窦淑妃的身体显然比王皇后强多了,睡了三天,便已有了精神力气。不过,对外依旧放出风声,只说自己“太过疲累”,要“静养数日”。

韩王妃和林茹雪婆媳两人,一起来了景阳宫,给窦淑妃请安。

窦淑妃面色红润,半点不像病患,说话声音依旧沙哑难听:“我没有大碍,你们两个不必忧心。”

何止是没有大碍。看着比她这个儿媳还要中气十足。

韩王妃心里暗暗腹诽,口中却恭敬地应道:“我和林氏日夜为娘娘的身子忧心,不亲眼看上一看,委实放心不下。”

韩王此人,不及齐王精明深沉,也不及魏王狡猾阴险,性子易怒冲动,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不过,却有别人不及的优点。

他对生母窦淑妃十分孝顺。远在藩地的数年,每个月都会命人送信到景月宫来。回了京城之后,更是时常进宫探望窦淑妃。

不管心里情愿与否,韩王妃都得对窦淑妃毕恭毕敬。

窦淑妃瞄了儿媳一眼,随口道:“行了,这里又没外人,说这些没用的客套话是给谁听?我又不是静妃那等病罐子,好吃好喝好睡好的很。你们不必每日都来。”

韩王妃:“…”

当着王皇后的面,窦淑妃像只鹌鹑,不敢多嘴。背地里倒是刻薄得很。

不过,窦淑妃说话刻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韩王妃很快反应过来,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

窦淑妃看不上韩王妃的窝囊样子,目光看向静默不语的林茹雪:“林氏,宫中现在情形如何?现在是由谁主事?是闵氏,还是云昭容?”

林茹雪轻声应道:“昭容娘娘也病倒了,二皇伯母也颇为疲累,无暇顾及宫中琐事。如今打理宫务的,是堂嫂。”

顾莞宁?

窦淑妃挑了挑眉,口中吐出的话语分外尖酸:“她不是早产亏了身体吗?连着两个月没跪灵,现在倒是有精力执掌宫务了。”

林茹雪咳嗽一声,低声提醒:“已经变了天,宫中情形也和往日大不相同。娘娘还请慎言。”

元佑帝一死,可不就是变了天?

妻以夫贵,太孙即将登基,顾莞宁提前执掌宫务,也不算违了礼制。

想到以后自己要对一个小辈卑躬屈膝,要看顾莞宁的脸色过日子,窦淑妃心里便觉得一阵憋屈,忍不住冷哼一声:“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就是顾莞宁,又能奈我何?”

色厉内荏,纸老虎一个。

韩王妃没有戳穿窦淑妃,顺着她的话音说道:“娘娘是先帝嫔妃,顾氏便是做了中宫,也不敢对娘娘如何。”

林茹雪却道:“想想贤妃娘娘如今的情形,淑妃娘娘想过些安生的好日子,还是别招惹堂嫂才是。”

窦淑妃:“…”

顾莞宁的难缠厉害,谁不清楚?

窦淑妃颇有些恼羞成怒之势,想发脾气,又忍了下来。改而叮嘱道:“你们婆媳两个,若无事就在寝宫里好生待着,别随意出来走动。”

韩王妃一怔,下意识地问了句:“娘娘这话是何意?”

聪慧的林茹雪却品味出了几分言外之意,深深地看了窦淑妃一眼:“多谢娘娘提醒。”

这个孙媳,可比蠢钝的儿媳强多了。

窦淑妃心中颇为欣慰,也不再多说。

第八百四十三章 安排(一)

景秀宫里。

孙贤妃如木桩一般躺在床榻上。

每日只能吃些米粥羹汤,孙贤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脸色日渐蜡黄,皮肤松弛,满面皱纹。宛如行将枯朽的树木一般。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孙贤妃的“不治之症”是装出来的。

谁也装不出这副活死人的德性来!

吃喝拉撒都在床榻上,每日都得换洗衣物更换被褥。贴身伺候的宫女们虽然没敢怠慢,难免有疏漏的时候。也因此,孙贤妃的身上总有些淡淡的异味。

不过,又有谁会在意?

孙贤妃动也不能动,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景秀宫里几乎从无人来探望。时间一久,宫女们揣摩出了几分,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譬如此时,两个宫女便站在一旁悄声低语起来。

“太孙妃如今执掌宫务,令出必行。听说有一个阳奉阴违的内侍,被杖责三十,然后撵出宫。现在太孙妃发号施令,可没人敢不放在心上。”

“是啊,早就听闻太孙妃厉害,果然不同凡响。这才短短几天,宫中就有了一番新模样。”

“真是可惜。贤妃娘娘本该是享清福的时候,偏偏得了这等怪病,整日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不过,太孙妃特意吩咐过,景秀宫的一应用度比照往日再提两成。”

“太孙妃对贤妃娘娘真是仁至义尽了…”

低声闲话的两个宫女,丝毫未留意到床榻上的孙贤妃,睁圆了眼睛,目中满是怨毒。

这个顾莞宁,恶事做尽,竟还摆出这副伪善的嘴脸来!

苍天何其不公!

等着看吧!齐王必不甘心就此罢休。定会领兵杀进宫来,夺走龙椅。萧诩顾莞宁夫妻两人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孙贤妃无声地狂笑起来,形容狰狞,状若疯狂。

说足了闲话的两个宫女,终于转身来了床榻边。

其中一个动了动鼻子,面色有些异样,目中闪过一丝嫌恶:“快些准备干净的衣物被褥,给娘娘换上。”

另一个宫女忍不住出言抱怨:“每日总要换上几回。”

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褥,然后被扑鼻而来的臭气熏得胃中作呕,反射性地扭过头干呕一声。

旁边的宫女忙扯了扯这个宫女的衣袖,快速低语道:“收敛些。要是传到太孙妃耳中,我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

孙贤妃脸孔涨得通红,羞愤欲死。心里将顾莞宁翻来覆去地又咒骂了数十遍。

此时的顾莞宁,颇为忙碌,根本无暇顾及孙贤妃在想什么。

当年她为太后时,大半的心思都用在了打理朝政教导幼帝身上,宫务大多交给身边的女官。只在大事上做决定拿主意。

如今骤然接手宫务,千头万绪,琐事繁多。琳琅等人也初进宫,对宫中的人事还不熟悉,她便要事事过问。

这些倒也不算什么,更要紧的事迫在眉睫近在眼前…

虽说太孙早有安排,不过,她从不习惯将自己的安危寄托于人,自然提前做好防备。

大秦共有两万禁军。这两万禁军驻扎在宫中内外,守护皇宫安危。城内还有三万驻军,城外军营里有五万神卫军。这样算来,共有十万士兵守卫京城。

除此之外,各文官武将勋贵侯府中的侍卫,还有隐在暗中的各府暗卫,加起来绝不是一个小数字。

京城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调兵遣将,也不知有多少人悄然下令侍卫日夜巡逻,守护家宅安宁。

元佑帝下葬的当夜。

一辆马车悄然出了宫门,在两百名暗卫的护送下,这辆马车在暗夜中平稳地行驶。一个时辰后,在一处颇为安静的宅子后门处停下。

穿着夜行衣的英俊青年男子没有下马,目光警戒地环视一圈。身后的暗卫四处散开,确定周围毫无异样,才有一个暗卫走到门边,用特殊的手法敲了门。

门开之后,马车悄然驶入。

待后门紧缩,马车才开了车门,车里的人也一一下了马车。

最先下马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秀妇人,满脸英气,目光奕奕有神。

青年男子走上前,低声道:“娘,让公子小姐下马车吧!”

清秀妇人点点头,转头抱了两个孩子下马车。

两个孩子只有五岁左右,男童白皙俊秀,女童白胖可爱,两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同样的黑亮有神。

这两个孩童,正是阿娇和阿奕姐弟。

清秀妇人是陈月娘,青年男子则是季同。

“陈夫子,”阿奕童稚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只让我和阿娇到这儿来?弟弟怎么不来?娘人呢?”

阿娇也睁圆了大眼,满脸好奇地追问:“我们要在这儿住几日?娘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回去?”

姐弟两人本已入睡,又被陈月娘唤醒,哄着抱上马车,一路悄然无声地到了这处宅子里。

陈月娘笑着哄道:“阿奕公子阿娇小姐乖乖地在这儿住着,要不了几日,你们的爹和娘亲就会来接你们了。”

可惜,两个孩子虽然小,却不好糊弄,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要让我们住在这儿?我们要和娘亲在一起!”

陈月娘的脑海中闪过顾莞宁的叮嘱。

他们姐弟两个都很聪明,不易哄骗。如果他们执意追问,你不妨将事情的真相透露一二。也别全说,免得吓坏了孩子。

这其中的分寸,实在难以把握。

陈月娘略一斟酌,便低声道:“宫中将会有变故,你们的娘亲怕你们两个会成为被人攻击的目标,所以才将你们送出宫。这么做,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你们姐弟两个不要哭闹,乖乖在这里住几日。等宫中平静下来,你们就能回宫了。”

阿娇阿奕对视一眼。

然后,阿娇张口问道:“娘亲和弟弟留在宫中,是不是很危险?夫子,你快些回宫,让娘亲带着弟弟和祖母,都躲到这儿来。”

阿奕连连点头:“是啊,夫子快些回去接她们。”

陈月娘少不得要费一番口舌,才将两人安抚住。

第八百四十四章 安排(二)

深夜,两个孩子终于被哄睡下了。

陈月娘也松了口气,对两个一同前来的乳娘说道:“你们两个,不得擅离公子小姐身边半步。”

这两个乳娘从阿娇阿奕出世之后,便一直待在他们姐弟身边。家世清白,忠心耿耿,绝无问题。

两个乳娘一起应下了。

“季同,”陈月娘又正色叮嘱儿子:“小姐将阿娇小姐阿奕公子的安危托付于你。你务必要守护好他们,万万不可有半点差池。”

季同神色郑重地应了下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一星半点。”

此次随季同一起前来的暗卫,都是定北侯府的人,个个身手高强,以一当十。对顾莞宁十分忠心。

季同想了想,张口问道:“阿娇小姐和阿奕公子不在宫中,会否引起别人疑心?”

陈月娘目光一闪,低声道:“太孙妃昨日便放出风声,说两个孩子病了,要在床榻上躺着,不能露面。又特意暗中寻了两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代他们姐弟躺在床榻上,足以掩人耳目。如今宫中情势紧张,一个个明哲保身还来不及,无人多事多问。”

季同又低声道:“宫中不知何时有变故,娘陪在太孙妃身边,也要时刻小心。凡事以太孙妃的安危为先。”

陈月娘点点头:“太孙殿下早有安排。我和玲珑也会一直守在太孙妃身边。”

季同忍不住叹了口气:“明知道齐王要谋逆造反,却不能提前除掉他。还要耐着性子等他先动手。真是太让人窝火憋屈了。”

可不是么?

陈月娘无奈叹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太孙殿下还未正式登基,一言一行,万众瞩目。更何况,殿下在先皇临终前起过誓,绝不会主动对几位藩王动手。知道此事的人不在少数。若殿下主动对齐王下手,以后还有何颜面为帝?”

天子之诺,犹如千钧。

一来一回,耽搁了两个时辰。

陈月娘悄然回宫,已是四更天。

顾莞宁一直未睡。

陈月娘踏进屋子,顾莞宁立刻从床榻上坐直了身子,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掠过一丝急切:“夫子,阿娇阿奕可安置妥当了?”

陈月娘应道:“奴婢已经将他们两人送到宅子里了。季同领着两百暗卫在宅子里守着,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公子小姐,太孙妃不必忧虑。”

顾莞宁眉头微松,轻声问道:“他们姐弟两个哭闹没有?”

陈月娘无奈地笑了一笑:“哭闹倒没有,只不停地追问,为何太孙妃没带着阿淳公子和太子妃娘娘一同前去。”

“奴婢花了好一番口舌,才将公子小姐安抚住。奴婢回宫之前,公子小姐已经都睡下了。”顾莞宁心中一阵抽痛,沉默下来。

宫中将有惊天变故,她放心不下阿娇阿奕,暗中将他们姐弟送出宫。既是保护他们姐弟,也有预防万一至少还能留下血脉的考虑。

至于阿淳,年龄太小,离不得她身边。而且,三个孩子也不宜都放在一处…

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永远都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这是残酷的生活,留给顾莞宁最深刻的教训。

“阿淳公子确实应该留在宫中。”陈月娘窥出顾莞宁的心思,轻声道:“三个孩子都送出去,太过醒目。总得留下一个,吸引大家伙儿的注意力。”

总的说来,送出宫躲起来,总要安全一些。留在宫中的孩子,要危险得多。很容易被居心叵测之人当成目标。

手心手背都是肉,做这样的决定之前,顾莞宁犹豫许久,最终狠下心肠,将最小的阿淳留在了身边。

顾莞宁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低语道:“我前几日有些心惊肉跳,总觉得会生出意想不到的变故。所以,我才这般安排,先将阿娇阿奕送出宫。就算有个万一,他们姐弟两个也能安然无恙…”

陈月娘眉头微微一跳,张口打断了顾莞宁:“不会有什么万一。奴婢拼死也会保护太孙妃。”